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流债楚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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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温和中透出关切,我心头生出许多暖意,忍不住说:“不好。”
“怎么,哪里不好?看医生没有?”
不知怎的,我喉中一哽,看一眼季然,他正目光炯炯盯着我,便直接说:“我在医院,急性胃炎。”
电话中静下来,似乎是在向秘书查询日程,过了片刻说:“我中午去看你。”
告诉他医院名字,我挂上电话,才发现后背起了一层薄汗。
季然脸扭向窗外,看不清神情。
“赵东升一会儿要过来。”我提醒他。
他转头看我,声音平静:“放心,我不会打扰你们。”
第6章 第 6 章
中午,季然去买饭时,赵东升果然来了,提着一只小巧的水果篮。
“脸色果真不好,昨晚带你去酒店,就近叫了医生来看看,没想你已先走了。”他不需客气已先坐在床前椅中。
我微怔之后羞汗万分,心里暗暗责骂自己当时竟会错了意,刚要开口致歉,季然已经提了保温桶进来,见到赵东升顿时板起脸。
“赵先生,”我忙介绍,“季然,是邻居。知道我病了,特来看顾我。”
“是青梅竹马的邻居!”季然瞪我一眼,挑衅般看向赵东升。
一时,我都替他脸红。
赵东升并无异样,朝他伸出手:“季警官这几日停职,确实有闲暇时间。”
我吃一惊,目视季然求解。
季然脸色有些不对,直接扭过头去摆弄我的午餐。
好在赵东升不介意,收回手转而问了下我的情况,就去见主治医生了。
我忙拉住季然问:“怎么停职了?”
“没,只是休息几天。”他耸耸肩故作轻松,过了好一会儿,见我一直看住他,才闷声说,“就是上次那件事,还被关了几天黑屋。”
难怪这几日不见人。
我顿时明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赵家二少爷好歹也算是社会名流,哪里是好相与的,被警察当嫖客抓进局子蹲墙角,总要讨个说法。事关赵氏的声誉,赵东升这个做大哥的又怎么能不清清楚楚。
赵东升很快回来,说问过医生,身体无妨,小住几天就能出院,又叮嘱我注意饮食和休息。
说了几句话,季然盛了饭出来,站在一旁瞪眼看着我们,显然是逐客的架子。我看赵东升有要走的意思,一咬牙抓住他的手,问:“你,能陪陪我么?”
赵东升露出些许讶然,低头看看表,微笑说:“我一会儿有个重要会议,不能缺席,晚上过来好不好?”
我自然说好,做戏总要做到底。
临走,我低声说:“对不起。”然后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再放开。
我想他应当明白,昨夜的歉疚,今日的强求。
赵东升笑了笑,告辞离开。我又看向季然。
他神色有些僵,我不好再说什么,由着他给我端来香滑的米粥。
饭后,我让他回家休息。季然摇头,“等姓赵的晚上来了我再走。”收拾好碗筷,又加了一句,“他总不能一直在这里照顾你。”
他说着拿了手机坐窗前玩游戏。我知道他对我和赵东升的关系还是将信将疑,便假作闭目小憩,没想很快就真睡去了。
等醒来时,已是傍晚,季然正趴在我床边睡着。我伸手去拿手机,只一点动静他就醒了,瞪大眼瞧我,“要什么?”
我打开手机翻找通讯录:“给裴毅打个电话请假,这又得三五天不能去店里了。”
季然忽然按住我的手机说,“不用,我已经给他说过了。”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话要问裴毅,便抽出手,拨出电话,可没想他关机了。
季然神情有些古怪,帮我把手机放回小柜上。这时临床有人送饭来,他说:“晚上吃什么?那位赵老板会不会给你带吃的来?”
