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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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老板的命令不容置疑,江海立刻应道:“是。”然后电话拨出去,已经安排了下去。
等到季元熙回到家里,他要的这种沐浴露已经放在他的浴室里了。
“季先生,您回来啦。”佣人唐嫂替他开门,他脱下外套,径直上了楼。
偌大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居住,踩在光亮的楼梯上,有着哒哒哒的回声。
一般回到家里也不会这么着急地洗澡,可今天似乎有点不同,竟然对洗澡这种事有点了小小的期待。
他拿起柠檬色蜂莲那个外形粗糙的瓶子,狐疑地皱了皱眉,恐怕这辈子他这双养尊处优的手都没有拿过这种地摊货。但他并没有多想,还是拿来尝试了一下。
十分钟后,他在浴室炸开了。
他一脚踹开浴室的门,怒气冲冲地走出来,身上的水不停地滴在华贵的地毯上。
没有系紧的浴袍,露出他结实的胸膛,往那一站,器宇轩昂,照理说是一幅诱人的美男出浴图,可配上他恼怒的表情,和略显狼狈的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唐嫂!”他站在楼上,把蜂莲沐浴露往楼下一扔,“把这垃圾扔出去。”
他的手上满是柠檬香,可这香味全是人工合成香精的味道,刺鼻难闻,与那个人身上那种纯天然的柠檬果香完全不同。
小骗子!竟然敢耍我?
他回到浴室把水流开到最大,拼命想把这难闻的味道冲掉。
当温热的水划过他的肌肤,他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微笑和凌厉的目光。
回想起小骗子在自己怀里得意洋洋留手机号码的样子,季元熙难得起了一点兴趣。
他走出浴室,拿起床上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拨到这个新添的号码。
卫子阳?
季元熙嘴角划出优美的弧度。
那就玩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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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卫子阳已在名楼上班了。
当他接到季元熙电话的时候,刚好从一个包厢里出来,他看到“季元熙”三个字在屏幕上出现,卫子阳颇有一股“老子未卜先知”的自豪感。
“季总。”接起电话,他努力用好听的声音说话。
“嗯。”对面淡淡应了一句,“半个小时后来金水港,我会派人接你进来。”
一贯的命令口吻,一贯的居高临下。
金水港是富人别墅区,卫子阳自然是知道的,可这霸道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啊!
卫子阳腹诽,被他说得愣了一下:“啊?”
“啊什么?”
“这个,季总,我在上班啊,要不你过来吧。”
第一次叫人过来,反被人大大咧咧地说什么:要不你过来吧。
这算什么事?
想他季元熙要人伺候,人不是早早洗得干干净净了,躺平了等自己临幸?
于是季元熙冷声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在上班,我要你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明天就让你没有班可上。”
“真不行啊,这随便旷工要扣钱的,你来吧,你很熟的,就在名楼啊。”卫子阳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这回季元熙着实一愣:“你在名楼上班?”
“对啊。”
占有欲又开始在心底作祟,既然他是有心来接近自己,那就应该乖乖等候召唤,怎么又会跑到名楼这种随便什么人都能开立战场的地方?
季元熙心中有一股燥火,但他依旧平静地说出一句粗俗的话:“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好半天,电话里传来一句秒杀他的话:“啊?”
挂上电话,卫子阳偷笑不止。
把握好了尺寸,调戏了季元熙一番,这种机会可不是常有的。
如果太顺利就被他招去,很快他就会没有兴趣,但如果太拧,惹怒了他,也不是好玩的,像他这种能只手遮天的人物,要自己小命是分分钟的事。恰到好处的搅合一下,才能勾起他的兴趣。
把今晚见他后准备做的事在脑中理了一下,领班的指令从耳机里传来:“子阳,邢少和秦少十分钟后到,准备好包厢,下去接人。”
“收到。”
第9章
邢伯和秦佑都是名楼的熟客了,卫子阳像平常一样安排好包厢,把人接进来。
