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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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男人凶狠地吼他喊了一句,略微侧过头,确认后方没有人在看着他,然后走近门。
“我似乎见过你,和那个东方男人在一起。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放你走。外面的看守都很紧。”
“不需要。”
“需要我帮你传递什么消息吗?”
“来一罐德国原产的黑啤酒吧。”唐萧拍拍身上的泥土,坐回了原地,整个人和角落里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等一下。”
看守正要离开,唐萧又叫住他。
“你叫什么名字?”
“乔森。肯特。怎么了?”
“你应该不喜欢我叫你喂。”唐萧说完闭上了眼。他感到有一点发热,脑袋昏昏沉沉。绝对不能睡过去,他还要见辜鸿泽一面。
囚笼中的狼并没有尝试任何方法逃走。如果不是失去了意志,那是因为什么?
白皓看着眼中一片平静的男人,什么都不能让他屈服。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味道,浓重的血腥味压迫着嗅觉细胞让人喘不过气来。被烧红的铁器烫过的地方发出滋啦啦的响声。乔森·肯特站在尽可能远一些的地方不忍再看。但唐萧很冷静,没有呻吟没有痛呼。
任何折磨都无法让这个男人失去锋芒。被囚禁的狼除非死,否则永远不会失去野性。
“你给我清醒一点!”白皓踢了他一脚。
“你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你折磨我是为了什么呢?你自己也不知道。”这样的疼痛是多久以前承受过唐萧已经不记得了,就像重温故梦,可惜这是一场噩梦。
新伤和旧伤都疼得厉害。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很快就会要了他的命。身体烧得够呛,高烧让他开始有点神志不清了,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还是说你仅仅是为了毁掉我,因为你太弱了?”
“你会知道的。”白皓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针剂。
唐萧盯着他,没有说话。
“这个玩意会让你很耐操。”白皓的声音有点不正常。“我告诉了辜鸿泽,现在他正在赶来的路上。你说如果我当着他的面上了你会怎么样呢?”
唐萧眼眸中出现了一丝波动,即刻又恢复平静,白皓捕捉到了他一丝微妙的情绪变化,但那几乎不可辨的情绪迅速消失了,不留痕迹。
“能等一下吗?”
白皓的脸有点扭曲的笑。
“我不喜欢看着自己被人上。”没有说完,唐萧转头撞向了墙壁,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滴落在地上,很快积成一片。唐萧的身体瘫软下来倒在地上。
没想到唐萧会这么做。白皓眼神复杂地看着他,突然生气起来,把针管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发疯似的瞪着唐萧的脸。他注意到唐萧脸上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如果你在不给他治疗伤口,他很快就会死的。”乔森?肯特在门外说道。
“该死的!闭嘴!”白皓掏出手枪对着他:“该死的,给我闪到一边儿去!”
突然响起嗡嗡声,乔森?肯特立即接下了电话。
“把那该死的电话挂掉,你没听见吗?把那该死的电话挂掉!”白皓几乎是暴躁地抖动着枪口。
“伊莱亚先生来了,他想知道你为什么还没有处理掉Nathaniel唐。”
“他在哪里!”
“门口。”
“帮我把他藏起来,快点!”
已经迟了,伊莱亚站在了他们身后。
“他还没死?”
“他还不能死,他还欠着我弟弟的命。”
“我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他现在就死。你要我现在打死他,还是你亲手来?”
枪口对准了唐萧的头。
门外忽然传来一片骚动声,混杂着枪响。
伊莱亚变了脸色从腰间拔出枪对准白皓:“好,你够狠,就算你的人能杀了我,你也走不了。”
“什。。。。。。”白皓不明所以,忽然听到一阵锁链扯动的声音。
满脸鲜血的唐萧晃晃悠悠站起来,挺直脊背,那张狼狈但仍不失英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你是怎么。。。。。。”
唐萧用唯一干净一点的手背擦了擦脸,破烂满是血渍的衣服挂在他身上,苍白如鬼魅的脸上露出大片不自然的潮红。他缓缓展开了右手,那里面是一团染血的奇形怪状的金属,看上去像是个被揉成一团的易拉罐,因为强力挤压而突出了棱角,隐约可见上面有stout的字样。唐萧的手心已经血肉模糊,他一直握紧了这团东西保持清醒,片刻也不放松!
