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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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笑了笑,施施然的看着我,“我的预产期快到了。”
。。。。。。
。。。。。。
整个事情很顺利,姐姐闹得惊天动地的开着救护车去了医院,我则在途中下了车。没有明确追捕只是盯梢的警察,在过马路的时候是享受不到救护车的待遇的。
姐姐说的地方远在南郊,大专院校附近,颇富庶。是我学生时代相好的同学们常去租房子的地方,记得老师点名来通知的时候只要在巷子里叫一声,“xx班今晚查铺的!”就会有无数个相熟的不相熟的脑袋伸出来。
鱼龙混杂。
我找到那家院子,独门独户,竟然也是小二楼,大概都比较方便逃跑,舒炜还真是会找地方,又或者是姐姐找的也未可知。
院子外有一条大狗,虎视眈眈的看着我,我不理它,照走不误。从小就养狗,不相信它能将我怎么样,况且它还没有西表大,尽管西表看起来一副很胆小的样子。
门大开,屋子里没有人,这种时候这个人还敢上街,他还真是信奉“大隐隐于市”。
我蹲在角落里,直到黄昏,有人进来。
人影在门口虚晃一下,刚迈进一只脚忽然转身就跑。
我措手不及,身体永远比头脑反应快,一个箭步就窜到门口,将将迈出门槛的时候才低低的呼了一声,“是我啊。”
头顶上有一个阴影笼罩,我抬头望的时候正好来得及看见它斜擦着我的发梢过去,堪堪的撞在墙上,粉碎。
我吓了一跳,回身望他,也是连连喘气,显然惊魂未定,突然一把将我推进屋里,顺手带上了房门,“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
“那你还开着门?”我有些气短。
他将我拉到里面,轻声地说,“楼下是房东老太太,人在家我锁什么门,反而惹眼,你怎么来啦?”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觉得有一只手放在我的脑袋上,摸着头发揉来揉去,“幸亏你发句话,不然这么好的头刚才那一下就要让我砸得稀巴烂。我想起来还后怕呢。”
我哼一声,有些嗔嗔的,但到底有几分暖意。
“那你砸烂脑袋之后是不是就准备跳楼逃啊?”我语气不善的看着他。
舒炜却不答话,像是全然没有听清我言语中的冷冽,走过去旋开了台灯开关。
“我干吗要跳楼啊?”他淡淡地说,语气甚至有些懒洋洋的。也许是感觉到我迅速升起的怒气和瞪得几乎要掉下来的眼珠子,末了他又加了一句,“我跑也得先从房顶上翻过去,你要真是个什么人,楼下还不都得摆满了?”
我不吭声,径直走过去将钥匙砸在他怀里,车钥匙大且沉,我扔的又狠,眼见他一个趔趄,虽然有些懊悔,但还是愤愤。
“大的是车钥匙,小的是装钱和证件的保管库的,姐让你开到渭南再想办法上车。”
舒炜沉默着,不再说话,我不解气,步步紧逼,“你说清楚,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他将脸撇在一边,“你不都知道了?”
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知道!我要你说!”
他索性别过头去,半天才开口,“没什么,不过是些小买卖。”
我觉得浑身几万个毛孔都在冒火,这个人真他妈的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到了了还在这里给我死撑。
我气不过,冲上去,狠狠的推了他一个趔趄,死死的瞪着他,“小买卖,你做什么小买卖?!杀人越货的买卖?掉脑袋挨枪子的买卖?”
他不吭声。
“张大鹏死了!死了!他的尸体今天在护城河发现,我去认的尸,惨不忍睹!张叔现在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你还要说什么?你还有什么好说?”
舒炜慢慢的抬起头来,我已是泪流满面,不知道是痛惜张大鹏凄惨的离去,还是痛斥面前这个家伙的无知。
我哭得抽搐,蹲在地上;他坐在床边,好似石膏像一般,半晌才喃喃自语的说,“是他,是他,我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眼见他蹒跚的站起来,直着双眼就要往门口走,满脸杀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骨碌爬起来一把将他推了回去。
“你找死啊!现在警察到处找你!你根本自身难保!”
