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作者:香小陌-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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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热烈庆祝喜迎XX大”的红色横幅。银锭桥头排着一溜挂“古城胡同游”招牌的三轮车,车夫静静地看报纸;等待他的主顾。莲叶铺满半个什刹海的水面,人流与霓虹交相辉映;在湖面点燃千帐灯。
巡逻扫街的小警帽从便道上走过,风尘仆仆,回派出所交接;要下班了。
六年多了,罗强终于迈出清河农场的大牌坊,自由自在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贪婪地吸着充满粉尘和汽油微粒的空气,厚底布鞋踩着不太平整的便道,享受凹凸硌脚的兴奋。
罗强知道这时候医院里肯定闹翻天了,大伙应该已经发现他从楼道厕所跳窗溜了。
他刚吃完他家三儿送来的三菜一汤热乎饭菜,趁着三儿回去给他做晚饭再送过来的工夫,颠儿了。
他连馒头都没告诉,一条胳膊还用绷带吊着,纱布下面洇出血迹。
罗强走过银锭桥,穿过后海派出所那条胡同,自德胜门大街再往西,仿佛让什么东西勾着,
引着,去了西四小胡同。
环卫垃圾车停在便道边,穿桔红色制服背心的老环卫工拎着大扫帚,扫街。
树坑里摆了一张小桌,小男孩坐小马扎上,写作业。
罗强慢慢踱步过去,低头,认着小孩作业本上的方块字。
小男孩抬头,冲他咧嘴一乐,露出一排小牙。
罗强拿开烟,夹在袖筒里藏着,问:“咋坐这写作业?”
小男孩一指扫街的桔红色背影:“爷爷看着我做功课,不做完不能玩儿。”
罗强蹲下来,眯眼看那些代数公式,哼道:“你都会做吗?”其实是他自个儿不会做,看小学六年级数学课本,都算不过帐来。
他家罗小三儿也有过这么大的时候,估摸着也这么可爱,虎头虎脑。可是他那些年都不在,
背井离乡,错过的时光再找不回来。
罗强挤个眼,问:“嗳,家里有哥吗?”
小男孩嘿嘿傻乐,摇摇头。
罗强下巴一横,哼道:“可惜了,没哥,不幸福。”
小男孩撅嘴,骄傲地说:“有爸爸,有爷爷,幸福!”
罗强露出一嘴整齐的白牙……
罗强一路腿儿着走到西四,路过昔日他爸爸上班的“鸿宾楼”旧址,路过西什库大教堂和教堂隔壁的必胜客麦当劳,拐进大翔凤胡同。他慢慢一扇门一扇门地找,沿着墙根儿捋过,问开冷饮店的小妹:“28号有吗?”
他找到28号,带红漆的木头门只剩下半扇,头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大杂院后身那座山墙自从
76年地震后重建,就再没整修过,如今墙皮斑驳剥落。
“这就,28号,再过两天就没啦。”
对门的老大爷嗡声嗡气地给他指。
罗强看见红门两侧的墙上,一边圈出一枚硕大硕大的“拆”。
罗强一屁股坐到破木门槛上,把那块老朽的木头坐得咯吱咯吱响。他就这么敞腿傻坐着,抬头怔怔看着胡同房檐上下坠的夕阳。
离开太久了,茫然,失重,仿佛找不准回家的路。罗强吊着一只胳膊,静静地抽烟,等待,
侧面镀着金红色光芒,轮廓坚毅,就好像当年坐在门槛上等哥哥领回家的小屁孩……
胡同口缓缓伸出一道很好看的影子,罗强抬头,邵钧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偏过头也正看着他,眉毛漆黑,眼睛发亮。
邵钧的衬衫松松地拢在腰上,长裤裹腿显得身形修长,领带松垮地歪系着,脸纯净得发光。
罗强面无表情呆看,那个瞬间他呼吸不畅,一颗老心软得一塌糊涂,像看到从阳光里走出来一步踏入人间的天使,身影完美得让他不敢直视,自惭形秽。
这是要带他回家的那个人,他的大馒头,大宝贝儿。
邵钧回头跟陈处那几个人打招呼:“我说了罗强不会跑,还要打报告呢你们?”
“这人就是犯拧巴,没事儿,我哄哄他。”
邵钧走过来,缓缓蹲下身,蹲到罗强面前:“嗳。”
罗强板着老脸:“来干啥?”
邵钧:“你说我来干啥?三爷抓你来了,让你一人儿瞎跑。”
罗强撒赖似的哼哼了几声:“老子就是想,找个没人地方,找找自个儿家在哪……”
邵钧嘴角翘起来,似笑非笑看着人,伸手捏罗强的脸:“你说你家在哪?”
“我在哪?”
“我在哪你就在哪……”
“再瞎跑我不要你了!”
“还跑不跑了?……”
俩人怔怔地望着,眼里心里都是软的,暖的……
罗强屁股底下“稀里咔嚓”几声,门槛禁不住了,破木头门槛彻底让俩人的重量压塌了!
