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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笔尖少年-第57部分

小说: 笔尖少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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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你这人,我又没说不对你肚里的孩子负责了。出去一趟实在太累,懒得和你贫,明天开学见吧,拜了您呐。”猛地拍上电话,姚绿都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气得直揪头发的样子,由于画面感太强不禁就笑出声来。
  然而等第二天新学期班会后回到宿舍里,本来正蹲在地上归置东西的谢赭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方踏进门槛的姚绿,根本就没机会回忆起任何脑内事先排演完备的血腥镜头了。
  对方原来那头放荡不羁的齐肩发已利落削短,且不知是不是晒黑了些的缘故,整个人一改往日阴柔奢艳的形象,面部轮廓也出乎意料的硬朗了起来。
  “你……你你你你……”谢赭大为震惊,指着他的那只手抖啊抖的,眼珠都快弹出来了也没把话说全乎。
  “怎么,被我空前绝后的总攻气势震慑住了?”姚绿偏装作不解的样子去勾他下巴,谢赭躲得太急结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喊人了!”
  “你喊呀。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等等。这个台词微妙的即视感是……?
  谢赭被逼进角落里,正满心绝望欲哭无泪的时候姚绿却忽然撤回了手,整整衣领笔直站着轻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肯定是好久不见我了所以激动难抑嘛。”
  少年就着他伸出的手不情愿的被拖起来,幽怨道:“还不都是你!一声不响抛下我去了那么个鸟不飞翔的地方……而且你这头发和肤色是怎么回事?改变形象?你失恋了吗?”
  姚绿闻言神色略微僵了一下,谢赭这才自觉失言,连忙局促补救:“啊!那什么,我不是那个意……”
  “我知道。你个傻逼。”姚绿却转瞬就翻着白眼打断他,表情安静的回到床铺边翻腾着拎包里的东西。“这次去西北……是想一个人静下来想些事情。好在现在回来了,我也想明白了。有些决心……”
  他忽而就笑的有些苍凉。“我总算切身体会,你那时候是什么感受了。”
  谢赭默默递给他一根烟,随后把自己那根也点着了,坐在一边沉吟半晌。“姚绿,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对老宁,是认真的吗?”
  “……我觉得是吧,大概。”姚绿自己都没料到他会承认的这么干脆,于是自我解嘲的耸耸肩。“你看,人家不都说第一次的印象是最深刻的嘛。”
  “什么!你们连第一次都有了?什么时候的事?是怎么样的第一次?!”
  “……吵死了。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

  高三一整年,谢赭基本每晚都在宿舍里独守空房。
  从西北回来以后,姚绿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空前忙碌起来,白天端端正正的听课、做笔记,晚上还要参加声乐培训班,要不就整夜整夜的作画。与此同时他偶尔也会翘上几天的课受学校推荐到外地参加比赛,当然每次都不负众望,横扫千军。
  寒假过完年后,姚绿又孤身去帝都参加了中央音乐学院的艺考。一个月后放出结果,三试均以高分通过,之后就只等看六月的文化课成绩了。于是他干脆罢了课,回家去找了人一对一辅导,从早学到晚,很是拼命。
  他像是突然开窍了,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自己该做什么了。他从没有像今天这么希望自己变得更加、更加优秀和耀眼,他只是、他真的只是想让那个人在未来看到一个最好、最完美的自己。
  说实话,看到哥们儿为了前途这么努力拼搏,谢赭心里欣慰是占大半的。不过偶尔熬夜做题时习惯性的喊人给自己倒杯水,空荡荡的屋子里却再没有人应声。连个插科打诨卖萌耍蠢的听众都没有,他干脆也就一天天沉默了下去,倒经常被班主任夸赞沉稳不少。
  某日班里又在发模考成绩条,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最近的度数肯定又上涨了。眯着眼捻起纸条,他用有些发花的眼睛仔细去瞧最后的年级名次,不出意料又是个孤零孑然的数字1。
