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幕初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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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Clement温和的声音徐徐响起时，他立刻抬起头，惊喜地眨巴著眼睛，收了哭声，一下子就抱著Clement的腿，揉著扭著，将眼泪鼻涕全黏到Clement身上。
Clement的微笑一下子有点僵硬，连带著拍著小祯背的手也有点迟滞。
我的Hugo　Boss！！！………。。
他心里小小地惨叫一声。
这件是张令华赔给他的衣服，虽然不是同款的那个限量版，但好歹也算是他喜欢的系列，就这麽第一次穿上，又给毁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正跟教练说话的池仲絺，心里默念著，好吧，这次要你赔。
其实一件衣服真的算不了甚麽，如果不太熟悉的话，Clement还会客气地微笑说：「没关系，这不算甚麽。」现在混熟了，也就要好好跟他合计合计了。
正专心地想著他的Hugo　Boss，不妨衣袖一直被小祯有一下没一下地扯著，也有点歪绉，他只得温声问：「怎麽了？」
小祯小小声地说了句甚麽，然後用一对无邪的大眼睛只管瞅他。
Clement於是就抱起他，虽然听不清楚他说甚麽，但不过就是「叔叔，抱抱」吧。
小祯娇痴地将头埋在Clement颈窝，又说话了。
这次，Clement终於听清楚，他说的是：「冒险世界。」
他的微笑终於有点抽搐，他想起了以前和夏永生游冒险世界的事，两个男人去游乐园就已经古怪，两个大男人再加一个小孩子，就更不像话了。
於是他不管不顾地朝池仲絺扬声道：「小祯殿下下了旨意，说要去冒险世界！」
他不管了，要烦的话，任池仲絺一个烦恼吧！




当夜幕初临CH18

冒险世界位於路加城城郊，是城内最大型的主题乐园，临海环山，主打机动游戏。
所以，带著一个半大不小的五岁小孩逛冒险世界绝对是一件愚蠢的事。
首先，他已经不是一两岁的小小孩，可以躺在婴儿车里，让大人推著逛，其次，他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孩，可以自行走路。
一个五岁的孩子，不能躺婴儿车，又不愿意长期爬山，自然是会撒著娇，哭著说要抱抱的。
所以，提出带五岁的小孩逛依山而建的公园的人，绝对脑子有问题。
此刻，抱著小祯已经一个多小时的Clement，心里狠狠地吐著秋予的槽。
也许，她不是脑子有问题，而是跟池仲絺有仇，故意跟小祯说带他到冒险世界，然後将小祯让池仲絺照顾，使他来受这份罪。
结果却受局外人的自己来受。
因为小祯不愿被Clement用双手抱著──这会令他面向Clement的後方，倒著看风景──硬要Clement单手抱，於是Clement只得将小祯由左手转换到右手，好让左手得以松乏一下。
一旁的池仲絺瞥到Clement的左手悄悄地有点发抖，知道他累坏了，就歉意地说：「真不好意思，麻烦到你。」
Clement只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说：「没，就我犯贱。」
池仲絺一下子有点怔愕，然後也没想到对方会真的这麽直白地回应，不知如何反应。
於是只得低头，有点呐呐地说：「要不我们坐会？」
Clement停下，回头看了看跟在後头的池仲絺，显然料不到对方这种小媳妇的反应，他也只是因为和对方熟落了一点，禁不住就有点毒舌──其实他是真的很疑惑自己为甚麽会答应给他看孩子。
但很明显，对方受不了这个。
於是他只得温声道：「这附近有咖啡杯，要不我们就玩这个吧？正也好休息一会。」说著，他低头捏捏小祯的包包脸，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小祯，我们去玩咖啡杯喔～好不？」然後又揉揉小祯胖胖的小手。
小孩的皮肤就是粉嫰粉嫰啊～
他心里满足地感叹著，被这小孩折磨得够啅的，平时怎也要吃豆腐吃回本来。
小祯抬眼看著他，应了声，然後又蹭到他颈窝里，那神情，Clement只觉得羞答答的，怪像小女生。
他又再为自己不像话的联想力恶心了一下。

