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烟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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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静妃娘娘的训示乌云珠记下了。”那人的脸色就算是在黑夜之中也不好看，有些委屈的样子。
吴良辅又叫起来：“娘娘，您这可万万使不得，万岁爷那里无法交代啊，这可是抗旨，奴才是要掉脑袋的啊！”
我冷冷一笑，看着乌云珠消失在视野里，才转过身：“不用吴公公掉脑袋，我保证伤不着公公你一点皮毛。走吧，皇上有什么罚，本宫自去领了就是。”
乾清宫今夜灯火通明，外面的院子里也没有赏月的东西，径直进了御书房，迎接我的是福临那张紧张期待情窦初开的小毛孩的表情。
真让我伤心，因为一见到我，那样的表情僵的那么快，还挂在脸上，却已经消失了。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您好像不是很高兴啊见到臣妾。”
皇帝不自然的笑道：“哪里，只是，迁言这么晚了，有事吗？”
“哦，臣妾见今夜月亮正圆，所以一时兴起想说来找皇上一起赏月的，不知道皇上赏不赏脸啊？”
皇帝一脸可惜：“真不巧迁言，今儿个朕有约了，不然改天吧。”
哼，有约了？
“只怕皇上要失望了，如果皇上是在等果福晋的话。臣妾来的路上巧遇了果福晋，念及福晋一人独自进宫，臣妾怕不是很安全，已经命人护送福晋回府了。”
“什么？”皇帝脸色铁青，一时没了语言。
我看着满屋子的废纸，捡起来一看和墙上小心翼翼挂起来的落款乌云珠的字，是那么的像。
可惜，太有风格，我没有那个格调去欣赏。
写了多少啊，才会满地狼藉；又要写了多少，才会写出一张那么像几乎分辨不出的字来？
那么今夜，那么兴致勃勃的，那么期待的，是像小孩子一样，要跟谁邀功炫耀吗？
“皇上，我不明白，执着于一幅字画有意思吗？要说字，臣妾觉得并非人人都是字如其人的，字写得好，就人品也好，容貌也好。也有字写得好学问高，但是人品却一塌糊涂的。这样的人，不也不计其数吗。您那么执着的写着别人的字，有意思吗？还是说您执着的是那字画的主人？”
“吴。良。辅。”皇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出这个名字。
“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主意，请皇上万万不要责罚吴公公，皇上若是觉得生气，尽可责罚。”
“走，离开这里，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看来皇上还顾忌着我，没有责罚也没有对着我咆哮，我却觉得这样根本不够。
“皇上，您别忘了，那人是您的弟媳，博果儿如今还在多伦牧马呢。”
滚烫的茶杯贴着脸飞过，撞在身后的柱子上面，落到地面上的声音在空旷的只剩下那人愤恨的吸气声中，格外刺耳。
“滚！”
第31章 封王
艾小博，我多想你逃开历史规定的轨迹，就此安享一生。
回去的路上，遇见了太妃，如画的脸上有了泪痕，想必是在慈宁宫吃了闭门羹。
见着我竟然拉着我的手哭诉着自己的委屈：“静妃，你说有那么欺负人的吗，慈宁宫不管，你身为他的妃子，也看得过去？”
是啊，都被人欺负了，还不忘挑拨离间真是有太妃的本色。
若我是真的静妃大概会大动肝火，但是，静妃落到这个地步，太妃娘娘帮了多少‘帮’，可是清清楚楚的。
“额娘，人我早就差人送回去了，没有谁欺负谁的说法。您也早些回去吧，看好贝勒府的门，谁来也别开门。嗯。”
太妃见我如此很是疑惑，只是我的话对她来说更有吸引力，也顾不上我的异常，匆匆出了宫。
第二天起来发现右边脸有一道血痕，我才想起是前一天晚上茶杯的碎片划的，当时没注意，没成想竟是划的有些皮开肉绽的样子，几分狰狞。
锦绣宫的那四人吓得连忙叫了太医，惊动了乾清宫和慈宁宫。
小皇帝也许是愧疚，上好的去疤药源源不断的送到锦绣宫。
我倒是很想留疤，也好让皇帝看着的时候，时时记着，不过天不遂人愿，古代的药比现代的好多了，没过几个月，脸上就几乎看不出痕迹了。
然后，被流放的博果儿，简郡王、巽亲王都回来了。
流放之后，自然是加封赏赐，政治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
虽然，艾小博不在的时候我会怀念他，但是现在的这个我，有一点害怕见到他。
对于这个唯一的弟弟，福临还是很上心的。
封王宴是在皇宫的御花园摆的，文武百官均要列席。给足了这个大清朝年龄最小，却尊贵非凡的亲王面子。
心里尽管忐忑，但真的见到那个在席间笑得眼睛都不见了的艾小博的那个蠢样子，我的心情也大好，仿佛回到了以前的那个自己。
只是艾小博啊，你那个蠢样子真应该用相机给你照下来，永久珍藏。
而我我自然也不遑多让，在皇帝宣布艾小博荣升亲王的时候，全场只有我一个人鼓掌鼓得起劲。连皇帝都看不过去，面色尴尬的给我递眼色。
