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匪作者:香小陌-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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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强面色阴冷坐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而邵钧提着警棍,站在屋子当中;急赤白脸的;脑门上筋都爆了;那表情就是想拿棍子抽人。
邵钧不看罗强,盯着胡岩:“3704,你刚才干什么呢?”
胡岩从地上爬起来,手里还抱着被子,后背微微发抖:“我干什么了?”
邵钧眼底发红:“你上哪了?!”
胡岩不说话。
罗强也从床上跳下来,赤着膊站在地上,冷冷地插嘴:“邵警官,我俩没怎么的。”
邵钧怒目而视:“你的事我待会儿再说。”
罗强口气变了:“今儿能不能算了?”
邵钧一想到罗强竟然护着狐狸,眼眶突然红了:“你给我闭嘴!”
邵钧对胡岩厉声说:“睡觉吗,不想睡觉吗?不想睡走去刷厕所去。监规第八条说不准窜铺你不知道规矩,你不想混了吗?”
胡岩抬眼看着邵钧,表情慢慢地变化。牢号里确实有这条监规,不许窜铺,可是大伙不是第一天住这儿,“窜铺”是怎么个回事,谁不知道?管教们睁一眼闭一眼,俩相好的互相消个火,只要不爆菊,别整个监号群魔乱舞,一般不会管得太死板。
可是邵钧今天管了,横眉冷脸,憋了口怨气,就是没打算给胡岩留面子。
胡岩让罗强生生地踹下床,当着全班人的面,他以前在七班受过这种委屈?
更何况,他以前有朋友的时候,也没少窜铺,那时候就没人管过,偏偏今天让邵三爷活逮了,还不依不饶非要个说法。
胡岩抱着被子,眼睛里含着雾,咬着嘴唇咕哝说:“我怎么了我?……邵警官,我听说上头发文件指示了,说从今往后,监狱里不会明令禁止同性恋。”
邵钧一字一句,完全不通融:“那文件还没正式批,就等于不存在,在我这儿就是还没开始执行,我就是不准你在这屋搞!”
邵钧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就差指着罗强的鼻子问,你跟谁同性恋?罗强你恋他了吗,你敢说一个你们俩搞了?
邵三爷并非每天都值班,一个月30天,他其实只上10天班。他心里掰指头一算,今天这是让他赶上了,亲眼捉奸,自己没瞅见的时候,这俩人在被窝里搞过多少回?……
胡岩撅着嘴,心里是委屈懊丧和难堪的情绪一股脑涌上面皮,下不来台。
他紫涨着脸,盯着邵钧,突然脱口而出:“监规文件说了,是不明令禁止‘犯人’之间搞同性恋!”
胡岩那天是急了,伤自尊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他把口气的重音落在“犯人”那两个字上。
一句话,邵钧脸就变了,被呛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
还没等屋里其他人体会出小胡这话究竟包藏几分内涵,罗强突然怒了。
“你说啥呢?”
“小兔崽子活腻歪了,你他妈的再敢给老子说一遍?!”
全屋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傻愣着,看着罗老二骂人。
“这究竟是……咋了啊……”
刺猬那二愣子喃喃地,根本转不过脑子。
罗强前额发迹线上那条旧疤爆出可怖的猩红色,眼底含血,盯着胡岩的眼神像两把匕首:“兔崽子有完没完?够了吗?老子还摆不平你这张嘴吗?!”
“想混不想混?不想在这屋混了,就给我滚蛋!麻利儿卷铺盖滚,老子绝对不留你!!!”
胡岩呆呆得,半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里迅速集满了眼泪,委屈得快哭出来,却又不敢哭。
罗强骂完人眼也红了,喘着粗气,一团火烧得脑子都乱了。
罗强声音沙哑,却还含着火星:“睡不睡?老实睡觉还是给我滚蛋走人?”
胡岩嘴唇哆嗦着,胸腔里梗着。
这人一声不吭,抱着被子迅速爬回自己的床,一把将被子蒙住头,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罗强暴怒时的表情如同一头撕咬猎物的公狮子,威胁的意味十分明显:小狐狸你今天敢再多说一个字,老子就地弄死你不让你活着迈出这间屋,不信你就试试。
罗老二是什么人,这些年干什么的?他能容得下手底下人在他眼眉底下滋毛炸刺儿,想挑事?
