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都是狼-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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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前后一直是阴霾天气,不时飘起小雨。
而这天突然放晴,还是从下午开始,天空一改前几日的灰蒙,如洗练后的湛蓝。
兰辉下班时有病人咨询精神疾病方面的调理,耽搁了十多分钟。
中国人对下班的概念还没有跟上国际水平,当他到小区时,就看见白小江正站在花坛旁等自己。
还是一身改造过的地摊货,但以前没见他穿过,粉红色春秋衫两件套鹅黄色马甲,居然在手臂上系了个浅绿色的蝴蝶结。气候转冷,总算让他放弃了最近穿的各式短裤,而是一条浅色的长牛仔裤,被他裁剪得还算合身,就是大腿和膝盖上被磨出几条缝,露出几根线头和隐约可见的白皙肌肤。
白小江早到半个来小时,正百无聊赖地踢着石子,见兰辉在二十米外站定,高兴地跑过去,也不避嫌,直接挽上他的胳膊。
“兰医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去师兄家,以前总怕落下什么东西,一直没还他钥匙,今天去正好放他家里,他今天晚上跟男朋友出去补过七夕,秀恩爱什么的简直太可耻了,如果他看到你跟我一起去他家,他肯定丢下他的男友对你发花痴,哈哈哈。”
“先到对面步行街的Need蛋糕房,我上午订了个蛋糕。”
“嗷嗷嗷,兰医生你真是太贴心了,小宝一定会高兴到疯掉。”
兰辉对白小江动辄大呼小叫早习以为常,偶尔四人吃宵夜,他也是要么吊在兰超身上,要么缠林轻越,对于今天他抱着自己手臂不放没有推拒。
曾经在微博上广为流传一句话: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个二到一定境界的朋友,如果你身边也有这样的朋友,请一定珍惜他,因为“不作就不会死”星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自己作死掉了。
他们住的高档小区公路对面就是老城区、拆迁安置区以及商业街混搭的住宅密集地,与对面的繁华拥堵完全两样的是这边新兴的大学城,左边也就是他们住的小区,出入显然是白领阶层以上的人群,近百米的楼间距和规范的物业管理,都是对面居民楼平时的谈资。
而大学城右边三公里内,是近年规划修建的别墅区,出入都是百万以上的豪车,住的大多数是二奶小三。
人们看那个方向时眼神里都是仇富和不屑,社会又回到了笑贫不笑娼的年代。
金色的夕阳下,对面是大群聚集的闲人,街这边是城市公园里遛狗的贵妇,就是中间这条宽不过50米的公路,生生将贫富差距拉成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此时白小江正挽着兰辉从斑马线走过那条“鸿沟”,人行道旁栽种着落下无数根须的小叶榕树,空气里除了各种小吃的香味,还隐约可闻到桂子花香。
白小江以前同他师兄住的地方,是真正的老城区民居,年久失修的小巷坑洼不平,不时有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和电动车路过,只要往旁边一让,就能站到某户人家的台阶。
走进那家出租户的铁栏门,是一条漆黑幽深的走廊,白小江走在前面轻车熟路地打开路灯,就有人在楼上吼了句,
“路灯关了,自己摸黑!”
“秦哥,我就拿个东西,马上走。”白小江也扯着嗓子冲楼上喊了声。
“小白?怎么又是你,再不走这个月的电费要算你一份。”
“好,这就走。”
白小江从杂乱的储物柜里翻找出一只装在塑料包装带里的小熊,包装袋上面已经落满灰尘,他随手拍了拍,塑料袋发出难听的杂音,借着路灯翻来覆去看过后,将钥匙放在显眼处,带上门出去。
出租房的过道里充斥着各种难闻的味道,大概是些附近学校里的穷学生和工地的打工者住的,看民居的密集程度,一楼至少有五、六个住户,两面都没窗户,跟住地下室也没多大区别,上面还有两层,大抵也差不多。
兰辉感冒没好,在那样污浊的空气中呼吸很不舒服,轻咳着到外面巷子里等白小江,说了一天话,嗓子更痛。
他将领带拉松一点,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原本一丝不苟的打扮,变得随意许多。
夕阳的余晖被高的建筑物几乎完全挡住,只漏出一线光打在民居墙上,小巷里也比屋里亮不了多少。
“走吧。”兰辉提着蛋糕走在前面,沿着进巷子的路往外走,白小江一改刚才的活跃,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出巷口是家礼品店,兰辉停下步,店面很小里面灯火通明,“你的礼物就是这里买的吧?”
