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菊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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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没有人规定音乐会不能提前离场，也许偶尔也会有确实有急事的人。所以这本身也算不上多大的错误。
　　凌霜真正的错误之处在于，他上次选择了一个对王轩和自己来说都相对陌生、但王轩比自己相对熟悉一些的场所，而这次选择了自己曾经很熟悉而王轩却完全陌生的场所——坏就坏在了“曾经”二字。事实上，他也已经很久没到过这种场所了。所以，会有那么多人对他说“好久不见”。说“好久不见”的人们当然没有关系，说“再见”的人也没有关系，有关系的是，当他们正走到门口，忽然有一个男人站了起来，高声呼喊道：“小林子？！是你？！”
　　听到“小林子”这个称呼，王轩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凌霜回过头的一刹那，脸色却变得惨白。“……魏叔叔，你也来了啊。”
　　那姓魏的男人面带着猥琐的笑容：“嘿嘿，我的小心肝，那么久不见，你躲到哪里去了？”
　　王轩心想，这个男人也许是凌霜的情人之一吧。只是，在这么高档的场所提这种情事，似乎的确不太恰当。就算那些外国人听不懂中文，也看得懂那男人的笑容是多么淫邪。于是，他用手搂住凌霜的肩膀，轻声道，“走吧，别理他了。”
　　“嗯。”凌霜也向王轩靠了靠，想要继续迈步离开，不想再去理会那个“魏叔叔”。
　　姓魏的却丝毫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你知不知道你妈死了？”
　　王轩能感到凌霜身体猛的震了一下。但他回过头去之时，还是带着淡然的表情：“死了就死了吧。”
　　“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王轩这时才觉得两人的对话实在太有问题了。凌霜为何会对自己的母亲如此漠不关心？姓魏的男人语气为何也没有一丝惋惜与哀悼？
　　“哼，你妈那个□，都和老子在一起了，还去天天勾搭别的男人，我告诉你吧，她是得艾滋病死的！老子当初真是被她的美貌迷瞎了眼，居然怂恿她和你爸离婚然后和她在一起。”
　　凌霜冷笑：“我妈本来就是个□，你既然早就知道她是个喜新厌旧的□，为什么还要和她好？你说得对，只能怪你自己瞎了眼，娶了个□，怪不得别人。”
　　王轩搭在凌霜肩上的手顿时放了下来，以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他：“你……你说什么？”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人骂自己的母亲是□，再说，就算她生前做了再不道德的事，所谓死者为大，人都已经死了，还一口一个□的骂，这算什么事啊？！
　　被他那样的眼光一看，凌霜忽然觉得胸口很痛，忍不住脱口而出：“就像有人明知道我也是个□，还居然愿意和我一起来看音乐会一样。”
　　王轩没有多想，已经“啪”的一耳光打在了凌霜的脸上。
　　凌霜摸着脸，惊愕地看着王轩：“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打过我了？！我说我自己是□，又没有骂你，你生什么气？！”
　　不仅凌霜吃惊，姓魏的吃惊，此刻，全场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他们。连台上的音乐家也停止了演奏。
　　王轩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是啊，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我当然生气！你怎么可以骂我的男朋友是□？”
　　王轩也不知道自己口中为什么就说出了这句话。是在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怎么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果然，此话一出，全场所有能够听懂中文的人更是面面相觑，交头接耳。
　　凌霜已经对这种气氛忍无可忍，掉头跑出了音乐厅。
　　



13

13、第　13　章　。。。　
　
　
　　王轩好不容易才追上了凌霜。
　　被王轩抱住的凌霜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地咳嗽。
　　王轩本来以为这只是快跑以后的正常现象，但过了好一会儿，凌霜都没缓过气来，不禁有几分担心：“……你没事吧？难道有什么慢性病？要不要去医院？”
　　凌霜摇摇头，又过了好久，才终于能说出话来：“跑太快了而已……”
　　“呃……也不是很快吧……”王轩真心不觉得这种速度和距离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你没事就好……那个……刚才……我的脑子不太清楚……”
