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第2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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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听完,猛地一下拎起手上油灯,直接照到他的脸。
“朋友,好心提醒你,她不是太子的侍妾,侧夫人这尊称还是免了吧。你这句话,要是在你们太子殿下面前说起,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胡和鲁被她吓了一跳,了解她是与李娇有怨了,赶紧摇头,“嘿嘿,我们说习惯了,下次不敢再说。”
“咯咯咯!夏楚,你个小贱人,你来啊,你来杀了我啊。”
马棚里突兀地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像是李娇发出来的,但却嘶哑得不成样子。大概是她听出夏初七的声音了,接着就是好一阵吃力的谩骂。
胡和鲁瘪了瘪嘴,告诉夏初七,“这贱人从关入马棚就开始骂了,先前几个兄弟听不下去,进去收拾了她一顿,乖顺了一会,这又骂上了。”
从侧夫人到贱人,真是个利索人。
夏初七冲他一笑,“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胡和鲁点头下去了,夏初七把油灯交给甲一。
甲一老实的拎着油灯,由着她抱着双臂,看上去像是摆酷,实则是避免踩到马粪的慢悠悠走了进去。别说,地上“马地雷”很多,不踩到极有难度,等她好不容易才角落里看见李娇的时候,发现这位几个时辰前还光彩夺目的女人,如今正蓬头垢面的蜷缩在稻草上,身子贴着墙,头上是草,身上也是草,浑身上下都是血腥味儿与马粪的混合,极是难闻。
她捂着鼻子,低低哼一声,“臭吗?”
甲一回应,“臭。”
她回头看他,“那你去外面等我。”
甲一摇头,“不行。”
“……”
如非必要,夏初七要问李娇的话,她真的不想让另外的人听见。但甲一这块牛皮糖是怎样也扯不开的,他已经听去了她与哈萨尔的秘密,这个看来也例外不了。她默了默,还是无奈地叹口气。
“娇表姐。”
夏初七喊了李娇一声,蹲下身来。
“想不想我替你包扎伤口?”
“我呸!”李娇呸了她一口,捂着受伤的右肩膀,满目都是怒意,“你若有这等好心,我怎会在这里?夏楚,你这个小贱人,你陷害我,你一定会遭天打雷劈的。”
夏初七笑吟吟的看着她,“娇表姐,不要这样生分嘛?”
李娇阴冷冷地看着她,抬起了头来。
“你敢拿我怎样?”
夏初七笑了,“你如今敢这般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我表姐她不会杀你吗?”
说罢见李娇面色一变,她又是一笑,“不过你恐怕要失望了。我来的时候见过她了,她与沙漠哥哥感情好得很,她不想见你,今生今世也不想。她更没有为你求情,一个字也没有。娇表姐,你说说,她若不肯为你求情,沙漠他会怎样待你?你要杀的,是他最爱的女人,宁愿用生命去保护的女人。”
她每一个形容词,每一个称呼都用得毒。
一字一字,就像在往李娇的伤口上撒盐。
当然,笑着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这招儿最毒,最让对手痛苦。这也是她从东方大都督那里学来的。
果然,李娇呼吸急促起来。
“你骗人,我姐姐不会不管我的。”
“哈,你不信我?不如赌一把?相信我,我若走了,你就没救了。”
李娇不相信夏初七,可却不敢不相信她说的话。
姐姐确实没有为她求情。当她第二次举起杀刀的时候,她就从姐姐的眼睛里看见了绝望和失望。她不会再为她求情了,若她要帮她,在她拍马要离去之前,就该求情了。
至于哈萨尔……
她跟了那个男人几年,怎会不了解他的性子?
他一辈子的温柔与宠爱都给了李邈,除了她之外,即便对他的亲生妹妹乌仁潇潇,也不见得有多热情,除了在李邈面前像个人,他平常都像一只毒蝎子,血都是冷的。
他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
到如今,她不怕死了,只怕不死,受尽折磨。
她看着夏初七,爬起来,跪了下去,顾不得地上脏,连连磕头。
“表妹,你救救我吧,看在我俩小时候一起玩耍过的份上,看着我小时候照顾过你的份上,你救救我,我爹他很痛我的,我爹是你的亲舅舅呀,你娘她也极是疼我。表妹,你救救我。”
夏初七目光凉了凉,“我有条件。”
李娇一愣,痛苦的捂着肩,苦笑,“我能给你的都给了,我再无旁的东西可以交换,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夏初七面色严肃,语气极冷。
“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
李娇狠狠点头,“你说,我都告诉你。”
“第一个问题,当年魏国公府的案子,到底是怎样的?”
她如今获得的夏楚记忆,东拼西凑,很不完整,而李邈也并非当年事件的亲历者,很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可李娇不同,李娇当时就在京师,而且已经十四岁,她肯定能知道一些别的什么。
听得她问这个,李娇像是松了一口气。
“表妹,我能知道的,你也应当知道,为何问我?”
