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家风水招桃花作者:寻香踪-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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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理从来不知道,自己在星城生活了五六年,这附近居然有这样一个神奇的所在。现代文明在这里好像脱了节,两旁是门脸相对的挨挨挤挤的老房子,青色的瓦,粉白的墙,雕花的木窗和栏杆,有着传统建筑的繁复和朴拙之美。街道是用一种石板铺成的,张堪说,这叫做麻石,这街道就叫麻石街,这个古镇有千年的历史了。
施理听张堪给自己说古镇的历史和典故,发现自己的眼睛简直不够用了,街道两旁浸染了烟灰和岁月痕迹的门楣之后,隐藏着各色的铺子:米店、豆腐作坊、陶瓷店、布店、药铺、铁匠铺、木工作坊、姜糖作坊、杂货铺子……甚至还有一家秤店,没有五彩的霓虹灯影和喧嚣的喇叭吆喝声,几乎每家门口都挂着一幅旌旗招牌,安安静静地在风中招揽着顾客。这是一个没有纷扰的世界,人们恬淡安静地享受着冬日的阳光,孩子们穿着色彩鲜艳的冬衣,在阳光里游戏。施理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时空
隧道,不忍心走得重了、快了,怕将这份恬静惊跑。
两人去小镇吃当地有名的香干子,晶莹饱满的米饭如珍珠一样堆得冒了尖,散发着袅袅热气,香干子是当天现做的,茴香味的,炒了新鲜的腊肉,香气扑鼻,勾得人直流口水。还有一份炒田螺肉,都是极下饭的菜。施理开了一上午车,早就又累又饿,所以足足吃了三大碗米饭,还感觉意犹未尽。那碗不是小饭碗,而是中等大小的敞口碗。张堪挡住无论如何不让吃了,说是再吃就撑坏了。
施理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张堪说:“一会儿去喝豆腐脑,豆腐作坊新鲜出锅的。”
施理这才高兴起来,终于肯走了。
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慢慢看,头上的天色是瓦蓝的,一点杂质也没有,偶尔飞过几只麻雀或家鸽,这样的天空下,这样的环境里,让人的呼吸都轻快舒畅起来。
“张堪,这真是个好地方,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呢?”
“星城人都知道啊,你不知道我才觉得怪呢,好歹也在这里上了快七年的学了吧。”
施理嘿嘿笑:“我还真是不知道。”他很少和班里的同学接触,宅得都要长蘑菇了,哪里知道这近在咫尺的世外桃源,要不然肯定老往这儿跑了。
两人沿着石板街走了一遍,张堪拉着施理进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壶碧螺春,慢慢喝着悠闲的下午时间。
施理挑眉:“不是说要去喝豆腐脑?”
张堪笑:“你还真是个吃货,总得等食消了才去吧,真不怕撑。”
施理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披着从木头窗格里筛漏下来的阳光,环顾了一下茶馆,喝茶的人三三俩俩,很少,大概不是周末的缘故,本地人比较少上茶馆。
施理捧着脑袋,对着窗外的青黑色屋顶和屋顶上的蓝天发愣,放入进入了入定状态。他看风景,张堪就看他,阳光照在他的脸上,耳朵迎着光线,从张堪的角度看去,便成了肉红色的,晶莹可爱,真想伸手去捻一捻,舔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极浓的香味传了过来,施理深深地吸了两口:“什么味儿?真香!”
张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伸手招了一下:“服务员,来份干丝。”
“什么干丝?”施理立马来了精神。
张堪但笑不语。不多时,老板亲自送上来一份荷叶碟子装的煮干丝,是豆腐干切成细丝状,与口蘑丝、火腿丝、虾仁等拌成的,不知放了什么配料,味道鲜美无比,吃后齿颊留香。施理一尝,便爱上了这个,一边吃,一
边夸张堪:“张堪,你真是个好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好吃的东西呢,以后我就跟着你混啦。”
张堪笑道:“行啊,干脆给我做老婆吧,我带你吃遍天下美食。”
第四十五章
施理“噗”的一声,将口里的茶和嚼碎了的干丝全都喷了出来,喷得桌上到处都是,就连对面的张堪脸上和身上都没能幸免。施理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张堪,他的脸上挂着微笑,像是在开玩笑,施理不善于察言观色,如果看细致点,可以发现张堪的嘴角在隐隐抽动,其实张堪紧张得要死。
“开什么玩笑呢?”要不是隔着一张桌子,施理的拳头估计擂上了张堪的胸膛,但是因为隔着桌子,他没法借此来化解双方的尴尬,便向后靠了一下,然后指着满桌子的茶水干丝末,“胡说八道,把我搞得茶都喷出来,这一大碗干丝都不能吃了,真是浪费。”
“没事,剩下的都你吃好了,反正都是你自己的口水。”张堪依旧带着微笑,但是却不跳过那个话题,“施理,我刚才那话真不是开玩笑,你真不考虑一下?”张堪的心怦怦、怦怦怦一直如擂鼓般狂跳着,他豁出去了,成败在此一举。如果不行,那就——再想其他的办法!
