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愿望作者:浮簧-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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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蝴优雅地翻著页，眼神却不如他的动作那样专注，间或抬起头往虚胖这边飘来一眼。
“别那样坐，椅子会被你压塌的。”
虚胖没把椅子压塌，他这句话却把虚胖压塌了。
“我就是肥，怎麽样！我不仅肥，还笨，还丑…我就是一无是处！”
白天和阿甲说要考T大的时候，已经被他打击过了，说什麽好高骛远，还是和他一样乖乖报考本市的大学，混混就过去了。
察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转回手中的书。
“你要学会发现自己的优点。”
虚胖哭丧著脸，“我有优点吗？”
“当然有，除了你说的那些地方，其他都是……况且，我认为，也并不像你说的那麽差。”
这真的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麽？虚胖星星眼状，“茶壶…”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茶壶，你可以让我考上T大吗？”
“这是你的第二个愿望？”
“不不不！”还是自己好好读书来的划算，茶壶愿望很宝贵的。
虚胖又埋下头去。
可是不一会，又抬了起来，“你说，我考得上吗？”
“只要你用功。”过会儿又补了句，“我相信你。”
虚胖有点感动了，这是第一个说他能考上T大的人。虽然没说一定考得上，但至少是有可能，突然有了奋斗的动力，“那，你说，我现在开始用功，还来得及吗？”
“当然。”
“好！从今天开始，我要悬梁刺股，至死方休！”
察蝴在一旁听著，这成语有用对吗？
“察蝴，我们算是好朋友吧？”虚胖笑得很谄媚。
“废话啊。”
“呵呵我好开心。”
“眼睛都笑没了。”
奇迹般的，从寒假过後，虚胖的成绩便呈现急速上升的态势。
终於在几次模拟考中都取得了明显进步的分数後，老师将虚胖找到了办公室面谈。
谈话内容不外乎是一顿赞扬，外加继续保持，说是现在这样的时刻最需要的就是像虚胖这样的同学，真是绝佳的榜样。当虚胖说出自己想要考T大的决心时，老师竟意外地露出赞扬的目光，并给予了虚胖极大的肯定“很有希望！”
虚胖每天回家後便埋首於书桌，虚胖妈妈有天终於忍不住跑来虚胖的桌前，痛心疾首道，“儿子，千万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实在不行就报个本市的大学，留在爸爸妈妈身边也好啊…”
可是在看到虚胖的决心之後，却也只好付出关怀全力支持，端汤送水，为他准备各种营养餐，煲鸡汤，炖排骨样样都来，也不奇怪人家说，从某种角度，做考生也是一辈子当中最幸福的时刻之一呢。
高考将近，大家都进入了最後冲刺的时光，随便经过一个高三班级的走廊，从外面看去，那种修罗场般的气氛，只是看都叫人精神紧绷。
虚胖每天睡眠时间不足六个小时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这天晚上，他又坐在他那盏小黄灯下，和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模拟试题们奋斗著。
旁边察蝴大爷似的视察著。
走到虚胖的身边，俯下身，看了看，看不懂。又抬起来，道，“这些就是你要读的书？不多，不多。古时人们讲求学富五车，读不够五车，根本称不上有学问，你这些，十分之一车都不到。”
“这一些只是英文的…”从书堆中伸出一只辛苦操劳明显消瘦了一些些的肉手，指了指另一边，“那边还有物理，生物，化学，语文，数学…”
察蝴朝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吧，有一车。”
察蝴从中随便抽出一本看了起来。
过了好久，察蝴只觉得脖子都有些酸了，用手揉了揉，抬起头看见虚胖还在战线上奋斗著。
“早点睡吧，不还有的是时间。”
“不行，现在不学到时候看什麽都没用了。”头都不带抬一下的，可见其用功程度。
察蝴伸了个懒腰，“那你什麽时候睡？”
虚胖欲哭无泪，“我想，我今晚不用睡了。”
察蝴歪头想了想。
“反正我一晚不睡也不会困，我陪你好了。”
“这真是莫大的支持！茶壶大帅哥你对我太好了，真想哭…嗯？不对，无事献殷勤，你要奸还是要盗！”
奸？察蝴想象了一下，脸有点红了。
“谁说我无事了，我有事，果冻呈上。”
虚胖立马豪爽地从抽屉里抽出一大袋，“呶，你全部拿去吃，慢慢吃，吃到你爽为止！”
察蝴毫不客气地接过。
吃吃吃。
“小胖…”
