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5·生于死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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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却回答得相当快。
“因为我和他有过一段相当密切的合作,可以说,我对他的了解比他以为的要多,从他告诉我杀父仇人会出现在那栋郊外别墅开始,我就产生了怀疑。”
这个答案倒不怎么令人意外,罗德尼和随便哪个杀手合作都不稀奇,或者不该说合作,他的脑子里没有合作这个词,确切的说法应该是利用。
“你雇用过他,多少钱?”
“你很想知道?”
“当然,打听一下对手的行情。”艾伦说,“看看我们的中介人有没有克扣酬金,钱对职业杀手来说很重要,付出多少代价就该得到多少报酬。”
“你们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一定是一笔不得了的钱。需要付出这么一笔钱的委托会是什么?艾伦和麦克同时想到了邓肯家族的血腥史,要说在那段争权夺势的家族争斗中,没有几个职业杀手在里头起作用是不可能的。一个神出鬼没的杀手很容易为这样的事件推波助澜。
“虽然我们合作过,但不代表我们之间有交情。”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事情可以变得很复杂,也可以变得很简单,这取决于罗德尼的最终决定。
“我本来想先杀了他,然后再杀了你们。但是看来你们也在追杀他,为什么?他没有按照约定支付佣金?”
“钱倒是付了,可他又玩了个新花样。他手头有个人质,以此要挟让我们东奔西跑陪他玩游戏,或许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更深一层的计划。”
“这样挺好。”罗德尼说,“我们不妨合作一下。”
“什么样的合作?”
“我有一个委托,可以让你们有机会亲手杀了他。”
“我懂了。”艾伦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让我们互相残杀,干掉其中一方,然后你再对付剩下的。这样你的杀父之仇就全都报干净了,黑道中人的想法好让人惊叹,好像什么难题都可以用杀人这种简单的方法解决。”
“我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你提醒了我。”
“你没有这个想法?”
“如果职业杀手只是按劳取酬,我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太多仇恨。就好像没有人会恨一把刀、一支枪和一发子弹。只要杀掉真正的幕后主使,杀父之仇可以一笔勾销。”
这样的合作听起来真的非常诱人,似乎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杀了那个暗中捣乱的杀手和与邓肯家族为敌之间不存在抉择困难。当初利奥躲着锡德家族的情景他们可是历历在目,被黑道家族盯上实在不是件愉快的事,虽然还不至于应付不来,但总归煞风景。想想看他们正在愉快地度假,结果从熙熙攘攘的市场里冒出几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地乱开枪,要多扫兴有多扫兴。
可这又算是什么混账事,好像他们就成了人人可以拿来用的武器,一会儿这个人让他们去杀那个,一会儿那个人又让他们来杀这个。
“你们看起来好像很不情愿?为什么?你们本来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是啊,我们本来就是干这个的。”艾伦说,“可不是白干。”
“你没有听清我的条件?我可以不计较你们在这个房间里枪杀了我的父亲,这报酬难道不够丰厚?”
“好吧。我有点心动。”艾伦问麦克,“你说呢。”
“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麦克说。
“当然可以。”罗德尼看看他,“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讨论结果决定你们的生死。不要太久,五分钟。我没什么耐心,等久了就会改变主意。”
说完他站起来,居然真的离开了房间。
艾伦先到窗口看了一眼,这栋被烧过的房子,院子里一片漆黑,但还是可以看到下面到处游荡着罗德尼的手下。
麦克说:“别看了,你不是想跳下去送死吧。”
“当然不想,我就是看一看那只小豹子在不在。你觉得我们应不应该和他合作?”
“很应该。他提出的条件不算差。”
“非但不差,简直太美好了。”艾伦说,“他连杀父之仇都可以不计较,让我感到很危险。”
“不过我们也别无选择,除非你愿意经常搬家,居无定所。”
“我不喜欢。所以我们应该接受。”
“没错。”
“这也是一举两得的方法,只要能找到他,抓住他,杀他之前让他说出朱蒂的下落。”
“就这样决定。”
艾伦问:“我们讨论了有几分钟?”
“最多才一分钟。”
“那剩下的时间干嘛?”
麦克看着他说:“你的脸上怎么有点脏?”
“哪里?”
“别动。”
他凑过去,捧着艾伦的脸颊亲了一下。
“四分钟。”艾伦亲昵地蹭着他说,“暴君只给我们一分钟,罗德尼还真是慷慨。”
麦克从他的下颌一直吻到耳垂,停留在他耳边,用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B计划了?”
