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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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外走,我正要关上浴室的门,他却以手挡住,以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你现在血糖很低,为了你的安全,门要开着。」
我不乐意,不说洗澡时不想给□犯欣赏和意淫,就算是和许永志在一起的期间,我也不曾与他共浴过。我本就不是那种习惯让人看自己全身□的男人。
唯一一次在人前赤身裸体,换来了这几年的梦魇,我做不到了。
我在脑袋裏面想着,如果坚持要关上门的话,他现在一直装得温柔的假象,会不会就此撕毁呢?
「辛雁梓,相信我,我不会碰你的。」他这样说,语气诚恳到不行。
我决定不要冒险。
他既然想玩什么「重新开始」的游戏,并决定要用温柔的假象来对我,我就应该多加利用或珍惜,毕竟,撕破这层假象,粗暴或淫邪都不是我轻易就能应付的。
任浴室的门大敞,我说,「那,你可以转过身去吗?」
「当然不行。」他的语气慎重又认真,「我转过身去,如果你因为血糖太低昏倒了,不就来不及救你了吗?」
我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傻傻地脱掉衣服洗澡。
其实,身上并不髒,我只是想要有独处的时间,既然他不让我关门,也没打算转过身去,在他面前脱光衣服,如果被怎么样,那只能怪我太蠢吧?
犹豫了一下,我走到浴缸边,关上水。再回头到放衣服的架子,拿起他刚刚拿进来衣物,一一穿上。
他挑着眉,笑着,「不洗了?这么怕我吗?」
话语裡嘲笑的意味很浓厚,我咬着牙,没有反驳。
穿上合身的内裤和纯棉长裤之后,我感觉安全多了,剩下一件短袖T…shirt也是纯绵的,换上肯定会舒服很多。我犹豫地看着手上的上衣,犹豫着要不要换上。刚刚是下半身本来就什么都没穿,可是,如果要换上这件T…shirt,就要先脱掉身上的大件衬衫,宽衣解带和穿衣服,对男人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从□,逐一穿上衣裤;和衣裤整洁,再逐渐脱去身上的衣服,即使最□时的尺度是完全相同的,后者就是会令男人变硬。
「辛雁梓,你应该洗的,那你才会知道,我说了不会碰你,就是不会碰你。」□犯笑着,很不怀好意,「但是,只是看看,这种福利,我当然不会客气的。」
我咬咬牙,开始解身上衬衫的钮釦。
□犯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是用灼热地眼神,盯着我解开釦子的动作,令我的手紧张地抖个不停,然而,却一直站在门边一动也不动。
直到我终于脱掉衬衫,换上那件舒适的短袖T…shirt,我和他都没有人开口说话。我发现自己在冒冷汗。
突然,他清清喉咙,用有点低哑的声音说,「那就出来吃东西吧。」
我后知后觉的想到,如果没有要洗澡,根本就没必要让□犯这条毒蛇盯着看我换衣服了。
可能是蒸腾的热气让我觉得有些呼吸困难,我感觉自己的心跳跳得有些快──我绝不承认那是因为□犯灼热的目光的关係。
※※14。
他拉着我来到那个可容纳二三十人的大厅,中式主人椅的中央,有几个装了食物的纸盒。
将纸盒打开,是两荤两素的菜式,还有一大包白饭,他慇勤地将白饭盛入纸碗,然后连同筷子递给我。
明明是喜怒无常的变态,却做这种体贴的动作,只让我觉得发毛。
我小心应对,「现在到底什么时候了?」
他的手腕上有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手錶,他直接从手腕上拔下来,拉过我的手,繫到我的手腕上。
那是一支机械钢錶,本来刚要戴上该是冰冷的,可是,錶上还有他的温度,所以并不寒沁;然而,对我来说,因为那温度是来自于他的身上,反而异样地扎人。
手錶上有日期,也有时间。根据錶上的时间推算,我竟已经被困在这裡超过48小时了。
「我不习惯戴手錶。」我这样说,却没有动手去拔。可以想见如果动手去拔那支手錶,只会让他有藉口对我动手动脚而已。
霸道邪佞的□犯,看起来就是势力惊人的黑道老大,怎么可能容许人拒绝他?
