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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急速沦陷(出书版)作者:晓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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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混乱中,她扑出车门,对著那个受了伤的亚裔男人喊:「上车!」
  浑身狼藉、浴血奋战的陌生人就这样毫不犹豫地上了一位美女的车,一帮黑人在背後追逐叫嚣;蒋冰琴也是生平第一次搭救一个不知是好是歹、是在行凶还是在除暴安良被追杀的异类。
  他很英俊、很年轻,也很危险、很凶悍,像只刚出笼的猛兽,全身抖擞冷酷不羁,似能够满足人类的终极欲望。
  冰琴惊魂甫定,用英语询问副驾驶座上的伤患:「你是谁?怎麽得罪了那帮人?」
  「香港人?」他反而用中文问她。
  「呃……是,你怎麽知道?」她很惊讶,对方竟然一下测出她的底细。
  「只有香港女人能讲一口漂亮的牛津英语。」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他仍具备冷静的分析力。
  「谢谢。你的伤怎麽样?」
  「没事,包一下就好。」
  「刚才那个人……会不会死?」
  「我不知道。」
  这时她清楚地看见他的嘴角浮上一丝隐约的笑意,像路西法、像堕落天使。
  因为紧张,冰琴差点没有注意到红绿灯,一煞车便牵动了男人臂上的伤口,他在忍痛时显露一口整齐的白牙,然後扭头对她说:「如果他死了,你现在载的就是一个杀人犯,不怕吗?」
  「怕,怎麽不怕!怕你恩将仇报,杀人灭口。」
  「同胞当中很少碰见像你这麽沉著幽默的女人。」
  「你夸我是因为我救了你?」
  「不,你给我消毒包扎,才算真的救了我。」他还有力气开玩笑。
  「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只是轻伤,我自己能处理。」
  「那──不介意我把你带回家吧。」
  「我很痛,可别非礼我。」口气一本正经。
  她忍不住笑出来,终於放松下来:「我答应压抑兽欲不碰你,放心。」
  他淡淡一笑,面色已经泛白,可以感觉到他体内的能量正因为左胳膊上的洞口慢慢流失。
  「你忍一忍,就到了。」她加速。
  两天後,冰琴觉得这场意外援助竟真让她掘到了宝。
  这个男人的肉体之美足以让好色之徒痴迷,他的存在似天然的诱惑,带著神秘而矛盾的攻击性,身上的每一条肌理线条都刚柔并济,向外散发源源热量。
  一觉醒来,望著豪华的卧室,肩头精致的、显然是经过专业人士处理的绷带,使这个烈性的强悍男人像个孩子般地笑了,见冰琴亲手端早餐进来,他突然温柔地说:「要我怎麽报答你?」
  「大恩不言谢。」
  「不,你只管开口。」
  「以身相许吧。」冰琴冲他眨眨眼。
  「你连我是什麽人都不知道。」
  「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说,而现在,我不在乎。」
  男人佯装投降:「好吧好吧,我娶你。」
  冰琴叉腰:「我看起来像是嫁不出去的人吗?」
  「可女人喜欢我的身体。」
  够坦白,她更加欣赏他。
  「我蒋冰琴救你,是指望你日後解救更多寂寞女性。跟我回香港吧,帮我赚钱。我有间不错的公关公司,专门收留落难帅哥。」
  他只是稍稍露出讶异神色,就安然进餐了,在冰琴走出房间时她听见他吐出三个字:「张辰锋。」
  「最後一个问题,你是单身吗?」
  他点了下头:「我从不相信爱情。」
  冰琴自认是那种善於利用别人弱点的投机者,她深知关键时刻什麽人需要什麽,辰锋的背後一定藏著些不可言说的秘密,因此他不在意身在何地。
  而她蒋冰琴,对自己即将带回去的这个男人也故意不加以揣测,他虽身分敏感、仇怨纷繁,但护照齐全,亦素养高尚,不在她顾虑范围内。
  在经历洪政申事件後,冰琴对危机已彻底丧失免疫,她的心恢复了敏锐和放纵,凡事掌控伺机而动。
  事实证明,香港为辰锋疯狂。
  晚上七点,浅水湾豪宅内,富商千金陈雅清小姐的生日宴,杯觥交错宾客云集。
  辰锋准时到场,送上礼物鲜花便宣布告辞,他的作风一向体贴大方,永远让老客人觉得没有白花钱,表面看来情意深重、知情识趣,礼物有来有往︵虽然稍後均会藉机在客户信用卡中扣下︶,也实在比周围的异性玩伴更叫人觉得知心难舍。
  广宇公关的礼仪课程很是考究专业,所以很多有社会地位的客户,有透过匿名消费来获取一些社交技巧和理财策略,只有在遇上一些值得信赖的专业人士,比如张辰锋,才可能将其列入比较亲近的朋友名单中。