　　“你脑子什么时候清楚过？”
　　见凌霜终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刻薄语气，王轩的心情也轻松出来。“是啊，今天受的刺激太大太多了，从11点到现在脑子一直都不清楚，说起来还不都是你的错，呵呵。”
　　看着王轩的笑容，凌霜也忍不住笑了笑。“这么说，你打了我，我还要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我们谁都不用道歉，算是扯平了。那个……问你个问题……”
　　“关于我妈的，概不回答。”凌霜又板起了脸。
　　“不是不是……是关于你的……你其实不姓‘凌’，姓‘林’，对吗？我总觉得那些外国人叫的是Mr。　Lin，不是Mr。　Ling……”
　　“哟，听力不错嘛。”
　　“我知道，在gay　club工作的一般都不轻易告诉别人真名，小何也是，你也是……”
　　“谁说‘凌霜’不是我真名啊？！”凌霜掏出一张身份证给王轩看。“看清楚了么？”
　　王轩除了看到上面的名字确实是“凌霜”之外，还看到了生日是“1987年2月29日”。
　　“传说中的四年一次生日？”
　　“是啊，免得那些麻烦的男人老缠着要给我过生日。”
　　“这么说这个生日是假的？那名字也就是假了的吧？”
　　“名字是真的去公安局改了，生日嘛……也顺便改了一下。”
　　“……改名字听说过，没听说过还能顺便改生日的。”
　　“本绝世美男出马，有什么人和事是搞不定的？”
　　“……公安局的帅哥们，你们执法犯法，真是太过分了……”
　　“嘻嘻，我真正的生日是情人节，你信不信？”
　　“……你说的话我已经再也不敢信了……话说你为什么要改名字啊？”
　　凌霜的脸色忽然沉重起来。“那个姓也好，那个名字也好，我早就已经舍弃了。”
　　听到这句话，王轩心中更加肯定，凌霜一定背负着什么沉重的身世。
　　但此刻既然他不肯说，自己又岂能一直追问别人的隐私？“不过我现在至少知道他姓何，你姓林了，嘿嘿。”
　　“你是不是每次都要把他排在我的前面？”凌霜说完这句话，自己就后悔了。这算什么？吃醋？于是他立刻转移话题，“你喜欢金庸笔下的林平之吗？”
　　“小林子啊？还好吧，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他也挺可怜的，本来是个好少年，遭受了家庭的巨变才成了那样，不过后面也确实太无情了点，尤其是对岳灵珊。”
　　“看到开头的时候，你能猜到结局吗？”
　　“说实话，我一开始以为林平之是《笑傲江湖》的主角来着……”
　　“是啊，也许很多人都猜不到。我当初也猜不到。我第一次看这篇小说的时候，很恨他，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我叫得和他一样，难道就因为我们都姓林？后来我知道了，这就是天意……天意我会和他走上一样的路……”凌霜的脸上带着无比落寞的表情。
　　王轩似乎隐约能够明白凌霜想表达什么，柔声道：“你不是他，你也不会变得和他一样。你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这么自轻自贱好不好？其实你……你很好……”
　　“呵，你是不是当过老师啊？这么致力于拯救社会失足青年。”凌霜淡淡一笑。
　　“我没当过老师，但我妈是老师，我也许受了她的影响……”王轩心里却在想，怪不得今天自己那么反常啊，原来是因为遇到了“社会失足青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妈……对你很好吧？”
　　“嗯，她很漂亮，很温柔，也很善良。我小学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妈一直一个人把我养大……”说起自己母亲的好来，王轩本来可以滔滔不绝，但他立刻意识到，不该在凌霜面前说这些。果然，凌霜的表情已经越来越落寞。王轩试图摆脱这种气氛：“那个……你可以进这么高档的音乐会，是不是也可以随便进跑马场、高尔夫球场这些富豪们聚集的地方啊？要不要也带我去体验一下啊？”一方面，王轩确实对这些地方充满了好奇，另一方面，似乎也是想……继续和凌霜的……约会？这……这大概也属于拯救行动的一部分吧。王轩跟自己这么说。
　　“不好意思，我对一切与体育有关的事情不感兴趣。”凌霜淡淡地回答。
　　王轩忽然想起了凌霜刚才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的样子。“你……你难道是运动白痴？”
　　“你才白痴。”凌霜转过了头。但他脸上的一丝红晕没有逃过王轩的眼睛。
　　王轩顿时恢复了今天已经快要被凌霜消磨光的自信心。
　　想想也是，尺有所长，寸有所短，人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地方。自己也好，凌霜也好，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存在。
　　“那我们去正常点的地方吧……上次去过公园了，这次去……电影院？”
　　“最近没什么我感兴趣的电影。”
　　“那……ktv？”
　　“……还是电影院吧。”凌霜忽然又露出了说到体育活动时的那种表情。
　　“所以说……你除了是体育白痴，还是……音痴？”
