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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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难行。
敷衍了三婶娘,当晚各自睡下,夏初七却翻来覆去夜不安枕,觉着头痛不已。到是傻子没心没肺,兴奋得像个小娃娃,假装小解又跑来她屋外头问了一回,要跟她进城。
这一闹腾,夏初七更睡不着了。
半夜时,她突然想到了怀里顺来的脏物——小金老虎。清凌河边那头冰山狼瞧着就不是个普遍人,她如果冒冒然带着脏物进城,会不会不太安全?
不行,先得了解下情况,再做计较。
迷迷糊糊爬下床,她将小金老虎用一块破布裹了,埋入墙角一个泥罐下面的松土里,又不放心地拿脚踩平了,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
……
离清岗县城约二十里左右的凌水县境内,驻扎着晋王爷麾下的金卫军。夜深了,主帅帐篷里还掌着灯。帐外,身穿朱红战袄,腰佩黑鞘长刀的值夜守军举着火把在巡逻,呜呜的风声里,整齐的步伐清晰可闻。
“报——!”
内侍郑二宝急匆匆打了帘子入帐,却见殿下独自一人同时执了黑白棋子在对弈,他赶紧涮袖跪下。
“爷,京师八百里加急——”
一颗黑子落下,赵樽接过文书,姿势没变地看完,着郑二宝点了烛火烧掉,再次凝视棋枰,执了一颗白子在手久久不语。
四周愈发冷寂。
即便郑二宝侍候他多年,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位十九爷,性子孤僻得紧。不生气的时候,不表示他心情好,生气的时候,也不表示他心情不好,越是平静越是让人害怕。尤其这几日,在他派了斥候在凌水和清岗二县境内寻遍一个女子无果之后,脸色更加冷漠难辩,没人敢在这时候轻易触怒他。
“爷,还有件事儿……”
赵樽没有移开目光,面前的黑白两子各占半壁江山,僵持着都没有办法更进一步吞食对方的疆土,而他好像根本没有听见郑二宝的话,只拧了拧眉头。
察着颜,观着色,惯常嘴快的郑二宝今儿却有些踌躇。
“爷,驿使还捎来了皇长孙殿下给您的口信……”
赵樽略顿下,冷冷看向他,“何事?”
“请爷在归京沿途,秘查一人。”
“什么人?”
“前魏国公夏廷赣之女,皇长孙之御赐嫡妻……”
赵樽在洪泰二十四年春出征乌那,现已是洪泰二十五年冬。近两载的边关生活,并不防碍他知晓朝廷动向。一年前,京师出了一桩震惊朝野的大案。前魏国公夏廷赣被其胞弟夏廷德揭发通敌叛国,阖府七十余口满门抄斩,只余一个七小姐不知所踪。
他没有见过那位钦定的侄媳妇,却知晓那女子名声不太好。
只是,此案后不久,赵绵泽就另娶了因揭发胞兄有功而世袭魏国公爵位的夏廷德家三小姐为妻,据说两人情投意合,两相得宜,现又意欲何为?
灯芯‘啪’的轻爆,他平静的再落一子。
“明日卯时,开拔清岗驿。”
“是!”郑二宝偷偷搓下手,“那,如何回复皇长孙?”
赵樽肃然抽手,回答得漫不经心,“四个字——回京再说。”
“啊?可是爷……”
“下去!”
郑二宝抽搐着嘴角,缄默了。
爷啊,沿途秘查……都回京了,还如何替人查?
*
鸡打鸣,狗叫唤。
天儿放了晴,还是干冷干冷的。
夏初七从破旧的箱子里翻出最好的一身行头穿上,对着桃木小镜在屋子里一个人捯饬了许久,才张罗着和傻子进城。
傻子人傻,却有的是力气,挑了一石粳米走在前头,身板挺得直直的。到是她生过病身子还有些打蔫儿。
村东头的大皂荚树下,几个妇人正在笑着咬耳朵。声音很低,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落入了夏初七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那范氏……”
“平日里瞧她就不是正经人……光着身子在种猪圈里……那种猪可是发了情的……伤风败俗!”
“今儿赶早她就哭着上县城去了,还骂了好一阵……呵,怕是又有人要倒霉了,人家可是县太老爷家的小姐……”
夏初七微微翘起了唇角。
从来没有人惹了她,还能够全身而退的……
等着瞧吧!