邵钧后脖子弓得像一只发情的公猫,猫着腰,四爪着地窜着扑过来,蛮横地骑到罗强腿上,两腿夹住胯骨,薅住罗强的衣服领子。
罗强一屁股坐在一堆烂木头里,怀里抱着他的人,辗转磨蹭的胸膛发出一阵粗喘。
陈处那几个人被迫又看了一轮活人秀,忿忿地用皮鞋扬起一脚土,扭过脸拼命咳嗽。
胡同墙根儿下乘凉的老大爷扇着蒲扇,扭头,瞪着这俩人看,脖子扭得都定住了。
俩人再分开时,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丝。邵钧脸色发红,眼眶微湿,桔黄色的晚霞斜斜照亮了脸,特俊。
罗强让对过的老大爷盯得后背发凉,大爷挺大岁数,可别临了快进棺材板儿了,再让咱给带坏了,带歪了!
罗强一拍邵钧后屁股:“回家。”
邵钧神情有些怔忡,突然问:“老二,以后会变吗?”
罗强半笑不笑:“我变成啥?老子活半辈子了,还能再抽回去?”
邵钧是心里有话憋着,受他爸爸某些话提点,心情一直压抑着:“嗳,以后有一天你发现,咱俩门不当户对不对,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的那种生活,就跟我爸我妈当初那样,俩人不和谐了……怎么办啊?”
罗强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老子想要啥你知道吗?老子忒么就想要你!只要你还是你,咱就和谐,老子就要。”
邵钧婆婆妈妈的:“那,有一天你要是发现,我不是你当初稀罕的那人了,变了,你咋办?”
罗强脑袋发晕,最烦小少爷这么婆妈扯淡:“你敢变?你个小猴子七十二变变一个给老子瞧瞧?你变成啥样老子捏吧捏吧能再给你捏回来!我让你变!!!”
邵钧眼神软了,心一下子就放下了。
他也理解他爸爸的担心,但是他信罗强,信俩人铁打的交情。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不能复制,这世上能有多少人经历过他跟罗强所经历的一切?没人尝过那些滋味儿,大风大浪都熬过来,迈过最后这道坎,就是平淡幸福。
邵钧问:“走,吃饭去。你这几天吃的啥?”
罗强说:“他们给我买的盒饭。”
邵钧不满:“这帮人忒小气!……我刚发工资了,走,请你吃潮州菜,SOHO楼底下新开一家特高档的潮汕海鲜。”
罗强眯眼琢磨了一句:“你要是整天吃这些花哨玩意儿,那还真不是你男人过的日子。”
邵钧努嘴:“那你要吃啥,你点?”
罗强一把搂过邵钧的脖子,捉着耳朵,声音低哑惑人:“走,老子带你吃咱老北京的打卤面,那个最好吃!……”
陈处开车,把俩人送到三里屯一家面馆。
罗强指路,东指西指,陈处一边儿开车一边儿骂这是哪旮旯地方。面馆位置真不好找,就是一家苍蝇小馆,竟然开在居民楼里,厨房就是厨房,客厅里摆三张桌子。门口排一大长队,人数颇为壮观,排队占座的客人直接把名字写墙上。老板把面做好了端出来,从厨房里探头,挨个儿叫名字!
邵三爷哪来过这种地方?
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吃上这口面,饿秃噜了。听见老板终于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喊“老二”和“三馒头”的时候,邵钧汪汪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罗强直接给俩人叫了六大碗面条,那种比脸还大的海碗。两人一头扎进面碗里,胡噜胡噜地吃,吃得满嘴油汪,用袖口乱擦,时不时昂头吼一声“好吃”、“地道”,然后埋头继续吃……
西红柿打卤面,茄子肉丁面,辣子鸡丁面,这是邵钧这六年吃过的最香的一顿饭,吃饱了一路狂打嗝儿。
“以后,你给我做面条,我吃你手擀的打卤面。”
邵钧说。
“成,老子以后给你做。”
罗强吃饱了抽根儿烟,懒洋洋地答应着。俩人用眼神滋滋啦啦互相放电,就是看不够。
夜晚,俩人坐在三里屯夜店街的马路牙子上,喝啤酒,每人手里攥一把羊肉串,一根一根痛快地撸。
罗强唇边胡茬儿上沾了肉渣,邵钧喝得半高,嘿嘿傻乐了一声,伸手帮罗强抹嘴。
肉渣抹到他自个儿手指头上,邵钧眼珠水汪汪的,小孩似的,手指搁到嘴里吮干净。
罗强下巴一抬,眼神特酷:“舔了。”
邵钧上脚踹:“滚。”
树坑里竖着一只大号音箱,传出嘶哑苍凉蚀骨豪迈的歌声。
“当我走在这里的每一条街道,
我的心似乎从来都不能平静。
除了发动机的轰鸣和电气之音,
我似乎听到了它烛骨般的心跳。
……
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去,
我希望人们把我埋在这里;
在这儿我能感觉到我的存在,
在这儿有太多让我眷恋的东西。
