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下之臣作者:连城雪-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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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衿遗憾的眨了眨眼睛。
陆青衣有点累,侧头道:“快回家吧,我的决定你早就懂了,何必折磨自己。”
“我懂,可我没办法放弃。”王子衿有点紧张的拽了拽着棒球衣的袖口,忽然抬头道:“你永远觉得我对你的感情是空中楼阁,根本不值一提,可是对我而言所有的心情却是实实在在的,颜透在你心里比较完美,是因为没有给过我同样的机会对你好。”
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陆青衣就觉得全身发冷。
“就算现在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样子,记得你站在台上唱霸王别姬,记得戏服耀眼的明黄,记得我像个傻子似的站在角落里看了很久,甚至不知道你是男是女,就莫名其妙的爱上了你。”王子衿说的有点激动,半晌又改口:“不,不是莫名其妙,遇见你对我而言是件幸福的好事。”
陆青衣看着空气,表情没有多少变化:“那都是你自己的想象。”
“为什么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回应,你才和颜透在一起几个月,可你已经离开他两年了!”王子衿忽然用力的握住陆青衣的手腕。
陆青衣被吓到,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紧接着,很暴力的吻便压上了他的唇,那力道根本不像是性格温和的王子衿会使出来的,陆青衣只觉得眼前一黑,伴着嘴巴里顷刻就扩散的血腥味,被狼狈的按在了沙发上。
他气急了,像是失去理智一样挣扎厮打,毫不留情的狠咬了下王子衿探进来的舌尖,然后又照着他的脸重重揍去。
王子衿被打愣了,直起身子看了看衣冠不整瑟瑟发抖的陆青衣,终于找回理智:“……对不起。”
“颜透从来就不完美,他的缺点说都说不完……可我喜欢他,永远都喜欢他,永远都不可能喜欢你。”陆青衣眼神充满敌意:“王子衿,你刚刚消费掉了我对你最后一点感激,从今以后,我愿意在你困难时帮助你,可没可能再跟你做朋友。”
闻言王子衿也有些气恼:“我从来都缺什么朋友!”
接近年尾的巴黎诡异的寒冷。
管家开着豪车停驻在有些简陋的楼边上,见到王子衿大步下来,赶快迎上去笑道:“Noah少爷,圣诞快乐。”
王子衿脸被打得青肿,表情也非常难看,把装着简单行李的包扔给他边说:“我一点都不快乐。”
这位相当早熟的小少爷为了追求一个中国男孩满世界跑的故事,在他们的交际圈里已经人尽皆知,管家善意的笑笑:“您总会打动他的。”
王子衿没吭声,却卸下眼里伪装的和善,邪气的朝陆青衣的窗口望了一眼。
窗帘微动。
他又扭头哼道:“但愿吧。”
那么难搞的颜透也被自己搞的溃不成军,孤孤单单的陆青衣又怎么会逃出手心?
得到身体太容易,得到心才是值得占据他精力的目的。
王子衿给自己徒增了份自信,不满意的进车离去。
躲在家里偷看的陆青衣深深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是害怕的。
如果王子衿真的想要强迫自己,自己除了死又有什么办法躲避屈辱?
这又一次用事实残忍的提醒了陆青衣:不能尽快变得强大,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能拥有,什么都不能去争去抢,总是如同蚂蚁般被碾的死无全尸,就连爷爷那样惨死了,都没办法要求公平。
就连心底惦记着一个人……都无力好好的保护彼此。
可是世界这么大,他无依无靠,所谓强大,又要支付怎样的代价?
陆青衣紧紧握着窗帘,像病了似的剧烈的颤抖。
过了很久,他又忽然恢复正常,抬眼又是完全的冷静清明,甚至用嘴角勾勒出了微笑。
如果上帝有知,就会发现这个笑和当年颜透面对母亲做出来的表情,是何其的相似。
Chapter 45
飞机在太平洋上空的云层里缓慢的移动着。
芮丹小心的推了推空姐刚刚端上来的餐盘:“颜总,您将就着吃点东西吧,到了北京我再安排。”
可惜平日里话就不多的上司仍旧漠然的翻着杂志,并未回应。
芮丹紧张的手心里都是汗,第无数次对目前的助理工作暗自叫苦不迭。
原本她还是凭借自己超高的学历才得到聘书的,眼见着上司人帅又有能力,况且还是副总裁的独子,以为接触下来总是没坏处,谁晓得这位众人口中单身贵族的最佳典范根本就是个十足的变态。
——平日里除了工作没有任何特殊爱好,能为了个新企划案三天两夜的不睡觉,逼得下属们也跟着拼命,对他大气都不敢出,谁谈不下的合同拿到他手里总是能迎刃而解,就连去年集团名震一时的合作案也是由他一手促成,导致总裁都对这个外孙另眼相看,所以每天跟在他身边的芮丹,根本没有什么得以喘息的休息机会。
事实上,芮丹比他大了几岁,却不得不叫他一声学长,因为人家十年寒窗苦读的成果到了他这里只花了四年时间。
四年,从本科到博士毕业,是不是会把一个正常人压榨而死?