一路上没遇到进城的牛车,两个人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清岗县城。
还未入城,就见城外驿道边上围满了拥堵的人群。人挤着人,人贴着人,踮脚的、翘首的、寒暄的、插科打诨的……各种各样的喧嚣声此起彼伏,整个县城好像都在为了一件事而骚动。
晋王爷下要到清岗县了。
有人在说,十九爷率三十万金卫军痛击了乌那国,还活捉了乌那公主,蒸剐了乌那国王,斩杀了十几万乌那兵卒。可殿下不幸在回京途中又感染了风寒,得在县里住些日子调养。
有人在说,这晋王爷是当今老皇帝最小最宠爱的儿子,才十几岁时就征战沙场,逢战必胜,杀伤无数,得了个“索命阎王”的称号,时人提起他,无不闻风丧胆。
有人在说,从他及冠起,老皇帝前后为他指婚三次,三个王妃都不等入洞房就香消玉殒了。慢慢的,鬼神之说就传了开来,说他杀戮太重,一般女子降不住缠在他身上的冤魂,近不了他身。
也有人在说,他定是长得三头六臂,面如厉鬼……
总之,就是各种好奇。
不过,不管什么说法,像他这样的人物,别说老百姓没有瞧见过,就连县太爷范从良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没见过。这不,倾全县之力,修桥疏河,黄沙辅路,还天不见亮就领了人前头候着了。
夏草听着八卦,脚步却没有停,和傻子两个一道入了城,把一石粳米换成了五吊铜钱,接着便四处逛荡起来。
今日城里不若平常日子,穿盔带甲手提配刀的巡逻守卫到处都是,小摊小贩酒家茶舍门可罗雀,她带着傻子高调地转了一圈,很快就又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嘈杂的驿道边儿上挤了过去。
不多会,傻子突地拎住她的胳膊,惊恐地叫起来。
“草儿,快跑——”
------题外话------
关于姑凉们担忧的初七容貌问题,我说一下:在农村常年劳作,吃不饱穿不暖的情况下,先天条件长得再好的姑娘,也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满脸菜色,再好看都有限的……呵呵,慢慢来,倾国倾城是目标,沉鱼落雁是追求,闭月羞花还玩一手美骚年……是作孽啊!
第008章装疯卖傻!
夏初七自然没有跑。
傻子的反应太过激烈,捏着扁担的手在发抖,脊背僵硬,满脸恐惧,这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样子。可即便如此,他还在竭尽所能地护着她。
心下一暖,她握住他的手。
“傻子,跑啥啊?”
“草儿……跑啊……有坏人……”
夏初七拧下眉头,还没闹清楚他害怕的源头,一个县衙的皂隶就巡了过来,提着梆子重重一敲。
梆——
“晋王殿下过驿了……肃静……肃静……!”
密集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众人屏紧呼吸,视线齐刷刷往一个地方看去。而夏初七顺着傻子发直的目光看过去,才恍然大悟般发现,原来他在害怕那个晋王爷的军队。
“傻瓜,不要怕。咱们站得远,他们又不吃人。”
她拍着他胳膊安慰着,没再去注意傻子的表情,目光也被古代亲王领兵的阵仗给吸引了过去。
实在太壮观了!
呼啸的北风中,一队队排列整齐的金卫军,摆出龙蛇一样的阵势来,在破雾的光线中镫镫而行,制作精细的铜铁甲上,似乎带着幽幽的寒光。弓兵、骑兵、枪兵,火铳兵……人数之多,感觉像延伸到了天边儿。威风八面的金卫军中,有一面篆刻了“晋”字的帅旗凛然飘动着,似乎还沾染着鲜血的颜色。
甲胄铮铮,狼烟扑面!
晋王爷被簇拥在将士中间,没有乘车驾辇,而是端坐在马上。凤翅溜金的头盔下,面部线条刚硬酷烈,黑金的铠甲外,一件镶织了金线的大氅迎风而展,飞扬着雄性之美。
全城百姓,头垂下,再不敢抬起。
听得他胯下黑马扬蹄一声长嘶,已是跪了一地的人在高呼。
“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他静静而立,如一头森林之王在捕猎。
杀气!
满身的杀气!
一种华贵气势中的狂野杀气!
风吹来,刀片一般刮过脸。
夏初七看不清那王爷的五官长相,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种熟悉的硝烟味儿。她知道,那是一种只有经历过无数战场和鲜血的洗礼才能磨砺出来的杀伐气概。
“大胆小娘子!你为何不跪?”
尖锐的嗓音,把夏初七的魂魄给震了回来。
她这才发现自己鹤立鸡群,成了人群里的特例。而那个高倨战马,伫立于万人中间的晋王爷,眼风凌厉地扫了过来,视线犹如破风的刺刀,扎得她心尖一寒。
她未及开口,傻子哆嗦着就拽了她磕头。
“殿下饶,饶命,这是小的媳妇。她,脑子不,不好使!”
傻子这么“贴心”的解释,纠结得夏初七心肝直涨痛。
在鎏年村混了这些日子,她对古代生活虽说没有完全适应,却也磨合得差不多了。但作为现代人,对于“跪”,多少都会有心理障碍。
又要能屈能伸一回?
