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金枝-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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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之,却觉不过尔尔,弃之如敝履。
凤倾月实则心中怨念难止,若不是被夜离轩一吓,怕是止不住泪的。
之后,却是没那般悲痛了。只是欣赏着歌舞的时候,偶尔神游天外罢了。
“公主,人都走净了,可以离开了。”送行的小太监一声提醒,令凤倾月回过神来。
宴会结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殿离去。而凤倾月看到前方的夜墨澜,顿下了脚步。
他同旁人说着话,自然不会分心注意她。偏偏她就怕与之同路,入了他的眼。只得看着他渐远的背影,出了神。
这场景好似有些熟悉,她当初的决然离去,不知洛风又是如何心境?现下这落寞之人换做了她,果然是报应不爽。可错的向来不是她,怎偏生报应在她头上?
回到使馆,凤倾月呆坐在书桌前,提笔,却是良久也写不出一个字来。只落下一个墨点,沾染在洁白的宣纸上。
她心乱如麻,只想找些事做,好将脑中那些零落片段尽数忘了去。一番纠结,却是没有半点法子。
“公主,吃些东西吧。”
玲珑见凤倾月宴上只随意用了几口,回来又心不在焉的,没准备歇息。怕她饿坏了身子,便叫膳房做了些吃食送来。
凤倾月看着玲珑,瞬而有了些想头。她在这西夜唯一有的念想,便是眼前这俏生生的丫头了。上天对她也算眷顾,至少没让她陷入孤立无助的困境。
她同洛风可谓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一朝被弃,还不是照旧过日子。现下不过一月之缘,有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
“你也该是饿了,坐下一起用吧。”
“公主,这不合规矩。奴婢陪着你就好。”
不理玲珑推托,凤倾月拉过她,坐在一方。
“你是我的人,这规矩得我说了才算。你要不随了我,我也没心思吃了。”
总算见公主高兴了些,玲珑便任性了一回。
十几年来,她们第一次同桌用膳。没有那些事俗规矩,只有两人自幼相交的主仆之谊。其乐融融,好不开心。
年岁渐大,玲珑收敛了一身活泼,越发沉稳干练了。本是一起调皮戏耍的玩伴,有了主仆之别,便逐渐疏远,再难有牵手之趣了。今日一桌用膳,将距离拉近许多。凤倾月也总算找到一丝慰藉。
“公主,这瓷瓶要收着吗?”
玲珑整理床褥时发现了枕边的瓷瓶,看着眼生,便是递到凤倾月跟前。
“不知是谁的,扔了吧。”本想接过,却觉其意义不在。扔了便好,免得徒惹伤心。
她再不想留些伤人之物膈应自己了。
转眼见了那白纸上的一点墨,便想到了要写之字。拿过狼籇笔挥洒而书,一个大大的“弃”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之形,波澜壮阔之势。
弃我去者,不可留!
再说那皇宫御书房内。
御书房一派灯火通明,夜凌昊闭眼躺坐在金漆龙纹椅上,阮安在一旁小心候着,生怕一个动作惊扰了万岁。
“阮安。”
听到皇上的声音,阮安立马精神抖擞,忙躬身应到:“奴才在。”
“你可知朕今日为何这般做?”一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是将阮安逼成了苦瓜脸。
“奴才不敢妄测圣心。”说话间,阮安僵直了背脊。
“朕许你无罪。”
阮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脑门狠狠一嗑,求饶道:“皇上恕罪,皇上这等圣人的心思,奴才哪能体会。”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阮安此番小心也是应该。一个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事,阮安哪敢高谈阔论。
“得,起来吧。跟了我几十年,倒是这德行一直没变。你也算顶好的奴才了。”
一听皇上这话,阮安便是安了心,知道这马虎眼算是打过去了。
阮安能待在夜凌昊身边近三十年,不是没有道理的。平日里规矩做事,安于现状。关键时刻又心思敏捷,善于变通。兢兢业业三十年,本分得很。
而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惜命。多说多错,能少说话就得要多做事。
“你知道的,离轩和墨澜,注定要择其一人。偏偏墨澜是个多心的。此番一统天下之势,他竟然暗中做下手脚,害得前功尽弃。他以为朕不知道,朕却是早将他看了个明白。”
听夜凌昊这么一说,阮安暗暗奇怪。皇上做太子的时候,就想着一统天下,现在被坏了大事,该是恼怒七皇子的。怎么看来,七皇子好像还得了好处?
