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北 -- aba-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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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仙踪林的轮胎椅子上荡啊荡,今天凌萧粟带着小丽去开家长会了,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我百无聊赖。
喜欢来仙踪林,尽管它的食物与饮料无比难吃,但它有有趣的椅子,最关键的是,以前住的房子外面就有一家,一直想去看看,但又怕别人嘲笑我娘娘腔,这会儿没人看得见,却又想起了家,人真是矛盾。矛盾着选择着便老了。
我今天有些想家。
想回民街有名的小吃,想起张大鹏妗子开的那家小酥肉店,我们经常大冬天要一碗羊肉汤就着吃,烫了舌头,婶子就看着我们乐。
北京的太阳要猛烈的多,我眼见初春时节便有行人白天戴墨镜,这会儿正是晌午天,太阳隔着玻璃暖烘烘的烤在我身上,晕晕的想睡。
手机在这个当口吱吱的叫了起来。
不认识的手机号,我犹豫要不要接,搞不好是打错了,这个电话号码以前好像是一个水货店老板的,我花了80块买了来,此后的半年内毫无宁日。
所以当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时我惊了一跳,正在荡的秋千一个没煞住就撞到了桌子腿,痛得我咧嘴。
竟然是舒炜。
我们约在大运村的招行门口见面,我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20分钟,因为离得太近且又无处可逛。
见到舒炜的时候他正跟一个打扮类似白领的女人说话,那女人递给他一个精悍的箱子,他将一个中等大小的包交给对方,我皱起了眉头。
两个人倒也没有说太长时间,女人拿了包以后便上车走了,我冷眼看着,舒炜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箱子,抬眼间忽然注意到我。
“那女人是谁?”我一开口便咄咄逼人。
舒炜笑了,“干吗?这么不放心我?咱们俩也这么久没见了呢。”说着便作势上下打量我一番,“你比以前清俊了些,势倒是扎的更老了。”
他伸手过来捋我的头发,我一闪,躲了开去,他怔了怔,有些无奈,有些落寞,但笑意不改。
我翻他一眼,“刚那女的是谁?”
他不搭话,只是说,“你营养不良吧,怎么感觉身高都缩了些,听说这附近有个沸腾渔乡,味道还可以,走,哥请你吃饭。”
“刚斡女的是谁?”
舒炜终于急了,“洋娃你咋还跟个狗似的,把着阿坨连蒸馍都换不下来!”
他用了方言,周围的人看了他几眼,尤其是一个穿褐色皮夹克的男人。久违的熟悉的语调和亲昵地称呼,我终于再也绷不住脸,“我可跟你说,你要是对不起我姐,我第一个先宰了你”,开始说的声色俱厉,一脸认真,到最后却是已经乐了。
他不会做这种事情,我相信他的为人。
他没口的答应,“是是是,然后杨叔再把我剁了喂狗。”
“才不是,我拿了肉馅儿给职工二院停尸间那个做人肉包子的,还能赚两块钱。”
我说笑着伸手接过了舒炜手中的那口箱子,他愣了愣,有些犹豫,但我劈手夺过,翻了他一眼,“跟我还来这套。”
他是我姐夫,但不代表我们所认识的二十余年的过去可以一笔勾销,虽然我曾经这样想,不过那是白日做梦。
人的身份可以换过,可是历史却如附骨之蛆,烙在脑海深处,不是每个人都做得成周伯通。
舒炜说那女的是他一个同事的女朋友,托他带点儿东西回去,“就是张大鹏前两天榜上的。”
我心里暗暗佩服张大鹏看不出还挺成。
晚餐吃的水煮鱼,我觉得辣极,舒炜却满不在乎,“没味儿。”
我们很谨慎的聊天,胆战心惊的维持着苦心经营的那一点点平衡,尽量不去涉及我的父亲和姐姐,前程往事,倒也海阔天空,别有一番风味。
父亲依然没有原谅我,这是我从舒炜的措词上领会出来的,随便他,反正我也不稀罕。
舒炜从不在我面前提起姐姐的事情,但我知道他对她极好。
对于姐姐,我不是没有嫉妒的,因为是女人,所以理所当然的可以得到爱情,所爱的男人的爱情,我所期盼的却又可望而不可即的爱情。但她是我姐姐,就这个称呼就该让我所有的痴心妄想都肝脑涂地。
即便是如此我也欣慰这次见面至少没有我所想象的糟糕,尽管在我听说姐姐的预产期是在6月的时候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不严重,真的,比我自己想象的翻山倒海般血液的凝结的窒息要强得多了,我只是胸口有些闷,甚至说话也很正常,还自作主张的要给外甥起个名字。
我觉得自己的表现非常好,是一个合格的舅舅。
吃完饭舒炜就打车走了,大半夜的说是约好了要搭同事的车一道回去。我颇有些不解,从家开过来这边大约需要12个小时,耗时又耗力,无论是坐火车还是飞机都要快得多,“难道单位抠门的连火车票也不报?”舒炜没吭声,只是低头端详手中的箱子,笑得神秘又乖张,甚至还带着那么点凄凉的沧桑,然而转瞬即逝,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一个人在深夜的大街上倘徉着想走回去。夜晚的风刮在我脸上,冷飕飕的。我这才想起来我连舒炜这一趟出差到底来干什么都不知道,忘记问了。我的心思都在那个即将降临的小生命上。
我要当舅舅了,我断了念想了。
真奇怪,我早该断了念想的,却直到今天才真正的、彻底的死心。这算不算是老天爷给我的一个警告呢,叫我适可而止?