舒炜颓然的坐在地上,伸出双手深深的遮住了脸,“是我的错,是我,我认识他,我介绍张大鹏和他认识的,我明知道他要我带的是什么东西,我不该一时。。。大鹏说要钱给张叔治病,肾病的药我们都付不起,我。。。。。。”他的手指死死的揪住自己的头发,痛不可挡。
我泪眼模糊的看见他抬起头来。他的眼光深沉且痛苦,穿越我,穿透我的肩线,直直的盯着空中,我猜他是否在虚幻中看到了那黑漆漆的如同魔鬼一般的箱子,那是从地狱来的诱惑。
我摇摇晃晃的朝他走去,每一步千钧重,仿佛所有的逝去的将要逝去的灵魂都凝结于上,小K的,张大鹏的,或许还有梅丽的。
舒炜站了起来,一动不动,静静的看着我,等着我,满脸心碎,满眼绝望。
我真的是恨,满眼的恨,满心的恨,从胸腔中层层溢出,百转千回,却不知为何都变成了悔,变成了痛,直刺的我千万个毛孔发着颤,发着抖,张牙舞爪,生生要将我劈成两半。
我颤着手,高高的举起,狠狠的落在他的脸颊。
舒炜向后退了两步,歪歪扭扭,但到底是没有倒下,他抬起头来,我看见他嘴角蜿蜒的血迹,终于没有擦去。
他看着我的眼睛,默默地,哀悼的眼睛,轻轻地说道,“杨洋,对不起。”
我的拳头正要落下去,却不知为何停在了空中,半晌,轻轻的滑落,软弱的双腿终于再也承受不住,慢慢的跌坐下来。
他伸手扶住我,我一把推开他,力道之猛使得自己向后仰去,几乎要磕着头;他依旧伸手来扶,我也依旧固执得推了开去;几番反复,他不屈不挠,我终于没了力气。
靠在床边,透过昏黄的灯光,看着瘦瘦高高的他端来的那杯热水,我突然心中一酸。
想使劲,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要干这样愚蠢的事情;却发现自己手早已没有力气,只是轻轻地吊在他肩膀上,脑海中厉声的责问也变成了泫然若泣:
“你,为什么啊,这是死罪啊。”
一箱子的麻黄素,一箱子阿,仅其中的千分之一,万分之一,就够要他的命了。
“舒炜,你是不是疯了阿。”我使劲的摇着他的肩膀,几乎要把自己晃到床下去。
他依旧是不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伸手揽住了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爬在他身上,感受他肩窝传来的温暖的,热热的温度,渐渐的安静下来,不管怎样,他还在这里,他还在这里。
这一瞬间的安宁,仿佛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与我们无关,只不过是一场精彩纷呈而又引人落泪的戏,我们还是我们,我们还在这里,我们还在一起。
我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就如同许多年前那个夜里一般。泪水和着他湿热的汗水一起散发着阵阵热气,我有些贪婪的呼吸着。
这一刹我想,管他呢,真的,管他呢。管他是贩了毒还是杀了人,只要他在这里,只要他和我在一起。
突然之间我想到梅丽,那个如同鬼魅一般的苍老的女人,那个时候,她是否也是这样想的呢?
她是否也是不管不顾的认为,只要在一起,只要和他在一起,所有的是是非非,所有的黑白错对,都可以视而不见了呢?
想要在一起,想要和你在一起,那一瞬间,似乎浑身被掏空,脑子里只空留这个愿望。
这个愿望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不顾一切,以至于全部法制道德责任都不存在于我的理智中,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不可以被逮捕,他绝对不可以被逮捕。
一想到舒炜被警察抓住的后果我就全身不寒而栗,仿佛所有的毛孔都结了冰,扔在冷库里,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
舒炜用无名指轻轻拂过我的嘴唇,他说着什么,我没听见。
我猛地抬头,拼命的抓住他肩膀,仿佛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般,“走,你快走,会有人来,警察会发现你在这里,他们会抓住你;走,快走!”
我伸手去推他,他纹丝不动。
“杨洋,冷静一点儿,这会儿是半夜,是半夜,不会有人来这儿的。”
他使劲儿摇我,我清醒了些,冷汗涔涔而下,我怎会这样冲动,现在是半夜,我在这里又哭又闹,邻居听见会怎么办;现在全城都在找他和林亦,我怎么能把他推出门去。
天,我是怎么了?
看着舒炜,我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为了掩饰自己适才的失态。感觉他的双手按在我的肩上,有些虚弱的说,“你真是,真是,疯子,拿你没有办法,一直都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他揽住我的肩,紧紧地按住我,“或许吧,我疯了,真的是疯了,我无法忍受今日道北的萧条,我不能看着叔一天天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我不能看着所有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就像你。。。。”
有什么湿湿润润的东西落在我的发漩上,温温热热的,我没有避开,也不想避开,听得头顶上深深怅怅的一声叹气。
“我以为,或许,能够有一天恢复以前的热闹繁华,就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大家还在一条街上,不会有猜忌,不会尔虞我诈,不会辛辛苦苦疲于奔命却还是两手空空。。。”
我闭上眼睛,心中浮起深深的悲凉,舒炜,舒炜,你这个傻瓜,你不懂么,不是我们不会两手空空,只是我们不知道自己两手空空,我们拒绝去看去听而已,你所想象的那个世界,只是我们年少轻狂的幻想而已,为什么你竟然醒不过来?
我错了,我以为,我愿以为,在他决定和姐姐结婚的那一刻起,他就醒了,没想到那只是他另一个梦的延续罢了。
我们就那样一直坐着,依偎着,好像互相取暖的小动物。
漆黑的夜色慢慢的变得灰蓝了,远远的地平线那端,有丝丝的光线在闪耀,若有若无,我想,天,快要亮了。
“你准备怎么办?什么时候走?”我压低了声音问他,抬起的额头正好碰到他的下巴,扎得我有些微微的刺痛。
我伸出手背去蹭他,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这种粗糙的触感,大概是我自己的胡子没这么繁盛的缘故。
“懒长指甲,疯长胡子,难怪你胡子长这么快。”
“胡说,明明是疯长头发,我头发又不长。”他垂下脑袋,下巴搁在我肩膀上,气息将将掠过我的耳侧,痒痒的。
我哼了一声,觉得肚子有些饿了,记得来的时候买了两个肉夹馍就在桌上,想站起来去拿,却被一双手拦腰抱住。
“你瘦了。”
“干吗?我要拿吃的。”
“不放。”
他猛然使劲,向后一拢,我便顺势跌倒在他身上。拢在腰间的手越来越紧,我不由得挣扎起来。
“不许动,我有话问你,回答了才让你吃。”
我背对着他,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气势汹汹的转过身来,“你干吗。。。。。。”
我对上的是一双无比认真的眼睛,严肃,深沉,眼底按捺着深重的激流。我有些胆怯,话到嘴边就断了。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我们之间不到半尺的距离,我甚至连转过头去的力量都流失了。
“杨洋,我问你,如果,如果我没有结婚,你会不会跟我在一起,不管别人说什么,哪怕是你的亲人,你的好友,什么都不介意,只是和我在一起?”
我咬住嘴唇,咕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