  耳边有人和他齐齐叹了口气。他吓了一跳,扭头去看,女生正故作忧郁的撑了下颔装作没发觉他的视线。
  “世界真是不公平啊。难得我还以为小杉走后就可以稳守第一的宝座了,没想到韬光养晦已久的某人终于开始发力,结果后发制人,轻松上位~”
  谢赭也不生气,只冷哼一声:“不服气的话就下次再挑战看看啊,反正我找不到对手正苦恼的很呢。”
  彼时他人已身在一班,和陈曳两人始终霸占着理科前二甲的位子,其进步之迅猛可谓奇迹。而若说他忽然转移战壕、锋芒毕露的原因,也很简单。
  许是因为,身旁再也没有需要他舍命奉陪的人了。
  那个人走后的多少日夜,他不曾笑过。哪怕手里拿到的尽是圈了满分的试卷,哪怕他正渐渐取代某人成为Z中的神话,但他并不快乐。珍重之物的失去,使他无法快乐。而缺失了那个人的生活,则使他完全被打回原形,再次成为曾经那个倨傲、淡漠、不可一世的天才少年。
  有你在的世界,我不再是我。而待你转身离去后,我却变得更不像我。
  原来在爱你的这些年里,我早已经慢慢失去了自己。
  该怎样描述高考前最后那段黑暗的岁月。
  斗志、勇气与消极、失望,始终在此消彼长、不断地维持一个平衡。
  每个人不管过去如何,此刻都暗自咬紧了牙关,奋力想给自己十余年的求学生涯划上一个可能并不那么完满的句号。或许会有绝望的时候,但谁又肯因此就熄灭胸腔中那不断燃烧着的小小的希望之火。
  夜半时分独自埋头于书本时挥洒的汗水,以及熄灯后蜷在被窝里无声淌下的热泪,它们一点一点,日积月累地拼凑起我们那在肆意挥霍中匆匆流逝的、最后的青春。
  其实到了后来,结果如何都已经不重要了。
  高考存在的意义,只是教会你成长——以及结识那些哪怕今后天南海北,也愿意永远在你最无助时给予慰藉和倚靠的人们。
  这时回头望去,才发现脑海里关于考试那两天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反倒是毕业那日大家相聚一堂的样子都还历历在目。
  谢赭原本并不想凑那个热闹,但毕竟同学一场,起码还是要个告别的仪式。
  礼堂的音响里循环播放着《那些花儿》的清越旋律,谢赭没什么多余表情地坐在后排看台上领导轮番讲话,无意瞥见前排陈曳的肩膀间歇性的微微耸动,似乎在哭。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在哭,但他没有。从头到尾都没有这种迹象。
  典礼结束后,班级组织去吃了散伙饭。大家都喝醉了,所以都没有说再见。
  将份子钱交给班长后,谢赭拖着有些沉重的身体向外走,结果碰到恰巧在同家饭店吃散伙饭的姚绿。对方显然也喝的有点多,步履不稳的扒上他的肩嘿嘿笑着。
  “你们那边完事了?”
  “嗯,刚完。你们呢?”
  “他们搁包间里哭鸡鸟嚎的太烦人,我早就想先溜了。”
  “那一起吧。”
  后来他们称不上是谁扶着谁的出了门,本想招辆的士,结果夜深人静的根本就没车影,只能慢慢走回去。
  路上两人不知都乱七八糟胡侃了些什么,可能本身也是好久没见,酒精的劲又大,他们越说越兴奋,手舞足蹈的咒骂这操蛋的人生和坑爹的剧情。
  路灯把两道相偎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们肩膀挨着肩膀在马路中央放声高唱,斗转星移间好像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个夜晚,烟花映亮星空下一张张年轻微醺的脸,那个时候他们不知道梦想有多远,更不知道分别就近在眼前。
  走到护城河边的时候,谢赭忽然腿一软昏沉跌下了道牙,姚绿则因一直靠着他的缘故差点也一头栽倒,好容易扒着栏杆站稳了,他慌张的冲下面喊:“喂,你他娘的没事吧?”
  好长一段时间底下才传来谢赭死气沉沉的动静,“……差一点就摔断老子的腿。话说你也下来吧,躺在草坡上感觉特舒服。”
  “真的假的?”姚绿半信半疑,但借着酒劲还是纵身翻了下去,在黑暗里摸到他身边躺下。“诶,从这看星星真清楚,一个个和钢镚似的直闪光。”
  “想钱想疯了吧你。”谢赭对他烂俗的比喻嗤之以鼻,然后不知怎的就陷入一阵沉默。
  “……我说啊。当初你第一志愿报的是音乐学院吧,到底能不能上呀?”
  “谁知道呢。我觉得应该差不多吧……毕竟是临时抱了佛脚的。那你呢,人大能成不?”
  “……我觉得能行。”
  “呿,这不是信心满满嘛!”
  “老子是怕刺激到你~”
  “去你妈的。有种单挑啊!”
  后来他们拌嘴拌累了,半梦半醒的时候姚绿听见谢赭低低在耳边道:“我要回海城去了。”
  “啥?”他一个激灵,转眼瞪视著他。“什么时候?!”
  “明天……”
  “那你还会回来吗?”
  “……不会了。”
  姚绿就不说话了。
  谢赭知道他心里难过,于是故作明快的调侃道:“所以妖孽,走之前能不能让我亲你下?”