说着瞟了眼被白小江攥得皱巴巴的包装袋,走进店里,对一个看似营业员的女孩子说,“请你帮他换下包装袋,另外给我挑一个男孩子喜欢的玩具,大概五岁。”
看起来像在校学生的营业员抬头看到兰辉时,明显一愣,没想到快打烊来这么帅的顾客,还是风格完全不同的两只,听口气就是最适合推销的好顾客,立即抱出几盒最贵的电动玩具。
“我对。。。挑玩具不擅长,你选吧。”兰辉有些为难的目光在柜台上的几个盒子和白小江之间徘徊。
营业员接过白小江手中的小熊重新包装,一边推销那几款玩具。
听到几个对比价格都超出自己意料,白小江将兰辉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兰医生,要不咱们别买了吧?其实那个小熊。。。”
“包好了!”营业员拍拍手,将焕然一新的小熊放到另外几个玩具旁边。
“好的,谢谢,那这几个也帮我包起来吧。”
“兰医生。。。。。。”
直到走出很远,白小江还一直抱怨,“。。。。。。我那只熊是在地摊上买的,才十五块钱,这几个玩具搁在地摊上也就几十块钱顶天了,你居然花了一千多块。。。。。。”
几个盒子连同那只小熊都包在白小江怀里,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眼中的骄傲和满足却一眼就能看穿。
兰辉突然停下来,白小江还在念念叨叨,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一定是又不小心说错什么,言多必失啊,言多必失。
白小江已经准备好道歉的台词,没想到兰辉只是抬起左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因为,你看起来很喜欢啊。”
准确说,这是白小江第二次看到兰辉笑,虽然只是转瞬即逝。
但是在这一夜华灯初上,逆光下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让兰辉精雕细刻的脸部轮廓瞬间变得柔和而温暖,还有他眼中漾起的那抹宠溺,浓得化不开。
原本只可能出现在兰辉看他弟弟才有的眼神,居然会用这样的目光看他。
白小江在觉得不真实一愣之间,带有体温的掌心已经离开他的头,连比夜色还令人留恋的微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看着又恢复了冷静。
看着身旁默默走着的兰辉,白小江差点以为自己刚才产生了错觉。
不论如何,这个笑容都记在了他脑海里。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微笑难得,才觉得弥足珍贵吧。
于是,白小江同学非常不合时宜地花痴模式全开,眼中充满粉红泡泡,“兰医生,你笑起来真好看。”
接下来在孤儿院和小宝一起过生日的时间就出奇的快,跟兰辉想象中不一样的是,小宝这孩子并没有因为父母刚过逝而异常消沉自闭,他快乐得就像白小江的翻版。
兰辉交叉着手臂倚在小朋友玩耍的房间门口,和看起来很慈祥的院长聊天,大多数时候都像倾听患者述说病况一样温和有礼。
白小江和大小不一的二十多个小孩子玩闹在一处,像个孩子王。兰辉的目光一直都追随在他身上,偶尔白小江察觉他的目光回头,他也不回避,轻轻地向白小江点头。
两人的细微的互动,老院长自然看在眼里,知道白小江有这样的朋友绝对吃不了亏,用有些感叹的语气对兰辉说,
“小江这孩子,是我这十多年来遇到最懂事乖巧的孩子,从来不大声哭闹,总是像个小大人一样照顾身边的孩子。
身体也皮实的很,从小到大几乎没生过大病。
他9岁那年,冬天,室外温度已经低于0下,他有点轻微感冒,还坚持去上学,回来路上又去捡易拉罐废纸之类耽搁一个多小时,
就那次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一直闹着要自己养活自己。。。。。。
小宝刚来那会儿,天天哭着要爸爸妈妈,小江就带着他去上班,结果被两家餐厅抄了鱿鱼。但是小江这孩子有时候犯起倔来,我也拿他没办法。
好在后来,小宝终于在他的影响下恢复了正常,只是更粘小江了。
我还记得小江再次被炒鱿鱼送小宝回来的时候,小宝赖在他身上不肯下来,他当时有些疲惫地蹲在地上,让小宝坐在他腿上,对小宝说,
‘小宝,等我老了,动不了了,你会像我照顾你一样照顾我吗?’
当时小宝认真地从他身上站起来说,‘嗯,我养小江哥哥。’
小江说,‘小宝真乖,以后叫我爸爸。’
小宝说,‘嗯,爸爸,我以后长大了养你。’
他们两个孩子奇怪的关系就这么定下了,从那天以后,小宝一直在模仿小江。。。。。。”
兰辉默默地听着老院长讲白小江小时候的事,与一般孩子不同,白小江几乎从没做过任何逾距的事,懂事得不像那样年龄段的孩子。
直到这时,兰辉才真正想通白小江性格形成的原因,一个被拐卖,又逃跑,受尽各种眼光,与野狗野猫谋食,七、八岁就求好心人送自己进孤儿院,又在十五、六岁就独立养活自己,并在十九岁时养一个即将上小学的孩子。
这样的白小江,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二货?