我故作忧愁叹了口气,“他公司事情多,太过忙碌。”
季然不屑地哼一声,仍是去买了粥给我。
正吃着饭,一位西装革履的精干男人推门进来,我认出是赵东升的司机。他递上一个提袋,说是留在老板那里的物品,另外,老板可能会晚些来,让他先来打个招呼,如果有事情尽管吩咐他去办。
我哪里敢劳烦赵老板的司机,道了谢,翻翻袋子,里面是我干洗过的衣服和落下的钱包。伸手抽出钱包来查看夹层里的东西有无缺失,不想一不小心带出了内裤,忙目不斜视塞回去,也不知季然有没有看到。
想起昨晚的情景,脸不禁有些热。
司机走了,季然默默坐在一旁看我,欲言又止。我只好将头扭到一边装作看电视,心里对赵东升的到来竟隐隐有些期盼。
“苏旧,我以为,你不会喜欢男人。”
季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直直盯住我,嗓音有些沉,似乎还带着些苦涩的东西。
然后,他走了。
干脆利落。
我长长舒出口气躺回床上,闭上眼,回味着季然刚才的神情语态,大为满意。
这小子这回大约能死心了吧。
刚放宽心事,一个模糊的疑问却自脑海深处飘出来。
蓝夜这许多欲情男女,我又为什么偏要拿赵东升来蒙骗他……
医院快要熄灯时,赵东升才来。其实我并没想到他这么晚还会过来,已经先洗漱睡下了。
从小睡中醒来,正见到这人含笑看着我,目光柔和,笑容温润。我如同受到蛊惑一般,心跳有一瞬间的停顿。刚想撑着手臂坐起,被他轻轻按住。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他微笑着说。
“没有。”我清醒过来,爬起来想给他倒水,结果忘记脚腕的伤还没好完全,躺了一天没活动,脚一落地,伤处猛地一酸,整个身体直直朝旁倾斜,正倒进了赵东升的怀里。
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和堂而皇之的投怀送抱无异。
临床已在瞪大了眼瞧我。
我连说对不起,慌忙就要站稳,可脚用力太过,又骤然酸痛,无力支撑,再一次跌入他怀中。
赵东升微笑,轻轻抱住我,在耳旁柔声说,“小心。”
我心底惊颤,实在窘迫,扶着床站稳,活动下脚踝,强作镇定道谢,又要去奉茶待客,被他阻住,按回床上躺好。
略坐一坐他就有电话,出去接了,回来说,“抱歉,是公司的事情。”
我更是愧疚,“赵先生这样的家世还要工作到这么晚,真是我辈望尘莫及。”找个大忙人来做挡箭牌,真是有违我的公德心。
他轻叹:“家中长者交托,不能不尽心尽力。”
然后又有电话,他不再出去,到窗前低声和对方说着话,听起来都是处理公司事务的。
再接了两个,临床已经明显不耐,我开始盼着他快些离开了,“赵先生公事繁忙,还是先请回吧。”
这时恰好熄了灯。
他放低声音致歉,因为明天要出差,所以今天有很多事情都要处理完毕,这几天也不能再来陪我。
目送他出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临床在黑暗中问,是你老板?敷衍着答应了。
第二天起季然果然没再来,吃饭小解不再有人寸步不离盯着,心情轻松不少。
却有粥店专门送来一日三餐,餐餐不同,说是有人预定过的。季然对我到底还是细心。
裴毅的电话几天都没开机了,实在忍不住,打电话到蓝夜前台询问。
接电话的小妹一听是我,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怒了,吼道:“裴毅这个王八蛋究竟去了哪里?是死了么?”
电话里很快换了个陌生的声音,“裴毅已经被辞退了,请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员工。”
被挂断的电话传来机械的嘟嘟声,我怔住了。
被辞退了?
裴毅一向对沈笑忠心耿耿,颇得他的信任,自蓝夜开业起就一直在这里做业务经理,怎么就会被辞退?
再打蓝夜电话,对方已不再接听。
眼前忽然闪过那晚裴毅半夜离开时,脸上额上的伤痕、失落萧索的神情。是我这个做朋友的忽略了他!
可即便是被辞退,也不至于就此消息全无,难道是……
我被自己的不详猜测吓得手脚冰冷,立时决定亲自去蓝夜一趟,问个清楚。
下午,趁着护士不注意,我悄悄溜出了医院。
蓝夜这时并没多少客人,进了员工休息区,在门口正见到安琪和安妮。这姐妹俩平日与我交好,听我询问,便悄悄告诉我,裴毅那晚,在我被叫进包间后就悄悄通知了赵东升。后来赵东升带我离开后,被查出是他泄露了消息。赵东宇亲自动手修理他一顿出气,然后,老板沈笑把他辞退了,勒令他从此不能在本市出现。
我惊愕,那日,本以为是沈笑找来的赵东升,没想到竟会是裴毅。
临走,他还想着拜托季然照顾我。
他对我仁至义尽。
我直接上办公室去找老板,沈笑不在,却见到新来的经理。这人黑着脸将我赶了出去,还训斥周围的保安,竟放了闲杂人进到办公区来。
安妮悄悄告诉我,这几天晚上沈四爷和赵家二少爷都会过来和老板谈生意,不如晚些再来。
我只好先行离开,去找裴毅。
为了工作方便,裴毅租住的房子离蓝夜不远。敲门叫了好久,把邻居都吵出来了,说好几天都不见他出现。
当我终于确定裴毅不在家,转身要下楼时,门却忽然开了。
一身酒气,一脸胡茬,连眼睛都是红的。
看到人好好的在,悬着的心忽然放下了。
这小子抵着门框乜斜着眼看我:“苏旧,你来干什么,我以后帮不了你了。”
我不客气地挤进去关好门,一回身,满目狼藉,酒瓶、烟蒂、方便面碗、跌翻的椅子、撕页的限制级杂志,几乎无处下脚。
暗暗叹了口气,扶他到客厅沙发空处坐下,“裴毅,怎么会这样。即便蓝夜不能做了,还可以找别的工作,你有手有脚的,还能饿死人!
裴毅随手抓了茶几上的半瓶啤酒喝了一大口,茫然看着我,舌头有些僵:“老板说,不许再做这一行,不许再让他见到……可我自小跟着他,从小弟做到现在,不做这一行,我又能做什么?”
