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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部分

御宠医妃-第290部分

小说: 御宠医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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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她看来,总是缺少了一些什么。

“呜……呜……”

连营的号角吹起,闷沉低沉,如铅般直压心头。她深吸了一口气,顿觉不畅,转头看了一眼背后的郑二宝。

“走吧。”

郑二宝垂眸,眼圈儿红了又红。

“王妃,奴才……奴才想爷了。”

这两日,他是这般,动不动就嚎啕大哭,看这情况,夏初七仰了仰头,吐出一口气。

“再哭,我便宰了你,让你下去侍候他。”

“呜……”

……

盏茶功夫后,回到营帐,饭菜来了。

送饭的人是如风。

大晏与北狄开战了,但皇陵里的挖掘还在紧张的进行,大营里的警戒也未松懈。鉴于夏初七先就被掳过,还有雪崩之事,东方青玄甚是小心,对她的吃食,也嘱了如风亲自照管着。

郑二宝极是不喜东方青玄的关心。

但他也感激他。

那一晚不知他与楚七说了些什么,次日起来,楚七就像忘记了那些事,整个人沉寂了下来,甚至脸上又有了笑容。

在这之前,郑二宝不担心别的,就怕他家主子爷最珍视的人,会随了他去。他是了解他家爷的,若是楚七去了,他也不会好受。所以,他得尽着心力把楚七侍候好,这样等去了底下,见到他家主子时,他也可以拍着胸脯问心无愧。

“王妃,吃点吧?”

他躬着身子,仔细用勺子把滚烫的粥搅凉了一些,才递到夏初七的手边。夏初七冲她感激一瞥,捋了捋头发,替过来,看向送饭来的如风。

“如风大哥,可有进展?”

这句话,这问过很多次了。

如风有些不忍心,可终是安慰她。

“还没有,大都督和陈侍卫长他们,一直在组织人马打捞。想来,就快要找到的……”

夏初七笑了笑,靠在郑二宝递来的软垫上。

低低的,喃喃一声。

“还是不要找到好。”

……

饭后,夏初七去了隔壁帐里。

甲一静静的躺在床上。因他的身材高大,显得那张床似乎有些小,与他的样子看上去很不协调。经过她的精心治疗,他伤势有了好转,声音也清亮了不少,只是精神,极是不好。

夏初七抿着唇,为他把脉。

“今日感觉,可有好些?”

甲一看着她,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只是点头。

“嗯,你这是瘀血阻滞了经络,加之你心肝气虚,神魂失调,彻底康复,恐怕还得一些时日。”

她声音极是平淡。

这让甲一看她的目光,稍稍深邃。

昏昏沉沉中,他脑子里的她,依稀还是去阿巴嘎的路上,那个目带狡黠,唇带浅笑,飞扬跋扈的姑娘。而非如今这个看上去并不伤心,也不难过,实则性情大变的人。

“喝药吧。”

她又淡淡说了一句。

“好。”甲一咽了咽唾沫,应了一声,由着郑二宝扶着他靠坐在床头,喝下她备好的药,瞄了她好几次,考虑一下,终是用略带歉疚的看她,把迟了许久的歉意说了出来。

“我怕打雷。”

夏初七抿唇,“我知道。”

甲一的头略略垂下,“都是我错。”

“嗯?”夏初七狐疑看她。

“那日若非我掉以轻心,你就不会被人掳去。那日在死室,若非我的缘故,殿下也不会有事……一切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就不会有后来的事情。夏楚,该死的人,是我。”

他说话时,夏初七并未打断。

等他满带歉意的说完,见他像一个孩子似的揪着被面,耷拉着头,她唇角扯了扯,想要笑一笑,可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是,确实是你错。”

甲一抬头,赤红着脸看她。

可不等他开口,夏初七却又笑了,“错了,那就好好活着恕罪。错了的事情,无法弥补。该记挂的人,记在心里。但甲老板,冤有头债有主,仇恨不该压在心上。”

说起仇恨时,她眼中略有冷光闪过,甲一目光微动,惊异于她的表情。那日从沸水湖上来时,她昏迷了许久,他亦是知道她差一点跳入湖中为晋王殉情。可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又变得不哭不闹,神色安静,原就让他诧异,眼下,她竟是轻松说出“复仇”二字。

她原本是一个欢悦的姑娘。

不是现在这般,不是这般的一个人。

甲一唇角略为干涩,张了几次嘴,声音沙哑。

“殿下,他,应是想你能快活。”

夏初七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快不快活不必他来管。与他的账,我往后去了,会与他好好清算。如今,我得先把旁人欠我们的债,一并收回来。”

那日,东方青玄不仅给她看了断肢,还告诉了她那一日雪崩的事情,同时,也告诉了她,夏廷德还活着,很多人都还活着,活得很好。

夏初七从来不是宽厚之人。

有赵樽护着时,她只是随性而已。

如今只剩下她,许多事便要自己决断。

仇要报么?