罗强骂服了胡岩,扭脸看着邵钧,哑声说:“邵警官,你要怎么着?窜铺罚分算我的,要关禁闭随你。”
两个人脸红脖子粗地瞪着,眼球都充着血,心里都像有无数只手牵绊着,撕扯着。
邵钧抄着警棍的手慢慢放下来了,嘴唇微微撅着,心里突然蒙上一层令他窒息的沮丧和压抑。
胡岩那句话说得一点儿都没错,一锥子下去就见了血。他们都是犯人,而他是警察,一个黑道,一个白道,根本就是两条路,原本没有交集,食堂里的饭是分着吃的,不是从一个锅里盛出来;就连监狱系统里的篮球赛也分犯人代表队和狱警代表队,从来就没见两个队混着打的!所以狐狸可以跟罗强一个场子打球,一起庆祝胜利,拥抱着,亲着啃着,可是邵三队长就不行。
狐狸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罗强睡在一个屋,就算不是一张床,也能光着屁股隔床看着,可是邵钧却不能,只能透着监视器,偷偷地看……
罗强看着邵钧锁上门走了,三馒头的眼睛是红的。
他想过去一把拽住这人,揉揉头发,说几句解释的话,可最终还是没有动,一屋的人看着呢,玩儿不起。
如果没有邵钧这个人,罗强早把小狐狸抓过来泄火、蹂躏。
他不是圣人君子柳下惠,男人的旺盛欲望从来不用端着藏着。
可是他也知道,那不让人省心的馒头就在脑顶那监视器里盯着,对待有些事的心态,慢慢地,已经跟以前不一样……
他枕头下压着邵钧送的生日卡,手边摆着邵钧买给他的粉红小罐子。每个犯人都把自己最值钱宝贝的东西搁在枕头边,怕被人拿了,每晚能摸着看着,罗强自个儿的储钱卡随意扔在小柜子上,枕边藏的是这两样东西。
罗强刚才没有护着狐狸,他其实是护着邵钧。
三馒头还是年轻气盛,少爷脾气作祟,遇事特冲动,沉不住气,就快要把要紧的话吼出来:罗强你他妈打算跟他还是跟我?!
胡岩有意无意爆出的那句话,已经几乎把事实挑到明面儿上。罗强清楚,今天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吃亏的绝对不是胡岩,吃亏的肯定是邵钧。
犯人之间搞个同性恋,窜个铺,无非就是扣减刑分,拆宿舍,你还能把他怎么着?
可是倘若邵钧闹起脾气,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这人就彻底甭想在三监区混下去,你是局长公子你也没法儿混了,太丢人。
几天之后,监区长开动员大会,说清河农场附近的采石场夏秋季恢复开采,需要大量人工,准备从三监区调人过去。
采石场的活儿很累,很苦,又是露天作业,风吹日晒雨淋,所以工分上有特别优待,记双倍工钱和减刑分,探亲优先,每顿饭都给肉吃。
即使这样儿,也没几个人乐意去,大家都习惯在厂房监区里养着,一个个儿保养得白白胖胖。
黑压压一大片人脑袋里,罗强头一个举手,打报告要求把他调到采石场。
邵钧在后边提着警棍,特想扑上去一棍子把罗强的手敲掉……
邵钧蹲在办公室里,对着那株小西红柿生气。
植株长得很茂盛,枝杈威风地支棱起来,结出一串串无数个果子,红红绿绿的。邵钧拧着眉毛,撅着嘴,把那些熟了和没熟的西红柿一个一个全给揪了,赌气似的,一会儿就把一盆植物彻底揪秃……
他找到罗强,问:“你啥意思?”
罗强摇摇头。
邵钧问:“我那天抓你窜铺了,在七班人面前让你这大铺栽面儿了,你这算是做给我看吗?”
罗强说:“没有,没那意思。”
邵钧忍了半晌,苦口婆心地说:“罗强,你别去采石场干。我是说真的,那地方挺危险的,特苦,每年都伤几个回来。民工都不愿意干,嫌太苦工资太低,那帮人才找犯人去做!……你要是为了躲我防着我,你真没必要。”
邵钧急得,黑眉白脸的:“罗强你就听我一句成吗!”
罗强沉默了半晌,说:“那你也听我一句,监区也挺苦,挺危险的,你愿意走吗?”
邵钧:“……”
邵钧扭头望着天边的红云,眼球突然热了,赌气说:“那,我要是调走了,你就听我话不去采石场吗?”
……
邵小三儿前脚才走,小狐狸后脚就追着来了,竟然也是道歉求和的。
胡岩俩手揣在上衣兜里,低着头走过来,略显纤瘦的身子在囚服里晃荡得厉害。
胡岩小声说:“强哥。”
罗强抬眼看人,嘴角叼着草棍,嚼。
胡岩有点儿不好意思,嘴角扯了扯:“强哥,那天的事儿,对不起啊。”
罗强眼一斜:“那天有啥事儿?”
“强哥,你别放心上……”胡岩迅速蹲到罗强身旁,开始说起正事儿,“哥,今天开大会,你干嘛头一个举手啊?采石场那地方不能去!我告诉你,前年那地方就抬回来一个断腿的,还听说工地上有个民工让压路机给铲了,可惨了,最后也不知道赔偿了没有……你真别去,成吗?”