「戴久了总是会习惯的。」他这样说,对于我没有动手去拔掉那支手錶,语气中显得很是高兴。他隔着椅上的小茶几,在主人椅的另一端坐下,拿个筷子,夹了一块炒猪肝在我的碗裡。「来,猪肝补血。我们边吃边说。」
我有些戒备地盯着那块炒猪肝,担忧着不知道会不会又有迷药。直到他也夹了一块猪肝放进口中咀嚼,我才放心地夹起那块猪肝咬了一口。
他见我戒备的样子,似乎又好气又好笑,「辛雁梓。。。。。。」他连名带姓地喊我,如果可以,我真不想自己的姓名从这人嘴巴裏面被喊出来。
「我的戒指呢。」吞下口中的饭,我强迫自己忽略左手手腕那令我耿耿于怀的温度,问着对我而言更重要的问题。
「过两天再说。」他又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裡。
「你说我吃了那碗粥就还我的。」我停下筷子了。
「弄髒了,我拿去请专门的人清理保养。吃东西,你不是想回去吗?精神和身体养好了,我就让你离开,跟你的钱包和戒指一起离开。」
「你会让我走?」我不信任地看着那张脸。
他对我笑,明明很温柔的表情,我却觉得看到了一条毒蛇在笑,「我抓着你做什么?不说我没有时间老是守着你,你也是要回去上学的啊。」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让你放我走?」我不相信这人会那么好心。
如果轻易就可以抓了又放,他当初不会硬拽着我来到这边。何况,我已经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就算没有他的指纹无法搭电梯上来,警方真要有人能办他,我提供的资料,肯定会让他栽跟斗的。
「你真的很上道,我喜欢你的上道;也喜欢你眼睛裡面不服输的反骨。」他又夹了糖醋鱼片进我碗裡,「能屈能伸、聪明、勇敢,却又脆弱;燕子,你真令我着迷。」
听他叫我燕子,我一口鱼肉怎么也吞嚥不下去。连名带姓的喊已经令我不舒服了,燕子是家人同学喊的,他以为他是我的谁?
他的喜欢令我发毛,无论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宁愿不被这个人注意到就好。
「我派人查过你了,大家都叫你燕子,是吗?」他笑了笑,「你问我要付出什么代价让我放你走,很简单的,我要你试着相信我;我当时,似乎真的让你很不好受,不过,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们重新开始。」
口中的鱼肉明明没有刺,我却觉得怎么也吞嚥不下去,含在嘴裡,令我想吐。
「还是,我可以叫你辛?」他喊我的语气,温柔到让我反胃。
口中的酸气涌现,我来不及走下那张主人椅,刚刚才入口的几个饭菜,便通通控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我的手上和身上以及裤子上通通都是才刚吞下的食物。
吐出来这种事,不是像搞笑电影裡演的,想吐就可以吐,也不是吐完之后,马上就会跳到下一个镜头。
我难堪又难受地看着主人椅那头□犯僵硬的脸色,有些悲哀又虚弱地想着,自己这一吐,真是捋虎鬚了,如果等等是一顿暴打或羞辱,大概也不值得同情了。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你去洗澡吧。站得起来吗?」
※※※
我进了浴室,先掬起清水漱口。
他跟了进来,将全新的牙刷牙膏等盥洗设备搁在洗手台边上。
我为他的靠近紧张得几乎要跌倒,然而,他放好东西以后,只是在水桶裡装满水,拿着放在浴室一角的拖把抹布出去了。
想着黑道老大竟然亲自处理我吐出来的秽物,不知怎么的,让我觉得很有报復的快感。
刷了牙,薄荷味冲淡了口中的酸味,凉凉的,让我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脱掉才刚穿上身的髒污衣裤,打开莲蓬头,冲洗自己的身体,洗手台边上有沐浴乳和洗髮乳,竟都是以往许永志惯用的牌子。
这只是很多男人都惯用的品牌而已,相同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这样告诉自己,然而,闻到浴室传来熟悉的气味时,还是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对于清洁用品品牌有着坚持的许永志,总是散发着固定的香味。与他不同,没有固定沐浴乳或洗髮乳的习惯的我,总是大卖场有什么就随手抓什么。因此,我的气味总是很多变。