知道阮安心中疑惑,夜凌昊低笑道:“你不懂了吧。”
“奴才愚钝。”
“墨澜这小子,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以为朕留了他,是看中他行军打仗的才能。天下统一,朕便会废了他。是以他给自己留了后路,虽然西夜一家独大,却还是需要他这个大将军。朕还没死呢,就惦记上皇位了。”
听到皇上此话,阮安又是跪下叩首。
“百无禁忌,皇上天威浩荡,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可不想皇上一发怒,便让他交代了小命在这。
“行了,朕这身体能撑多久朕知道。不过朕要他们知道,这天下,还是朕说了算。要争,就给朕拿出本事。别一个尽会阴谋手段,一个尽会儿女情长。”
夜凌昊说完,总算是舒坦了。坐上这天子之位,便是孤身向天,连个能说体己话的都没有。多少心事压在心头,令得他难受。还好有个好奴才,能做个好听客。
想到这好奴才,夜凌昊来了兴致。
“阮安,你说你知道朕这么多秘密,朕是否该毒哑了你?耳朵也该割了,日后往朕面前一站,朕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皇上饶命,奴才定然把嘴封严实了,不会透露丝毫。”皇上说过,给他赐名为安,便是让他安分守己,保他安稳。
现下他却不能说来堵皇上的话。要是惹怒皇上,那可真是杀身之祸了。
夜凌昊见阮安害怕得冷汗直下,终是有了个好心情。
“罢了,日后朕身边跟这么个丑东西,还不得大失威仪。摆驾回宫。”
☆、第十二章 金玉满堂
钦天监定好了日子,冬月二十四,大吉,宜嫁娶。
算起来还有四五个月,令凤倾月安下心来。虽是有个准备,但突然就嫁了,还是有太多勉强。
每日在使馆逗逗鸟儿,喂喂锦鲤,闲时写书作画,日子也就这样打发了。
只是过了小半月,凤倾月就有些受不了了。以往的日子也是这般过,倒没觉得无趣。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老想看看外面的稀奇。好像这院子闷得她喘不过气来,一定得出去透透气才行。
“玲珑,今日我们出府逛逛去。”
她一个人倒没什么,不过公主贵为金枝玉叶,又美貌可人,万一出什么事,她的罪过不就大了吗。玲珑忙是号罪:“公主,奴婢无能,怕照顾不周,不够妥善。”
凤倾月知道她的意思,现下不比以往有侍卫跟从,她们两个女子确实多有不便。让她使了身份令使馆的侍卫护她出行,也不知会惹得怎样说议。是以她另有办法。
“你听我说,你拿了银两吩咐下人准备两套男装,等下我们大大方方的出去。”
有钱自然好办事,使馆的小厮收了钱财,不一会儿便买了两套男装回来。
定是玲珑刻意交代,买的主仆行装。凤倾月不由暗自一叹,这丫头,时刻谨守规矩,就连出去闲逛也不马虎。
凤倾月换好行装,抹去妆容,沾了些脂粉覆盖在耳洞上,显出几分英气。手拿一把山水折扇,流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直教人称赞好一个翩翩公子。
她以前没住进公主府的时候,洛风曾教她男装打扮,偷偷带她出宫游玩。虽然第一次回宫便被父皇抓了个现行,再没机会出去。现下想来,倒很是欢快的,不再对他那般执着生恨。
离府的时候,侍卫本想跟着凤倾月,却被她拒了回去。
本就因为不想太过张扬,才做了此番打扮,又怎能让人坏了事呢。
凤倾月出了府,犹如刚得自在的雏鸟,看到什么都觉高兴。
洛风曾说过,吃喝玩乐,吃在首自然是有道理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定得吃好喝好。
现下出来,首选自然是一尝西夜的美味。便遣了玲珑询问路人,这最好的酒家在哪里。
“公子,这渊城最好的酒家名唤金玉满堂,听说就在不远处。”
金玉满堂,倒是个雅致的名字。
其实金玉满堂的东家取这名字,想的只是金银多得装不完而已。也不知凤倾月知晓了会如何做想。
“咦,这酒家好生热闹。”
远远就见了金玉满堂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店家门外被一大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想答题的可别挡道啊,我们店里还得做生意呢。”
凤倾月见没法进门,便想找个其他地方。众人听到此话却是让开一条道来。凤倾月不由一叹这小二好生威风,一挥折扇,便是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去。
“这位小公子是来答题呢?”
见来人文质彬彬,该是个文人,故有此一问。
“答题是为何故?”洛风教过凤倾月压着嗓子学男声,是以没让人觉察出不妥,只觉其嗓音细腻了些。
“公子还不知道?我们东家出了道题,昨日答上来,也不过是赏银一百。今日可是大赏,要将渊城这金玉满堂的利润让出一成。”
这东家如此大的手笔,只为求一道答案这么简单?