“当然。”艾伦呢喃着回答。
45。回到……
波比·瑞普利站在警局大厅的走廊上,靠着墙,拿着一个已经被捏得不成样子的咖啡纸杯。
那台投币咖啡机就放在大厅的角落里,原本白色的外壳因为频繁使用而变得陈旧不堪,表面有很多划痕和一些投币等待的人无聊时留下的涂鸦,运气不好时还会发现“咖啡”的字母O中间粘着块嚼过的口香糖。
这台咖啡机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难喝,而事实和印象完全一致。瑞普利往里面投了几个硬币,用纸杯接了一杯,只喝了一口就全都倒进旁边的水桶里。
他想起了那个因公殉职的杰夫瑞·巴里,想起他对这个咖啡机的评价,虽然只是点头之交,印象却深刻得要命。怎么会这样?是因为人一旦死了就会变成一个独具代表性的符号吗?
这咖啡真是难喝得像屎一样。唉,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他又没尝过屎的味道。
瑞普利捏扁了纸杯,心情很糟糕。
眼睁睁地看着嫌犯走出警局大门,这种事轮到谁都不好受,可又能怎么办。就算找人抱怨,对方也一定会好言相劝——别他妈灰心伙计。
别灰心。瑞普利对自己说。
他打起精神,把纸杯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希尔德半小时前就去买咖啡了,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他的搭档好像总是不在状态,做任何事都要比别人慢一拍。瑞普利稍微有些不耐烦,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打个电话。
有时候瑞普利并不是有心要对希尔德发脾气,仅仅是一种性格使然的坏习惯,但也有可能是因为希尔德从不反抗,不管如何责备他都逆来顺受。这让瑞普利在生气之余不禁又有些小小的内疚。
他拨了号码,等待接通的时间,眼睛无所事事地望着墙上的一张竞选海报。
海报上的人白发苍苍,眼角布满皱纹,看起来却精神奕奕,很讨人喜欢。海报下方印着竞选者的名字和一些激动人心的口号,这个看起来很不错的老家伙叫戴瑞克·邓肯。
瑞普利没发觉自己哼出声来,就冲这个姓他也不会投这家伙的票。
电话通了,希尔德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瑞普利打完电话就开始往外走。
小菜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他心想,该不会是在便利店抓小偷的时候摔断了腿,这倒有可能。
他匆匆走出警局大门,外面已经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纪念碑亮起了一盏小灯,照亮了上面殉职警官的雕像。瑞普利每次走过时都会看一眼,雕像和本人一点都不像。
“嗨巴里,晚上好,今晚可有点冷啊。”他向纪念碑的方向说。
这时一个巡警从门口停着的警车上下来,押着个戴手铐的年轻人。
“戴维,这么晚还在干活?”瑞普利向那个巡警打招呼。
“你得问这些坏小子为什么整晚不睡,我们总得等他们躺下才能睡个安稳觉。”
“他干了什么?”
“在街上抢劫。是不是混蛋?”巡警推了那小子一把。
瑞普利觉得他有点眼熟,忽然想起来:“怎么回事,你是上次那个在街上抢劫的混蛋,他们没把你送进监狱?”
“哦,是个惯犯。”巡警说,“我们来查查他的底细,一定很精彩。”
“你们关不了我多久。”戴手铐的小子说。
“那可不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瑞普利继续往前走,忽然鬼使神差地想到一个问题,然后转身叫住那个抢劫犯。
“嘿,你。上一次抓住你的时候,有没有看到前面那辆车的车牌?”
“什么车牌?狗屎。”对方回过头来对他竖中指。
“那辆停在巷子里的车,就在你跟前,你一定看到了。”瑞普利索性走回去,站在他面前,“车牌上是不是有个黑豹图案?”
“我没看见。”
“没看见还是没有?”瑞普利说,“这是你的机会,好好回忆一下,对你在里头可能会吃的苦头有好处,是不是戴维?”
巡警心领神会地回答:“当然,这种机会不是人人都有。”
那家伙是警局的常客,明白好处和坏处是什么,他的态度缓和了一点,放下双手说:“没有黑豹图案,号码我记不清了。”当时他正忙着逃跑,记不清也很正常。
“你记住多少?一个数字,一个字母也可以。”
“F……9,有个A。”
“A?你确定有个A?”
