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第5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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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着吧,爷想仔细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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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烛台倒了。
火苗点着了帐子,迅速蔓延开来,映亮了整个天际。陈景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火光冲天,大声叫喊着,便要往火中冲去。
“陈大哥——”晴岚吓住了,过来拦他。
他嘶声呐喊着,“放开我,王妃还在里面。”
晴岚脸色一变,“你的心里就只有王妃吗?”
陈景一怔,正想要回答她不是,身子就像被一股子强大的力量吸入了漩涡,慢慢地往下沉。可转眼间,大火竟然蔓延到了他的身上,烧得他浑身疼痛,目眦欲裂。
“快跑……你快跑……”
他艰难地喊着,让晴岚快点跑。
可她却没有动,温柔的眸子,古怪的看着他,轻轻笑着,“你都死了,我跑有何意?活着又有何意?赵大哥,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吧。”
她的声音,颤抖着,终究被卷入了漫天的大火之中。她的人也扑了过来,与他紧紧相拥。他想推她,救她,可是大火起,即便他殚精竭虑,也回天乏术……
“你好傻……晴岚,你好傻……”
一句话哽咽在喉间,他心痛得像滴血。
“啪”一声,火花又是一爆,他猛地睁眼。
烛台上的火光,在幽幽闪烁,面前哪里有大火,哪里又有晴岚?谁也没有。只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案几边上打盹。
那可怕的一幕,只是梦境。
“呼!”他双手合十,闭眼做了一个“阿弥陀佛”,感谢老天让自己醒了过来。
他轻轻揉了揉额头,想要起身去睡觉。可先前的梦境太过真实,她含泪的眼似乎还在眼前晃动,驱走了他的睡意。
转眼他离开北平已一年有余。他与晴岚的孩子已经出生。是一个女孩儿,得到消息时,他很高兴。因为女孩儿可以给小郡主做伴,往后也可以长长久久的陪在小郡主的身边——正如他之于晋王,晴岚之于王妃。他们的女儿,也会是一样。
只是,他还没有见过闺女。
小小的孩儿,会长成什么样子?
一个个念头,涌上心来,陈景有些烦躁。
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但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他的心脏却似乎在一寸寸剥离。他疯狂的想念起了远在京师的晴岚和他们的女儿。
新婚之夜,他便离开了身怀六甲的她。
她不仅没有新郎的陪伴,还要独自一人承受分娩之痛,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关爱,还要反过来让他不要担心。
娶妻如此,陈景是庆幸的。
今天晚上,她在做什么?带着女儿与小郡主一起剪窗花守岁,还是领着两个丫头在院子里燃爆竹。
她可有想他,可有怨他?
了无睡意,他出了房间,默默走在营房的小道上。一边抬头看着雪光上的皎月,一边拼尽所有的思绪,努力在脑子里拼凑女儿的样子——小小的脸,粉嘟嘟的嘴,她长得会像谁多一些?
像他多一些,还是像晴岚?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他张开双臂。
很想,很想抱一抱他们母女。
可北平,在千里之外。月不圆,人也不圆。
颓然地垂下手臂,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迎了冬夜的冷风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近了沧州城门。
这是在战时,兰子安与耿三友之流奸险狡诈,当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也许会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今天晚上的晋军,看似都在过节,其实岗哨比之往常更为严格。
陈景还未走到城门,便听见一声厉喝。
“什么人?”
陈景从暗处走近,“我。”
那哨兵一见是他,赶紧拱手致礼,“陈将军。”
陈景点头,“辛苦了!有什么事吧?”
那人摇摇头,还未开口,便听见不远处的城墙上有兵士吆喝起来,“做什么的?停下停下。宵禁了,不许靠近,不能入城——”
陈景闲着也是闲着,面色沉了沉,越过那兵卒,三步并着两步,疾步往城墙的台阶走去。
外间的夜色里,有一行人。
老的,小的,还有孩子。他们行色匆匆,像是赶了许久的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头儿,有些不耐烦守卫的态度,大声吼了回来。
“赶紧开门,我入城找我女婿的。”
这老头疯癫似的回答,让城墙上的晋军守卫哭笑不得。有人笑道:“找女婿怎的找到这来了?你女婿谁啊?”
“我女婿?”那老头儿哼一声,“赵樽啊。”
“哈哈哈!”城墙上几名兵卒笑了起来,有人更是笑得弓下了腰,“老倌儿,你怎的不说,你女婿是赵绵泽啊?”
“我呸!”那老头哼哼,不满地嗤他,“赵绵泽那厮,千想万想要给我做女婿,老头子我还看不上他哩……”
“哈哈哈……”
又是一阵狂笑,城墙上登时欢乐起来。
除夕之夜,遇上这么一个活宝,让枯燥无聊的守军,高兴得紧,脾气也比平常好得多,“老先生,你们回去吧,到处都在打仗呢,不要到处跑,危险得很……”
“闭嘴!”