两人回到2…B楼已经近10点,出电梯后,白小江抢上前去开房门,嘴里还在咋呼晚上跟小朋友玩耍的事,从出孤儿院到现在一直说个不停,兰辉只是静静地听着,不抢白也不打断,若有所思的样子。
房门刚咔嚓一声打开,从安全通道门后走出一个女人,艳红的头发因疏于打理而变得颜色暗沉,脸比前段时间所见尖削一些,腹部却像吹皮球一样鼓了许多,如果不是走廊灯还亮着,那张在红发映衬下更显苍白的脸,还真能吓到人。
“谢云妮,你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就有种。。。。。。这两只是要恋爱的节奏啊!!!
好吧,不小心情节又放慢了,窝一定加快些。。。
拖延症晚期什么的,我才不会说,希望乃们的催更能治愈窝
更一章粗长的,哈哈哈哈,后面1000多字是我刚加上的,然后,写完就不看的无责任渣作者在捉虫。。。
☆、宅斗
第29章
白小江话还没停,脸上一直挂着大大的笑容,突然被身后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和着拉门的惯性往后退一步,后背撞到兰辉怀里。
兰辉扶着他的肩,微颔首在他耳边低声说,“小江,你先进去。”
然后将白小江推进屋,虚掩上门,才对谢云妮说,“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
直到被推进门,白小江的脑子还有点昏耗。
出孤儿院就一直没说话的兰辉,居然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他说话,还叫他。。。。。小江?!
不不不,这都不是重点。
怎么刚才兰辉将他推进屋,然后跟谢云妮在外面说话。
这种桥段不是经常出现在小三找上门,男人支开妻子的狗血言情剧里面吗?
艾玛,必须打电话咨询下林老师,他绝壁没有想多。
肿么办?突然好紧张,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冲出去捍卫自己对门口那个男人的所有权?
就在白小江犹豫是打电话还是冲出去的时候,门口清晰地响起两人的对话声。
“能进去说话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女人的声音没有了上次在她出租屋里的冷漠,有些低声下气又心有不甘的意思。
“请进。”沉默几秒后,兰辉拉开门放女人进门。
白小江套上围裙进厨房做饭,谢云妮对他的存在不以为意,基本没有将目光落在白小江身上过,更像将他当做兰辉家的佣人。即使她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落魄——那个前几天半人多高的行李箱,是兰辉帮她拎进来的——神情上依然带着本地人特有的优越感。
白小江对那个红头发的骄傲女人有着本能的排拒,却对她肚子里的孩子有种同病相怜的感情,这种矛盾的心情让他很不痛快。平时轻手轻脚,现在也多少弄出点动静。
“我现在没处可去了,前几天跟朋友回家时才发现,那附近被催要赌债的人蹲点了,见人就问我爸的下落,还好当时朋友就开车离开了。
我妈被舅舅接到乡下,是姥姥在照顾她,我现在。。。真的没地方住了。”
实际上这几天谢云妮都住在下午白小江带兰辉去的那片老居民区里,他们出礼品店的时候,谢云妮就在那条街对面,兰辉摸白小江的头,还有他的笑都落在她眼中。
她从没见过兰辉对任何人那样笑过,温柔又宠溺的,满满的疼惜,在闪烁的霓虹灯树影下,那张她曾经无数次偷看的俊美容颜,依然如一年前初见他时那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跟兰辉之间已经完了。
“是因为你那个朋友住院了吗?”兰辉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没有看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到饮水机倒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茶几上,一杯自己喝了口,背对女人站在阳台的落地窗前。
“是你做的吗?”
兰辉不否认也不承认,女人望着他冷漠的侧脸,两人又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厨房里餐具杂乱的响声。
良久,女人发出细不可闻的叹息,“那五十万我不要了,但另五十万是苏炎彬要的,想必他做的那些事你也知道了,我不是他对手。
我只希望你能收留我三个月,之后孩子依然归你,我,会付给你房租和伙食费,但我不能做重活。
如果你同意,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一些事。”
“你说。”
兰辉想点根烟,结果几次都被敞开的窗户外刮起的冷风给吹灭了,只放晴半天,此时黑尽的天空又飘起小雨。他像想起了什么,将烟掐断在窗栏上,关上窗户。
“苏炎彬当初进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