但是今天那个叫邢伯的似乎心情不太好,身边的人都小心伺候着,生怕惹毛了这位大爷。这些含着金汤匙的人顺风顺水惯的,惯爱耍脾气,只能他教训别人,不能别人逆着他,卫子阳也习惯了,小心地做着事。
但是有的人恼起来,就是想找茬,哪怕别人打个哈欠,都会成为罪过。
小心翼翼地把酒送进包厢,卫子阳像往常一下打开酒瓶,因为他们并没有叫人陪酒,所以依次给在座的公子哥倒了酒。
“你就别恼了,为那种货色不值得。”秦佑在一旁安抚,“既然来玩了就把这事搁下,开开心心的。”
邢伯还是凶神恶煞虎着一张脸,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样子。
秦佑也没有多大耐心,他是来名楼找乐子的,不是来看人脸色的。
卫子阳恭顺地把酒递到秦佑面前,秦佑接过酒扫了他一眼,顺势手上占便宜,捏了他大腿一把。卫子阳疼地一颤,但是奉行顾客至上的名楼被人摸了一下又能怎样,于是回头冲他一笑。
就这么一下眉来眼去,不知怎的就惹怒了邢大少。他哼了一声,表情更加凶狠。
卫子阳又把酒递给邢伯,只要他拿了或者随便吩咐什么,自己就能撤了,没想到这就为难上了。
邢伯坐在沙发上,既不接酒杯,也不说话,就在这么冷眼上下扫着。
卫子阳端着酒杯,时间久了,胳膊酸得不行,微微晃动,他讨好地笑着,把姿态放到了极低:“刑少,请喝酒。”
邢伯阴寒的目光罩在他脸上,终于开了尊口:“你喝。”
酒无好酒,说要喝酒,可不是让他悠哉悠哉地小口品尝,而是一口灌下去,他们点的是白兰地,没有掺任何其他东西,虽然倒得不多,可一口喝下去还是够呛。
卫子阳意识到,今天这个冤大头自己当定了。
深吸了一口气,卫子阳扬起脖子,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旁边的人吹着口哨,起着哄,卫子阳抹了抹嘴角,重新换了一个酒杯,再斟满酒,递到邢大少面前。
卫子阳敢发一万个毒誓,他是真的想快点把这位大爷搞定,没有半点不恭的意思,可就是触怒了这位爷。
邢伯突然暴怒,一把拍掉酒杯。
咣当,酒杯掉落在地,摔成碎片,酒泼了一地。
下一刻,卫子阳就觉得身子被人拎了起来,邢伯跳起来,揪住他的衣领,摔在沙发上,膝盖顶在他胸口,蒲扇似的巴掌就拍在他头上:“脾气不小啊!还敢跟我倔!我还治不死你了?”
完全没有预兆,一顿毒打劈头盖脑地下来,没有半点理由可寻。
胸口被他的腿顶着,邢伯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肋骨上,胸腔无法扩张,空气进不到肺部,一时间卫子阳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想叫都叫不出来。头部被重重地捶打,思维停滞不动,身体只剩下求生的本能,扑腾挣扎。
一屋子人怔怔地看他挨打,一半是被吓呆了,一半是不敢劝阻,就连刚才占过人便宜的秦佑也不上前,袖手旁观地看邢伯发泄。
“我让你倔!我让你倔!下三滥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什么玩意儿!”邢伯不知道是在骂卫子阳还是在别的什么人,发疯似地殴打他。
“算了,邢少,别闹出事来。”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更怕的是惹祸上身,毕竟名楼不是普通地方,能撑得起这么大的场子,背后也是势力的,在人场子里闹事,万一太夸张,收不了场就麻烦了。
“妈的!老子教训人还要你管!”邢大少的火气上了头,哪有那么容易消,“把他们经理叫来!”
其实在卫子阳刚刚被打时,外面的侍应生就已经看见,然后立刻告诉了领班,领班也马上赶了过来。
所以邢伯话音刚落,徐一鸣就已经冲进了包厢。领班徐一鸣被他们称为徐总管,其实并不像外号那么恐怖,相反是个非常好脾气的人。
他看了眼已被打懵了的卫子阳,心底一慌,连忙笑道:“邢少,小孩子不懂事,有什么要教导的您骂骂就算了,还是别动手了。”边说着边悄悄靠近,试图护住卫子阳。
一般情况下,给面子的也就顺着台阶下了,然后这事就算揭过去了,没想到邢伯不依不挠。
他指了指衣服,粗着嗓子嚷道:“你们的人让他喝酒不喝,还敢泼我酒,你们名楼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
他那衣服上的酒渍是他摔杯子的时候溅上去,他这个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简直理直气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可这没凭没据的,谁能证明是他自己弄上去的?包厢都是他们的人,也没人会为一个会所侍应生说话。
卫子阳趴在地上,冷笑不止。
徐一鸣一时也吃不准到底怎么回事,不敢说太过偏袒,只能赔笑脸:“真是对不起了。”他拽起地上的卫子阳,故意呵斥道,“还不快向邢少道歉。”
卫子阳低着头:“对不起,邢少。”
邢伯嚣张道:“哼,要是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卫子阳差点吐血,这种流氓土匪还敢提警察?