“你真像你父亲,连结局也一样。”伊莱亚不会有其他情绪,他轻轻地扣动了扳机。他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枪声响起,伴随着痛呼与枪支落地的声音。
辜鸿泽第一次开枪的手微微颤抖着他打中了伊莱亚握枪的手。刀琰先他一步冲进来迅速解决了伊莱亚的手下,身形忽然顿住。他看见了浑身惨不忍睹的唐萧。
飘出一缕白烟的枪口对准了白皓。鲜血横流的场面激起了辜鸿泽的血性,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如果子弹不射穿白皓的胸口,那么被愤怒杀死的将是他自己。
“别看了。”轻柔地声音在辜鸿泽耳边响起。唐萧把手上的血胡乱抹在裤子上,蒙住辜鸿泽的眼睛,另一只手抓住了辜鸿泽握枪的手,慢慢下移。“你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杀人的事让我来做好了。放过他一条命吧。”
“为什么。。。。。。放过我?”白皓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怎么会想放过你呢?”“唐萧”凑近他耳边:“我不是唐萧,我是笑笑。”
一声枪响,一缕青烟。
一切都该结束了。
“刀琰,把他留下。”唐萧指指乔森?肯特,一步步走出了囚房。
被囚笼困住的狼并没有被困住心,他的灵魂仍自由并且释放了困于囚笼中自己,重获新生。
“快去扶住他。”刀琰推了推呆滞的辜鸿泽,低声说道。
“什么?”
“他快撑不住了。”
辜鸿泽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在刺眼的阳光中,唐萧的身体缓缓倒下。
“唐萧!”辜鸿泽在他倒地之前接住了他。“唐萧,别睡过去,不不不,求你别睡,唐萧!唐萧!”
眼前一片白茫茫。唐萧觉得似乎是辜鸿泽接住了他,对他大喊了些什么,然而他什么也听不见。久违的阳光刺得眼睛生疼,那声音再一次响起来,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温柔。
【你见了他最后一面,安心了吗?】
“嗯。”
【我们走吧。】一只手从茫茫的光明中伸向他。
唐萧注意到笑笑说的是“我们”,于是紧紧握住了那只手。
“好。”
一切终于回到了黑暗中,悄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囚徒与狼
墓园很宁静,人们来了又去,留下回忆、哀悼、花束和脚印。
夏天即将过去,然而在这片宁静之中,绿意盎然,莺飞蝶舞,洁白的墓碑和十字架肃穆地矗立在草地中。有人静静落泪,有人对着死者的归宿之地微笑,而有人。。。。。。却笑得落寞而嘲讽,神经质的低声对墓碑上的照片言语。
“还以为你能撑到最后呢,还不是。。。。。。你把所有东西都留给了辜鸿泽,包括那个该死的公司,可他从你的葬礼之后就没来看过你,没想到你也有这一天啊,在地下。哈哈,唐萧,你他妈就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
男子穿着白色的西装,胳膊上吊着三角巾,声音嘶哑。然而照片上的男子不会回答,只是兀自温和的笑,意味不明。
“一年多了,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他自言自语。
那一枪没有要了他的命。唐萧在笑笑手中夺回最后一丝理智的时候,偏移了枪口,一颗子弹嵌进了白皓的肺叶,让他捡回了半条命。
他轻轻地蹲下,将一束白花放在墓前。
“拜拜,我再也不会来看你了,你在下面保重。你这个疯子。”
他带着落寞的笑离开。
白皓的身后,墓碑上仅仅刻着这样一句话:
我们在这里重生,在这里和解。
辜鸿泽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办公室里,他触到自己眼角,发现那里有一滴泪。
他想起自己被一阵敲门声所惊醒,于是揉了揉脸颊,坐直了,道:“进来。”
薇薇安把一杯咖啡放在他的桌子上。她的新老板又在盯着桌子左上角的一幅相片出神。辜鸿泽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神色平静。
她听见他低声说:“Something always brings me back to you。”但不是很清晰。
辜鸿泽清晰地记得那天做急救手术的医生告诉他,病人临终前在床单上写下了这些血字,并且把床单给了他。
那个人似乎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仿佛从未离开过。
夏末的阳光明媚温暖,和他的指尖拂过脸的触感很像,只不过是少了些薄茧的粗糙。
“办公室里添一盆常青藤吧。”辜鸿泽拉回思绪,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薇薇安看见辜鸿泽转过椅子面对窗外。他眯着眼睛注视外面澄净透明的青空。午后的咖啡杯捧在手心,就像那人握住他的手时,一股热流随之传递。