　　“痴你个头！！我去上班了！！！”凌霜忍无可忍，掉头就走。
　　“反正我也没事，我开车送你到白色菊花门口吧！”王轩死皮赖脸地跟着他。
　　“你开车送我？你好意思啊？那是我的车！”
　　“就当我是你的司机吧！”
　　“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这个不合格的蹩脚司机了。”
　　——喂喂喂，这是怎么回事啊？！王轩忽然觉得他和凌霜的立场微妙地发生了和一开始时候的180°大转变。为什么从凌霜对自己死缠烂打，变成了自己对他死缠烂打啊？！
　　这……这大概真的是拯救失足青年的需要……吧。
　　“今天的音乐会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
　　“装吧你就，明明就根本听不懂。”
　　“……你知道我听不懂还叫我去？！”
　　“我就喜欢看你听不懂的样子。”
　　王轩方向盘一转：“我们还是去ktv吧。”
　　“K你个头！！我K你还差不多！！”凌霜去阻止他企图转向的手。
　　“别闹别闹，我在开车呢！弄出车祸来怎么办……”
　　两人正闹着，凌霜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就直接按掉了。
　　王轩笑道：“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正在干什么不想被别人打扰的事。”
　　“哼。”凌霜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好。
　　王轩意识到应该又是个对凌霜来说很麻烦的人，不该和他开这样的玩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号呢！”
　　“干嘛啊？想从早到晚都骚扰我？我不吃这套。”凌霜口中虽这样说，还是给了王轩号码。
　　“哎呀，我忽然想起……”王轩把车停在一个没人的地方，盯着凌霜的脸看。
　　“……你干什么啊？”被他这么认真而温柔的目光一看，凌霜的心中有了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你的脸……看起来还有点红肿，就这么去上班不要紧吗？”
　　“啊！”凌霜也忽然想起了这件事，“说得也是……今天还是别去白色菊花了……等等！这不都是你的错吗？！你现在还敢装好人！！我要十倍奉还！！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说着，凌霜就对王轩一番拳打脚踢起来。这种暴力粗鲁的形象与他身上的燕尾服格格不入。
　　只是王轩却觉得那种花拳绣腿只是在给他瘙痒。他一直保持着温柔的，甚至有几分幸福甜蜜的微笑。刚才那样优雅的凌霜让他很欣赏，而现在这样野蛮的凌霜又让他觉得很可爱。
　　“呵呵，打累了？”王轩笑看着终于停下来的凌霜，“先去我家帮你处理一下吧，反正现在也才三点过，你去上班也太早了吧。肿得也不算厉害，如果顺利的话，一会儿就大概看不出来了。”
　　凌霜“嗯”了一声。他倒是很难得这么听王轩的话。
　　于是王轩掉了个头，把车往自己的家开去。
　　等到了家，他先从冰箱中掏出了几个冰块，用冰块在凌霜脸受伤的地方及四周轻轻来回揉。过了半个小时，他又用毛巾沾上热水给凌霜的伤处热敷。“先冷敷是止疼，防止血脉扩张，热敷是活血化淤。”
　　“……哪里有血？”
　　“以防万一有皮下出血嘛。”王轩看了看他捣腾半天之后的效果，“唔，还是能稍微看出点痕迹啊……”说着，他又去拿了点牙膏涂在凌霜的脸上。
　　“……我问个问题，你确定这些办法有用吗？不是在拿我当试验品吧？”
　　“哎呀，被你说中了……”
　　“你！！！”
　　王轩笑着安抚即将开启狂暴状态的凌霜：“和你开玩笑的啦，小时候顽皮常常和别人打架，也常常被我妈打，每次都是这样消肿，很有效的。”
　　“哦……我妈没打过我，我爸只打过我一次……但……我很羡慕你。人家说，打是亲，骂是爱……”凌霜忽然以一种很忧伤的表情说出了这句话。
　　王轩知道他又想起了某些往事，心中一痛，柔声道：“以后会有人爱你的。”
　　凌霜的表情却恶狠狠的：“呸！你不会是说你吧？！我警告你，你今生今生要是再敢动我一根头发，我就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呵呵……爱有很多种方式……今天是一个意外，我向你保证，下次不会了这样了。”
　　“……现在，还看得出来伤吗？”
　　“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来，你照照镜子。”王轩说着，拿出一面镜子给凌霜看。
　　“既然看不出了，你送我去club吧。”
　　“好。”王轩有些不舍，但还是照凌霜的话去做了。
　　其实更不舍的是凌霜。王轩上次在游乐园也在他脆弱的时候露出了温柔的神情，但那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小何。可是今天，他温柔的对象却的的确确是自己。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人对自己那么温柔过了。可是……可以放纵自己沉浸在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