陈景斜插里蹿了上来,阻止了那个守军的调侃。
然后,他大步过去,趴在垛墙上,往下望去。
只见寒风之中,有一辆黑漆的马车。马车的边上有几个骑马的便装侍卫。与守军说话的老头儿穿得稀奇古怪,正是夏廷赣。他身边打着“阿弥陀佛”的佛号,悠闲看人逗乐的老和尚,正是道常。
这时,车帘子一撩,露出了一张脸来。
“夏公,夜深了,不要玩笑了,拿令牌与他。”
陈景一怔,犹如中邪般僵在了风中。
马车里的人是……晴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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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不解风情
沧州城墙极高,还有约摸两三丈的护城河,在这样的夜里,不太容易看得清城墙上的人。可大抵是那人的样子已入了心,陈景往那俯视就一眼,晴岚便认出他来了。可看他僵在那里,久久不动,她不免哭笑不得。
“还不开城门,要让大家在这干等着么?”
娇软的声音,被夜风送来,悦耳动听。
陈景回神儿,反应过来,“快,开城门!”
守城的晋军看见陈景跑过来时的样子,便早已放弃了调侃城下的人。如今得了命令自是不敢再耽搁。很快,厚重的城门在夜风中嚓嚓响着,发出古老而沉闷的声音,门内的火把交映着,往外涌去。
陈景几乎是小跑着下城墙,迎上去的。
一行人只有一辆马车,除了晴岚和丫头银袖,其余人都骑在马上。
想到这万里关山,他们不远而来,陈景便按捺不住心里的激动,声音略颤。
“你们,你们怎的来了?”
夏廷赣在这些人里辈分最高,脾气也最大。加上他也算是陈景的老丈人了,不悦地哼一声,瞥过去,“瞧你小子这话问得,不说清楚还不让入城了咋的?”
“没,没有……哪能……”陈景没遇过这阵仗,一时抓急,语无伦次。
夏廷赣看他这般,像是对这女婿满意了,又是一哼。
“还不赶紧前头带路,好吃好喝的奉上,尽问些废话做甚?”
“是是是。各位,里面请。”
陈景尴尬地应诺着,挥手叫来巡夜的兵卒,在前头提着灯笼引路。
这一夜的沧州城,很热闹,人们还在守岁。
夜深了,却不静,路上随处可见未灭的灯火,繁华盛景让人心绪略宽。
“陈大哥!”晴岚看陈景一直走在自己的马车边上,再一次打了帘子,带着些羞意唤他,“你上车来坐会吧?”
陈景偏头,看去。
两人的眸在微光中对视一瞬,那一抹晶亮像被火光倒映,腾地升起,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可晴岚的眉眼、笑容,都真实的浮在眼前,陈景却有一些恍惚,做梦一般的恍惚。
“嗯?”晴岚狐疑,“在想什么?”
陈景“哦”一声,尴尬的回神儿。
“不妨事,就这般看着,也挺好。”
分明应说“走着”,他却说看着。看谁?不就是她么?
晴岚面上一臊,瞥一眼含笑不语的银袖,垂下了头。
“你放帘子吧,天冷,莫要受了凉。”
陈景小声吩咐着,说话支吾,面有窘色。
晴岚“嗯”一声,帘子“扑”的放了下去。
两个人分别一年有余,再次见面,都稍稍有些无所适从。
内心都是喜悦的,可面上却是僵硬的,不自在。
马车里的晴岚,小心攥着衣袖,生怕自己长途奔迁的样子太过憔悴,会在陈景的面前失了颜色。陈景则在心里懊恼不已,要是他早知她会来,也不该在出营之前,随便披件衣裳,头发也没梳,恐怕凌乱得很……
“你这些日子,还好吗?”身子贴着马车椽,陈景突然问。
“我很好。”晴岚再次打了帘子,微垂着眼皮,余光扫他黑瘦了不少的脸,“你瘦了,也黑了。在外头打仗,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么?亏你每次信里都说好得很。”
“我是很好的……”陈景嘿嘿一笑,几乎下意识往马车里,再次扫了一遍,带着怪异的侥幸心理,问:“咱们家闺女……也还好吗?”
看他的表情,晴岚便知他有想什么,失望什么。
略略一笑,她道,“这次过来,是临时起意,主要是爹他……”瞄了后背微驼,但气势不小的夏公一眼,晴岚压小了声音,“他闹腾,非得过来。我们不得已,这才安排出行的。咱们闺女还小,路途遥远,不便上路,就没带她。”
夏公闹着要来的?沧州烽火连城,若无目的,他来做甚?