施理的脸色变了:“张堪,难道你是——”
张堪抢过话头:“我是,我喜欢你,施理,喜欢很久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因为考虑到茶馆里还有其他的客人,张堪的声音压得很低。
施理的脸一下子全红了,靠,这算什么事啊,突然冒出个人来说喜欢自己,但却是个男人!“可是我、我不喜欢男人。”施理咬着牙根压低了声音说。
张堪盯着他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你会不喜欢男的,你试试,也许就喜欢了呢。你看你师兄,他不是也接受段兰平了吗?”
“行了!给我闭嘴!”施理心乱如麻,腾地站起来,“我说了不喜欢就不喜欢!”说着就往外跑。
张堪连忙伸手拉住他的右手:“你要去哪儿?”
施理用力一甩:“不用你管。”然后像一阵风一样跑出去了。
张堪想追上去,但是又停下了,他还没结账呢,店老板和茶客们都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坐了下来,看着那满桌的狼藉,垮下了肩膀,将脸埋在手心里,还是搞砸了吗?直男还是搞不定啊,以后要怎么办?
施理冲出茶馆,埋着头沿着石板街往前冲,跑一路走一路,旁边的风景全都视若无睹了,脑中一团混乱。原来张堪接近自己,就是存在这种龌龊心思吗?难怪他对自己这么好呢,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用的,居然连买苗圃这事都干出来了,学人家烽火戏诸侯,博君一笑?靠!靠!这都算怎么回事啊!老子是个男人,跟他一样什么都不缺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去他妈的,通通都给我滚蛋!
他埋头一路疾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了,站住了看看环境,快到镇口了。心里涌出一个念头:回去,赶紧回去!抬眼便看见了停在街口的张堪的皮卡车,开车回去!摸摸身上,心一下子就凉了,没有钥匙,再摸,钱包也没带,手机也没带。靠!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是哪儿啊,离市区多远啊,想回都回不成啊,而且还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气冲冲地冲到皮卡车前,狠狠喘了两脚,皮卡车发出“呜呜呜”的警报声,引来不少路人侧目。施理火大了,老子就不回去了,反正不会去求你张堪!四处看了一下,算了,反正是来旅游的,随便走走好了。便转到街后,沿着河岸信步走去。本来是如画的风光,河水澄澈,悠悠流淌,野渡无人舟自横,落光了叶子的垂柳在寒风中随意拂动如发丝搬的柳条,但在施理眼中,都笼上一种萧索凄清之感。
他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晒着太阳,吹着北风,心里那个郁闷凄惶,就如街边那棵梧桐树上没有坠落的干枯树叶,哗啦啦作响,有着一种空荡荡的凄凉之感。想起张堪,一股恼怒之情便腾地升了起来,讨厌的张堪,真他妈讨厌。莫名其妙,怎么会喜欢男人!做兄弟做朋友不是挺好吗?非要整得这么不尴不尬的,以后可怎么相处?还有签的那个五年合同,看来是早有预谋吧,所以跟我签了五年!我真是蠢到家了,把自己卖了还帮着人数钱呢!
这事师兄知道吗?他一定不知道,一定是不知道的。施理想着师兄王杨,咬着自己的拳头,一个劲地催眠自己,师兄怎么会出卖自己呢,师兄肯定是不知道。
以后怎么办?这苗圃还能待吗?让他另外去找人吧,我得回学校去。好像撒手不管不太地道,毕竟他是帮了师兄的,那就从学校另外给他找个人来管理吧,对,另外找个人,一定能找到的。
这边施理在百转千回地思考这些问题,那边张堪也是惶恐不安,坐在茶馆里发了两个小时的呆,才回过神来去找人。施理去了哪儿呢?他看着桌上的狼藉,想起他吃干丝时眯缝着眼睛像猫一样满足的笑容,心里又酸又甜,他还没吃完就走了,以后想起来会遗憾吧,便叫老板打包了一份干丝,拎着出来找人。
张堪站在街巷上,偏西的太阳斜斜挂在半空,懒懒地照在悠长宁静的古镇上,长街寂寥而空旷,左看,不见人踪,右看,还是没有人影,回到车边,也没有人。施理去哪儿了?他拿出手机,播下了快捷键1,那是施理的号码,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的号码已关机”。关机?他不想接自己的电话吗?是不
是已经回去了?