  更有甚者,会大方邀请他在公开场合和私人聚会上亮相,因为他看起来比上流社会的少爷还擅长应酬场面,只稍微走一个过场,即刻能成为社交场上的焦点,名媛、富太眼中完美男人的典范,辰锋一直很吃香。
  看辰锋离场,一位身著华美礼服的年轻女郎追了出来:「阿锋,你等等。」
  此女正是宴会主角陈雅清,大小姐一开始只不过是想在广宇找个运动夥伴练网球,加之家族旗下成立的珠宝行刚由年轻的她接手,压力甚巨,由此常常需要辰锋做心理疏导,吸收了不少他赋予的精神原动力,同时,也一不小心踏入了辰锋的温柔陷阱。
  辰锋听到身後呼唤,脚步在原地停住,转身摆出职业微笑:「雅清,你今天真美。」
  「为什麽不留下来参加舞会?」她喝了些红酒,面容酡红双目泛湿,格外明豔动人。
  辰锋的语气一贯不献媚,但安抚意味十足:「我人和心意都已经到了,现在必须走了,免得你家人尴尬。」
  「阿锋……你退出广宇吧,别再回去了!就陪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介绍你跟我家人认识。我的生日愿望就是你!阿锋答应我吧,答应我好吗?好吗好吗?」陈雅清开始发挥小姐本色。
  「别任性,进去跳舞吧,今晚属於你。」辰锋低头在陈雅清耳旁轻轻一吻:「保重。」
  「阿锋──」
  「小清,你怎麽在这儿?」一名戴著眼镜的年轻人从宴会厅跑出来,一眼看见正在与表妹道别的俊美男人,微微愣了一下,主动走上前去,「这位是?」
  「张辰锋。」他伸手与对方用力一握,「抱歉,有事要先走一步。雅清似乎喝多了些,麻烦照看好她。」说著,便转身潇洒离去,嘴角泄露一丝大多人都不会察觉的嘲讽。
  「原来他就是张辰锋。」年轻人扶住身边一脸伤感的小公主,「小清,除去公事,姨父不喜欢你同他走得太近,毕竟他交际圈错综复杂,我们都怕你吃亏。」
  「我的事不用你来多嘴!」陈雅清回过神,一把推开表哥,往屋内走去。
  辰锋坐回车里,松开襟前的钮扣,打开电台广播,一个寂寞的声音回盪在车厢,很符合他现在的心情。
  早已习惯这类看似真心的痴缠,既然没有一颗真心去同对方交换,索性独善其身,做一名孤胆游侠。
  看得透别人是一回事,接纳别人是另一回事。张辰锋平生说过无数假话,但对蒋冰琴说的那句是真的──他不相信爱情。
  五天後,晚上九点,平安夜,洲际酒店。
  洪政申在几位老外总监的要求下,被迫享受完一顿圣诞大餐才终於得以脱身。这时节到处张灯结彩双双对对,落单的人反倒十分不应景。
  接到妹妹佳乐的问候电话,政申的表情松懈下来。其实已经有三年没有同家人或情人过平安夜了,此类例行的聚会在与冰琴分手後就自动中止了。
  今晚,政申决定一个人走走,也算是倾情参与了这趟热闹的城市彩排。
  走到街心,下意识地去大衣口袋里摸烟,却发现自己已经戒烟两周了,手心里多了一粒牛奶糖,大概是刚才在弥敦道上那个扮成驯鹿的女孩塞进他口袋里的礼物。
  政申不嗜甜食,可由此想到上星期在自己面前大吃慕斯蛋糕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麽,最近几日,总在某些时间段,那个人的影子猛地闯进他的脑子里,也可能是那人真的另类得太过令他印象深刻的缘故。
  就在前一天半夜,他还做了一个荒唐的绮梦,很久没有这样的欲念了,醒来时,回忆起相关的细节也不禁面红耳热,最要命的是,梦里的另一位主角正是那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广宇王牌。
  在很年轻时,政申察觉自己的双性倾向,因为当时在加拿大念硕士,天高皇帝远的,於是也曾前後大胆交过三个同性情人。
  在满足部分需求後,政申却发现男人并不比女人更适合自己,当他回港半年後,便决定彻底抛弃另一面倾向,找个理想的女人结婚,却不料被一名迷恋他的旧识给生生揭穿了面具,直接的後果就是导致与未婚妻分手、与家人决裂冷战的难堪局面。
  想起往事不禁唏嘘,政申曾对自己说,没事不要再去碰男人。
  他知道过去只是因为放纵,并不当真,如果没有这个梦,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已经对男人彻底没兴趣了。
  冰琴说得没错,那个张辰锋真的是个天生的支配者,能激发内心深处一些最本能的幻觉,赤裸裸地勾引出常人平时不敢随意触碰的不良隐欲。
  一路走到天星码头旧址附近,想著吹一吹海风可能对自己有好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就是那麽凑巧,在码头停车场附近,政申居然一眼看见了那个以为不可能再与自己有交集的男人。
  张辰锋正跟一名雍容的贵妇并肩走在一起。
  自认阅人无数,政申还是无法将前方那个穿著灰毛衣、牛仔裤的年轻人,与他所从事的老道行业相联系。
  政申竟然发现在那一刻,自己有刹那的心虚,这是他第一次窥视对方工作状态下的原生态魅力,张辰锋现在的样子,跟那日采访时的风格气质又是大相迳庭,扮什麽像什麽,看来还真是女性杀手。