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
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儿死去;
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
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儿失去……
北京北京,北京北京……”
两人静静坐着,眼前划过一年又一年流过的时光,欢笑和哭泣,活着的,死去的,这半生的
寻找,半生的失去。罗强把人勒在怀里,扭过头,嘴唇贴在邵钧额头上,久久地贴着,享受耳畔
四周响起几声起哄的口哨声。邵钧露出单纯醉意的笑容,两人脸上映着满天的霓虹。
【《悍匪》正文部分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虎摸大家,前面被虐到的抱住,每一只都摸摸,大家追文辛苦了~
解释一下,这章是写给正剧的结束章温馨小甜点,因为考虑到部分读者可能只看正剧。监区长承诺过本文要写第三部分出狱后甜蜜生活,会写,尽量不会拖成裹脚布简短一些。番外集里尽量交代每一个主角配角今后的生活,二锅钧钧,太狼宇宇,小狐,还有乱七八糟酱油党,监区长其实最喜欢热热闹闹大团圆什么的。当然只看正剧的读者就可以把这章当作HE美好生活的开端什么的,可以结束了~ 熊抱大家!(三里屯那真有这个面馆,去吃啊,很好吃的。
猫钧儿:“老二,老二,你愿意,跟人家一起生活吗,愿意吗愿意吗。。。”
【《悍匪》尾声·番外集】
110、第一百一十章新嫂子亮相
盛夏的傍晚;后海水面倒映一池妖艳的霓虹;大柳树用长长的枝条抚弄莲叶浮萍。
后海“老朋友”餐吧门口停满车子;停不下的车子全部堵在胡同口;排了长长的队;与“古城胡同游”三轮车抢占地盘。穿黑色笔挺正装戴墨镜的人在餐厅门口进进出出;人头攒动。
今儿个是罗老二出狱之后头一回露面儿,招呼昔日手底下的兄弟们;来得人能不多?能不正式?
栾小武在洗手间里仔细地刮胡子;梳他的油亮亮的小背头,一声一声地喊着:“晓凡;西服帮我熨了吗?”
徐晓凡在屋里应了一声:“熨过。”
栾小武进屋一阵翻腾;西装上身穿上了;下身还是大花短裤。
徐晓凡皱眉一看:“今天三十六度,你多热呢?你穿短裤去不成吗?”
栾小武嘟囔说:“今儿见大哥,穿短裤我可不敢,那可是大哥!”
徐晓凡:“热坏了呢?热出痱子了,见个大哥,用得着出痱子么?”
栾小武在大花裤衩外面迅速套上西装裤,满屋乱窜:“我领带呢?凡凡,我的领带!!!”
徐晓凡一头扎进大衣柜,几乎陷在被子垛里,屁股翘在柜门外面,帮他家小武找领带。这小混球多少年就没系过领带,麻团武这人像是穿西装打领带的正经人儿么。
徐晓凡从被子垛里探出一张红彤彤的脸,鼻尖上挂了几颗汗珠:“喏,先用我这条领带。”
领带还是徐大夫博士答辩用的蓝色斜纹款,挺端庄的。徐晓凡帮栾小武细致地打好领带,再弄个领带夹。栾小武笑嘻嘻的,在徐晓凡屁股上弹了清脆的一巴掌,媳妇真好。
“老朋友”门口摆着铜火盆,大堂祭着财神关公各路神仙,大包间内灯火闪耀,麻团小老板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忙得满头汗,顾头不顾腚。
罗家两兄弟骤然现身包间,一屋子小弟腾地都站起来了,定定地看着。
在场的人里边儿,其实还就这哥俩穿得随便。罗老板还打扮了打扮,发型身材捯饬得挺靓;罗老二仍然一副老样子,走在大街上绝对不会被人回头看第二眼的随意装扮,趿拉着一双黑布鞋。罗强静静地环视,斜眯着那只弱视半瞎的眼,只一眼扫得一屋的人不敢出声。杨油饼、赖饽饽他们恭恭敬敬地向大哥点头抱拳。
罗强口唇下巴上留了一圈修剪整齐的胡茬,嘴角耸出淡淡的表情,手一挥,都甭他妈傻站着了,都坐吧!
大伙这才呼出一口气。
小弟们眼底露出兴奋的表情,倒酒的倒酒,上菜的上菜,一屋子热络。大家一个一个排着队给罗强敬酒。
“知道大哥在里边儿喝不着这个,今儿兄弟们孝敬的,喝个痛快。”
杨油饼说。
“嗳你这人又来了,说好了不许提‘里边儿’!”
赖饽饽拿胳膊肘拱杨油饼。
罗强也不含糊,跟小弟们一个个儿碰杯,一杯一杯地干掉,领情儿,痛快,利索。
“油饼儿,听说是龙凤胎,你小子真可以啊。”
罗强笑说。
“嘿嘿,媳妇争气呗。”
杨油饼心里特高兴特得意,脸上还客气着。
“饽饽,媳妇漂亮吧?下回给兄弟们带来瞅瞅,让那帮小的整天不着调瞎祸害的崽子们,也羡慕羡慕。”
罗强又拿下巴点着赖饽饽。
赖饽饽让老大点名儿了,可兴奋了,连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