邪色温柔-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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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厅里的喝彩声沸腾到了二楼。
　　在纯粹为看好戏的盲目人群中，清楚这场架究竟为何而打的，只有当事人寂影和果鑫。
　　寂影最痛恨的就是被人插手私生活。
　　然而这件足以让寂影大闹一场的事又被蓝晓控制得恰倒好处。虽然侵犯了隐私，但又确实没造成什么麻烦，加上对方是蓝晓，这个怒完全不知该怎么发。果鑫的邀战，正好圆了寂影的梦想。
　　不过……王子微，一个男人，为一束花，居然抱着自己哭了一场。
　　真有那么高兴吗？
　　看着发泄得淋漓尽致的寂影，果鑫心想：这小子总有一天会跪下来哭谢老子的。
　　“哗！”
　　一桶冷水泼向大厅中央，正决战至紫禁之颠的二人立马冻结，斗志与喝彩同被扼杀在凝聚的空气中。
　　最先解冻的永远是观众，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不满，纷纷望向水之源头。
　　蓝晓手提空桶，站在楼梯上冷冷地望着众人。
　　观众顿时没了主意，不知下一句究竟该喊“你大爷”还是“泼得好”。
　　楚和紧随蓝晓出现在楼梯上，丢下一句话。
　　“今天放假。”
　　三人陆续连续旷工，还打架，没挨骂，还有假放？寂影觉得这个故事实在有点虚幻。
　　尽管满心警惕，一身湿淋淋的寂影还是义无返顾地选择了回家。
　　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路上的行人看着没下雨居然还能淋湿的寂影，寂影看着被雨清洗过的天空。天空很美，只是近黄昏。
　　被果鑫揍过的地方不但隐隐作痛，而且很痛很痛，尽管这样，寂影还是拒绝了蓝晓送自己回家。
　　只要寂影决定的事，蓝晓都不会再劝，作为一个男人，这是该有的自尊和坚强。
　　让蓝晓郁闷的是，这两个不知分寸的家伙竟然互相打了脸。
　　离开BeePub前，蓝晓强制在寂影和果鑫脸上贴了膏药，寂左鑫右，很对称。
　　身上的伤寂影不一定会料理，所以至少得照顾一下他那张脸。
　　路很熟悉，寂影很快到了家。
　　门一开，一只白肚皮的黑猫突然向寂影扑来。
　　寂影吓了一跳，黑猫扑上寂影肩头，喵喵就是一曲高歌。寂影很想告诉它这里伤得蛮重麻烦请不要踩。
　　“寂影？你回来了！”王子微的声音和人同时出现在客厅。
　　寂影心想拜托你就别扑过来了。
　　“寂影，你的脸怎么了？”看见寂影脸上的膏药，冲刺中的王子微顿时楞在原地。
　　寂影恍然大悟为什么蓝晓非得贴块药膏才肯放自己走。
　　“这怎么回事？”寂影指了指肩上的猫。
　　“我问你的脸！”
　　“我问这只猫！”
　　“因为……我看见你每天中午出门都会在楼梯口喂这只猫……”王子微下意识地把抓猫时被猫抓伤的手藏到了背后。
　　“如果想要，我早就抓回来了。”寂影把猫从肩膀上赶下。“猫有寄生虫和跳蚤，洗澡和打扫也很麻烦。”
　　王子微委屈地低下了头。
　　“也没关系啦。”王子微委屈的表情，寂影突然有点心疼。
　　原因也许是王子微的背景，那束被认真插在新买花瓶里的白玫瑰。
　　蓝晓冒充自己送花的事，不用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我已经帮它洗过澡了。”王子微见寂影没生气，顿时喜笑颜开。“我会好好照顾猫猫的。”
　　“寂影，我们来给它起名字。”
　　“它叫狗娃。”
　　“猫为什么叫狗娃？”
　　“名字，没有为什么。”
　　“好难听的名字！”
　　“那叫它王子微，你叫狗娃。”
　　“寂影！”
　　寂影捏了一把王子微的脸，拿着换洗衣物走进卫生间。
　　狗娃跳到王子微身上，开心地打着呼噜。
　　王子微红着脸站在原地。
　　寂影今天的手……好冷。
　　刚才的动作……感觉好亲密。
　　洗完澡的寂影，一身青紫相间的战绩理所当然地没能瞒过王子微的眼睛。
　　寂影所谓的这点小伤并不妨碍寂影做出一顿简单而华丽的晚餐。
　　痛而已，又没瘫痪。
　　其实再痛一点也没关系。
　　二人一猫，晚餐，很温馨。
　　晚餐后，狗娃外出散步，王子微坐在客厅沙发上，细心地为寂影敷药。
　　寂影自有生以来就从来没为这种皮肉伤沾过药物。
　　不过，偶尔一次，感觉似乎也不差。
　　尽管王子微已最大限度地节省了绷带，寂影还是被缠成了木乃伊。
　　为寂影敷药的过程中，王子微落了两次泪，却始终没问寂影受伤的原因。
　　冰凉的眼泪滴在背上，寂影心想你还不如直接问我。
　　“陪果鑫练拳弄的。”最后一处纱布缠过，寂影选择了坦白从宽。
　　坦白的一瞬间，寂影感觉到了王子微激动得浑身颤抖。