他仰头将剩下的酒灌了下去,扔下酒瓶,忽然捂住脸哽咽:“十三年!我他妈跟了他十三年,他让我走我就得走!”
我坐过去,拥住他肩膀安抚,心底却缓缓涌起兔死狐悲的凄凉。
裴毅呜咽好一会儿,抬起头用力擦把脸,重新开了酒,说,“我已经联系了临市的兄弟,这两天就去他们酒店做保安,总能糊口。来,是兄弟的就陪我喝酒,不醉不许走。”
这些年拼下来,一把年纪了还要从头开始,我颇觉心酸,站起身说:“我去求沈老板。”
沈笑不是个不顾念旧情的人,或许是当时实在火大,没法向赵东宇交代,才忍痛斩马谡。
裴毅连连摇头,扯住我拉回沙发:“不,没用的。你知道,我得罪的是赵东宇。老板不会为了我开罪赵家二少爷。”
我无言地陪他喝酒,看着他酒到杯干,劝也劝不住,最后,醉得一塌糊涂。帮着他洗漱睡下,开始清扫卫生,整理杂物。
之后,我再次去了蓝夜。
经人通报,我被允许进入包间,沈笑果然在,沈四爷和赵东宇也在。
第7章 第 7 章
房中只有沈家兄弟和赵东宇三人,并没有旁人相陪,桌上摊着文件图纸,沈笑手里还握着笔,显然是在商量正事。
我不便过去,只站在门内,朝沈笑躬身:“老板,能否单独谈谈?”
沈笑没抬头:“有事说吧,都不是外人。”
目光扫过旁侧两人,沈四爷低头看着文件,神情冷冽,事不关己,赵东宇却是翘着二郎腿,转脸瞧过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自己实在算不上什么,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替裴毅求情,“老板,我是为裴毅来的,求老板能饶了他这一次。他好歹跟了您十几年,一向忠心,这次犯错,也是无意……”
沈笑在纸上写着什么,淡淡道:“一次之后还会有下一次,往后人人都有样学样,蓝夜也不用开下去了。”
我忙说:“不会有下一次!裴毅已经后悔莫及,今后绝不会再犯,我愿意替他担保!求您再给他一次机会!”
沈笑不语。
我忍不住再次肯求:“老板,事情因我而起,只要您能让他回来,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沈笑扔下笔,皱着眉点了支烟,抬眼看我:“苏旧,你欠了这么多债,还能还得清么?”
没等我答话,赵东宇在一旁啧啧两声,“不是生了副好面孔么,可以卖身还债!”
我心头微凉,颇觉沮丧。
沈笑看向赵东宇,两人有短暂的目光交流,然后他说:“既是这样,赵先生在这里,如果当事人能原谅他,或许可以考虑。”
咦?事情竟有转圜余地!
我心中一宽,看向赵东宇,这位二少爷正似笑非笑睨着我。
我心知这时只有他才能帮上裴毅,走到近前恭恭敬敬说:“赵先生,求您大人大量饶了裴毅吧,他真的再不敢了。”
赵东宇不说话,探身从茶几上的烟盒里抽出一只烟,我拿了火机帮他点上。赵东宇轻飘飘一口烟喷在我脸上,淡笑着说:“苏旧,听说你前几天住院了?”
“是,老毛病犯了。”虽说是被这人折腾住院的,我也并不想因此博他同情。
他点点头,又抽了几口烟,凑近我低声说:“你就这么空口白牙求我,倒叫我不好表态了。”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他。
身负巨债之外,我更是两袖清风,再无其他,可不是空口白牙是什么?可裴毅为了我失去大好前程,我心中已觉对不起他,如今不过是低声下气求人,也算不得什么。
只好咬着牙躬着身陪着笑:“赵先生今后如有差遣,苏旧必会竭尽所能,绝不推诿。”
这时,新经理敲门进来,弯下腰在沈笑身旁低声禀报,安琪不知怎么忽然晕倒了,怕节目要开天窗,说着瞥一眼沈四爷。人人都知道沈四爷来蓝夜必是要看安琪姐妹跳舞的。
沈笑对沈四爷说:“那四哥今儿就歇歇吧。”
新经理刚要走,赵东宇忽然说:“慢着!不如,今天就请苏苏小姐替安琪吧。”
我愣住。
沈笑皱了皱眉,没说话。
安琪是和安妮合跳钢管舞的,我虽私下向两姐妹讨教习练过,却并不擅长,更是从来没有上过台。可赵东宇的这个要求并不高,我不能拒绝。
刚要跟着新经理出去,赵东宇又添上一句:“还有,钢管舞要跳成脱衣舞才好看。”
我尴尬笑:“赵先生,这个我真不在行。”
他靠进沙发里吞云吐雾,好一会儿才慢悠悠说:“跳得好,我就不跟裴毅计较。”
我看向沈笑,他又握了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显然是放之任之的态度。没法子,让这位赵二少爷满意,裴毅就能回来,我只好躬身退出。
经过吧台,为了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