夏初七眯了眯眼,“我当年出事摔坏了脑子。”
李娇恍然大悟一般,顿时反应过来,怪不得如今的夏楚有些不一样,随即眼睛也亮了,“表妹,我都告诉了你,你一定要救我。”
“那得看你说得有没有价值。”
李娇抹了一把脸,似是回忆了好久,才慢慢开口。
“不过我那时在韩国公府,能知道的事情也有限。事情发生之前,没有丝毫预兆。头一天,我听说魏国公出事了,禁卫军包括了魏国公府,拿了所有人入狱,连刚出生的婴儿都没有放过。没想到,次日天还没亮,禁卫军就来了韩国公府,让所有人都出去接旨。”
“洪泰皇帝的圣旨说,在魏国公府抄家时,抄出一封魏国公私通北狄的文书,上面提到我祖父也参与了此事,要一并收监。我娘跪在地上不住的恳求,但是无用,那些禁卫军就像疯了一样,见人就抓,我很害怕,拼命躲在爹的怀里。后来我娘终是进了宫,向皇帝求了情。我们一家四口,被免了死罪,但仍是被罚流配思南府。”
说到往事,李娇声音也有哽咽,“我姐姐那时不在,我已有三年不曾见过她了,小时候我与她感情也不好……”想了想,她看向夏初七,“我在离开应天府的那一天,听说你全家被处斩,就余下你一个,寄养在你二叔家,与皇长孙的婚约也未作废,那时,我好羡慕你,可以不用背井离乡过苦日子……”
夏初七默了。
与李娇说话,三观严重无法苟同。
与爹娘在一起,于她而言是苦日子,她还能羡慕?
“没了?”
见她冷了声音,李娇摇了摇头,又补充了一句,“对,我想起来了。后来我听我爹与我娘无意说起,我爹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每每这个时候,我娘就很愧疚。我爹是说,这事是洪泰皇帝怕他薨后,太子性软,会震不住那些手握重权的开国功臣,所以要先除去他们,我祖父和你父亲,都没有通敌,全都是洪泰皇帝的阴谋。我娘那时是默认的。”
夏初七喉咙鲠了一下,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观点,她是认可的,一直认可。
捂了捂鼻子,她低下了声音,“第二个问题,你必须老实回答我。在汝宁的客栈,是不是你给哈萨尔下药了?”
李娇眸子有些慌乱,像是不愿提起这个问题。
夏初七哼一声,“不想活?”
“想,我想!”李娇急切地说:“是,那时我喜欢他,我狂热的爱上了他,我看他那般英俊,那般宠爱我姐姐,我吃醋,我嫉妒,我每天都抓心挠肺的难受,痛苦,夏楚,我不想的,我挣扎了许久。”
停顿一下,她咽了咽唾沫,声音缓了下来,“我不仅给他下了药,我还给我姐下了药。那时,我姐惯着我,把我娘留下的首饰都给了我。我拿它们买通了店小二,他想办法,在城里醉阴楼买的药。我让我姐睡,睡了过去……然后在沙漠的酒里,下了,下了那种药。”
夏初七追问,“什么药?”
李娇咬了咬下唇,隐下心里的恐慌,镇定的说:“迷药……还有媚药。”
夏初七狐疑,挑了挑眉,“那他为何没有半分印象?”依她的了解,即便是媚药中招,怎能与人做了那事都不知道?即便晏二鬼和梓月公主那次,她自己配的媚药,事后晏二鬼也是有记忆的。
李娇垂下眼皮,说得极为艰难。
“是因为迷药……迷晕了他……所以他不知情。是我,我自己……来的。可他中了媚药,即便不愿,也身,身不由己。”
考虑一下,夏初七直起身来。
“十四岁的你,就这般狠了。李娇,我不得不佩服你。”
看着她要转身离去,李娇目露恐惧,爬了过去。
“表妹,你要救我啊?你说好的。”
夏初七回头,朝她一笑,“若是你没有染指过沙漠,我说不定真会为你求情,而且表姐知道了,也不会那般恨你,你真的可以免于一死。但你染指了他,毁了一段姻缘,我平生最容不得这种污秽之事,李娇,你太让我恶心,所以,自求多福吧。”
她大步出去,李娇捂着伤口,面色灰白。
向前爬了两步,她张了张嘴,想唤住夏初七。
尔后,黑暗里,她顿住身子。
不,不能说。
夏楚是一个骗子,她自己横竖都是要死的。
与其让他们得到解脱,何不让他们痛苦终身?