  “卧槽?!”对方意料之中的猛然弹了起来,手忙脚乱的往坡上跑,但是没跑两步就被谢赭从后面揪住轻轻一扯,他脚下刚要踏空便跌进他的怀抱。姚绿这才发现短短一年间这小子的个头已经悄悄蹿过了他,圈着自己的手臂那么有力,直接就势把他按倒在了倾斜的草坡上。
  意乱情迷的距离,姚绿感受到对方急促炙热的呼吸生怕他真的亲下去,就要去掩自己的嘴。可谢赭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手压著他手腕,缓慢凑近。
  姚绿心里暗自叫糟,身上又丝毫使不上劲,只得任他一颗颗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然后将吻极轻的落在他锁骨上亘久的伤疤。
  姚绿还傻傻地看着他,看谢赭近在咫尺的脸上逐渐漾满了温柔。
  他说,也许我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但是我会永远记得你。
  少年这才猛然记起自己确实还曾为他挡过一刀这回事,于是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勾唇浅笑。“……二货。你是我兄弟,就算伤的再重也值了啊。”
  繁星此刻纷纷落进他晶亮的眼底,谢赭眼眶发热的收紧了怀抱,许久都一动不动,结果后来姚绿还真就保持枕在他胸口的姿势睡着了。
  曲终人散时,竟只剩了他们两个在六月微凉的夏夜里互相取暖。
  谢赭闭上眼睛,伸手像要捕捉种种过往成风。也许他会流泪,但他会永远记得。
  有一个少年曾在漫天夕色里拔刀,剪影锋锐人如其刃,那是刺破他灵魂的颜色。
  姚绿。姚绿。
  别说再见,我们只是各自为安。
  翌日天大亮时,姚绿终于在草坡上伴着河水的潺潺声醒来,身上还披着件并不属于自己的外衣,谢赭却已经不在了。
  他望着河水怔怔坐了一会儿,心里知道他是真的走了。不告而别。
  然而离开前,他还是不死心的掏出手机查看,里面果然有一条谢赭发来的简讯。
  “习惯目送别人离开这么多年,这一次终于知道先转身有多难。”
  姚绿盯着那行文字沉默了很久,才胡乱拍了拍身上沾到的草,起身往回走。
  在距离河堤不远的地方,他走着走着忽然眼尖的扫到一张掉落在草丛里的SIM卡。弯腰拾起来安进自己手机里一看,那的的确确就是谢赭本人的电话号码。
  “你够狠。”他喃喃道,心里却怎么都怨愤不起来。
  姚绿知道他需要,也不得不离开这里再重新开始。任何能够勾起他伤痛回忆的东西,人也好城市也罢,他都已下定决心斩断那些曾与他紧密相连的牵绊,以一种近乎逃避的方式等待伤口痊愈。
  如果,它还真的能够痊愈的话。
  他的目的地仍是Z中。
  学校里属于原高三年级的宿舍楼内已是空空荡荡,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热闹喧嚣。
  驾轻就熟的走到五楼拐角里用钥匙旋开了屋门,姚绿还没来得及跨进去就被扬起的灰尘呛得一阵咳嗽,于是急忙走到里间推开窗户通风,饶是这样也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们宿舍的朝向其实非常好。从这里可以看见正在操场上体育课的学弟学妹们朝气蓬勃的身影,跑圈也好打篮球也罢,他望着他们,就想起昨天的自己。冥冥中总觉得身后那扇老旧的木头门下一秒便会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随后那几个熟悉的人影就会说笑着鱼贯而入。他依然会像往常那样叉着腰大声骂他们,质问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打扫卫生。
  这时已快接近正午了,阳光透过窗户金子般洒落一地,姚绿回头看看屋内仿佛他们初来乍到那日般兵荒马乱的模样,忽然就悲从中来。
  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可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却还记得那么清楚。
  那分明是春日的某个午后,阳光将雪白墙壁描摹上一片暖金,白宇泽打着哈欠捧了本小说窝在床头,冷杉背靠阳台边看他边安静地吸烟,宁子樾则刚从浴室里走出来,漫不经心用毛巾乱搓着头发坐到正为贝斯调音的谢赭旁边。
  然后,他亲眼看着彼时那个扎着小辫子、眉目张扬跋扈的自己由于嫌屋里太吵,将画笔当做飞镖“咻”地一声正中谢赭的脑袋。鲜红色的颜料溅了出来,一点一点,慢慢充斥了视野。
  待阳光笼罩全身时,他终于感觉到体内撕心裂肺的痛。他想,那大约是因为身边的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命运将他们狠狠撕扯出他的生命,妄图将他们彻底分离——可不论是那几张令人怀念的蠢脸,还是他们曾一起走过的鎏金岁月,都早已成为他灵魂的一部分。
  那时我们所呆过的地方就如同向阳之地,将寒冷的冬天或是酷热的夏天都转化成安逸祥和的、温暖的所在。
  而从那儿出发的我们,不知道会并肩走到哪里,又再走上多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七 当冬夜渐暖

  
  跨出那扇铁门的刹那是那么漫长,好像翻越了三年来时光所筑的一座无形屏障。
  他回过头去凝望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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