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落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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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做半年前，俏俏早已嫉妒到双目充血，可这会儿，他只觉得提不起来兴致，随便敷衍着夸赞了两句。
　　“唉……，真是的，要是咱俩一起出去多好，”雒嘉宁一手搭上俏俏的肩，“小胖和咱完全不是一路人，每次回到宿舍，哥哥我都各种空虚寂寞。你在那个破烂大学呆的也挺没劲吧？”
　　“还好还好。”俏俏笑了笑，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真出了国，又怎么会碰上小刀！
　　天意！这绝对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心情激荡，俏俏突然很想感谢上苍，感谢缘分，感谢那包迷幻剂，感谢父母，感谢他三舅全家，尤其要感谢那个代自己出去受苦受难的老弟！
　　他掏出手机给小刀发：师父，突然觉得咱们能相遇，真是命运的羁绊啊！
　　过了一会儿手机提示，短信发送失败。
　　俏俏重发，结果继续失败。
　　他疑惑地拨了个电话过去，一个女声告诉他：“您拨叫的用户已欠费停机……”
　　俏俏连忙奔出去给那个号码充了100块钱，再发一次，果然就好了。
　　他这才觉得心里踏实了。


10　你这朋友可真是个行家！

　　有一天同学聚会，俏俏遇到了自己高中时代的最后一任女友。对方见了他十分意外：“你不是出国了吗？”
　　俏俏胡诌：“圣诞节放假嘛。”
　　前女友对他似乎有点余情未了的意思，在KTV唱歌的时候紧挨着他坐下，问东问西，末了拿出手机给他看，“这个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挺不错，”俏俏逗她，“虽然比不上我，但也算是帅哥一枚了。”
　　前女友掐了他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来，“我也要看看你那位长啥样……”
　　“我们没拍照。”
　　前女友不死心地搜了个遍，才悻悻把手机递回来，“不是没拍，是根本就没有吧！看你饥渴的，居然拿个3D游戏人物当壁纸！”
　　俏俏也不反驳，嘿嘿嘿了几声，又给小刀发：师父，又有人夸如意帅得3D制作的似的，你真不考虑继续演戏了？
　　除夕夜，俏俏早早给小刀编辑了一条拜年短信发过去，等到零点将至群发的时候，又顺便再发了一条。
　　外面炮竹阵阵，手机叮叮当当响了起来。俏俏一看，小刀！
　　他激动得一把接起：“师父！”
　　“我叫你一声大爷！”电话那头传来小刀暴躁的咆哮：“曹大爷！你行行好！别再往我手机里倒垃圾了行么！”
　　“嘿嘿，师父，我给您拜个早年！”俏俏的脑海被兴奋彻底占据，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师父您老人家最近身体可好？功力有没有大增？忙不忙？我每天都有在好好练习哦，现在都能做后空翻了，等会我发段视频给你……”
　　“……疯了疯了！”小刀连赶紧掐掉电话。
　　俏俏对着电话傻笑，他简直都能想象出电话那头小刀那个郁闷的小模样，真是越想越心花怒放。
　　于是后面几天的“骚扰”便更加卖力了起来，只可惜，直到他回去，小刀也没有再打过电话来。　

　　俏俏到了学校的第一件事，依然是继续给小刀发短信：师父，我回来了，带了点特产，我给你送过来吧？
　　小刀的电话终于又来了：“搞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别弄孝敬那一套！”
　　“没有啊，”俏俏语气无辜，“一点特产而已，我给这边的熟人都带了，没道理把自己师父落下吧。”