“？”
“加油。”
虚胖回过头看看察蝴，笑了。
虚胖虽说不睡不睡，但接连几个晚上都这样，饶是他意志再坚定也坚持不住了。
察蝴在背後看著他从两只手都在桌上到一只手撑在桌上，用另一只手撑著头，手中的笔已经开始无意识地乱画，渐渐连笔也握不住，头摇摇欲坠跟蜻蜓点水似的，最後终於趴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察蝴站起身，走到他身边，揉了揉睡梦中的人的脸，轻轻唤了声，“小胖。”
没反应。
察蝴凑过去，“去床上睡吧。”
回答他的只有呼声，看来真的睡死了。
察蝴低下头，长长的头发便顺著肩膀滑落下来，接著，将一个吻印在了睡著的人唇上。
“辛苦了。”
***
“啊──救命啊──！”虚胖从床上弹起。
竟然忘记定闹锺！差点误了终生大事！
另一个房间虚胖老爸听到儿子的惨叫声也从睡梦中忽然惊醒，赶忙把一旁的老婆拍醒。虚胖妈睁开眼，拿起放在床头柜的表一看，马上明白了怎麽回事。
“快起来老婆，你给他准备点早餐等下车上吃，我下去把车开出来，快快快！”
蓬头垢面的虚胖妈赶到厨房，虚胖趁这个时候刷牙洗脸，弄好了直接跑到门口，虚胖妈正端著盘子在那里等他。
“作文背了没？”
“背了。”
“图书馆借来那盒听力听了吗？”
“听了。”
“模拟题呢？”
“都做完了…妈，再问下去就来不及了！”
“好吧…”虚胖妈最後拉著虚胖的手，说了一句“儿子，加油！”
虚胖用坚定的眼神看著她，用力点了点头。
走到电梯间，突然听见老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考不好也没关系，考不好就留在爸妈身边…”
妈……虚胖汗。
嘴里咬著吐司夹蛋匆匆冲下楼，老爸已经车门大开在路口等著了，虚胖一上车，便引擎发动扬长而去。
留下一路飞沙走石。
8。 变身之日
高考成绩终於放榜的时候，虚胖带著一颗躁动不停的心，上到省考试院的网站，颤抖著手输入了自己的密码。那小小的三位数字终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虚胖重复默念了好几遍，差点就要叫出来──他的分数上了一本线！
虚胖妈妈比虚胖还激动地抱住了他，虚胖爸爸站在一旁，脸上的喜悦已经满溢而出。这一刻虚胖倒没有想到王子熠，只是单纯地因为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而感到开心。
他还很想找到察蝴，跟他说，我做到了。
不久後收到了T大的录取通知书。看著上面恭贺的词句，还附上了T大的文字介绍以及图片。
看著那地址，T市，一股脑的喜悦突然变得有些喜忧参半。
考上T大无疑是让每个考生都最开心的一件事，可同时也意味著虚胖即将离开这个自己成长了十八年的城市，远离父母，一个人到陌生的城市生活。
每一个新的开始都伴随著一些过往的结束，眼前的一切尽是未知，心中惶惶不安。
虚胖刻意地回避讨论这件事，爸妈也不提，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如常，甚至能感觉到爸妈对自己比平时还好。
这天吃饭的时候，老爸突然开口了，“儿子，开始准备东西吧”，神情就像问“吃饱了吗”一样正常。
虚胖点了点头“好”心却不可抑制地沈了下去。
晚上虚胖拉出行李箱，打开柜子，坐在地上发起了呆。
察蝴不知什麽时候突然出现在一旁，“是时候了吗？”
虚胖想了一会才明白，大概是指自己曾经跟他说过的第一个愿望。
“再等等。”
“等到什麽时候？”察蝴突然有些急了起来。
“还是得等等…”
“为什麽？一开始说让我等就算了，可明明过了这麽久了…”突然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想变了？”
虚胖缓缓地抬起头，“我想变的啊…可是，是我求你帮我实现愿望，你为什麽这麽紧张？”虚胖想了想，点了点头，“放心，我怎麽也会把你带上的。”
那人眼睛慢慢睁大，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光看著虚胖，然後“哼”转身飘走了。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虚胖在心里有点失落的想，要是能把爸妈也带上就好了。
高考结束後一个月，所有人又再次聚在一起，这是他们这一年高三级的毕业会。
大家三个作堆五个成群，不停奔走相告各自的消息。
虚胖看到了无数熟悉陌生的身影，却惟独那个被层层包围著的人最显眼。人潮中，王子熠光彩四射地立著，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
他当然不负众望地考上了T大。
而王子熠的好兄弟魏子锋很可惜地和第一志愿T大失之毫厘，被第二志愿录取，却也同样去往T市，好像那两个人无论如何也分不开。