我应该很伤心,很失落,痛苦的不能自拔,但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似乎突然被挖去了一块儿什么,就好像亟需有东西填上一般,有一种飘飘荡荡无所依从的感觉。
经过理工大酒吧一条街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我慢慢的一步步的向前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拉鲁库的“neouniverse”,激烈的喧嚣的情感,和我此时小老头一样的步伐多么不配合。
经过七又二分之一的时候我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我总是对于名字奇怪的店有着难以释怀的好奇。这个酒吧是什么时候建起来的我不知道,反正是在九又二分之一车站红遍世界的角落之前就存在的。
我的眼神有点儿凝固,那个身着黑色外套身材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是如此熟悉。
凌萧粟?他居然会来酒吧这种地方?!
我并不是对凌萧粟本人有什么偏见,我只是觉得他的穿着打扮用语习惯更像是一个呆在类似“friday”等西餐店里的人。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又不完全的像一个商人,所思所想尽可以从脸上找到,没有这么坦率的商人。
奇怪的是他对面的那个男人,我眯起了眼睛,褐色的皮夹克,很像是下午和舒炜聊天时见到的那个,偷偷的打量我们,等到我回过眼去看的时候又若无其事的看手边的报纸,让人很想打的样子。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啊。
周日的时候我应凌小丽美眉的要求把西表带过去了,尽管事先已经跟陈姐关于西表惊人的饭量和旺盛的精力打过招呼,但当她看到身长过米的大狗时还是吓了一跳。
西表很有趣,你逗弄它它决计不理,等到你不理它了又自己趴过来,重的压死人;而且自己挑人,说不搭理就不搭理,说要缠着你那你这一天也就甭想干别的了。
这些特点都像谁呢?
小丽和父亲的关系缓和了许多,凌萧粟到底是个有心人,我斜着眼看他和小丽将运来的砂石自己在苗圃中铺一条小道。
一开始学校布置周末的劳作时依他的观点是要小丽代陈姐做一天家务,被我和陈姐及小丽以各种理由集体否决,后来说到去种树,因为沙尘暴不日来到,没得摧毁幼苗,所以难得的晴天决定还是在自己家铺石子吧,刚好有这个条件。
绿色浅灰色和棕红色的石子,按菱形的方式排列,凌萧粟一颗一颗的码,认真无比,我拧过脸偷笑。
他抬头看着我,我指指他的宝贝女儿——百无聊赖,正在打瞌睡。
“这么好的机会,又没有环卫工人和老师拦着,为什么不能让她按自己的意愿天马行空的铺?”
我笑嘻嘻的看着小丽把原本排好的拘拘束束正正规规的菱形拆得五抹六道,教她用绿色石子做成丁老头,用棕红色做成一块儿绯红的脸蛋儿,远远看去,还挺像的。
于是躲在一旁得意地笑,用余光扫到凌萧粟皱得像烧卖的脸,便更加得意地笑。
“这叫什么道儿啊?”
“咦,你可以用浅灰色的在旁边垒上啊。要不让你干什么的!”
我蹲在小丽旁边,准备再用浅灰色的做一块儿“杨洋到此一游”,反正凌萧粟会用旁的继续码上,将来也看不出来。
凌萧粟蹲在一旁,继续努力的码他的菱形,我猜他是下定决心再也不往这边看一眼,估计是怕吐血。
我边垒边好笑的对小丽说,“我猜你爸爸是更加讨厌我了。”
谁料她反问道,“叔叔希望爸爸喜欢你吗?”
事发突然,我一时想不到可以回答的话,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远远的瞥见凌萧粟仍然低头摆弄他的菱形,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张着一张愚蠢的嘴。
可惜小丽没有放过我。
她大声地对我的主顾叫喊道,“爸爸,你不是要去相亲吗?我昨天看到书桌上的照片了!”
“……嗯……”
“爸爸你不是说要征求我的意见吗?”
“……嗯……”
“那好,我就要找一个叔叔这样的做妈妈。”
……
我的“游”字拼到最后一笔,这块石子却怎么也放不下去,左思右想终于再次选好了位置,凌萧粟突然说,“好了,知道了。”我的手一抖,石子掉在地上,骨碌碌的顺着丁老头的轮廓滚远了。
还好有西表,它大概是刚吃完,兴冲冲的跑过来,张着嘴就往凌萧粟的身上一扑——只听“啪唧”一声,某个人就光荣倒下了。
西表踩着倒在地上的凌萧粟昂贵的全棉针织服,快乐的伸出舌头舔啊舔啊,我笑得直抽筋,只能听见他断断续续的说,“快,这只狗,快。。。”
我自言自语,其实西表喜欢的就是心软又好脾气的老实人,就好像它第一眼就相中了小k一样,至于我,我不过是饲主,它不见得真的喜欢我。
终于完成当代毕加索的杰作,凌小丽高高兴兴地去洗澡睡午觉了。
3月间的太阳已经很有暖意了,如果没有风,这是一个煦暖和丽的午后,我蹲在门廊前的台阶上晒太阳,快活的不得了,恨不得伸个懒腰,要是再来一碗泡馍就圆满了。
凌萧粟走过我的身边,顿了顿,掉转头去屋里转瞬又出了来。
我看着他,他拿了两把椅子。
我笑笑,摆手,“我喜欢圪蹴着,这样挺舒服。”
“圪蹴?”他很好奇,看了看我,犹犹豫豫,竟然也依样画葫芦得蹲了下来,过不了几分钟便站起来,跺跺脚。
“你蹲的方法不对。”我站起来,示范给他看,“不是脚尖着地,那样很累,全脚掌,重心放在脚踝上面一点的地方,感觉像是坐在腿上。。。。。不对不对,你那个姿势,像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