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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大志-第6部分

小说: 大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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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欣赏龙凤会讲真话,这是他从来做不到的事。龙凤看不顺眼某个人,不会打他,但会怒目视人,旁人问起那个人,龙凤会比比中指说 :「屌! 我跟路边只狗做朋友也不跟那条粉肠(注六)说话!」
  他很憎班上的女生。他说女人扭捏又造作,他说女人都是做妓女的货色,就会勾引人。戴志反驳说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妹也是女人,难道她又会做鸡?」
  「阿书当然不同,她是兄弟的妹子嘛。」龙凤见过戴书几次,似乎挺欣赏戴书,连连说她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是高等的女人,有书卷气」。戴志半开玩笑说 :「我妹子才中一,你要染指她也要再等几年。你要是搞大她肚子,我就杀了你。」
  「屌你,边捻个话想沟你个妹!(注七)」龙凤怒得一掌拍上桌,脸红脖子粗,拳头上现出一条条蓝色的青筋。戴志从来不怕龙凤,人当然有喜怒哀乐,他坚信对方不会打他,是以追问 :「我不过是说笑。你知道啦,外面的人都说你『阅历』丰富,讲到你好似一个大淫魔,我妹子又清纯可爱,你也赞过她几次,我就以为你对她有意思。」
  「我告诉你,戴志,你给我记住,」龙凤曲起食指重重敲著班房的书桌,一下比一下响亮 :「我,龙·凤,从来没有与任何女人睡过!」
  注一 :「条友」,相等於「那家伙」。
  注二 :「妖」,语助词,不算粗口,只算粗俗语。义近「妈的」,相信是「屌」的变音。顺便解「我鬼知」,「鬼知」就是「哪知道」。
  注三 :「郁D就话惊」,全句解是「动辄就说怕」。
  注四 :「赌一铺劲」,或者「做一铺劲」,算是指干一番大事业,或者是做些大事,中性词。
  注五 :「超」,相信也是「屌」的变音,与上文的「妖」相近。
  注六 :「粉肠」,代指人,有浓厚的贬义。
  注七 : 全句解吧 :「他妈的谁说过要把你妹」,中间的「捻」字是粗口,不记得是男性性器官的哪部分,但这个字不是正写,只是同音。顺道一提,粗口真是博大精心,不就是一个性器官嘛,竟然每部分都有专门的字去形容之,因为笔者先前做过一份与粗口研究有关的论文,故略知皮毛。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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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志》 09 (美攻强受)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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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保,那次之後,我就想,为什麽龙凤这麽憎女人。後来我问他,原来他妈是做『一楼一』(注一)的,他妈竟然做鸡! 他老豆是黑社会,他老豆被当街劈死时,龙凤还只有五六岁……」
  戴志脑中的龙凤又活过来,龙凤曾经跟他说 :「我老豆是黑社会,人称龙哥,也曾经看过堂口,做过坐堂,但那又如何? 有一晚他跟兄弟去宵夜,就在大排档被人用猪肉刀劈死。听说身中十几廿刀,不死就出奇。只是那班斩人的好似点错相(注二),还斩死了在档口的另外两名食客。你也知道,九十年代时香港的黑社会活动极浮面,报纸上也不时有寻仇、斩人的新闻。我老豆就死於那个年代。
  「我老母本身不是做鸡的,但亦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傻女人。十几岁就跟了我老豆,仔也替他生了两个。我还有个弟弟,但跟我不同,出色得多,在L中年年考头五名。他应该跟你同年,只是我不中用,留班留了两年。我老豆一死,他的兄弟就慢慢现形了。最初一个个跟我老母拍心口,说无论如何会代龙哥『睇住阿嫂』(注三)。後来呢?