这时候，还是朋友好。只有艾小博看我实在太糗了，不顾别人的眼光跟我鼓起掌来。
我偷摸的对他竖起大拇指，他在人后对我眨眼睛，做鬼脸，令人羡慕的不可思议的默契。
福临别过脸去，假装没看到我们两弱智的举动。我发誓，我又看到他翻白眼。
让我的心沉下去的，是我终于又见到了乌云珠。她就坐在艾小博的旁边，手里拿着杯盏，头微微低着，从我的角度可以看见她雪白的脖子，还有晃动的珠钗。
可能是感受到我的视线，她抬头看过来，对我轻轻一笑，礼节性的点头示意以后，又把脸别开了。
果然，是个如江南烟雨般清秀淡然的女子，心理素质多么过硬，竟然一点都不尴尬，竟然那么自然，真让我自愧不如。
巧笑倩兮，眉目如画，说话温柔，待人和气，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历史上的顺治就是被这样的人吸引，再共谱一段传世佳话的吧。
只是如今，那段也曾让我祝福过的佳话，令我心惊惊胆颤。
我慌乱的去看福临，却见他在跟太后姑妈和太妃娘娘说话，似乎没有注意到坐在旁边的乌云珠。
我才把心放回原处，摊在椅子上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刚才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已经失去呼吸的本能了。我很怕看到福临他们深情的对视，甚至只是眼神的交错，在一无所知的艾小博面前。
因为，我已无力追究那晚我在回廊里遇见裹得严严实实乌云珠背后的原因。
那样我才有力气回艾小博一个无事的微笑。
我才能在艾小博笑着把娇妻骄傲的介绍给我的时候，在那个女子对我福神浅笑的时候，也很自然的既热情又矜持的保持仪态，保持微笑。
我讨厌变得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自己，可是却无法处之泰然。我害怕那些历史发生，怕到连晚上睡觉都是噩梦。
在乎了，就变胆小了。
“你怎么了，整晚都闷闷不乐的？”逮到空隙溜出来，却碰到了同样脚底抹油的艾小博。
“没有啊，我很开心的。”随手扯下一片树叶，连自己也知道笑得很牵强的我，不敢直视艾小博的眼睛。
“好吧。”看我不想回答，艾小博善解人意的不再追问，把手伸出来，笑得像个讨债的：“我的礼物呢？”
“没有。”
“我封王你怎么能没有礼物！？快拿出来……”
“我没有啦！哎，艾小博不准挠我痒痒！艾小博，离我远一点，不准过来……”
“迁言，我过几天要去练兵场看看，也许待几个月。”
什么？我一下愣在那里，直到艾小博慌乱的声音传来，我才知道我，哭了。
“迁言，你怎么哭了？”艾小博慌了手脚：“好了好了，我不挠你了，你别哭啊……”
“迁言，你别哭啊。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报仇，你别哭了。”
艾小博的安慰总是那么直接，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只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艾小博，如今的你是那么幸福，心爱的妻子，疼爱你的兄长，爵位，即将实现的抱负，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那么我要怎么告诉你，你皇帝哥哥御书房里收藏着的字画每一幅都署名叫乌云珠；我要怎么告诉你，我夜夜辗转难眠在你皇帝哥哥的口中听到的名字是宛如，你知道你的妻子乌云珠的汉名叫董宛如吗？你要我怎么告诉你，你带着妻子觐见时，你的皇帝哥哥真正避而不见的原因；你要我怎么告诉你，故事已经朝着我所知道的历史轨迹飞奔而去。
而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
而你，却要离开，那样的离开，像极了故事里的样子。
“艾小博，你可以不去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能感觉我整个人都害怕的颤抖。
“迁言，你没事吗？要不要叫太医？”他看我的样子，一脸紧张。
我却朝他大叫：“我说了不用太医！”
我这是怎么了，事情还没找上来呢，我就已经方寸大乱了。
用手按住抽痛的额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的。艾小博，你真的一定要去吗？”
我期待他能给我一个否定的答案，不要去那什么该死的地方，安安分分的在京城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看好自己的妻子，哪里也不要去。
老婆孩子热炕头，就那样过一辈子就好。
可是他却说：“迁言，我不能。好男儿志在沙场，不建立一番伟业，枉在人世走一遭。我爱新觉罗。博果儿身为八旗男儿，更不能贪图安逸，无为于世。”
在他坚定的眼神中，我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为了一个荒唐的理由，做出这种荒唐的举动。