她阴惨惨的笑了,缩在角落里,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孩子,笑了一声,又失声痛哭起来,“姐,姐姐……爹,娘……姐姐,救我,救救我……”
夏初七静静的立在马棚外,等了片刻。
没有听见李娇喊她,失望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这事假不了。
可惜,实在可惜得很,就像一块鲜肉被苍蝇爬过。
……
……
整个晚上,夏初七睡得都不太安稳,噩梦交缠,越发担心赵樽的阴山之行。她发现,没有他的夜晚,总是不得安生。于是,翌日天还未亮,她就与扛着大包小包的甲一出发了。
李邈身子未有康复,没来送她。
但哈萨尔和乌仁潇潇都来了,领着一群身着盔甲的北狄将士,兄妹俩站在长长的斜坡上,那个昨日洒上了李娇鲜血的斜坡上,哈萨尔伤势未愈,眉目英武,只是木乃伊的样子实在可笑。但在今后,他终将成为漠北高原上一只桀骜的苍鹰,一个令整个漠北土地颤栗的王者。
乌仁潇潇一身俏丽的狐裘装,白雪映在她的身上,没有浮华的美艳,但长发随风翩飞时,却像一朵雪莲花悄悄绽放在山坡上,亦如清风流云一般驻入心底。
突地,她高高扬起手,使劲儿挥动着,高声喊她。
“楚七,很高兴认识你,下回见面不要讹我银子。”
夏初七笑吟吟回头,也冲她摆手。
“哈萨尔,好好对待我表姐。”
“乌仁潇潇,再见。”
极目远望,慢慢地,模糊了他们的容颜。她低低说了一句“不讹你钱才怪”,但乌仁潇潇一定听不见。而她此刻怎么也没有想到,当一季一季的花开了又谢去,当时间的巨轮转到彼此的再见之日,竟会是那样的一个重逢场面。时过境迁,沧海桑田,那时再回想今日,恍然一梦。
“这一趟,收获颇丰。”
她笑眯眯掰着手指头算她所得的金银财宝。
甲一答,“是,你的收获,我的负重。”
看着他马背上驮着的,还有他身上背着的包袱,夏初七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要不是紧着回去,我定要再花些心思多弄一点。想来哈萨尔那里,还有不少的宝贝才是。”
“钱再多有何用,你一辈子花得完?”
夏初七嘿嘿笑,“即便花不完,看着也是舒心的。”
“人死,钱没花光,多委屈。”
“呸呸呸,要过年了,什么死不死的?快吐口水。”
见甲一不反驳,夏初七看着白茫茫的天际,想着赵十九,悠悠地说:“赵十九说,祸害总是活千年,我就是祸害,相信我,我一定能活到黄金满屋为止。”
甲一白眼,“驾……”
……
……
花了整整一日,两个人马不停蹄的赶路,总算在天际擦黑的时候赶到了锡林郭勒的大晏军驻营地,累得身下的马儿都直甩蹄子。可没有想到,营房的门口,赵樽的“晋”字旗不见,只有几根光秃秃的旗杆竖立着,像在述说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的事情。
夏初七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甲一,“不会晚吧?”
甲一点头,“不晚。”
夏初七没有再犹豫,打马走向没有闭合的营门,发现外头的守卫都没有了,里面一片片的火把将整个校场上的天际照得极亮,里面人声鼎沸,乱成了一锅粥。
漠北大营里,除了赵樽带走的五万人,这里留守还有将近十万,十万人这般大乱起来,那效果可想而知。
若不是哈萨尔受伤,此时遭受敌袭,结果不堪设想。
夏初七策马进去,没有在人群中寻着赵樽的副将,却看见了人潮中正在努力与人辩解着什么的老孟和小二小六几个人。她目光一亮,大喊了一声。
“老孟!”
看见是她回来了,老孟飞快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二和小六也跟着抢步过来,个个都争着要说话,却被老孟一声“闭嘴”止住了,委屈地站在边上。
然后,老孟几乎是喘着气的说的,“小齐,你回来太好了,出大事了。”
夏初七跳下马,“别急,你慢慢说。”
老孟回头看了一处火光大亮的拥挤人潮,大着嗓子说话,她才能听得清楚,“今日营中有几个将士在私底下议论,都说晋王爷勾结北狄,通敌叛国,这次借故离开,肯定是逃跑了,不会再回来了。如今营中缺衣短食,若是再等下去,大家都得饿死。他们鼓动大家私自离开漠北,投奔魏国公去。”
夏初七神色一凝,冷笑问,“然后呢?”
老孟说:“然后李参将得了禀报,就拿了人,惩处了那几个说晋王爷坏话的兵士,每人杖责了二十军棍。这一下事情闹起来,营中有很多人不服气,甚至开始有将校带头,说是晋王通知证据确凿,整个大晏的人都知道,就咱们营里的兄弟还蒙在鼓里……他们合伙把李参将给打了。”
看着闹哄哄的人群,夏初七抿了抿唇。
“现下什么情况?”
“营中如今分为三派,有对殴的,有厮打的,有起哄的。一派是保晋派,一派是反晋派,另外一派是中立观望派。”
说到这里,老孟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