两个男人抱著一个小孩逛游乐园，自然一定会给旁人注目一番，素有经验的Clement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所以在排队时，面对小女生们的窃窃私语，他显得很是泰然自若。
只是，池仲絺很明显没有这个心理素质，略过「很萌」、「很有爱」这些他听不懂的片语，「夫妻」、「领养」、「外国注册」这些他是懂的，一开始，他只是以为旁人在讨论外国结婚和领养小孩的事，可是，他长期地感受到被一对对好奇的视线关注著，於是他转头回望，接下来，又是一片低语，和刚才他听到的讨论声音一样。
「哎～失望～」有人说。
「背影杀手……」另一个女生说。
「还以为另一个也很漂亮的说。」
「就是就是，还是那帅哥抱小孩的构图萌。」
「呃，不过还好啦，身材满配的。」
「也对，反正别人孩子都有了，也不好拆开他们。」
「说不定那小受有别的长处。」
「你确定他就是小受吗！？」说到攻受问题，那群女孩一下子就兴奋了，说话的一下子没注意，就直直地指著池仲絺。
这是队伍是排成五行的，池仲絺和她们间隔一行的距离，但位置相近，池仲絺立刻就知道他们成为她们的谈话主题，於是不安地低下头，就好像做了甚麽亏心事似的。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她们说著自己的甚麽，可是就是不想成为别人閒话的主题，只是逃避地低下头去──这是一种缺乏自信的表现。
此时，女孩们仍为攻受问题兴奋地吱吱喳喳地争论。
「可是，抱孩子的那个很有母爱耶～」
「也很漂亮！」
「但另一个感觉得弱耶！」
声音越来越大，开始引人注目。
本来，Clement只是好以整暇地看著听著她们的对话言行，反正无聊麽，聊当解闷，偶尔逗逗小祯，打发时间。
这群女孩就是腐女，他当然清楚，她们说的内容，他也了解，反正他和张令华、Jay他们逛街吃饭时就没少遇到的。而在酒吧里，就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没关系，就当免费娱乐她们一下吧，反正彼此娱乐彼此，他也觉得她们的反应很可爱。只是随便地碰个手，抱著，或者亲吻，她们就会倒吸一口气，尖叫，其实满天真无邪的。
所以这次他也只是闲闲的，甚至是抱著又遇到熟人的心态来看，可是，当看到池仲絺越来越尴尬的表情，就不知怎样的，淡淡地扬声问：「我们谁攻谁受又与你们何干？」
说著，就用左手拥著池仲絺的肩，脸上是一副似笑非笑地的表情。
女孩们立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睁著如小鹿般纯净的眼睛，忐忑地瞅著他。
正专注低头的池仲絺一下没提防，呆呆地被对方拥著，抬眼看他。
首先映入他眼中的，是Clement那对很温柔的，让人安心的眼睛。
他慌乱地垂下眼帘，然後又再一次抬眼，可是对方已经放开他，顺著人流向前移动。
到他们坐上咖啡杯了。




当夜幕初临CH19

池仲絺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秋予、小祯以外的人一起坐上咖啡杯，就像一家人一样似的。
小祯安稳地坐在Clement腿上，快乐地吃著雪糕，沾了满嘴都是一圈白色，就如圣诞老人的胡子般，偶尔转身，递给Clement吃。
就这样你吃一口我吃一口的，时光很平稳地流逝著，池仲絺只是在一旁满足地微笑地看，岁月如此静好，他只希望这刻可以长长久久地地老天荒。
在小祯又一次递给Clement吃时，Clement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池仲絺，对小祯说：「也让爸爸吃一口，好不？」
小祯停顿了一下，看著池仲絺迟疑的目光，眨巴著眼睛，倾身，伸手递过雪糕，说：「喏。」
於是池仲絺受宠若惊地就著小祯的手，吃了一口雪糕。
小祯立刻就收回，又再美美地继续吃。
那刻，池仲絺除了因为儿子的示好而欣喜外，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异常感觉。
他想到，那个雪糕，是Clement吃过的。
於是，心里忽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也许别人会粗枝大叶，毫不介意吧，可是，他很抗拒和别人分享同一种食物，即使是和秋予，也只有在热恋时勉强地做过。
可是刚才，他一点也不介意。
Clement看到池仲絺怔忡的神情，就笑说：「小孩子哪有隔夜仇的？哄一哄他，就甚麽也好说了。」说罢，就跟小祯说：「来，牵爸爸的手，一起下咖啡杯吧！」
小祯跳下了Clement的腿，跑上前牵了池仲絺的，就回过头来，眼巴巴地瞅著Clement，於是Clement也笑著上前，牵住了小祯的。
就这样，三个人，手牵手，连成一线的，在冒险世界里一起游玩。
转瞬，至少，在池仲絺眼里，只是眨眼之间的事情，逛著逛著，Clement忽然就跟池仲絺说：「我要先走了，约了人晚餐。」
还不待池仲絺反应过来，小祯就立刻大呼著：「晚餐？！才四时！」
「小祯乖，」Clement揉揉小祯的发，说：「叔叔下次再带你去玩，嗯？」说罢，便跟池仲絺挥手，离去。
冒险世界离市区颇远，Clement还要回家梳洗整装，这晚，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最喜爱的女人第一次见面，还是慎重一点的好。
池仲絺怔怔地留在原地，看著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不是不知道他要早走的，可是，真的却是来得太突然了，他还像留在美好的梦里，醒不过来，但，梦却真的已经完结。
他牵著小祯的手，涩然，他想，他知道刚才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到底是甚麽了，虽然他不愿承认。
他知道，他对一个男人动了感情。
可是，他又能做甚麽呢？
对方是同性，而且，已经有了恋人。
他低头，看著闷闷不乐的小祯，说：「回家去，好不？」
小祯低低地点点头。
刚才还乐也融融一起坐过的摩天轮，此刻却是如此刺眼的存在，这里，他忽然一刻也不想多待。
还是回家去吧，甚麽也不要多想。
也不要再见他了。