有一阵子,我是樱花口味的;也有一阵子,我是青苹果口味的。
偶尔,在许永志那边过夜时,我也会是和许永志相同的味道,许永志说,那个香气叫做白麝香。
我几乎没办法停下掉落的泪水。
洗了头、洗了澡,我将自己泡进那池稍早已经放好水的浴缸中。
因为从吃进去到吐光,其实没有几分钟的时间,池水并没有变凉。
躺在浴缸裡,我将毛巾沾湿拧乾,覆在自己的眼睛上,溼热的毛巾吸走了我滚烫的泪水。
「你要我跟你用同牌子的沐浴乳吗?」我记得我这样问过许永志。
「我喜欢你是不同的口味。」许永志将鼻子埋在我刚洗好澡的脖子间,深深吸了口气,「你今天是牛奶口味的。」不同的「口味」,那是许永志的形容词。
「那是香味,我又不是吃的。」我还记得自己抓了抓许永志的头髮,留意着力道,让他感觉到疼,却又不至于痛到令人龇牙咧嘴。
「你是吃的。」许永志在我脖子上一舔。
脖子上温热的气息,让我有些恐惧,我的身体一僵,拉扯他头髮的力量失去了分寸。
他疼得哼了一声,却没有生气;从我的脖子上抬起头来,好温柔地说,「别怕。」
「对不起。」我愧疚地望着许永志,放开抓着他头髮的手。
「不是你的错。」许永志亲吻我的额头,很温柔、很珍惜。「辛,不是你的错。」
作者有话要说:
☆、〈8〉盘踞
※ 15。
浴室很安静,只有机械表清脆的声音。
我很想专心地为许永志的死哭一场,然而,即使摀上耳朵,机械表的运转声,仍不依不饶地在氤氲的浴室里回响着,彷若洪钟。
「你到底是坚强,还是柔弱呢?」
那一天,强 暴犯的声音像是私语,手覆在我的臀上,然後,亲吻了我的耳朵。他的身上,是许永志的味道。本该是许永志独有的白麝香沐浴乳的香气,也被强 暴犯制造的记忆给玷污了……
是坚强,还是柔弱呢?
大多数的人对我的观感,应该都是前者吧?毕竟,无论是哭泣丶糗态丶示弱,一般人,都不可能看见我的那一面。
只有很少数的例外。
在遇见傅一荣之前,如果有人胆敢问我这个问题,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用拳头证明自己有多「坚强」。
然而,自以为是的英雄救美导致车祸丶在爱慕的人面前硬生生跌了个狗j□j丶被要求当着全班的面朗诵情书丶爱慕的心意被恶狠狠地嘲笑丶涎着脸跟在他後头转丶甚至,还尿了裤子。。。。。。
在傅一荣面前,我没有一项表现和坚强有关。
我在那个女高中老师,傅一荣的情敌面前,也哭过一次。像个小孩一样,哭着说,「没人给我幸福。」
然後,是许永志。虽然,我不曾在许永志面前哭过,可是,面对他,关於自己的懦弱或恐惧,从来都不需要隐瞒。
他宠我像在宠小孩,我也放心地释放灵魂深处那个柔弱的小孩来让他疼爱。
我记得,那次两天一夜的联谊,夜晚,真心话大冒险,有个女孩讲起过往的恋情,忍不住哭了出来。
那天夜里,回到宿舍,几个班上的男生感叹着:「从来没有女人为我哭过,那不知道是什麽感觉。为男人哭,肯定是特别特别爱那个男的吧……」
「我前女友也是,从来没有为我哭过,她倒是在我面前,讲到初恋情人哭过好几次,操!」
我很沉默,没有跟进大家的话题。
联谊回来,和许永志聊起这件事,我说,「我没有为你哭过。」
许永志笑得像春风拂面,他摸摸我的脸,说;「这是我的骄傲。辛,成熟的男人不会想让自己心爱的人哭,而是让心爱的人笑。」
许永志,所以,我之前不想哭,是为了成全你的骄傲吗?
然而,後来,我释放了种种情绪,在强 暴犯面前,因你的死,像个小孩似地嚎啕大哭,你心疼吗?你还在乎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无论怎麽哭,你也不会回来了。
覆盖在眼上的毛巾已经变冷了,我的泪水似乎也停住了,拿下毛巾,我举起左手,瞪着那支机械表。这支表的防水效果大概很不错,明明弄湿了,却仍继续顽强地运行着。
手腕的上方,左手的无名指,有淡淡一圈较浅的颜色,那里曾经有一只宽板戒指──连左手相关的回忆,都已经无法纯粹了吗?
对於许永志的所有回忆,无论如何小心避免,那人总是能以各种手段侵蚀破坏……
我似乎又有了恨强 暴犯的新理由。
跨出浴缸,包上浴巾走回寝室,心里其实有些担忧强 暴犯突然出现,然後再次犯下暴行──虽然,如果他要强 暴我,早就得手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