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珍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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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卓悠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感觉陌生而遥远。回头望望颜然的家，驻足好一阵子，终于离开。
　　回到学校，始终是惦记着颜然，这就去了个电话，心里竟是甜蜜又带着几分酸涩。
　　“颜老师，我到学校了。你还好吗？”
　　颜然的语气并无任何异常，仍旧是温和的，“嗯。放心吧。”
　　“颜老师，我…”季卓悠似乎有满腹的话语要倾诉，却找不到一个出口，终于体会到恋爱的独特哀愁。无奈地作罢，“那颜老师你好好休息，开心点。”
　　颜然低低地笑了，“嗯。真心真是个难得的体贴孩子。”
　　季卓悠顿时觉得心下一凉，愈加恼恨上天给他摆出的这个乌龙局，将他和颜然的一切搅得混乱不堪。然而原本死寂的生活却平地斩获新生，因为有了爱，一切都是光彩新鲜的。
　　“颜老师你一定会幸福的，很快，相信我。”这也算是，一种承诺吧。
　　
　　虽然凌清答应公平竞争，然而季卓悠毕竟没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能够让颜然再次爱上他，所以必须要掌握一些筹码以备后患才好。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夺回颜然的机会，即使赌上自己的性命，但必须在保证颜然和家人安全的前提下，事情的确，很是棘手。暗中委托了私人侦探社调查当年车祸的事情，根据自己的回忆，提供了一些线索。那一天，来接他的车子途中出了故障，刹车失灵，从盘山公路上坠落下去，然后身体就没了知觉。再次醒来，已经转世到了现在的家庭。很有可能，就是车子被人动了手脚。至于凶手，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的姨夫，凌清的父亲，而他前几年已经去世。凌清现在是集团的继承人，身居要职，成绩斐然，倒是把祖父的心血延续得很好。但愿别走到最险恶的一步吧。
　　剩下的，就是用现在这个身份，让颜然为自己敞开胸怀，再次萌生爱意。颜然还会一如既往地爱上自己吗？爱上许真心，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听来荒唐，那么，如果用尽所有的心神跟力气，堵上所有，只为这一个爱字，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季卓悠有一种直觉，得天独厚似的，他就是颜然的真命天子。上天既然在赐予他一轮新的生命的同时保留了珍贵的记忆，注定的，他要用这把钥匙，找回遗失的爱情跟恋人。
　　
　　虽然追求爱人靠的是心意，不过外貌形象整饬得好的话，也是可以加分的。季卓悠三十几年来，第一回站在穿衣镜前，反复打量着镜中换上第不知多少件新衣的自己，直到暂时性地失去审美了，看东西都有点抽象。不禁很有些失望，镜中人，再怎么看，仍只是一个未脱稚气起码也属于青涩的一个勉强可称为青年的男人吧，尽管仰仗着身上穿的这一套风格成熟的男人装。尽量让眼中蓄满冒着寒意的杀气，结果弄得有些不伦不类，越看越像不知闹什么脾气的衣着诡异的另类少年。
　　许诚心坐在店里的小沙发上，再次打了一个意味悠长的哈欠，抬手拭去眼角些微的水分，疲惫地扬起脸，打量着一旁站在镜前不知纠结什么的弟弟，懒洋洋地劝慰道：“真心，走这么多路，换了这么多件衣服，你一点都不累吗？”突然想到什么，“噌”地站起，兴奋地走到弟弟跟前，“真心，你该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怪不得突然间这么注意形象了。我猜得没错吧？”