“别的我不确定,但肯定有个A。”
瑞普利的眉头紧皱起来,因为无论是希尔德第一次告诉他的假车牌还是阿利克后来说的有黑豹图案的车牌,两者里面都没有A。
“你他妈问这个干嘛?老家伙。”
瑞普利没有回答,巡警等了片刻,带着那家伙离开了。
一辆可疑的车,车牌变了三次。瑞普利也无法判断到底谁别有用心地撒了谎,这件事的余韵绵绵不绝,深深地困扰着他。
希尔德、阿利克和这个素不相识的劫匪,三个人的话互相之间有着微妙的关联。因为阿利克的证词,希尔德承认自己说了谎,可如果说谎的是阿利克,希尔德随后的解释也有问题,为什么要顺水推舟替别人圆谎?这样看来最大的可能是这个抢劫犯在信口胡诌。不管怎么样,瑞普利还是更愿意相信希尔德的话,不为别的,只是被那个害怕看到尸体的原因打动。他当了三十多年警察,经验告诉他没有人能把谎话说得那么真挚。
这件事他得再调查一下,搞清楚里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而眼下要做的是尽快去找希尔德,保证他没有被路边的酒鬼糟蹋。
瑞普利穿过马路,没有开车,四十九大街离这里不太远,正好边走边思考,让外面的冷空气洗洗脑子。
他想着那些疑点,压抑着一股想要喝杯浓咖啡的冲动往前走,抄了条近路。
当他走到巷子深处时,忽然感到一阵寒毛倒竖的战栗。这不是疑神疑鬼,也不能算错觉,这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官多年积累下来的敏锐和直觉。
瑞普利停下来拔出手枪,目光在暗巷中搜寻。他的肌肉紧绷起来,皮肤冒出一片疙瘩,身体也开始有些发抖,当然他并没有害怕,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紧张导致的肾上腺素分泌。
巷子里静得让人不安,瑞普利的枪口对着每一个可疑的角落。他慢慢移动,看到其中一个路口冒出了个黑色人影。
影子安静地站着,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瑞普利的目光紧缩起来,笔直地盯着他,心中升起一种本能的恐惧。
这恐惧不受他控制,随意发挥。
“警察。”瑞普利喊了一声,“别动,把手举过头顶。”
对方的手举了起来,手里握着枪,瑞普利没有犹豫,他不是那种初出茅庐的新人,总是在开枪还是再等等之间举棋不定。他知道生死之间没有等等,所以他开枪了。
枪声回荡在小巷上空。
希尔德愣了一下,下一秒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脏狂跳起来,飞快地往枪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颈部的伤口在奔跑中涌出更多血,麦克给他的外套也不翼而飞,但他没有停下,小巷四通八达,他差点在里面迷路。
希尔德不顾一切在漆黑的小巷里搜寻。“波比!”一边大喊,一边给瑞普利打电话。
号码拨通了,可没有人接。希尔德隐约听到铃声,继续往那个方向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转过街角,看到小巷深处静卧着一团黑影,影子上方摆着瑞普利的手机,屏幕闪烁着,显示出“菜鸟”的字样。
希尔德走过去,似乎害怕惊醒了那团黑影。他站在那里,呼吸渐渐急促,就像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胸口不住起伏,一种无法控制的困倦涌上心头,让他整个人都麻木了。真奇怪,虽然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希尔德似乎感到自己变成了青色,窒息的颜色,没有生命的颜色。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应该去确认一下倒在地上的人到底是谁。
可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从背后伸来一双手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希尔德抓住那双手想要反抗,脖子上立刻挨了一下,尖锐的刺痛像要穿过骨髓一样。他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黑影,出了一阵糟糕的冷汗,那还有什么好确认?
希尔德软软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黑暗中的人停留片刻,检视了一下现场,确定没什么疏漏之处。毕竟杀害警察是件麻烦事,被人抓到总会有点麻烦。他拿出手帕,捡起瑞普利的手机擦拭了一下,抹去上面的指纹,再放回原处,然后离开小巷,往外面的街道走去。
希尔德做过很多梦,梦的内容惊人相似,都是成堆鲜血淋漓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常在半夜醒来,困惑地回忆梦中情景,试图从那一堆难以分辨的尸骸中寻找出丹尼尔的痕迹,但是梦总是消散得飞快,将他惊醒后不知不觉变得模糊不清。
上午十点,他从另一个动荡的梦境里醒来,感到不安、沮丧、疲惫,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意识悬在未知的地方,反应异常迟钝。
他睁开眼睛环视四周。发现他醒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向他走来。
“你还好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希尔德失去了判断距离的能力,听觉和视觉无法统一。
“我很好。”
“你看起来可不像很好,不过幸运的是子弹只是擦过了颈部,没有致命伤。”
这是好消息吗?希尔德没法从对方的脸上判断,而且仰面躺在床上要看着一个站在眼前的人太累了,他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天花板的四角各有一片花纹,卷曲的花瓣整齐排列着,尽管谈不上精致,但看在是医院的份上也算赏心悦目了。
他犯了一会儿愣,回过神来问:“波比·瑞普利警官在哪?”
这个不知是哪个部门过来的同事看着他,沉默片刻后说:“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他连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都不给,好像觉得希尔德应该承受得住任何坏消息。或者,也许,他觉得坏消息在他们这行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