当夜幕初临CH20

既然已经决定不要再见他，池仲絺就付诸行动，不再主动地找Clement。以往，主要都是池仲絺应小祯的要求，找他的，而Clement基本上也是每次也都应邀。偶尔，Clement也会找池仲絺，那则是找他出来和同学、朋友们聚聚，不过池仲絺每一次也都是拒绝的。
现在，池仲絺不再找Clement，而Clement偶尔几次的邀约也都被拒绝了，渐渐地，两人也就真的没怎麽联络了。
池仲絺想著，也许，时间真的可以冲淡一切，对Clement若有似无的情愫，也就可以不了了之了。
可况，这个月来，他也忙著和秋予安排小祯的生活。
他和秋予协定，每次交替地照顾小祯一个月，也就是小祯轮流地在两人家里居住一个月，直到小祯十八岁後，才自行决定自己的生活方式。
秋予为小祯安排了很多课後活动，如围棋、游泳、足球、绘画、纲琴、英文、国语、足球等，一周里有六日，时间表都是安排得满满的，才五岁的孩子，生活却比成人更紧凑。
他不希望小祯过度学习，不说这根本没有用处，还会为小孩带来负面的压力，他反对秋予的安排。
几经协商後，才决定，小祯在池仲絺处时，可以不进行这些活动，但一定要保留游泳、足球和钢琴。
嗯，这还可以接受。
池仲絺想著，也答应了。
这也是小祯为甚麽愿意和父亲一起居住的原因──能轻松一点。
於是池仲絺开始筹备小祯的新房间，还有选琴，尽量将房子布置得温馨一点。
虽然他一直希望能给自己的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以弥补自己自幼缺少的温暖──但结果，孩子却依然要过著和别的小孩不同的生活。
生活，本来就是不能预计的。
就如同，他没有料到小祯愿意和他一起的最大原因，不单是少点课後活动，还有是，可以常常看到Clement叔叔。
所以，当他满心欢喜期待地来到父亲的家，就立刻地撒开小腿在家里跑了个遍，每一间房间也不放过，仔细地睁大眼睛张望，没有叔叔的身影，於是他失望地跑回父亲的面前，只是噘著嘴瞅著眼睛，眼里水汪汪的，满是疑问，就是，爸爸就在了，为甚麽叔叔就不见了呢？
在他的认知里，爸爸的身边一直都有叔叔，所以有爸爸就一定有叔叔，但，这次，没有。
於是他安静地瞅著父亲。
可是他的爸爸一点也不能理解儿子的疑惑，於是只有很随意地说：「小祯，快去洗澡睡觉，明日你还要上课。」
「……。」小祯低低地点头，没打采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里。
就这样，父子同住的第一日过去了。
接连一个星期，都是如此。
叔叔没有出现，小祯一直弊著没问，在父亲面前，除非有别人在，否则他一直都是安静沉默的。
可是，就这样一星期过去了，叔叔的影儿也都没见著，他终於忍不住怯怯地跑到父亲面前问：「爸爸，叔叔呢？」
「哪个叔叔？」
「就是那个，危叔叔。」
「……。」父亲只是沉默了会，然後就像没事似的继续翻报纸。
小祯站了会，也就默默地回到纲琴前。
如是者，又是一周过去。
小祯重复的问著，父亲持续地沉默著，小祯的失望愈来愈大，随之而来还有对父亲的不满，为甚麽不告诉我呢？为甚麽不理睬我呢？为甚麽不答我呢？
一连串的问题，都在这一夜里，毫不含糊地爆发。
他一如既往地问父亲，父亲一如既往地不答，於是他不再依旧安静，他轻轻地摇著爸爸的手，又问：「叔叔呢？」
眼睛里水汪汪的，酿满眼泪。
於是池仲絺只得无奈地唉气，说：「叔叔不是一直会出现的，爸爸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
看到父亲终於肯理会他，於是他再接再厉地：「哪叔叔甚麽时候会出现？」
「爸爸也不知道。」
「哪叔叔还会来吗？」
「大概不会吧。」
「为甚麽？」
「没甚麽原因，也不会特别见。」
「为甚麽不见呢？」
「就是没必要见。」
「哪你可不可以叫他出来？」
「为甚麽要叫他？」
小祯低下头，绞著衣角：「因为我想见他。」
「叔叔忙，迟些儿吧。」
「哪甚麽时候？」小祯一下子仰起头来，眼里闪著光。
看著，池仲絺忽然就失去耐性，危廷光就这麽好吗？一直让著要见他，就好像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见他似的，到底谁才是他父亲？！
於是就没好气地说：「我也不知道！」
小祯没有察觉父亲的不耐，只是再追问：「那现在打电话找他啦～」又摇著他的手。
池仲絺一下子甩开：「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