他执笔,在一份放置了很久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薇薇安面露诧异之色:“你真的愿意用5%股份的代价换一座。。。。。。。”蓝色海岸附近的院落。
“就这么定了吧,毕竟。。。。。。”
那是他的愿望啊。
【我想等一切结束,我们一起去欧洲,在普罗旺斯建一座我们自己的别墅,买一块薰衣草花田。想想看,在澄澈明净的地中海沿岸的白色房子,四周绿树成荫。】唐萧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他突然在这个夏末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宁静。
当急救室的红灯熄灭的那一刻,辜鸿泽急躁的心忽然间变得非常平静,好像他早已预见了这个结局。他的心这辈子从未如此平静过。
于是他一直平静着,嘴角噙着平淡如水的微笑。给自己爱的人献上白色的花束,去看看父亲,参加弟弟的毕业典礼。直到他在文件上签字的那一刻。
他意识到那个人是真正离他远去了,这接下来的半生时间,都会空虚的只能用回忆来填满。
【小时候我问母亲,爸爸走了,妈妈会不会也走掉?母亲蹲下来抚摸我的头,说不会的,妈妈会一直陪着笑笑。我想所有给过我承诺的人都走了,所以是不是什么都没承诺过的你,可以陪我久一点?】
但是你先走了。
【我本来想跟你去看一场电影,但是太忙。】
其实我们之间本可以更紧密,只是生活琐事穿插其间,太多,太多。
【等这一切结束。。。。。。】
辜鸿泽收回飘忽的视线,定格在文件上,最后一行。半晌,他伸出手去,抚摸那行个性张扬的汉字:
“泽,暂时放下手中的事情,去那个四季长春的地方吧。”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对吗?唐萧已经料到自己的结局了吗?
他突然失声哭泣。
“你还要待多久?”
“等到他来。”
“说真的,我一直很好奇,那时候医生都说你没救了,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里。”削瘦的年轻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头:“精神病有时也会救你一命。”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
“他说,唐萧,我们要回到原来的梦里去。”
“你们终于和解了?”
“你不是见过我的墓碑吗?”他收敛笑容站起来。“要喝咖啡吗?”
“不了,待会儿就走。”
“你快四十了,别再打打杀杀,越青霖还年轻,你折腾不起。”
“我已经无法逃离那里了。所以只能一次次从那个世界出来再回到那里去。青霖的车到了,他已经在外面等我了,下次再见吧。”
“记得多联系。”
“嗯,保重。”他们拥抱了一下。
年轻男子把朋友送到门口,他的朋友突然转过身问:“你不去找会等到他吗?”
“他会来的,我一直相信。”他愉快地说道,转过身自言自语:“幸福的家伙。”
那个沉寂了很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我们还要等多久?”
他习以为常地回答:“等到他来,笑笑。你觉得到底什么是信任?”
“就像我们答应过给他名威,所以放手。”
“但是我觉得还不够。”
“是的,还不够。”
“我们走吧,去看看薰衣草长的怎么样。”
他离开椅子从后门出去。地中海海岸附近的阳光明媚可爱,新鲜的海风带动空气中淡淡的香味。他回过头,白色的房子,在高大的绿树的浓荫中安静伫立。他金发碧眼的邻居跟他打招呼。
这是他,不,是“他们”想要的生活。他笑了笑,用不太熟练的法语回应邻居。
叮咚。这是门铃的声音,订购的葡萄酒到了。他签了单子,送货员帮他把一箱箱酒搬进阴凉的地下贮藏室。
他们不太确定所等的人会很快放下一切,因为烂摊子太大了。但是这是他们的选择,正大光明地逃避,暂时离开一阵子,在普罗旺斯阳光灿烂的小镇寻求内心的安宁,达成共识,握手言和。
“敬这个美好的世界。”他躺在安乐椅上,晃了晃玻璃杯,鲜红明艳的液体在夕阳的光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彩。白色房子的后院是一座花圃,四周围绕着低矮的篱笆。白色的凉亭和桌椅在紫色的花儿中意外地和谐。他的脸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辉,棱角分明的轮廓变得柔和起来。他的邻居本想告诉他有人走进了前院,却又怕打破这份宁静。
但他忽然坐起,如果他没听错,那是开门的声音。
辜鸿泽下了车,拎着行李站在一座小院前,黄昏中是一座白色雅致的房子,静静伫立,四周绿树环绕。他攥紧了手中的信封,里面装着门钥匙。辜鸿泽走近路边的信箱,比对着信封上的地址。没错儿,就是这儿。
离这儿不远是一片蓝紫色的薰衣草花田,向远处眺望可以看见地中海蓝得那么清澈,那么明亮,把所有的忧郁都照亮无处匿形。
这就是你的愿望吧。他几乎有种落泪的冲动。
辜鸿泽推开篱笆的门,拉着行李箱穿过门前的草坪,从信封中掏出钥匙的手不住颤抖。为什么会有一丝强烈的期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