想到这里芮丹又忍不住偷偷看向颜透,看着他俊美的外表和眼底那常年失眠的暗淡,觉得他像极了一根绷紧的弦。
“你去过北京吗?”颜透察觉到这种目光,忽然抬眸问道。
芮丹慌乱了一下忙点头:“我在北京出生,小学时才移民纽约的。”
颜透合上杂志,慢腾腾的搅拌着面前的咖啡。
又是那种不知道想什么却令旁观者心里面发毛的表情。
芮丹拼了命的想和上司搞好关系:“颜总,您去过北京吗?”
这问题让颜透沉思了很久,最后他才幽幽的说:“去过。”
经济发展的多快,世界变化的就有多快。
久违的城市所迎接颜透的,仍旧是和纽约、和香港、和东京、和巴黎分毫不差的觥筹交错、纸醉金迷。
人们穿的是同样的新款礼服,谈论的是同样的政治话题。
就连握手的力度,讨巧的方式,都相差不过分毫。
其实颜透是不愿意回来的,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找到陆青衣,激情早就冻成了坚冰,却也无意再来故地追寻往日的遗憾。
若不是母亲故意的试探,或许他永远都不想再踏上这块土地。
彼此周旋了两三天,合约终于到手。
颜透给纽约打过报喜的电话后就独自坐在酒店房间里面发呆。
他瞅着落地窗外灿烂的金河,感觉非常陌生。
“颜总,打扰您了,晚上有个慈善晚宴的邀请,您去不去?”芮丹料理好琐事,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卧房的门口。
颜透皱眉:“不去。”
芮丹点了点头:“好的,有什么需要您再叫我。”
“算了,去吧。”颜透又道,他忽而想到如果没有安排,自己又剩一个人,时间不好打发。
况且能做点善事总是好的,管他是不是表演。
主办方并没有想到这位炙手可热的商界新星真的会出席,赶快调整席位空出主座,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数的应酬与巴结。
颜透明明中文说得很好,偏要芮丹翻译,大概为了空出时间发呆。
芮丹郁闷的强颜欢笑,坐在他斜后方位置礼数分外周到。
宴席上茶水的准备非常讲究,颜透尝了尝,有些阴沉的表情终于好看了许多。
待到表演和拍卖快开始时,大厅才渐渐安静。
芮丹松了口气,盯着颜透的肩膀发呆数绵羊,而后听到门口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便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之后竟然情不自禁的诶了声。
大家好奇的围观她,颜透也投来不满的目光,谁知道顺着芮丹的眼神望去,整个人便跟与时间和空间完全脱节了似的,震惊的动也不会动。
芮丹惊讶,是因为晚宴又来了批客人,走在几位欧洲人前面的东方男人实在非常美,一看就是专门定制的高级西装衬得他修长而高贵,非常惹眼的长发漆黑如墨,映着头顶水晶灯的绚烂光芒真的漂亮极了,记者们纷纷拿起相机对着他一阵猛拍,似将男人雪一样的肌肤点燃了银色的火焰,偏偏他的唇又格外红润,挂着的那抹不知深意的笑,直至本人入座都没在空气中散去。
而颜透惊讶的原因,大概就只有他自己明白。
半晌之后芮丹晓得自己失态了,郁闷低头不语。
“他是谁?”颜透莫名其妙的问了句。
芮丹没听到批评,立刻拿出手机七问八问,而后小声报告:“是法国Sophie艺术行的的代表,最近在北京有个中法交流的画展,他是法方负责人之一。”
颜透盯着男人的侧影,握紧酒杯问:“叫什么名字。”
芮丹照着主办方发来的登记记录念道:“陆青衣。“
颜透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捏碎。
原本以为快要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为什么如此突然地出现,为什么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为什么……像是变成了和曾经完全不同的生物?
芮丹注意到上司魂不守舍的样子,趁机狗腿到:“颜总,有什么指示吗?”