  「哼,他们看我老母年轻貌美,又蠢,就将她滚上床,还有了馅,後来逼她落了几次仔(注四)。本来我老豆班兄弟有给我们生活费,後来玩厌了我老母,就连人影也没有了。我老母真是正一死废柴,什麽工作不做,偏去做鸡! 你说她贱不贱? 是不是天生淫贱要人X? 所以我憎女人,我憎我老豆那群不讲信义的兄弟。
  「我老母说,我和我弟是老豆的骨肉,老豆作孽太多,不只连累那两三个食客,还斩过不少人。他是踩著其他人的尸骨爬上去的。我老母很担心,就带我和弟去找算命师父,问他我们要如何补偿过去作的孽。那个死老野说没得补偿,因为孽太重,那些亡魂不只取了老豆的命去填数,还要我老豆的骨肉血债血偿。他说,我和弟二人之中,其中一个犯了煞,就是不早死也会犯下大错。
  「算命那家伙不肯说我们当中谁是煞星,说什麽天机不可泄漏,他说他自己之所以盲了一只眼,就是因为讲得太多。我妈一向很信那个算命佬,就连我弟的名字也是由那算命佬改的。我的名有江湖味,我弟的名字倒像个娘们。说是弟弟,我基本上不会跟他说半句话。我、老母和弟就似三个陌生人恰好租了同一间屋住。我们住公屋,因为老豆生前捞偏门,所以我老母在家里开始接客後,来光顾的也是有背景的人。
  「睡完我老母,还出去四围唱 : 龙哥条女有够销魂的。哼,好笑,我想我老豆做大佬,怎想到自己死後,兄弟一个二个做了他女人的『老襟』(注五)? 今天也不知咋的,跟你说起这种鸟事。我第一次跟学校的人说,你可不要说出去,我找人毒打你,鸠都扭断你!」龙凤说完,以手肘结结实实撞了戴志一下,半开玩笑半恫吓他。
  戴志不怕,只是有点心虚。其实他无意做龙凤的好友,之所以跟龙凤交友,也是欣赏他不说谎。在龙凤面前,他除了要说些粗话和黄色笑话外,大致能做自己,不需要矫饰太多。然而,一旦知得太多事情,便危险、便有压力。
  「我倒没想过你会将这些事情都告诉我。」戴志抹抹脖子,说 :「为什麽告诉我? 老实说,我和你只是识了半年多,我的事你又知多少?」
  「超,我想说就说。」龙凤一脸不耐烦,又忽然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大概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憎女人。」
  戴志吓了一跳,急忙陪笑 :「我怎会憎女人! 我喜欢她们还嫌来不及! 跟你说,我可是T中色情份子,家里珍藏了几套『极品』……说起来,你还未上过我家看。凡是我的朋友也看过那几套『极品』,简直是AV片中的……」
  龙凤打断他的话,说 :「你别再装了。你跟我一样,都憎女人——其实你根本不喜欢你妹。因为你妹出生後,你老豆老母就当你死人。你妹读书好,长得美,是众人的宠儿,你充其量只是一台运动机器而已。如果不是有田径这一著,你根本连人都不如,只是一堆烂泥。你的生存价值就是年年破学届纪录,就算跑到膝盖痛,要看西医看铁打,你老母仍要你跑。
  「我看过你在出赛前往膝盖喷液体胶布。我也是田径队的,也有玩运动,怎会不知道液体胶布的特性? 那玩意可以短暂止痛,让你勉强跑完全场,但药性一过,伤患处会比之前痛十倍。班上很多婆娘爱慕你,但你当她们透明,说什麽跟她们只做朋友,没有邪念。你不是对她们没有邪念,而是不会有邪念。」
  戴志心一离,却还可以扯出一张灿烂的笑容,听到自己的笑声连他自己也感到惊讶 :「我不是性无能,怎会对女人没欲望。你以为我家里那些A片都是装饰用的? 每一片我都看了几百次,连她们在几分几秒高潮我也说得出……」
  「是,你说得出。因为你以一种近乎科学家的心情去看A片。科学家对实验用的动物不会有任何感情。他们解剖动物,连残杀也说不上,因为他们的心情一点也不激动,是不带欲望与喜怒的。你对於女人也是这样。」龙凤倾前,一把抓著戴志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拉,几乎扯得他骨折,龙凤一双虎目生辉,那眼光好似要吃了戴志般。
  他说 :「我啊,跟你一样,很憎女人。所以我将我的事告诉你。」
  「你想暗示什麽?」戴志虽然没有龙凤般健壮,但力气不见得比他小,一激动就甩开他的手,一把站起来,推开桌子,愤怒说 :「你发神经! 痴捻线!(注六)」
  「酒保,我还记得龙凤当时如何回应我,他说我淆底(注七),因为他说中我的心事。」
  戴志确是不喜欢女人,虽然他一直看A片,希望自己有天会对女人有欲望,但事实是 : 他不能。无论是母亲或妹妹,他都多少有恨意。对於妹妹,他的感觉较复杂,不完全恨,也不完全爱,但他一向不敢承认自己对戴书的轻微憎恨。只是他会偶尔在梦中杀死妹妹与母亲。有时整个梦是黑白的,她们的血是黑色的,有时则是彩色,很血腥。
  每次做完这些梦,他都会梦遗——他因为梦中杀死亲人的快感而射精。多无耻。他因为潜意识知道,只要家中的人都被他杀死,就无人干涉他与男人搞在一起,所以兴奋得射精。他曾被这种情况吓得良心不安,渐渐的,几次过後,他就心安理得。自己洗底裤,彷佛自己不过是尿床。听了龙凤这番话後,梦中也有龙凤的影子。
  梦里有一个双目有神、极具杀气的健壮男人伏在他身上,前後摇动著,而戴志好似一个女人般,任身上的男人抽插。每次醒来,下身有大量遗精。现实中他却疏远龙凤。