答应是肯定的,要。

赵樽的死,哪些人有份,一并还来。

……

正如如风所说,沸水湖里的尸体,终是捞出来了。就在元祐率兵与北狄阿古在阴山以北大战三日后,北狄军败退,双方休战,他返回阴山大营休整的那一日。

洪泰二十七年正月初一。

新年伊始,举国同庆。

找了许久的人,终是有了踪迹。

他变成了一具尸体,曾久久地沉在那沸水湖里,被大石块压着,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捞中,以死伤无数人为代价,终是捞了上来。

可他已然不是他了。

至少,夏初七认不得这个人。

塌陷时的石块砸在了他的身上,尸体并未完整的打捞,被发现时,肌肉烂尽,四肢不全,甚至头都砸烂了,尸体变成了一块又一块,被沸水煮过之后,已然不再像个人形,只是一堆发胀的肉。

如若他身边没有晋王的腰牌,相信无人能认出他来,夏初七也不能。

那日雪停了,天气刚刚暗下来。

一个兵卒兴奋的高喊着“找到了”,跑入大营,在营中大哭大闹,跪在地上久久未起。

一声吼叫,终是结束了他们比打仗更加痛苦的沸水打捞日子,无数人都在欢欣鼓舞。他们早知捞的是尸,已非人,也已然感觉不到人死去的悲苦。或者说,从最初的悲苦到如今的释然,他们更多的是解脱,是兴奋。

只有陈景与赵樽的近卫们……

最后的一些希望,终是破灭。

听说陈景当场倒地,晕厥不醒。

夏初七看到他时,这个男人,从第一日到开始,从来没有软下去过的男人,如今四肢瘫软,口吐白沫,是软绵绵的被人抬上来的。

睁开眼睛,看见是她,陈景目光悲凉。

“没有什么。”她说。

早已确定的事,如今只不过有个交代而已。

“他们是该高兴。”她又说,然后安抚的替陈景掖了掖被子,“陈大哥,我们也该高兴,他终是不用留在那黑暗的地底,也不用再受那长长久久的烹煮之苦了。”

陈景动了动嘴,默默无言。

她弯唇,像是喃喃,又像是劝说,“世上最容易的便是死了,死是最超然的解脱。赵十九他好算计,他是从不肯吃亏的,临死也要占我便宜,他死了,倒是开心。”

“楚七……”陈景的声音,似在呻吟。

夏初七仍是笑,定定看着他的脸。

“陈大哥,我与他这梁子结大了。”

……

一个人的生命只是一段符号。

一个人由生到死,只是一段虚无。

灵魂不再,肉身若何,又有什么?

出了营帐,夏初七没有去那正在紧张收殓的灵帐,而是缓缓步出了大营,迎着风雨,深一脚浅一脚的迈着步子,踩在厚厚的积雪,往阴山南坡走去。

郑二宝在她背后,默默跟着。

她的脚印小一些,郑二宝大一些。有意无意的,郑二宝似是在丈量她的脚印一般,每一次落地,都踩在她的脚印上。

他发现,她走过的每一步,距离几近相等,竟是那般的匀称,丝毫没有凌乱和仓惶。

靠近阴山南坡,陡峭的山麓,呼啸的寒风,直灌入衣襟,似是还在叙说那一日的惨烈。

夏初七仰头看了片刻,花了约半盏茶的工夫,才爬到了一个可以望见坡地和营地的石崖顶端。

站在此处,她久久无言。

这块土地,经过大晏军队的挖掘,已然与往日不同,她在想,到底是谁将火药点燃的?

她也在想,雪山时,赵十九应当逃命的,可他却冲入了军囤。

他那个人,总是那般不声不响的好。

闭了闭眼,她又笑。

除了好,他也总是那般不声不响的坏。

慢慢的,她走向坡沿,张开了双臂。

“王妃……”

郑二宝低唤了一声,被她的举动吓住了。

“你在做什么?”

另一道比郑二宝更冷沉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等她回头,人就被他席卷了过去,卷入离坡沿足有一丈远,再一次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她屁股吃痛,抬头看着他。

“该我问你吧,你在做什么?想摔死我?”

“我,我没有掌控好力度。”东方青玄看着她,眸光略略沉了一瞬,又扬唇浅笑起来。

一只手做事,他还不习惯,平衡度也不好掌握,原本他只是想拉住她,不想竟是摔了她一个大踉跄。

自嘲一笑,他一步步走近,娇娆姿态。

“我以为你……”

“以为我要自杀?”夏初七打断了他的话,拍了拍身上的雪,唇角弯了弯,“不过是找到了尸体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你不都说了,早晚的事。再说,即便要寻死,我也不能这般死。这样摔死,下去见他,都没脸,投胎也不会长得好看,万一他还嫌弃我怎办?”