“不要！”
　　“别这样嘛，礼轻情意重，我这也算是千里迢迢了。”
　　那头背景嘈杂，俏俏等了好一会儿，小刀才不情不愿地说：“我这会儿忙着，等会过来拿。”
　　“没事，我闲得很，我给你送过来好了。”
　　“那行，你来长宁。”
　　“长宁？长宁职校？”俏俏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
　　“啊~？你在长宁干什么？上学吗？你还是个学生？学什么专业？你到底多大？”
　　“别十万个为什么了，要来快点。”小刀说了宿舍门牌号，俏俏又听到他似乎是在对旁边的人喊：“我还玩！位置给我留着！”
　　他赶紧拎上东西出门，迫切地想要看看小刀在学校里都玩点什么。
　　长宁职校在这个城市可谓声名狼藉，无论只读四年书的大学生还是打算在此过渡一段时间的打工仔，都听过它的大名，知道路过一定得绕着走，那儿是专出混混的地方。
　　俏俏一走进那个地方的大门，就感觉到了路人从四面八方投来的不友善目光，其中有几个穿着前卫的妹子，脸蛋还算清秀，看人的表情居然也是恶狠狠的。
　　等他来到小刀所在的宿舍楼，更是被里面沸反盈天的各种吆喝声吓得抖了三抖。宿舍内部也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好几个人正围成一圈打扑克，小刀蹲在椅子上，耳朵上别着根烟，脸绷得紧紧地，甩起牌来声音山响。
　　俏俏痴痴看了好几分钟，小刀终于一抬眼注意到了他，“哦，你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床铺，“坐会儿，我玩完这把。”
　　“你忙你的。”俏俏走过去把两个大包放在桌子上，开始打量起小刀的地盘，真是十分地简单粗暴，被子团成一团堆在床上，书架上乱七八糟地放着教科书，都是机电类的。桌子上别说摆设了，连个杯子都没有。
　　实在没什么看头，俏俏只好转去瞧他们打牌。
　　没两分钟他就发现，小刀的技术那叫一个菜到了姥姥家，于是忍不住出手指点：“你先打这套。”
　　小刀仰起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听我的绝对没错。”俏俏一脸胸有成竹。
　　小刀犹犹豫豫地用自己的五张A打了对家的一套J。
　　对家毫不留情地挂着小花带出四张2。
　　小刀再次仰起头对着俏俏怒目：“你妈的！他开了。”
　　“别急啊，”俏俏气定神闲双手环胸，等到再次轮到小刀的时候，他又指点：“现在你再出这套。”
　　小刀甩出去五张Q，对家已然元气大伤，于是也让他开了点。
　　“你看，”俏俏得意，还不忘冲对家一笑，“这不是双赢嘛。”
　　“狗屁！我还想吃贡呢。”
　　“那你就听我的，你这牌很有希望的。”
　　俏俏指点着他一步一步，既要舍得，又得该放弃时果断放弃，还必须记下别人出的牌，俏俏的脑瓜子在这方面特别好使，随随便便就带着小刀玩了个满堂彩。
　　他在这一刻成就感爆棚，本来，他眼里的小刀，是高高在上只能仰视的，今天居然发现对方也有如此凡人的一面，而且还跟自己一样是个学生，那种亲近的感觉简直欣慰到无以复加。
　　你俩一个人上就行了吧！这么个打法太不厚道了吧！”
　　俏俏便毫不客气地把小刀挤到一边，“站旁边好好学着，看我给你赢到手抽筋！”
　　他能吹善侃爱忽悠，没过一会儿就把气氛搅得热热烈烈的。
　　手底下却是当真毫不留情，多烂的牌都能被他妙手回春。
　　众人赞叹：“严昭，你这朋友可真是个行家！”
　　俏俏就更加得意忘形了，打着打着，也从坐姿打成了蹲姿，兴致高昂到连小刀的存在都几乎忘记。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刀从后面捏着他的脖颈把他揪了下来，“吃饭去，吃完赶紧滚蛋！”
　　
　　小刀的意思是找个好点的地方请他搓一顿，俏俏却坚持要吃食堂，他实在是太喜欢这种平凡学生化的一幕幕了。
　　两个人吃着食堂里的水炒菜，俏俏还忍不住地得瑟：“怎么样，我技术好吧！”
　　小刀嘴里塞着东西点点头，脸色一变又吐到地上，“娘的，这肉没熟。”
　　这会儿什么食吃到俏俏嘴里都是美味佳肴，他自顾自地继续得意，“要不你也拜我为师，我多教教你？”
　　小刀一扬眉，“求我啊，求我我就考虑考虑。”
　　“……那算了。”俏俏转移话题，“诶，师父，最近也每天去训练吗？我明天给你看我的最新成果。”
　　“再说吧。”小刀不耐烦地敲敲桌子，“快点，天都黑了。”
　　俏俏很不要脸地擦了擦嘴，“我还想去你们宿舍再玩会儿。”
　　“到你自己宿舍玩去！”
　　“唉，别提了，我那边……，唉，无法沟通，再让我玩会儿呗。”
　　来者是客，何况还是给自己送礼来的，小刀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没办法彻底绝情，他给宿舍其他人打了饭，两个人又转回宿舍，正好另外那几个人轮流吃饭，俏俏上去继续打。
　　一直到天彻底黑透了，俏俏再次被小刀从后面捏着脖颈揪了下来，“快滚，我们一会儿锁楼门了。”
　　“哦……”俏俏只好恋恋不舍地狠狠看了小刀几眼，转身出门。
　　小刀长舒一口气，终于又可以亲自上战场了。
　　他满腔欢欣地蹲上老位置，一局还没打完，俏俏又推开门走了进来，两眼放光地解释道：“楼下好像要打群架，有人守着门，只让进不让出了。”
　　“哦对，我中午听人说过，”小刀的对家想起来，“好像是南派和西派，为了个马子什么的。”
　　小刀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众人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继续打牌。
　　俏俏又仔细观察了一遍整个宿舍，没有一个床位是闲置的，他激动得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如此说来，今晚岂不是只有和小刀同床共枕一个选择！
　　可惜只美滋滋了一分钟，这个幻想就被无情地粉碎了，小刀打完一局站了起来，“我送你下去。”
　　“可……”俏俏第二个字还没出口，小刀已经夺门而出，他为了早点赶回去继续打下楼下得飞快，每段台阶几乎都是一步跨上三四级然后一跃而下，俏俏没有那样的本事，追得气喘吁吁，等终于从六楼下来，他弯着腰两手撑住膝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把门小弟一见又有不长眼的出来了，脖子一伸就要叫骂，再一看来人的样貌，嚣张的气焰瞬间就灭掉了。
　　小刀走上前，言简意赅：“我们要出去。”
　　“这……”小弟为难地直挠头。
　　小刀问：“你哪边的？”
　　“南……”
　　“你把张浩叫来，我跟他说。”
　　小弟一溜烟跑了出去，没过多久，领来个一身匪气的壮汉子，大老远就招呼：“干什么去啊严昭？”
　　小刀一指身后还没顺过气来的俏俏，“一哥们，不是咱学校的，我送他出去。”
　　“嗨！那哪用你啊，”叫张浩的一副老大架势，“我找人给你送出去，保证安全送到。好久不见了，咱俩正好说会儿话。”
　　俏俏于是便在三五小弟的簇拥下很有派头地告别了小刀，走在路上，他好奇地问：“你们学校一共几派？”
　　“四派，东西南北，数我们南派人最多！”回答他的是刚才那个把门小弟，一脸的自豪。
　　“那小刀是哪派的？”
　　“谁？”
　　“哦，就严昭。”
　　“没派。”
　　俏俏乐了，“自成一派吗？”
　　“差不多，”小弟严肃地点了点头，“他那种的，我们惹不起。”
　　俏俏忍不住又回过头去看，小刀和那个南派老大还站在宿舍楼下，老大眉飞色舞，小刀则是两手抄兜神情冷漠，俨然就是那传说中的终极总BOSS。
　　一下午积累起来的亲近感瞬间灰飞烟灭，俏俏悲哀地叹了口气，果然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哪……