颜透不理睬,仍旧死死地盯着陆青衣,表情跟快要杀人似的可怕。
芮丹闭了嘴巴,抱着公文包一派开始正色。
整个宴会,根本就不晓得怎么度过的。
面前的食物半点没吃,明星断断续续的表演也半眼没看。
颜透好像在奇怪的幻觉里面,朦朦胧胧的意识直到察觉大屏幕上出现陆青衣的脸,才找回正常的节奏。
原来他在拍一副油画。
颜透也没注意,就命令芮丹说:“拍。”
芮丹赶快拿起主办方给的小巧电子叫价器照做。
陆青衣示意身旁的男人加价。
芮丹赶快跟上。
三番五次,直到价钱高到离谱,陆青衣才无奈放弃,侧头朝他们投来似笑非笑的打量。
对视到那双时不时会在梦里出现的眸子,颜透终于捡起身体还存在的感觉。
可惜等到他想朝陆青衣回赠微笑时,人家已经不再看他。
之后的酒会由于送走了记者,气氛也变得休闲安逸下来。
颜透没心思和谁结交情,推送走身边簇拥的商人们,便急不可待的在数不清的美食美酒中间寻找起陆青衣来。
好在他此刻实在耀眼迷人,想看不到才又难度。
深吸了几口气,颜透压抑住丢人的紧张,走近努力唤了声:“青衣。
陆青衣正和嗜好珠宝的贵妇人们闲聊,闻声回首,上上下下看了他好几遍,才轻声道:“哦,是你啊。“
颜透差点被打击致死。
他以为自己会被疯狂的想念,或者深深的憎恨,谁知却只换到这么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陆青衣又弯弯嘴角:“那画你买贵了。”
“我不在乎,我只想让你看我一眼。”颜透郁闷。
陆青衣将手里做样子的红酒放在路过的侍者手中,意外的扶住他的双肩,仔仔细细的看过他眉眼间的所有细节,一直把颜透逼得不自在起来,才轻声说:“长大了。”
然后就把他丢在原地,也不管大家好奇的眼神,接过同伴拿来的风衣,便款款的离开了会场。
颜透丢了魂似的没有动弹。
其实过了这么久,他很难不问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可所有因为时光所带来的犹豫在重逢的刹那就不争气的土崩瓦解了。
颜透忽然明白自己根本就没在坚持,就像人要喝水一样,他就是靠思念他,才能无所畏惧的活到现在。
不畏惧父母、不畏惧命运,也不畏惧爱情。
Chapter 46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偌大的庄园里回荡着。
旋律是明快的《云雀》。
灯火四燃,偶尔经过的佣人也都屏息以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响。
因此匆匆闯进来的管家显得格外突兀。
被打扰到的王子衿放下琴,皱眉问:“世界末日吗,你还可以更不成体统一点。”
管家已经白发苍苍,听他训斥也没有尴尬,只是示意周围人退下,然后神神秘秘的说:“Noah少爷,陆青衣去了北京。”
王子衿原本还愉悦的情绪顿时改变:“什么时候?”
“昨天……他被使馆指定负责新年中法交流的画展,暂时停止了巴黎的工作。”管家用手绢擦了擦汗,这才说出重中之重:“今晚陆青衣见到了颜透。”
说着拿出了网络媒体已经发出的照片,是北京慈善晚宴的摄影。
王子衿顿时怒了:“一年到头我要你做这一件事情都做不好!一个活人离开巴黎你不知道吗!他要见谁你们不会拦着吗!”
管家战战兢兢的说:“我知道后立刻叫人把陆青衣带出来,可是、大概还是见到了……”
“废物!”王子衿的好心情彻底被他毁的连渣都不剩,愤怒的转身坐到沙发上面给自己倒上红酒。
好几年了,也试着交往了不同的对象,但遍赏花丛之后还是陆青衣最令他挂怀。
始终也没逼迫这个人,彼此且进且退的关系也挺好。
王子衿还是很喜欢保持小小的距离,看着陆青衣一点一点绽放属于他生命的光彩的。
——当然,只要不与颜透产生瓜葛,一切都可以相安无事。
“Noah少爷,您也知道陆青衣长了些本事,他结交的人,有些我都说不上话,有疏忽也是在所难免……”管家小心的辩驳。
“住嘴,给我订最快的机票去北京。”王子衿没兴趣听。
“这、这可不行,葡萄酒庄园的事还没办妥,您走了谁来主持大局,若是耽误了正事,老爷那里……”管家无奈的劝告。
王子衿被激怒的情绪以惊人的速度平复着,他渐渐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冷笑了下说道:“还是先把这个好消息转告颜透的母亲吧。”
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响。
被陆青衣甩掉整天的助理Lola愤怒的拿着房卡冲进来,闻声又尴尬的停在浴室门口,大声道:“总监,您把我留在巴黎,跑来北京是什么意思,出现的这么大张旗鼓,明天媒体就会随意报道起您来,早讲过Marcel老师不允许您随意曝光,影响我们画廊的公众形象。”
“工作变化紧急,我没办法。”陆青衣关掉水龙头,淡声道:“做慈善被报道,不算丢人。”
Lola还是不高兴:“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