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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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吁一口气,也是,我受了枪伤,没理由警方的人不知道啊。但是却没有在我床边呆着等我醒来做笔录。
好像是洞悉了我阴暗的想法,凌萧粟边走边说,“做笔录的事情等过两天你好些了再说,张继强也认为这样比较好。”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语很。。。。苦涩,我懒得深究,我的心情还没有调整过来。
庆大霉素的肌肉注射疼痛无比,而且历时久长,我只有紧咬牙关,尤其不能忍受的是为什么护士长在注射还要小护士在一旁观摩,一幅兴致盎然的样子。
打完了针的我只能斜斜的靠在床上,仅用右半边坐实,还真是辛苦。
凌萧粟坐在钢丝床上好像是在看资料,但我猜他也没有看进去,就如同我假装对窗外的一棵已经发芽的桃树突然产生了浓厚兴趣一样,我们两个各自满腹心事,气氛一度非常尴尬。
我其实非常想问他,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要绑架小丽,仅仅是为了钱吗?看起来他不像是缺钱的人啊,而且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他并没有捆着小丽,当然或者只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但我觉得这样的绑匪比较少见;可是刚才的一幕将我所有可以不可以问出口的话语统统堵在了胸口,并不完全是因为内疚自己窥视了他人的家事,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让我觉得很揪心的感觉,这种揪着的感觉在我心中久久徘徊不去,让我不忍心,或者竟是害怕去知道。
结果打破沉默的是凌萧粟。
“我妻子。”
“啊?”怀着鬼胎的我突然听到他的话语,吓了一跳。
“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我前妻,我告诉你她死了,其实并没有,或许真的死了反而好些,她已经不认得我,甚至不认得她女儿。”
看她的状态也可想而知了,我非常不忍,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求证,“是…。吸毒么?”
凌萧粟点点头,“戒毒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又引起并发症,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起缓和作用的吗啡本来就是有毒的还会上瘾。本来是要送到专门的戒毒所的,但那里实在是…。我去过一次,
最后还是联系这里的院长偷偷的安排了这么一个床位。”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
他似乎总能猜透我的心思,“张继强也不知道,我没告诉他,说起来这不是什么政策法规允许的事情。”
我知道,戒毒人员应送至专门的戒毒所,一般医院不得收治;因缘所致我曾经有幸去过那里,记忆中的只是铁色的高高耸立的大门,走廊间或存在的铁栅栏。
“上次我告诉你我和梅丽的事,那只是经过修饰的前半段。事情的实际经过是,我在执行任务的途中认识流落到此地的她,帮她找到工作和房子,有一段时间我们来往的很紧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后来阴差阳错就…”凌萧粟不说话了,我看着他的十指深深的插进浓密的黑发中,心中闪过不知道该叫做什么的情绪。
“她说要结婚,我以为她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我也不讨厌她,甚至可以说是喜欢她的。婚后的生活一直都很平静,直到后来有一天,她说她找到了孩子的父亲,她说这样对我不公平,应该让那个人负责任。留下一张条子就走了,还带走了小丽,我找遍了北京城的大街小巷,甚至胡同都被我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找到她们。直到最后联防在西客站找到被扔在总服务台的小丽,我知道她是不可能回来了。”
我想起那双眼,那笑起来颇有些诡谲的神情总让我似曾相识。
迟疑的,我小心翼翼的求证,“小丽,和她的生父长得很像么?”
凌萧粟有几分嘲讽的笑笑,“你说呢?你不是见过他了么?”
说实在话,我觉得不回答这个问题才是明智之举。
我在回想,醒来后一直困扰我的男人在我耳旁所说的话是否就是“好好对我女儿”之类的,不知为何觉得有些牵强,但似乎又没有什么别的可能,只是隐隐觉得好像还有些什么,从他那双斜吊着看人的眼神中,或者是和我有关的。
乱成一锅粥。
我问凌萧粟,“小丽她,不知道呢吧。”
他淡淡地说,“反正我没说,至于别人我就不知道了,但她是那样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儿,恐怕现在知道了也未必会同我讲什么。”
我真心实意地说,“但小丽对你是有感情的,她应该会认你这个爸爸。”
凌萧粟点点头,“希望是吧,尽人事听天命。这两天她在家里,也没去上学,话也不大说,等过两天去看看她吧。我觉得她可能会比较希望见到你。”
我点点头,说实话我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小丽,她还只是个孩子,可不可以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或者当作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察觉?可以么?两头瞒着是否一定就好呢?我想起母亲,想起父亲,轻轻的叹口气,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问,“那个,那个男的,是不是身上犯了什么事儿啊?”
想也知道,身上带枪的人,怕不是亡命之徒。
凌萧粟点点头,“林亦有命案在身,从东北那边儿过来的,梅丽也是吉林的,说是贩毒,在监禁审讯的时候从六层楼高跳下来跑了,估计是豁出去了。”
我没吭声,心里暗暗盘算着要是我有点个什么危险,敢不敢从六楼上跳下去,不过我想自己可能没这么命大,以我小时候啃排骨都会磕着牙齿的情况来看。
突如其来的,我想到一个问题,拧次了许久,还是张口问他,“你为什么辞职啊?”