陈景心惊一下,没有再多问。虽然他没有见着女儿有一些失望,但兵荒马乱的年代,孩子留在北平有奶娘看管有好吃好喝的,又安全又舒服,自然比跟着晴岚过来要好得多。
如此一念,他也就释然了。
除夕之夜,可夫妻团聚,已是苦了晴岚,他不能要求更多。
满心欢喜地说着话,不过盏茶工夫,一行人便到了驻地。
营门口的大红灯笼,高高悬挂着,在夜风中一荡,又一荡。
灯笼的火光里,有一群人在迎接。最前面的两个,显然是匆匆穿衣出来的赵樽与夏初七。陈景他们还在城门口时,便有兵卒打马走在前面去禀报了。这头他们刚出营,人便到了。
天冷,夏初七身上裹着赵樽的大氅,严严实实得,几乎把脸都遮住了。远远地看见夏廷赣与晴岚一行人过来,她飞快地跑过去,伸长了脖子往马车里瞅。
“晴岚,宝音……来了么?”
晴岚跳下马车,瞧着她期待的视线,有些不落忍。
“小郡主是想来的。可……路太远,又不平。我没让她跟。”
宝音的性子夏初七知道,若是晴岚不让她跟,要不然得偷偷溜走,若不然小家伙不知道得生多久的气,说不定还会哭鼻子。
想到宝音流泪满面的样子,夏初七喜逐颜开的脸,微微一沉。
“哦!”
就一声,就一瞬,她叹口气,又抿抿嘴巴,展颜笑开地招呼着兵卒过来为晴岚拿行李,无所谓的笑道:“是嗳,小孩子呆在王府是最好的了,要真把她带来了,那才让人着急呢。”
“口不对心。”夏廷赣负着手,瞥她一声,“想着女儿,忘了爹。”
夏初七一愣,看着这傲娇的老头儿,“噗”一声,真笑了。
“是是是,爹,外头冷,您老赶紧屋里坐……”
一行人嘻哈着,入了营房,早有热茶暖炉奉上。
久别重逢的亲人,在大年三十的夜晚,冷不丁见了面,自是暖意融融。
营房的大帐内,灯火通明。赵樽、夏初七、陈景、晴岚、夏廷赣、道常、元祐等人欢天喜地地聚在一处,郑二宝、银袖、丙一、丁一等十二天干侍卫,也围在身边伺候聊天,气氛欢欣到了极点。
喝着热茶、吃着小点心,各位聊着这一年多来的景况,聊晋军与南军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聊北平府的人事,聊京师的人事,唏嘘感叹间,只觉物是人非,时日竟是不知不觉溜走。春、夏、秋、冬不停更替,悲、欢、离、合人间常有。喜、怒、哀、乐不断转换……岁月在逝,人亦在变。
沙漏慢慢滑动,不知不觉间,到了午夜。
建章四年的正月初一,到了。
炉火温暖地照着众人庆贺新年的面孔,红扑扑的格外生动。
外面的风雪,似乎更大了,时不时吹在帐门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可即便已过子时,也无人有困意。
夏初七与众人说笑着,看陈景面色有异,时不时瞄一眼晴岚,欲言又止。而晴岚很少说话,垂着头,一副小心肝儿乱颤的样子,眼皮眨得极快,却不好意思去看陈景……琢磨一下,她恍然大悟。
打了个呵欠,夏初七看着众人笑道。
“今儿时辰不早了,不如,大家先去歇了吧?”
她高声的提议,似乎只有陈景与晴岚二人比较乐意。
其余的人久别相逢,千言万语都没来得及说,怎么甘心去睡?
“无妨无妨,老夫再坐会。”夏廷赣捧着茶盏,满脸红光,似是意犹未尽。
“人世春秋岁岁有,年关从来不重复,不睡也罢。”道常和尚也随声附合。
“守岁嘛,急什么?不守着时辰,梦中的人儿啊,相思哪能入梦来?”元小公爷孤家寡人一个,最是见不得人好。他虽然早已看出陈景着急与晴岚相会,却只当未察,慢条斯理地吃着小点心,似笑非笑。
夏初七瞪了元祐一眼,又看了看明显不开窍的两个老头儿,无奈地绞着手,假装贤惠地温婉一笑,把希望交给了赵樽。
“爷,您先头不是说头痛吗?早些着去休息吧?”
只要赵樽不舒服,他要去睡,这些人都不好再留。
她是这么想的,可赵王爷先前出营之前,刚刚吃饱喝足,精神虽有倦怠,但明显也没有睡意。接收到夏初七意有所指的眼神,他一板一眼的点头。
“爷的头不痛了。不过,若是你急着去睡,那爷便陪你睡吧。”
什么叫她急着啊?夏初七觉得这货一定是故意的。
暗自咬着牙,她与他一本正经的目光对视着,低低骂一句“人渣”,便笑吟吟过去为她爹续水,“爹,您这么大老远过来,肯定乏得紧了,不如先去歇着?要说话,明儿有的是时间,反正这几日休战,又是过年,急什么?熬夜老得快,我扶您去吧?”
她在边上“巴拉巴拉”说一堆,夏老头儿总算发现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