11　你有没有想过去玩点别的？
　　
　　新学期伊始，俏俏周围的众人都带着新气象，连王宣维都配了副新眼镜，白色的边框，看起来益发闷骚了。
　　高帅也换了个新马子，据说是有四分之一的印度血统，颜就不用提了，身材更是高挑修长，兼之前｜凸｜后｜翘，走在路上，男男女女的目光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姑娘姓石，人送外号“吸铁石”。
　　袁曦晟每每看见这一对都要嫉妒得口水横流，回来便要发上一大通牢骚：“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妹子！比动漫还完美！别说我们学校了，这个城里怕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他又冲着俏俏开炮：“你们家何岳婷跟人一比，简直就是清粥小菜碰上了满汉全席！”
　　“那有什么，”开口的是杨东，一脸的不服气，“满汉全席迟早得吃腻，还是清粥小菜最爽口！”
　　“哟呵！”俏俏乐，“小晟哥，你徒弟出师了！连你的口头禅都学了个十成十哈！”
　　
　　事后他便恨透了自己这张贱嘴，恨不得自抽耳刮一百个，——因为自那以后，袁曦晟开始喊杨东“乖徒弟”，毫无保留地给杨东展示着自己多年珍藏的极品黄色动画，从浪漫小清新到超级重口味，令他们宿舍时常回荡着鬼哭狼嚎匪夷所思的各种呻｜吟。
　　杨东管袁曦晟恭恭敬敬地叫“师父”，每天给他打水提饭做作业，被小黄片荼毒得印堂发黑眼圈乌青，走起路来脚步虚浮。
　　俏俏胃口尽倒，再见了小刀，那声“师父”就有点叫不出口了。
　　不过小刀压根就不在乎他怎么叫，在观看了俏俏一寒假练出来的所谓“最新成果”之后，他一直在磨着牙琢磨这么个不成器的玩意，到底要怎样才能眼不见为净。
　　苍天有眼，当天晚上俏俏就被辅导员拜访了。扎着马尾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姑娘声色俱厉地给他上了一堂思想政治课，警告他再这样翘啊挂啊的，下个学期就准备卷铺盖走人吧。
　　俏俏点头哈腰地将人送走，生平第一次有了愁得简直要薅头发的冲动。从此他就不怎么敢大翘特翘第一二节课了，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小刀，立即大大地诉苦，兼之不平衡：“你也是学生啊，怎么你翘课就没人管？”
　　小刀一扬眉，“我呆那儿就是混个文凭，以后又不靠它吃饭。你除了念书还有什么一技之长？”
　　虽然一直都知道自己就是个败家子，但被赤｜裸裸地鄙视，感觉还是挺没面子的。而且小刀说得都是大实话，俏俏就更加无地自容了。
　　有那么几天，他都在思考自己人生的意义，想自己虚活十九年，似乎真的身无长物一事无成，这就是他和小刀最大的差距。
　　如果真的就这么一路差下去，实在太没前途了。俏俏决定从此洗心革面，虽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全力以赴化身学习狂魔，但上课的时候打起精神听一听，翻翻课本，好好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