低垂着头,她没再去看战马上冷飕飕的男人,为了自家小命儿考虑,脚一软跪下去,埋着脑袋,故意抖抖嗦嗦地憋着嗓子,真就当自个儿是傻子了。
“我是嫦娥,我是最最好看的嫦娥,顶顶好看……”
赵樽高倨马上,看着她,半晌没有动作。
他不动,跪在地上的人,琢磨不透这位爷的心思,也只能一个个安静地跪着,汗毛倒竖地体会传闻中“冷面阎王”的肃杀劲儿,只当在人间地狱里走了一遭。
四周,一片死寂。
夏初七没有抬头,却可以感觉到头顶的冷芒。
冰冷,冰冰冷,凭直觉,她猜他一定在看她……
“起来吧。”
一道平静得几乎没有情绪的嗓音,打破了驿道的静寂。
嗡——
耳朵呜鸣了一下,夏初七瞬间被他的声音给震得魂飞魄散。
怪不得,觉得那么熟悉……
原来是那个贱人!
荡着白色芦花的清凌河岸,纵横交错的血腥伤口,夹杂着中药的男人味儿,与他的主人气质极不协调的红色裤钗子,那人冰冷的眼,饮血的剑,湿湿的赤裸胸膛……
她心里微微发冷。
红裤衩认出她来了吗?
他有没有发现小金老虎不见了?
带着侥幸心理,她低垂着默默祈祷,却听得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哀怨的声音。
“殿下,民妇有冤!请殿下替民妇做主啊……”
范氏?
完犊子了。
那红裤钗就在上头,泼妇在这个时候点她出来,她要被认出来了还有活路吗?夏初七没有抬头,装得比谁都傻。可范氏却已挂着泪水跪在地上指着她,期期艾艾地说将开来。
“民妇鎏年村范氏,与相公情投意合,可这不要脸的妇人,几次三番勾搭我相公不成,竟怂恿他男人兰大傻子打晕了我……诚心想要污损我名声,好让我家相公休弃我……”
范氏前因后果都说得清楚,也说得无处不可怜,但夏初七却有些诧异了。她为何没有提到她额头上有“黥刑”刺字的事儿?
这不是比那些个鸡毛蒜皮,更容易将她治罪吗?
“抬起头来。”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冷声儿。
对她说的?
这下想装死都不能了。偏着头,她扯歪了嘴角,一脸迷茫地望望赵樽,又望望指控她的范氏,傻乎乎地蹙着鼻子直摇头,呆呆的说。
“我是嫦娥,最好看的嫦娥,顶顶好看的嫦娥……”
“还装傻?”范氏咬牙切齿,起身指着傻子,“兰大傻子,你来说,是不是你两个合着伙做下的糟践事儿?”
傻子缩了缩脖子,偷偷瞄一眼夏初七,既不敢承认,却也不会撒谎,一张憨厚的脸胀得通红。
“我……我……”
“说啊,怎么不说了?是不是你们?”
傻子吓得肩膀一抖,可还是哆嗦着拦在了夏初七面前。
“不,不关我草儿的事,是我,是我做下的……”
夏初七暗自感叹。
果然,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要不是她素来知道傻子就这牛都嚼不烂的傻德性,她往后真不能再与他搭伙过日子了。
驿道边上的凉风呼呼在风,晋王殿下的冷脸与冰还寒。这里的人谁都听说过十九爷铁血残暴好杀戮的传说故事,心下都在寻思,这一对傻子夫妇只怕要遭殃了。
良久,赵樽才声音平平地看向傻子。
“你可知罪?”
傻子低着头,对他不像刚才那么怕了,喃喃的咕哝。
“知,知罪了。殿下,不关我草儿的事。”
赵樽扯下嘴角,“为何要这么做?”
傻子垂下脑袋,说得可怜巴巴,“她好凶,我村,村子里就她最凶!她是个大恶人。她要掐死我草儿,草儿是我媳妇,我要护着她。”
夏初七狠狠闭眼,心酸酸地为傻子的智商默了哀,不料那个晋王爷话锋一转,却冷冷道,“你畏惧于她,便承认是你做下的?”
“啊?”傻子愣了,他不懂。
“啊……”
很多人都在抽气,他们虽懂了,却不明白晋王爷为什么要这样。
赵樽声线更凉,面色莫测地看着傻子。
“你没有做过,对也不对?”
这,这,这……
他在诱导傻子翻供?
夏初七心生疑惑地看过去,他的目光却没有放在她的身上。而她的猪队友兰大傻子,则再次低下头去,摇头否认了。
“不!是我做下的,我讨厌她,他打我草儿,我就要打她……”
哗……
有人在偷笑,有人在叹息,有人在摇头……
赵樽却没有表情,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几分不辨情绪的沙哑,“可叹!这不是傻子又是什么?”
略顿,他面无表情的加重了语气。
“范氏,两个傻子合谋害了你,你当本王也是傻子?”
夏初七闻言大惊。
不仅是她,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晋王爷的偏袒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得就连傻子都愣愣看着他,眼珠子都没有转。
“小贱人!”
范氏一跺脚,不哭诉了,也顾不得她老爹交代过不能说出来清岗县里藏匿有朝廷钦犯,以免他受到株连,一切等晋王离开了之后,再来处置的话了。
泼病一犯,她哪管其他?
“殿下!这个贱小淫儿她是个朝廷钦犯,民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