  龙凤说 :「你怕什麽? 你有的,我也有 ; 我大力,你也大力。你又不是娘们,难道怕我强奸你? 我只是觉得我们是同类,我们不凑在一起,反而奇怪。你怕什麽? 你怕被男人屌? 你要X我,我也没所谓。你到底怕什麽?」
  「我不是怕你X我,我怕你看见我。」戴志迟疑了一下,对上龙凤的视线 :「我不愿意被任何人知道我是谁,包括你在内,龙凤。你们没资格知道真实的我,同样地,我也无意挖掘你们的内心。反而你向我剖白,逼我分担你的责任,才使我觉得大压力。够了,龙凤,我不想再和你玩称兄道弟的游戏。」
  「酒保,我多希望能就此与龙凤决裂。我已厌倦那一场场糊涂的春梦。然而龙凤实在太可怕,他偏偏要抓住我,不让我离开。」
  酒保靠近他,手上的空罐被他取去了。戴志眼前又是一片无垠的苍白。忽然很冷,脸上却滚了两行热泪。他想酒保告诉他,为什麽他会流泪。
  注一 : 一楼一,专指那种单独在一个单位接客的妓女。
  注二 : 点相,说「被人点相」多指因得罪了人,对方雇打手或刀手去打人、杀人不等。
  注三 : 大多称呼兄弟的朋友做「阿嫂」,「睇住」有照顾的意思。
  注四 : 落仔,堕胎也。
  注五 : 老襟,指「襟兄弟」,即不同男人分享一个女人。
  注六 : 「痴捻线」中间的「捻」字是粗口,全句就是指说人神经病。
  注七 : 淆底,用以骂人胆小。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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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志》 10 (美攻强受)

  …更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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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志忽然看不见酒保,无穷无尽的苍白成了电影院里的白布幕,往日的情景如电影般播放。神秘的喜悦却使他发寒战——现在是什麽时分? 入秋? 不,记忆中还是暑假。对了,布幕上渐渐显出某一年的暑假,那是龙凤跟他吐露过家境後的暑假。
  中三升中四时,他和龙凤上了不同的班别。戴志奇迹地升上文科精英班,4C班,那也是陈心读过的班。也许因为人才都到了理科精英班,4A班,戴志中三时又被老妈子逼他去补习,成绩有所好转,就掹车边上了4C班。龙凤没有被学校踢出去就算幸运了,後来升上4D班,是全级最弱的一班。
  「酒保,我说不出『垃圾班』这几个字,我没资格说其他人是垃圾。你知道吗? 每个人也有他的存在价值,我的价值就是去跑。这名字是老爸替我改的,戴志,大志,就是希望我成龙成凤。然而我小学时就有读写障碍,无论多努力去读,就是比人差那麽一点点……」
  老妈子曾希望他上L中。L中是区内数一数二的英中(注一),以戴志的成绩,当然不可能入到。但是,这个社会从来不是天真的,即使是儿童的世界,也充满了计算。学校每收一个学生都是一场买卖。
  有的人的能力是画画,拿过不少大奖,所以书读得一塌糊涂也上了L中。有的则是音乐、有的是英文……戴志的才能是运动。小学时已经十分出众,也去过L中面试。当年升中学的榜放了後,戴志入了T中,虽然是中文中学,也是band 1的。老妈子气得浑身颤抖,就要拉戴志去L中敲门。
  没错,派位之後,若是不满结果,家长就会拉孩子到不同中学敲门,又跪又求的要职员给她一张报名表,再拿著一个大文件夹,里面夹了孩子所有比赛得来的奖座,这是就是一个孩子的价值。戴志有他的价值。去到L中门口前,戴志忽然一阵心寒 : 为什麽一个孩子必须会读书? 为什麽他们必须入到英中才有出息? 最重要的是,为什麽他要好似一个次货般,要母亲这个生产者拿著他的品质说明书——那些运动比赛的成绩单与奖座——去求L中这个买家收留他?
  於是,他第一次不听老妈子的话,当街甩开她的手,低声说 :「我不想读L中。」
  「酒保,那是我第一次敢在老妈子面前讲真话啊。我不算喜欢跑步,可是小学的体育老师偏偏说我有潜质,跟我妈说我是一块跑步的好料子,老妈子才不惜请个教练教我跑步。有时跑得久,膝盖会痛,戴了护膝又不舒服,把脚束得死紧,好似连血液都不能运行般,渐渐成为尸块。有一次,我跟老妈子说过,想休息一天不练跑,因为想看一套卡通……其他人下午都去看卡通或做功课,我呢,则是下午去练跑,黄昏练水,夜晚回家做功课……」
  可是,老妈子给了他一巴掌,说 :「你个死仔! 你没用的你!」老妈一下下戳著他的太阳穴,说 :「你知道你有多幸福吗? 老豆辛辛苦苦出去地盘干活,钱赚来就是为你请教练、给你回泳会练水,你还懒! 你还想休息! 你有没有大志! 哼嗯? 你啊你,你有没有一点点志向!」
  戴志那时还年幼,捂著又麻又热的脸,当下就摇摇头,说不敢休息。他没哭出来,因为老爸讲过「男人老狗唔可以喊」(注二),他也是「男人老狗」,所以碰上任何事都无资格哭。老妈子除了要求他练跑,还要他回泳会,逢星期六日都有阿姨来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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