徐一鸣把卫子阳护在身后,好声好气道:“邢少您宽宏大量,您看这样好吗,今天这单就给您免了,衣服我们会给您洗干净了送到府上。”
“老子不缺这点洗衣服的钱!”邢伯吼道。
“那您要怎么解决?”
邢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张狂地扫着卫子阳:“跪下来给我磕十个头,这事我就不计较了。”
居然提出这种侮辱人格的要求!卫子阳愕然抬头,瞪着邢伯。
这些锦衣玉食惯了的太子党,从来不懂得尊重二字如何书写,在他们眼里,普通老百姓都是由他们取乐侮辱作践的,根本就不是平等的人。
卫子阳僵着身子,一动不动,怒火像地壳下的熔浆,翻滚灼烧,被压得紧紧地,但是又随时可能喷发出来,但他的眼眸又是冰冷的,像冰封了千年的雪山,怎么都化不开,一旦震动,就是山崩地裂。
“邢少这是执意不给名楼面子了。”徐一鸣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名楼的男孩女孩,卖笑卖身,生存不易,身为这里的领班,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欺负。
更何况,这些公子哥有背景,名楼也有背景,真摆上台面,指不定谁怕谁。
邢伯怒火中烧:“你们名楼这是店大欺客了?”
又是倒打一耙的言论,徐一鸣不吭声,他当然希望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邢伯抓起桌上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瞪着卫子阳:“这头你到底磕是不磕?”
名楼的第九层。
电梯打开,季元熙在小杰的带领下朝碧霄阁走去。
“季总,您今天喝点什么?”小杰殷勤地问道,但人看上去有点心不在焉,因为就在几分钟前,正在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徐一鸣被匆匆叫走,说是卫子阳在八楼被人打。
在名楼,小杰和卫子阳的关系最好,他出事,难免替他担心。
可是担心也没有用,面对强势,他们大多无能为力。
季元熙的心情谈不上好坏,电话里被卫子阳戏弄了一番,有点气恼,又觉得有点好笑。说不生气吧,都已经到家休息,澡都洗一半了,结果被一个小骗子耍来名楼,说生气吧,凭他的涵养,还真不会为这种小事动怒。
莫名地,心底多了一份期待。
不为别的,只为那股清幽自然的柠檬香,仿佛刚从树上采摘下来的新鲜气息,是任何人造气味都比不上的。
“小杰,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卫子阳的人?”季元熙问道。
“子阳?”小杰无比惊讶,一是惊讶他怎么会认识卫子阳,二是惊讶他居然这么郑重地提及,“有啊,你找他?”
“嗯,叫他过来。”
他们停在碧霄阁门口,小杰不知是该惊还是该喜,他很没礼貌地一把抓住季元熙的胳膊,激动地说:“他在楼下,有客人正在闹他。”
闹他?
季元熙平静的脸色沉了沉。
“怎么样?还磨蹭什么?只要你跪下来给老子磕头,这事就算了。”邢伯张扬跋扈。
卫子阳握了握拳头,真想一拳头砸在他脸上。在名楼这些年,不是没被欺负过,不是没被硬灌过酒,也不是没被人占便宜吃闷亏,可像今天这么蛮横的,还是第一次。
见他不说话也不动弹,从未被人忤逆过的邢伯,怒火到达了顶点,他忽然暴起冲到卫子阳面前,掐住他的喉咙,把他按在沙发上,抄起酒瓶,塞进他嘴里。
“给脸不要脸!老子今天弄死你!给我喝!”
整整一瓶酒灌进他口中,泼出来的酒弄得满脸满身,烈酒冲入他喉咙,呛得他鼻子里肺里都是酒,他拼命咳嗽着,像快要溺水的人。
邢伯死命地把酒瓶往他嘴里捅,塞到了他喉咙深处。
场面顿时混乱。
“放开他!”徐一鸣扑过来,一边叫着保安。
跟着邢伯来的秦佑等人也过来劝阻:“算了算了,闹出事来,大家都不好过,快松手。”
可是快疯了的邢伯哪里听得进去,他双目充血,掐着喉咙的手越收越紧。
卫子阳掰着他的手,可又是缺氧,又是被灌了酒的他根本使不上力,他拼命敲打着邢伯,脸渐渐涨成紫色。
这时,包厢的门被踹开,一个高大的人冲进来,扣住邢伯的肩膀,一扭一推,把他撂倒在地。
这个人是季元熙的保镖江海。
后面,季元熙不紧不慢地走进来,微凉的眼眸扫了一圈,声音也是凉凉淡淡地:“好热闹。”
好不容易回过气来的卫子阳滑坐在地上,他扶着沙发,狼狈地喘着气,摸了一把脸上的酒,在酒雾迷离中,他对上了季元熙的视线。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