　　也算猜对了一半吧。季卓悠波澜不惊地答道：“没，就是觉得年纪大了，该穿的成熟一些。”
　　许诚心一脸的失望，“噢，这样啊。不过你穿什么衣服都很帅的，不用这么费神地挑来挑去。”
　　季卓悠也有些疲惫了，“是吗，那我尽快搞定。”
　　许诚心如蒙大赦，“好啊好啊，买完我们去吃一顿，再回去好好睡一觉。”
　　季卓悠不禁微笑，“嗯。”
　　最终选了几件稍显成熟但还算符合气质的衣服，比以前那些，算是拉风不少。为了验收成果，季卓悠一路穿着新衣回去，从路人的反应来看收效不错。
　　刚回到学校，迎面遇到了恶人。季卓悠拉着有些慌乱的诚心，目不斜视地直行而上。
　　莫逸绝对属于阴魂不散死缠烂打的厚脸皮一型，理所当然地挡在两人面前，先朝诚心递了个恶心至极的飞吻过去，然后就一脸兴致直勾勾地盯着季卓悠打量过去，很快出言调戏：“呦，这小孩谁家的啊，很久没这种惊艳的感觉了，啧啧，换以前，绝对是我的一道好菜，不过，谁让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呢，”突然毫无征兆地牵起诚心的手来飞快地吻一下，手被用力地拍下之后，得逞地看着满脸羞恼之意的诚心，继续说道：“所以你安心啦。不过话说回来，许真心你哪根筋搭错了大白天的穿这么风骚，这是打算勾引哪家的妇女啊？”
　　“这流氓谁家的，刚吃饱饭就来倒人胃口，有空三八，还不如补补功课应付你家老爷子。”
　　“唉，真想不通你们会是兄弟俩，怎么两个极端都让你们占了，罢了罢了，还好我对付的是傻的那个。许诚心，跟你明说了吧，我莫逸是死心眼地看上你了，你呢，愿意挣扎我就陪你闹一会儿，不然就赶快从了，从此跟我逍遥混世，我保证对你不离不弃。别指望你弟了，这小子整个一问题少年，自己都搞不定还怎么跟老母鸡似的护你一辈子啊。所以，快点接受我吧。”不是是中邪了还是怎么，说到后面，莫逸已经是一脸的认真神情。
　　季卓悠倒是走了一下心，再看诚心，一脸的迷茫不解，显然莫逸的行为对他来说很是不可理喻。是晚熟呢，还是太迟钝？总之，还有很长的路要磨蹭。
　　爱情，而且还是同性之间的爱情，果然会很坎坷。
　　莫逸显然看出了诚心的态度，苦涩而恨恨地，深深剜了诚心一眼，“许诚心，你个埋了千年的木头精，迟早降了你去！”转身就走了，不可一世的背影有了几许落魄的意味。
　　
　　“颜老师，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季卓悠眉毛轻快地扬着，眼睛里满是神采，简直让人怀疑整个人都在闪闪发亮。
　　颜然似乎恢复得和平时没两样，看到光鲜亮丽的季卓悠，稍稍吃了一惊，随即笑了，“好啊。怎么今天格外帅气，莫非情窦初开有了心仪的对象？”
　　季卓悠收到了成效，笑得更加灿烂，光彩浮动的眼睛深深地看着面前的人，“对啊，我是有了心仪的对象，我很喜欢他，非常喜欢，可是他不知道，我现在还不敢告诉他，颜老师，你说怎么办才好？”
　　颜然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为什么不敢告诉他？”
　　季卓悠眸光黯淡下去，“我怕…他会拒绝我。”
　　“你条件这么好，她应该会答应吧，去试试看。”
　　“可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啊，这样啊。”颜然若有所思片刻，然后微笑着安慰道：“别灰心，勇敢去向她表白，一切随缘就好，你还年轻，还会遇到更合适的…”
　　“不会的，我这一辈子就认准了他，他就是最好的。我只要他！”季卓悠急切起来，他等不及了，毫不犹豫地挣脱所以束缚，深吸一口气，“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颜老师。”
　　
　　