　　寂影心想；真是个容易理解的家伙。
　　礼尚往来，王子微替寂影疗完伤后，寂影帮王子微换了手臂上的纱布，包扎了手背上的抓痕。
　　充满药水和纱布味道的空气……暖暖的。
　　雨后的夜空分外明亮，从客厅里透过阳台，可以看到满天星斗和洁白的月亮。
　　客厅沙发上，寂影趴在王子微的腿上，王子微一动不动地坐着，手轻轻搭在寂影背上。两人暂时都不想改变这种不见得有多舒服的姿势。
　　“寂影，你说月亮上会有月兔吗？”
　　“有辉夜姬。”
　　“有月兔才会有月老！”
　　“你对那种老头有兴趣？”
　　王子微生出在寂影受伤的地方捅一刀的冲动。
　　一段沉默。
　　“寂影。”
　　“恩？”
　　“我给你的小兔，会不会是月老派来人间的呢？”说这句话时，王子微鼓足了勇气，尽全力把语气控制到很轻。
　　趴在王子微身上的寂影听到了雷鸣般的心跳声。
　　“王子微。”
　　“恩？”
　　“嫁给我吧。”
　　“……什么！”
　　“我觉得你想听这句话。”寂影侧身面向王子微，挑逗地一笑。
　　王子微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
　　阳台外传来不知是狗娃还是别猫的声音：妙——
　　其实，寂影的话完全没经大脑，纯属恶作剧本能的条件反射。
　　从王子微的反应，寂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玩笑有点开过火了。
　　已经这样的自己……果然不适合和纯真的孩子相处。
　　“好了，准考生。”寂影站起身。“早点睡吧，晚安。”
　　刚才那一阵，胸前真的很温暖。
　　晚一步起身的王子微迎上的只是寂影回房的背景。
　　“……寂影，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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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七夜
更新时间2010…2…2　19：00：12　　字数：2625

　一片枯叶悄然飘零，落到了蓝晓额前。
　　又到了季节交替的时节。
　　蓝晓突然忆起一句话：叶的离去，是风的追求，还是树的不挽留？
　　寂影对这句话的评价是：P话，想去哪去哪，哪那么罗嗦。
　　很多人在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该走还是该留，这是件悲哀的事。然而还有很多人在很多时候连自己想走还是想留都不知道，这无疑是件更悲哀的事。
　　犹豫、彷徨，往往都会招来最差的结果。
　　蓝晓现在的所在地是这个城镇的最北边。这条很北的街道上有一家名为“一路向北”的潮流服饰店。一路向北的店老板是中国境内濒临灭绝的心存良知的商家之一。店里的商品从来不标高价，250进的货，只卖270，不打折不促销，常年如一。然而一路向北的生意自开业来便一路向北。因为潮人往往都不懂什么是潮流，一昧地向钱看齐，价高的肯定是好货。别人卖一万你卖一千，那你的肯定是山寨。上帝都如此，同行岂有不镇压之理？你丫这是坏了行业潜规则，想让大家不能混，大家就先让你不能混。进货路途肯定是危险而坎坷的，店面隔三差五是肯定有小混混光顾的。怎奈一路向北的老板生性倔强，在校时又是政治科代表，一颗闪闪的红心高亢着绝不向恶势力低头，纵然鼻青脸肿也要守护咱中华正气。至于这样一个老板为什么会选择开潮流服饰店，这是蓝晓一直没能想通的问题。
　　蓝晓初次光顾这家店时，只因店里的商品很合自己的审美观，买回家才发现竟是真品，折回去一问还不是标错价。然而一路向北的地理位置实在太过偏远，光顾一次要花去大半天时间，有心当常客也实在没有力。一路向北的老板这辈子可能也就遇上蓝晓一个知音，有缘无分无非也就这么回事儿。
　　蓝晓再一次来到这家店时，一路向北的招牌已半路倾斜，紧锁的店门上贴着“铺面转让”四个字。
　　正欲回程，蓝晓的手机突然响起。
　　“晓，你在哪？”来电的是果鑫。
　　“北区。”
　　“我来接你，老板交代有任务。”
　　蓝晓的心情荡过一抹涟漪。
　　“任务”二字一出现，就意味着不是酒馆内的轻松工作了。
　　用楚和的话说，BeePub的天王个个本事过人，不但能服务客人，还能收拾客人。这种手下不用来发展其他行业简直是一种犯罪级的浪费。因此，只要是客户或客户相关人士的委托，经楚和鉴定能赚钱并且能完成的，都会纳入的四天王工作范筹。蓝晓就曾被迫兼职过保镖、护理、家教、导盲犬……尽管经过鉴定，但需要托付地下庸兵的都不会是些太安全的任务，楚和的鉴定也不能保证不会看走眼，例如三年前的那件场事故……
　　尽管如此，三年后的今天，大家依然聚集在楚和身边。