她似是玩笑一般说着,情绪比东方青玄想象中更加轻松。说罢,她看了看那一袭红衣,慢慢走过去,抬起他的左手,眉目间添了一些隐晦的担忧。

“昨夜有没有幻肢痛?”

东方青玄抿唇,妖艳的眉眼挑起,笑了笑,低下头来,看着她白皙的手在他的胳膊上移动。

“无碍,这点痛不算什么,本座受得住。”

“痛得紧了,我可以给你针刺麻醉。”

东方青玄的手,那日插入石蟠龙的嘴里,被机括齐腕绞断,虽然有孙正业包扎治疗,可大概他并未配合,她那日看见时,肿浓发炎,极是骇人。经过这几日的治疗,伤势终是慢慢好转。但愈合时,持续性的“幻肢痛”却极是折磨人。每每这时,他若难忍,她便为他施针麻醉,缓解疼痛。

“也亏了你,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疼痛总是有的。等伤愈合了,也就好了。”

他似是在自我安慰,又似是在为赵樽的死劝慰她。夏初七自是听懂了。抿了抿唇,轻唔了一声,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淡然地转头看他。

“可有查出什么来?”

东方青玄对她莫名跳转的话,微微怔忡下,才莞尔一笑。眸底里对她的欣赏,没有遮掩,“那日雪崩太过惨烈,死了许多人,我查了这些日子,尚无头绪。不急,总会水落石出的。”

“嗯,雪大了,回营了。”

她调转过去,挪了挪身子,便要往坡下走,东方青玄看着陡峭的坡地,想要伸手扶她,却被她拒绝了。回过头来,她朝他一笑。

“他不在了,路总要我自己走的。”

他微微一愕,唇角扬起,似笑非笑。

“路还那么远,一个人走,累了怎办?”

夏初七没有回答,默默的下了坡,又走了好长一段路,直到三个人快要步入大营时,她才慢慢地回了一句。

“大都督,于我而言,世上再无比生死更远的路了。”

东方青玄浅笑,“你这般,到似变了个人。”

“有吗?”

“有。”

“人总是会变的。”

听着她淡然的声音,东方青玄璀璨的眸子微微一暗,手抬起,似是想捋一下她的头发,可最终,掌心抚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

“七小姐,其实世上最远的路,并非生死。”

夏初七脚步微微一顿,大步迈入了营中。

正在这时,外面一队马蹄声,踩着积雪飞奔而来,领头的人举着一幅翻飞的旗幡,人还未至,声音便传了进来。

“圣旨到。”

这个时候来圣旨,众人皆是面面相觑。

夏初七回过头去,看着东方青玄。

“看来你说对了。”

来者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娄公公,他风尘仆仆翻身下马,肩膀上似是还有未化的积雪,看了看营中僵滞肃穆的氤氲,不解地愣了愣,长声唱着。

“圣旨到,晋王赵樽接旨。”

他说完,无人回答。

莫名其妙地抿了抿唇,娄公公环视一周,未在人群中发现赵樽,又蹙了蹙眉头,高声喊。

“晋王殿下呢?。”

没有人回答他,除了呼啸的风声,久久无言。终于,身着战甲,满脸尘垢未清的元祐走上前去,指了指离大营不远的一处黑白灵帐,轻轻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

“娄公公,宣旨吧,他听得见。”

娄公公微微一怔,整个人石化般僵硬在了当场。人没了,旨如何宣?但是,看着场上众人皆纷纷跪地,他迟疑片刻,终是神色凝重地展开了黄帛圣旨,拔高尖细的嗓音,字正腔圆的念。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晋王赵樽于洪泰二十五年三月二十八奉敕北上,肃清敌寇,先后收复永宁、大宁、开平,尔后引军北渡滦水,于卢龙塞大破狄军,令哈萨尔败走遏都……终日乾乾,攻城拔寨,以令社稷稳固,寰宇生辉。北伐此役,功在千秋,利泽后世……即日起,北伐大军返朝归故,朕将设十里红毯,百官大宴,为神武大将军王接风洗尘。”

停顿此处,娄公公的声音,已有些哽咽,他终是念到了最后一段,“另,朕夤夜难眠,思之念之,盼吾儿速归,承欢膝下……”

“思之念之,盼吾儿速归,承欢膝下。”

“思之念之,盼吾儿速归,承欢膝下。”

脑子里一遍遍响过这句话,夏初七笑了。

圣旨若是早些日子到,又何至于此?

如今再来褒奖他的丰功伟绩,不嫌迟吗?

跪在角落里,她唇角讽刺的一勾,抬起头,看了看阴压压的天空,又看向晃动着白幡的灵帐,似是看见了灵帐中那一个装殓尸体的黑漆棺椁。脑子微微一热,视线模糊起来,仿佛看见一角黑色的披风在眼前飘过。

赵十九,你是听见了吗?

寒风中,久久无人应声。悠悠的风声刮着,旁人又说了什么,她并未听清,响在耳边的,似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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