  辰锋原本就有股说不出的清爽高贵,浑身閒散放松,有种普通男人罕有的从容,眼神却格外轻俏智慧,那张让女人难以抗拒的脸,有著令人愉悦的轮廓。
  辰锋笑起来的时候,有股特有的坚忍,稳固地穿行在邪魅之间,他的老练韵味像社会上有优良家教的青年才俊,偶尔的纯真气焰又似没来得及受社会污染的在校生。但其实,他的黑暗面挡也挡不住,政申看得真切。
  政申无法理解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他停下,不由自主地靠在路旁的栏杆上,一直看他们走进停车场。
  上次的报导算有些回响,还要多谢他的合作,事後想,那天上午自己的提问是尖锐了些,说不定已经得罪了张辰锋。
  十分钟後,政申失了兴致,转身往国际金融中心的方向走去,两分钟後,他感觉到身後的引擎声响。政申本能地一回头,认出那部白色的蓝宝坚尼。
  没有因为这样的不期而遇而庆幸,脑子首先想的是:原来他们是分开走的……约在平安夜见面,多大方;出门後又避免被人撞见,多小心;吃完饭却没有後续节目,多奇怪。
  灼热的视线直向政申逼去,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後,辰锋倒对这个英俊男人有了点兴趣,毕竟放著这麽好的日子不去约会,却在马路上踽踽独行,不得不让人费解。
  想到这个男人曾经给他过不算客气的下马威,印象实在难以磨灭,今天既然碰上了,总要打个招呼以示自己大度的。
  「嗨。洪先生,真巧。」辰锋放下车窗。
  政申发现自己找不到什麽合适的辞汇搭腔,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於是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大概是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待遇,话题无以为继,辰锋才知道自己也会被人嫌弃,悻悻摸了下鼻子:「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了,谢谢。」
  「那──晚安。」辰锋讨了个没趣,只好自动退场。
  握住方向盘,正准备开动,後面有人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有时间的话……去喝一杯吧。」
  跑车也会熄火,辰锋以为自己幻听,把头探出车窗确认。应酬人这档事他拿手,可推辞多半由助理代为协调,老实说,已经很久没有被男人邀请参与狂饮,几乎真的以为自己是绅士了。
  辰锋看了看仪表板上的时间:「还不算晚,那──地方你选。上车。」
  眼看著洪政申站在原地不动,辰锋倒也有耐性,静静等著,直到对方不紧不慢地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坐进来,车内顿时多了股生人的寒气,却让空调的燥热有了一丝缓解。辰锋轻扬起嘴角,看来这样的平安夜也别有趣味。
  这个紧俏的浪漫节庆日,酒吧爆满在意料之中,要不是政申神通,怕是连个坐的位子都没有,兰桂坊新开的白翼酒廊万头攒动,众嘉宾情绪高涨到顶点,吧台边架高的舞台上有热辣煽情的即兴表演,红男绿女成群结队无节制地纵情挥发激热。
  辰锋不知对方使用什麽特权,弄到了两个吧台边视野极好的座位。
  酒保调了一杯鸡尾酒给政申,然後朗声问辰锋:「这位帅哥,第一次来白翼吧?」
  往四处瞧了几眼,甚是满意,辰锋颔首示意。
  「申哥,自开张到现在,只看你来过一次!」说著,酒保又转身向辰锋扬声道,「帅哥,要什麽酒?来,先来杯这个,我们的招牌系列,一定适合你的。」
  辰锋看著对方娴熟地耍弄调酒器,直至那杯透明的红色液体推到眼前,他才摇摇头:「我不大喝混合酒。」
  政申在一旁怂恿:「这是阿辉最拿手的长岛冰火。试试看。」
  盛情难却,辰锋勉为其难地喝了口,没有想像中凶狠,只是那阵清冽的激爽从口腔直升头皮,後劲十足很是过瘾。老实说,还算不赖。
  酒保阿辉继续热情招待:「申哥,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妙姐了,怎麽没见她跟你一起来?今天不拍拖怎麽行!」
  辰锋看向政申:「女朋友?」
  但对方只是低头喝了口酒,没有作答,辰锋轻问:「刚才为什麽约我喝酒?」
  政申的心脏强烈地收缩了一下,太多年没有这种心悸的感觉了,有些莫名的惶恐和无措:「想谢谢你……那个采访。」
  「不足挂齿。」
  「没开罪你吧?」
  「那天你态度不算坏。」说出来自己都觉得虚伪,「真的,还不错。」
  政申听他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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