罗强淡淡地说:“不用你操心。”
胡岩想了想,突然问:“你不是因为要躲我吧?你真没这必要。”
罗强有点儿无奈地闭眼,脑仁都疼了。他摸了摸自个儿的脑瓢,其实想跟小狐狸说:你小子在老子心里,没那么重要,咱真不至于的……
狐狸有他的小聪明,懂得进退,也知道轻重,凡事不闹得过分难看,所以罗强不讨厌这人。
胡岩眼巴巴地盯着罗强,说:“强哥,我以后不闹你了,但是,你拦不住我喜欢你。”
罗强冷笑:“找操呢?”
胡岩点头:“是啊,就是找操呢。”
罗强用满是厚茧的手指捏捏胡岩的脸蛋子,哼道:“整个监区都忒么是男人,找别人操去!你还当真啊?”
胡岩认真地瞪圆眼睛:“认识你了,别人看不上眼,我就喜欢你,当真了。”
罗强揶揄道:“至于吗?老子又没个三头六臂,老子又没长三个鸟儿,上了床还能给你操出个三重奏来?你找谁好去不成。”
胡岩讪讪地笑了笑,不甘心道:“说实话,强哥,咱们三监区,长得最打眼最好看的条子,就是邵警官……我老早也喜欢他来着。”
罗强斜眼看过来,咋着,啥意思?
胡岩撅嘴嘟囔说:“我要是早知道这样儿,当初我找他操去,我哪知道他不嫌,浑不吝的。”
罗强“噗”一声吐掉草棍!
他脑子里合计着小狐狸这话的涵义,突然瞪眼道:“……你他妈敢!”
胡岩表情酸不溜丢的,垂眼拨弄面前的草梗。
罗强阴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小崽子,今儿这些话,是最后一遍,以后,甭在外边儿跟别人胡说八道。”
胡岩低声说:“我知道,我不瞎说。我还想在七班混呢。”
罗强又说:“我跟邵警官,啥也没有,你甭整天俩眼瞎寻么。你再瞎寻思,老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又不是没下手挖过人眼睛,从十八岁那年,心就硬了。
胡岩低头“嗯”了一声。
罗强还不罢休,临走薅着狐狸的脖领子,低声威胁:“收起你那点儿花心思,你崽子敢打邵警官的蔫儿主意,老子一定下手拆了你!”
在罗强心里,三馒头是他自己都舍不得下手糟蹋的人,他能让别人下手给玷污了?
绝对不成。
33、第三十三章夜店买春
回城的高速上;邵三爷敞着车窗一路超速飚车;热风在耳畔呼呼地响。
邵钧对于罗强;对一个人的包容力和忍耐力;已经逼近极限;快要爆了。
他事后回到监看室;忍不住,又重新看了一遍七班的视频录像;看完愈发觉着自己就是有病;纯属自虐找抽,整个儿一大傻逼!
他当时没看到现场;但是监控系统已经给录下来;胡岩抱着罗强的脖子;一只手伸到罗强胯下。罗强的内裤本来就扒下来了,雄壮饱满的阳物充满画面,欲火冲天,胡岩的手握了上去,慢慢地撸动……
至于后来,俩人一阵骚动罗强突然上脚踹人是怎么个回事儿,邵钧已经懒得深究,他脑子里晃动的就是胡岩的手,握着罗强的鸟。
要说邵钧原本,也并没有把自己的感情梳理得很清楚。他跟罗强,一个管教,一个犯人,俩人还能咋样?
其实根本不可能咋样,他连“现在”该怎样都不知道,更没想过“将来”,太长远的事儿。
邵钧喜欢罗强,在监道里能时常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关心着,照顾着,嘘寒问暖,甚至打个情骂个俏,挺好……他已经把罗强当作自己的人,只有他能关心,能罩着,掌控这个人的一切。
罗强入狱之前与他道不同不为谋,将来出狱之后,俩人恐怕也不会再有交集。但是这十五年刑期里,有一年算一年,罗强是从头到脚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三爷想怎样就怎样,这是咱三爷爷的特权。
俩人之间就像铁哥们儿似的处着,又比哥们儿多几分暧昧和小心思,邵钧坚决无法忍受的是,会有其他人与罗强分享那种亲密隐秘的感情。
罗强可以不跟他有什么,也绝不能跟别人有什么,邵钧受不了。只要罗强在三监区一大队他手底下再多待一天,邵三爷混清河监狱的有生之年,这人是他的人。
别人?别人就甭想沾罗老二。
邵钧一路阴着脸,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较劲。
他这边儿逞着脾气,超着速,没想到高速路这条道对面过来一辆车,一路开得歪歪扭扭,奔着车流就冲过来。
“我操!”邵钧怒骂着紧急打方向盘,车子朝着隔离带就冲过去。
嘭……
稀里哐当……
那天,高速路边停了一溜追尾连环相撞的车。警车红灯闪烁,交警挨排儿抄本罚分。邵三爷灰头土脸地站在路边,都回不去家了,只能打电话叫人。
碰上糗事儿,他不想知会熟人同事,不想告诉他爸爸,更不可能打到他姥爷家让他姥爷的司机来接他。老爷子那么大岁数,要是听说咱宝贝小钧钧撞车了,还不得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