阿甲站在虚胖身边，一齐看著人群中的那两个人，和某日的情景竟是那样相似。阿甲拍著虚胖的肩膀，那力度让虚胖感到肩部的皮肤都有些生疼，他说，你小子了不起啊！真的考上了T大！
阿甲和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上了本市的大学，虚胖心里知道，这一次毕业聚会很可能就是他们最後一次这样交谈了，他们两个人考上不同的大学，虚胖去往T市，阿甲留在这里，未来再见的机会不说渺茫，那份牵绊却也会随著时间和距离消逝。
同桌三年，这下要分开了，可能以後都没机会再见了，本来日子还没到，虚胖总觉得还很远，可这个时候，突然也有了将要分离的感觉，连看那开的正青翠的梧桐都有些沧桑之意。转头看阿甲，他笑里也已经泛泪。
一旦产生些不舍的感情，那分别的日子偏偏来的飞快。
虚胖走到门口，老妈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老爸立在老妈身边，明明没哭，眼睛也红得不像样。
虚胖妈妈拉著虚胖的手嘱咐这个嘱咐那个，虚胖有点想哭，还是忍住了。
“不要担心了，我放假不就回来了麽。”
坐上车，到机场，再到搭上飞机，这一路虚胖都在恍神，以後再问起他那时的心情，他自己也说像在做梦。
***
因为察蝴的缘故，虚胖没有申请学校的宿舍，而是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舟车劳顿，虚胖拖著行李箱照著纸上的地址找到房子，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疲惫才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混合著些微的喜悦驱走。
这是虚胖第一次一个人住。环视了一下四周，一进门左手边便是一间小小的厕所以及睡房，右边厨房和客厅拼在一起基本不分，整个面积虽小，可是有一整面墙壁都是大大的窗户，窗外林荫绿草尽收眼底，阳光洒满整个大厅。
一丝兴奋涌上心头，自己将要在这里开始一个人的新生活了。如果算上察蝴的话……好吧，两个人的新生活。虚胖突然又觉得前方恢复成一片光明，心中斗志重生，把行李箱拖了进来，开始安放东西。
等一切差不多安顿好，天已经黑了，筋疲力尽的虚胖走到房间，扑倒在床上。
突然想起什麽，把茶壶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搓了搓，果然看到察蝴跟著一股白烟一起冒了出来。
“我现在可以变身了吗？”这是真真正正的新生活啊！虚胖激动得不行。
察蝴点点头，“我知道了。”
虚胖看看察蝴，又低头看看圆滚滚的肚子，没变化啊。
察蝴却说，“去睡吧，明天就好了。”
就这样？虚胖有点失望了。
变身不是该有超乎想象让人来不及眨眼的过程吗，还有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五光十色的魔法去哪儿了？之前虚胖还幻想过会不会疼啊，自己会不会晕过去，可是到头来，结果，就这样？
躺在床上，虚胖禁不住想，真的变得了吗？什麽事都没有发生啊，会不会察蝴是在骗自己…抱著无数的疑问，虚胖进入了梦乡。
阳光照进来，小鸟吱吱叫，睡到自然醒真幸福。
虚胖迷迷糊糊地走到厕所，一边走一边习惯性的揉肚子上的肉，嗯，怎麽手感不太好。走到洗手台，眼睛也不睁挤了牙膏就开始刷，咕噜噜，吐。打开水龙头，捧起一把水往脸上一阵乱扑，抽过旁边的毛巾擦干，虚胖终於睁开眼──
“啊！！！”
“怎麽啦，”察蝴也不知闻声从哪儿钻了出来，“不好看？”
虚胖盯著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这、这、这…”摸著自己的脸，“我变得好不像我…”
光洁的脸庞，细瘦的脸颊，挺翘的鼻子，果真像察蝴说的那样，少了脸上的肉，眼睛都长大不少，就连本来乱糟糟的头发也变得柔顺而富有光泽。
没有不好看，应该说很好看。
前一天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还是另一副样子，今天突然变了个样，一下子真没办法习惯，虚胖脑子里一团乱，这真的是自己吗？等开学了，如果见到王子熠，到那时候，他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会有什麽反应呢？
虚胖又来到镜子前面，原本合身的睡衣此时显得格外宽松，从下面探出纤细的胳膊和小腿，皮肤雪白。虽然是挺好看的，可是…
上看下看，怎麽看都有种娘娘腔的感觉。
难道自己瘦下来以後的样子是小白脸？这真的是王子熠会喜欢的样子？
想了想，虚胖终於总结出一个原因，因为王子熠是喜欢女孩子的。
9。 这个世界其实很小很小
不习惯。
真的不习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