艾小博，世界上碌碌无为的人那么多，世界上贪图安逸的人那么多，世界上苟且偷生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为什么你不能平庸的生活？
“而且，就是这个机会也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我是不会那么轻易的放弃的。”
“迁言，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毕竟你是那么懂我。你知道的，为了这个机会我求了皇帝哥哥多久，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你要我怎么放弃？”
“迁言，你极力反对我去，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当然想支持你去做你喜欢的事，我当然知道你为此努力了多久。
可是，艾小博，我害怕！
我怕你此去，一切物是人非！
我怕历史真的上演，我怕得整夜整夜不敢睡觉！
只是这些，艾小博，我要怎么告诉你？
艾小博，我如何能告诉你？我如何能！？
“我只是，舍不得你啊，你才回来就又要走了，我当然会舍不得的。”那样的谎话，如今却是失态的唯一借口。
一切还没发生，或许只是我想多了。也许，不会那么糟糕。我不能自己吓自己，至少现在一切还是好的。
听到我这么说，艾小博松了口气，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为这么个事，你哭成这样子啊，吓我一跳还以为你怎么了。你放心，没事的，我这次去那也不是为了打仗，而且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回来就是了。不然，我跟你没完！对了，你不要跟我开空头支票，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第一场雪吧。迁言，今年冬天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我就回来。”
艾小博，你一定要守信的回来。你答应我的，不能食言。
“迁言，你最近怎么变得这么瘦，又没好好吃饭吧？听说你又出状况了？你就不能让人少担心点？”。
“艾小博，你皮痒吧，敢教训我！？”我揉揉拳头，准备揍人。
“苏迁言，你还是有活力的好。别哭了，以后。”
艾小博笑着揉乱我额头的发，眼里都是宠溺：“苏迁言，我会保护你的。谁也不可以欺负你，连皇帝哥哥，也不可以。”
我看着那个一脸认真说要保护我的少年，怔怔的忘了反应。
老天爷，我不是自不量力的要跟历史抗争，想要去改变历史，可是我想要保护那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在这场历史车轮中，有很多人要被牺牲，我不在乎。但是艾小博，我希望你活着。
也许我的能力有限，可是艾小博，我，也有想要保护的的人。
艾小博，我想保护你。
艾小博，我多么希望你能逃开历史命定的轨迹，就此安定度过一生。
所以艾小博，你什么也不要知道。
而我会把这些秘密藏在心里，带进坟墓。所以，这一生你就简单快乐的活着就可以了。
第32章 少年武士
谁能阻止少年武士去赴死，他们听不到啊，他们听不到啊。
——所罗门王
流言，会在哪里停止呢？
是不是我不说，就不会有人说了？是不是我不想他知道，那个人就真的不会知道了？
不是的，我想藏住的秘密，终究只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妄想。
因为我忘了，就算我不说，还会有别人说，那么多人说，总会有一个人说的会进到他的耳朵里面。
从那以后，我开始严重的失眠，每天对着铜镜里那张堪比国宝的脸除了摇头就只剩下叹气的份。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行，每天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干着急，还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倒霉样子，根本没有意义。
但我就是管不住，谁能决定他晚上要做什么梦的！？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艾小博哭着跟我告别的样子，让我连一分钟都不想把眼睛闭上。
失眠引起的后遗症是食欲萎靡精神不振。这是当然的，我也没见过谁天天不睡还能生龙活虎。
看着我日渐消瘦，除了连青他们四个人急得团团转外，还有一个就是跟我最近比较亲近的皇帝福临了。
看着他着急，那个样子就好像他深爱着我一样。我很多次都差一点就忍不住想问他，对他来说，我到底算什么呢？
无聊时消遣的玩具吗？或者是没有多大意义却又舍不得丢掉的鸡肋？还是，有点好感的能够用喜欢来形容的某个人呢？
只是，无论怎么样，在他能给的答案里，都无关情爱吧。
他威逼利诱什么都试过了，就是不见我能多吃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