17

17、十七章　。。。　
　
　
　　“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颜老师。”季卓悠的心跳达到有史以来的最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颜然，捕捉他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表情。
　　颜然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愣了几秒，然后觉得是季卓悠在跟他开玩笑，依然楞了几秒，看着季卓悠一脸认真的表情，而后彻底懵了，空气都仿佛冻结一般。有些僵硬地问道：“你…说啥？”
　　季卓悠说不泄气是假的，仍然定定地看着颜然，清晰地答道：“颜老师，我喜欢你。
　　颜然听到脑子里“嗡”的一声，看着眼前少年的深情款款的脸，心底的羞赧之意迅速冒了出来，且愈演愈烈，很快脸颊灼热，喉咙也跟着干哑，咽口口水，很不自然地应道：“…乱说话，怎么开起老师的玩笑…”
　　“我开玩没有笑。颜老师，我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很早很早，…在你还没遇到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并且喜欢上你了。这绝不是开玩笑，我发誓，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所以请你，不要因为我的年龄而拒绝相信我、接受我。”
　　颜然沉默了一阵，缓缓道：“真心，我相信你是认真的。少年情怀是不可避免的，然而你的对象实在不该是我，一个将近三十岁、平淡无奇的男人。大概没有人会想得出你会喜欢上我哪一点吧。”
　　“可是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已足够了。我来告诉你，你有哪些地方让我喜欢。我喜欢你的善良，喜欢你的单纯，喜欢你的真诚，喜欢你的体贴，喜欢你的微笑，喜欢你好听的声音，喜欢你温柔的眼神，喜欢你认真备课的专注模样，喜欢你讲课时想让每个人都明白的耐性，喜欢你回答疑问时努力思考的表情，喜欢你从不拒绝我一起吃饭的邀请，喜欢你纵容我吃到一半的时候总要和你交换，喜欢你关心我的学业和生活，喜欢你听我讲的笑话谜语后慢半拍的反应，喜欢你看我的时候总是带着笑意，喜欢你为了不让我担心勉强做出的笑容，喜欢你带我去你家，喜欢你为我做的饭菜，喜欢你做的好吃的酸梅，喜欢你为了我不喝酒，喜欢你陪我坐在一起看电视，喜欢你在承受不住的时候对我的哪怕一点点的依赖，喜欢你在人前护着我，喜欢你在打雷的时候陪着我，喜欢你安静地让我抱着，喜欢你给我讲的故事，喜欢每天你都能出现在我面前。…而这些还远远不够，我还可以继续说下去，因为每天，你都会让我有新的发现，或者，你的存在，就是我人生的全部意义，叫我如何不喜欢你，每一秒都想念你，即使你就站在我面前？”
　　其实，被时光掩埋的许多份喜欢，还没办法告诉你。对不起，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在我还是你的季学长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了。
　　而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却没办法让你知道你爱的人就是我。
　　颜然认真听着眼前的少年对自己倾诉爱语，原本的羞赧之意不知为何退了去，看着少年深沉的眸光里渐渐浮起一层哀伤，心口钝钝地疼起来，良久低声回应道：“真心，你的心意我了解了。只不过，我现在实在没办法接受，对不起。”
　　季卓悠心里开始钝钝地疼，他在很多年前不经意遗落的一颗种子，已经深深地扎根破土，结出一颗苦涩的爱情果子。现在，两个人要一起品尝。却只是淡淡笑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做得还远远不够，但是，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推拒我，试着用心去体会和我在一起的感觉，不要被任何东西束缚着，只要感受我一个人就好。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颜然的内心一下子涌进不知名的情愫，那一番话，的确拨动了他的心弦，而那余音似乎还在轻颤着，久未平息。良久，回应少年道：“真心，我不想耽误你。因为我没办法保证可以回应你的感情。我不想你苦等一场。所以，对不起，还是…”
　　“我不要！颜老师，我愿意等，多久都没关系，拜托给我一个机会，颜老师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还像以前那样和我相处就可以，拜托你…”
　　少年的眼中闪过惊恐和慌乱，颜然愈加疼惜，这种渴望的爱情却注定得不到的心痛，他深深体会过。深重的罪恶感席卷而来，他竟把这种痛苦施加到了两个人身上。
　　季学长，我该怎么办？
　　我爱上你，原来是罪大恶极的吗？
　　季卓悠看到颜然脸上的痛苦，这是他最不希望的，，急忙说道：“颜老师我不逼你，我再不逼你了。对不起，我太心急。我只是想让你开心…对不起，我保证再也不会让你心烦了。如果不想看到我的话，我马上就消失。”
　　颜然禁不住嘴角扬起，“怎么会。”随后自己吃了一惊，回想和眼前少年的种种。突然发现，和少年在一起，竟是久违了的温馨感觉，有种被小心翼翼呵护着体贴着的温情萦绕，而这种温情，竟然和季学长带给自己的极为相似。顿时，内心莫名地悸动起来。然而很快平静下去，也许，这么多年过来，还是会孤独的，还是希望有人可以温暖守护的吧。
　　季卓悠见颜然的情绪平复下来，终于稍稍安心，“颜老师，忘了今天不愉快的事情吧。…我先走了。”虽然不舍，却也只得离去。
　　颜然下意识地想要挽留他，最终还是无言，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夕阳的拖曳下，斜长而孤单。
　　毫无征兆地，少年转过身来，逆着金色的光，颜然只看到了恍惚的轮廓，却能确定那张年轻的脸上正带着温和的微笑。刹那间砰然心动，竟以为那是季学长无疑。
　　“颜老师，明天我还可以跟你见面吗？”
　　颜然也笑了，毫不犹豫地回应：“当然可以。”
　　带来幸福错觉的光影渐渐弥散，黑暗的心房却已被照亮。
　　
　　　

作者有话要说：俺又回来啦！小然然和小悠悠的幸福，是绝对要保证的！




18

18、十八章　。。。　
　
　
　　回到家，颜然的心已经恢复彻底的平静，他自己也很奇怪，明明刚发生了不寻常的事情，内心却意外地没感受到任何的波澜躁动。和凌清带给自己的感觉完全不同，和真心在一起时没有任何的压力或是不自在，即使那孩子今天做了大胆而深情的告白。
　　想到凌清，心底渐渐沉重，久久不敢触及的回忆被牵连出来。
　　季卓悠车祸去世后不久，家里举办了葬礼。沦陷在巨大悲痛跟内疚中的颜然知道消息以后，在葬礼当天，来到了人群涌动、死寂压抑的墓地。
　　每靠近一步，心就被狠狠剜一下。眼泪似乎透支了，眼眶灼烧的痛也麻木，头很晕，已经好几天几乎没有吃饭了。如果没有外婆，颜然恐怕已经昏死在家里。
　　颜然不敢上前，在角落里望着冷冰冰的墓碑，感到泪滴从脸颊划过。距离太远，看不清墓碑上的照片和文字。也不敢看。却又疯狂地想看。
　　脚步不由自主地迈上前去，周围的一切仿佛静止，听不到任何声音。终于，黑白的影像在自己面前。颜然俯身下去，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