他想一想,拨了个电话给老郑,老郑告诉他,人还没有回来。张堪想了想:“郑叔你帮我看看,施理的电话是不是放在屋里没带出去?”这事施理是常干的,他的电话不多,所以手机经常性不带身上。
果然,老郑告诉他,施理的手机在屋里充电呢。
张堪又连忙打了电话给王杨,问施理有没有去他那儿。
“小理吗?他没来啊,他不知道我家在哪儿的?张堪,出什么事了?”王杨急忙问。
“哦,没事。我今天带他来靖港了,那个,我跟他表白了,他好像吓到了,人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张堪吞吞吐吐,但还是把原因说出来了。
王杨抚了一下额头,还是说了吗?小理这性子,能顺利接受才怪呢:“他没有来我这儿。也没有回苗圃吗?”
张堪担心地说:“就是没有,我才打电话问你的,他的手机在家充电,也没带,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会不会已经回学校去了?”王杨问。
“有可能,王杨,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向学校打听一下,看他回去了没有。我自己再在这边找找,我担心他没带钱包。”张堪的担心不无道理,施理本来是学车,根本没想到要出来玩,而且他一向也没有随身带钱包的习惯。
王杨连忙答应了:“好,我帮你去找找看。有消息了再联系啊。”
张堪挂了电话,沿着古镇的各街巷和旅游景点一个一个找过去。这小镇平时觉着很小,但是找人的时候,却觉得它无限大。张堪睁大了自己眼睛,以2。0的视力扫视过去,沿着街道,从这头找到那头,一个铺子都不放过,但是没有。又换了一条街巷,从那头又找回来,还是没有。
冬季的天白昼短,天色渐渐晚了,西斜的太阳变成了夕阳,红彤彤地挂在山头之上,将远山笼上了一层淡紫色,水面上笼上一层淡淡的轻雾,寒意渐渐加深,游客们大多都散了。古镇上的人们也早收了摊子,装上了木板大门,只留一扇小门,孩子们早散了学,在街巷里跳皮筋、踢毽子、嬉戏追逐,大人们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催促孩子回去做作业。炊烟袅袅升起,鸦雀归巢。这是黄昏时最热闹的时刻。
夕阳将张堪的影子拉长又拉长,他的心越来越急切,王杨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说施理并没有回学校。张堪有些后悔了,为什么要挑这样的地方表白呢,退路都不给施理留。
他有些彷徨无措地站在江边,看着江水滔滔北去,寂静无声,看起来温和又从容,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带
走多少洪荒岁月,带走多少生命。他的心突然被恐惧攫住了,施理不会想不开吧。他连忙摇摇头,不会,这是自己吓自己呢,以他的性子,不抓住自己胖揍一顿怎么肯罢休。他面对无边的江流,突然生出一股傻气,扯开嗓子,对着江心大声地吼:“施理!我爱你!”
大江无言,有两个好事的人听见,转过来盯着他看一气,然后窃窃私笑,又兀自走了。是的,任凭你再疯狂的举动,再精彩的人生,再滔天的爱意,在路人的眼中,不过是场热闹而已。张堪顿悟到这些,索性放开来,又继续吼:“施理!我爱你!”
喊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听见一个怒不可遏的声音从江边停着的一条乌篷游船上传出来:“够了!你烦不烦啊!还要不要脸啊,你不嫌丢人,我都臊死了!”
张堪狂喜,向小船狂奔而去:“施理,你在这里,我总算找到你了。”
施理施施然从乌篷船舱里钻出来:“老爹,我朋友来了,让他给你付船钱。”
一个撑船的大爷站在船头,将竹篙插在水底的淤泥中,酱色的面容露出满是褶子的笑容:“小后生真没有骗我,我还以为你要坐霸王船呢。那个后生,你的朋友租我的船一下午,两百块,快点拿来。我要回家吃夜饭了。”
张堪从兜里摸出钱包,赶紧掏了两百块出来:“谢谢老爹啊,耽误你吃晚饭了。”
老爹看也不看,将钱揣进口袋里,将船缆系在岸边的桩子上,一边系一边开玩笑地说:“小施后生,我刚刚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你啊。”
施理这时已经上了岸,正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听见撑船老爹这么说,脸一下子涨成紫红色:“老爹,你莫搭理这人,他就是个癫子。”
撑船老爹哈哈大笑,摆摆手,然后背着手,微驼着背,一步一步上了岸堤,哼着小曲回家去了。
第四十六章
总算找到施理了,张堪揣着怦怦跳的小心肝连忙追上去:“施理,你一下午都在船上啊?”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人。
施理不理他,径直往镇口走去,张堪小跑着跟上,找到人了,他的心总算是落到肚子里去了。施理站在皮卡车边上,张堪连忙将车门开了,施理拉开车门就要进去。张堪忙上去拦着说:“施理,天色晚了,要不咱们吃点东西再回去吧。”
施理在江边吹了半下午的风,后来实在是太冷了,才去租了一条乌篷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