他不吭气,自顾自想倒杯水喝,拿起杯子却发现暖壶不见了,我说“我刚把暖瓶打碎了。”
凌萧粟笑了笑,“辞职?那是贴了金,差不多就是劝退,算得上是个变相开除呢。”
我看看他,一幅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的样子,心里暗自捉摸,肯定是因为泄密,不小心告诉了老婆,没想到老婆跑去告诉了以前的情人,还准备和他一块儿逃。说起来,这个人真的挺倒霉。
话题沉寂下来,这种事,搁在哪个正常男人身上都不是什么光彩,哪怕是像我这样的,若是真结了婚出了这种事,恐怕也爽不到哪里去,我觉得这个话茬儿我不能接,还是免开尊口为妙。
我的伤口愈合的挺慢,好像来了北京后我就变了瘢痕体质似的,总也不见好,说来说去还是这儿的天气不够宜人,想着想着我就想回家了,想得不得了,甚至有些想念父亲,还有姐姐,我给她打过电话,用医院里的磁卡电话打的,我受伤了,这些事都耽搁了下来,说起来我原是该找到舒炜的,有些事儿我碰到就够了,可不希望他也碰上。
但这些我干着急也没有用,伤口不好我出不了院,奇怪的是张继强,竟然也没有带着他的猪头小队长来骚扰我,我猜或许是凌萧粟的功劳。
这天我又跟凌萧粟提出来我要出院,“没什么大碍了,老呆在这里也怪难受的。”
这一次他没有态度坚决的反对,只是说,要是觉得好些了便去一趟警局,“我同你一起。”
终于要做笔录了,我问凌萧粟可不可在医院做,“反正我也只是个人证,而且还没有出院”,我知道自己有些胡搅蛮缠,但我就是很排斥警察局。
我想以他和那个姓张的交情这应该不算什么问题,没想到凌萧粟慢慢地摇了摇头,交叉十指,似乎是斟酌了许久才有些犹豫地说,“不只是这样,张继强想让你去认一个人。”
我愣愣,笑了,“认谁?警察都不认识让我认,我就这么大能耐?户籍警一对照片不就出来了,又不是没头没脸的。”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住了,慢慢地站了起来,一颗心仿佛突然放慢了跳动的节奏,压抑的我心头发慌,语无伦次地说,“谁?是谁?”让我认的是谁?谁?活着?还是死了?
我的双眼瞪大,呆呆得看着面前的男人,好像眼珠子就要突出掉下来。
凌萧粟走过前来拍了拍我肩膀,“也许他们弄错了,也许不是你认识的,我跟你一起去。”
我突然觉得腿已经软得走不动道儿了,没有力气,支撑不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一个趔趄跌在床上,这一瞬间心脏似乎又突然多跳了几十下,不堪重负。
凌萧粟走过来扶住我,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我呆滞的看着他,只听见他说,“杨洋,要不我去和他们说说,等一下再去。也不一定只有你一个人认得。”
我定了定神,缓慢的,但坚决地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早死早投胎。
张继强直接带我和凌萧粟去了停尸房。
从冷冻间里推出来下半身的时候我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心,小腿上没有那年和铁四打架时替我挡的那一道深深的刀疤,尘埃落地,我轻轻的吁出一口气。
张继强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然后就是胸腹和脸,我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脸去,甚至没有勇气看清楚。
面目横飞,惨不忍睹。
张继强不动声色的将停尸床推回冷冻间,这才缓慢的说,“车子是先从胸部碾过去的,据尸检情况看来在第二次倒车的时候又从头颅上压过才造成这种景象,我们请殡仪馆的张大夫看过,据说很难恢复原貌。”
我有些疑惑的看着他,又看看凌萧粟,后者走上前来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张继强舔了舔上嘴唇,“是这样,据我们近两周来的失踪人口报告中,死者的血型、身高、年龄都很接近的有一个人。是他的房东来报的案,叫柯凯,今年24岁,住东四胡同,职业是……”
他停下来看着我,我正失神的盯着停尸房雪白的让人发憷的凌厉的墙,凌萧粟使劲儿捏紧我的肩胛骨,直捏得我觉得痛楚,这才回过头来看看他,喃喃地说着我也没有意识的话,声音传入耳膜,竟然是那么的陌生,我听见自己说“……职业是‘乞力马扎罗’酒吧间的酒保……”。
我慢慢的将脸转向张继强,“你认为是小k?”声音淡然的没有一点儿平仄之分。
“为什么?你凭什么认为是他?”我斜着眼,质问面前的警官,眼角的余光却飘向屋里另一个高大的男人。
我的问话非常不合理,而且无礼,但我只是愤怒为什么这个警察非要把所有发生的事都扯在和我有关上面,关小k什么事?他或许只是躲起来休息几天,或者是交了新女朋友出去玩了,为什么要我把活蹦乱跳的调得一手好酒的总是请我喝“血腥玛丽”的小k和面前这个一动不动身体僵硬如同生物课上福尔马林一般的物体联系在一起?为什么?
这么丑陋的物体,怎么可以联想到那个爽朗、阳光的男孩子?
张继强一定是疯了。
我看着凌萧粟,我想他一定可以理解我。
凌萧粟箍住我的肩膀,我觉得很痛,不停挣扎,他的力气很大,我以前从没有觉得他的力气大。
我听见他说,“杨洋,站稳些,否则你就要跌到地上去了。”
我于是不再挣扎,只觉得肩膀痛得要命。
凌萧粟说,“你告诉我西表是小k送你的狗,在你在医院养伤的这段期间我把它接到家里去住,那天张继强一说我就带着它来了……”
我终于接受了暗示,狗当然是识的主人的,也决不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