　　迎面驶来的黑色甲壳虫碾断了蓝晓的思绪。
　　熟悉的招呼式喇叭声，车内是果鑫那张熟悉的脸。
　　蓝晓上了车，果鑫熟练地一打方向盘，甲壳虫平稳地向着日落方向驶去。
　　“知道是什么任务吗？”蓝晓问。
　　“说是帮繁忙的家长护送一个闹别扭的少爷登机。”
　　“噢，这次是保镖兼保姆啊。”
　　果鑫在一茶楼前停了车。
　　这间茶楼名叫“水知道”，类型被其主定义为“感恩茶艺馆”，是这个古色古香的城镇里一大景观及居民茶余饭后话题的一大热点。水知道从不面向本地平民开放，只供来自五湖四海的官商包场，以营造神秘感及提高自身档次。至于这些贵宾需要以包场形式洽谈的内容，除了水不知道外，是人类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反正不会是茶艺。感恩到是有，并且不是感在心底，是臣惶恐，感圣恩，重金代表我的心。
　　从碰面地点，蓝晓和果鑫就已猜到这次会跟什么样的人打交道。
　　无所谓，反正任务内容就注定不会是什么愉快的工作。
　　果鑫停好车，和蓝晓一起登上水知道二楼，绕过四名女仆装扮格格脸的服务员，走进挂着“步步高升”名牌的雅间。
　　雅间的中央是一张红木圆桌，桌上放着一把比桌更圆的茶壶，茶壶旁坐着一个比壶更圆的生物，那生物看了一眼来客，又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和自己头顶一样闪闪发光的腕表。
　　果鑫和罗晓没有迟到，客户看表后仍能保持安静已足以说明这一点。
　　果鑫走到客户面前，递上一封BeePub特制黑蔷薇图案的推荐信。
　　客户接过推荐信，凝视半天，终于意识到是信封，拆开抽出信纸，阅毕点一点头，递给果鑫一只装钱的普通信封。果鑫注意到，客户面前还放着另一只厚厚的信封。
　　待护送的目标似乎还没到，果鑫走到窗边，在蓝晓身边坐下。
　　客户不耐烦地反复看着手表，频率一分钟三次。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假寐的果鑫抬起头，闭目养神的蓝晓睁开眼睛。
　　步步高升的门被推开。
　　门外站着的是寂影和王子微。
　　果鑫和蓝晓同时站起身。
　　寂影一伸手，脸上写满诧异的王子微被推进了包间。
　　被茶壶遮住的客户缓缓起身。
　　“爸？”
　　打破沉寂的是王子微的声音。
　　排除法可以确认，被叫作爸的应该是这位客户无误。
　　王家老爹一脸淡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王子微一脸疑惑地看着记忆中亲切的花店小哥。
　　蓝晓一脸俨然地看着门外的寂影。
　　寂影走进包间，不带任何表情。
　　王老爹拿起面前的厚信封扔给寂影，利落干脆，不带一句废话。
　　这种干脆无疑是商与官最为显著的区别。
　　“为什么今天才来接人？”寂影接过信封，扔下一句话。
　　“生意很忙。”王老爹答道。
　　寂影转身，与王子微擦身而过。
　　王子微低着头一言不发。
　　停顿了一秒，寂影转向果鑫。
　　“你们怎么在这？”
　　“送人登机。”果鑫冷冷地看着寂影。“你怎么在这？”
　　寂影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打印版的悬赏寻人启示。
　　蓝晓看了看打印日期，四天前。
　　悬赏金额到是很高。
　　从寂影揭赏到家长接人，已足足隔了四天。
　　蓝晓一时分不出眼前自己这个死了恋人扭曲了个性的哥们和王家老爹，到底谁更冷漠。
　　王子微那分低着头也掩饰不了的绝望，指向的又是谁？
　　“拜托了。”寂影淡淡一笑，带着闯祸时惯用的，不祈求原谅的淡定。
　　蓝晓和果鑫再清楚不过，露出这种表情的寂影，血液里流淌着的没有感情。
　　出包间的路需要再一次经过王子微身边。
　　此时的王子微似乎还没度过震惊期，一如之前的安静。
　　这样最好。
　　寂影拉了拉衣领，遮住脸上的膏药。
　　再一次擦身而过时，寂影听到一阵耳语般的低吟。
　　“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离家出走的事。”
　　“不上学不带课本，独自在外租房的准考生，还有别的可能性吗？”寂影用同样的低吟回复着。
　　“那一切……是梦吗？”
　　“回你的阳光下去吧。”
　　能感觉对方呼吸的距离，悄悄话般的细语，竟是如此的寒冷。
　　寂影头也不回地跨出了步步高升。
　　“等等！”王子微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追来。
　　“寂影，你就没话要对我说了吗？”
　　寂影无意识地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