“若盈利还好,万一是经营不善,我接手可不就亏了。”不过是答一道题,凤倾月自然想要试试。
只是这行情还是得了解些的,万一这店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则有个大窟窿要填补,让她怎么收拾?
“公子莫不是刚从山中出来?西夜谁人不知,金玉满堂遍及西夜各大都城。我们东家腰缠万贯,从不做赔本买卖。”
一道题换一成利,可不就是赔本买卖吗?凤倾月笑着转了话题:“是我孤陋寡闻了,可否将题给我看看?”
“我们东家说了,答题先交一锭银。”
“还有这种规矩?”凤倾月也是随口一问,那小二却满是不耐。
“都说了不做亏本买卖,天大的好处自然不能白给。”
按理说金玉满堂这般名气,定是会吸引一大批人的。现下还没一人答上,兴许就是一道无解之题。
虽觉得可能是骗局,不过凤倾月还是满心好奇止不住。她想看看,什么样的难题,能难住这么多人。
得到示意,玲珑递上了银子。旁观的众人直叹可惜,在场的都知道题目是什么,随口一问就是,这小公子的银子算是白花了。
那小二小心取出一张宣纸摊开,犹如珍宝一般拿着,只许凤倾月离近了看,不得伸手触碰。
“公子可看清了?”见凤倾月点头,他立马收了纸张,好生揣在怀里。小姐把这东西看做命根子,他若不仔细看管着,免不了遭到重罚。
烟沿艳檐烟燕眼,这上联堪称妙绝。任她绞尽脑汁也得不出下联来,只得甘拜下风。
“罢了,这题我答不上,给我安排个雅间吃些东西。”
“带客人去楼上雅间。”这小公子倒是个洒脱之人。
跟着其他小二上楼的路上,凤倾月还在琢磨着下联。难得遇到此等难题,一番心思全扑在了上面。
到了雅间,一开房门,便是一股浓香扑鼻,呛得她泪眼朦胧。
那小二连忙赔罪:“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的,燃香竟然不开窗户。小的立马给您换一间。”
看着眼前烟雾缭绕,凤倾月脑子里却是一片清明。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小二,给你们东家说去,准备好契约,那题本公子答上了。”
那小二一惊,却并没慌乱,先将她安排至另一雅间,才匆匆跑下楼去。
“听说公子能答此题?”一番等候,来的却是方才守门的小二。
“你家东家不来,莫不是想抵赖不成?”
“公子误会了,东家不在,在下萧炎,暂为主事。公子放心,我们东家既然敢放出话去,就断不会抵赖的。”怪不得此人如此威风了,原来是掌柜的。
“你以何作保?”
萧炎一番踌躇,竟是掏出一枚官印来。
“以此作保。”
丢失官印乃是大罪。他敢拿官印做抵,应不会赖了去。
“这东西我可不敢接,你仔细收好了去。笔墨伺候,我写了下联与你。”
还好他没接下,不然怎么跟大少爷交代去。萧炎边是庆幸边是躬身道:“还请公子再交一锭银。”
“还交?”这下却是玲珑惊呼出口了。这一锭银都是她好几个月的月钱了,这东家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我们东家说的,答题先交一锭银。”
凤倾月不仅哑然失笑,果然是无奸不商。
对于这怪异的东家,她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十三章 答题
拿了银两,萧炎才命人送了纸笔来。
一心以为凤倾月是堪堪对上的,毕竟自家少爷身为内阁大学士,见了此题也只是一阵摇头晃脑,这嫩头青自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过能对出就算好的了。
见他写好,接过宣纸一看,却是傻眼了。有道是真人不露相,他竟对得极好,直教人汗颜看轻了他。
多少京中才子都被此题难住,他却不到半柱香便得了答案。如此才华横溢,却没有入朝为官,当真可惜。
烟沿艳檐烟燕眼,
雾舞乌屋雾物无。
对仗工整,没有一毫之差,当真对得极妙。苛刻如苏子逸,怕也是不得不服。
“公子对得真好,真乃绝对!”萧炎一番真心实意的赞叹,惹得凤倾月很是开心。
“既觉不错,掌柜的可否上一桌子的好菜,犒劳犒劳?”
管他怎么样,先饱腹一顿再说。若是他们言而无信,至少还有一顿美食不是,反正这饭钱她可是不打算付了。
“应当的,应当的。”
掌柜拿了宣纸离开,不多时便上了一桌子的好菜来。雅间的圆木香桌本就大得很,这许多菜叠层而上,怕是有百样珍馐。这金玉满堂当真是财大气粗。
主仆两人好生饱餐了一顿,遣了人收拾走残羹剩饭,凤倾月便是歇在凉椅上直不起腰来。
这里的菜色好多都是她以前不曾见过的,一时嘴馋便多吃了些。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