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线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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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行君转头看着这个医生递过来的信,心底有些害怕又有些希望。
犹豫着接过来那封信,看到上面自己的名字和熟悉的字体,他的害怕和希望都成了真。拿着信,他有些发呆,连医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行君……
看到开头这两个字,他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抽了抽鼻子,他继续看下去。
原本,这些话是应该当面对你说的,就像我当初承诺过的那样。可现在看起来,恐怕是做不到了。
奉六章的这封信,是在机场咖啡厅写下的。他看着窗外停机坪上的飞机,看着远处地面塔台偶尔闪动的信号灯,心里不停地在问,就这么离开了吗?
想到他和何行君的相遇,想到何行君那时候那么义无反顾的样子,他的确有些舍不得。
你那时候说,时间这个东西很奇妙,会让人在某些时刻遇到一些人,某些时刻又要告别一些人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别人说的人在旅途,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只是,这个旅途并不是一条路从始至终,由起点就到达了终点,路上总会有不同的路口。面对歧路,有些人会停下来、有些人会恸哭而返、有些人会选择大多数人选择的路。不同的选择,就会通往不同的方向和尽头。
我所选择的,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哪条好、哪条不好,不走下去谁都不知道,和你说一个我身边发生过的事情吧。
何行君看着信,似乎看到奉六章在他面前,静静地对他说这个故事。
一个警察,还在警校的时候就被挑选去做了卧底。两年多了,一直都在底层,没有探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就在他萌生退意时,恰好碰到他卧底的帮派和另一个帮派火拼,他救了一个人,正是卧底帮派的一个分堂的负责人。
此后,可谓平步青云,他在帮派里的地位日渐重要,拿到的情报和资料也越发有价值。
帮里出了内鬼、尤其是上层出了内鬼的事情,当然不可能一直瞒下去。帮派开始清查,人心惶惶。不久,内鬼被查了出来,是另一个人,他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当年他救过的那个分堂负责人亲自来找他,一把枪抵着他的脑袋,说你居然敢背叛我。他强作镇定,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那个人。那个人看着他看了许久,收了枪对他笑了笑;他反应很快,趁这个机会开枪把负责人杀了。
他还没松口气,就被外面冲进来的人抓了起来。原来,更上面的人早就怀疑这个负责人是卧底。
临死之前,他才知道原来他杀的这个人也是卧底。
那些平淡无奇的话语,却让何行君看得心惊肉跳。
卧底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精采,甚至一点点都不精采,那只是一种折磨,不单单对自己,还有对自己身边的至爱。当你有一天发现你所爱的人,他就是会眼睛都不眨地就杀了人,你还能那么坚定地说爱他吗?
何行君心跳变快起来,他原本以为奉六章最糟糕的情况也不过是犯罪坐牢,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
在奉六章的世界里,很多场合下,是非可能一点都不重要,黑白甚至可能颠倒。他如果真的成了奉六章的至爱,在面对这样的歧路甚至穷途的时候,他能这么坚定?
何行君很混乱。
我不想逼迫你,逼迫你一定要选择一条和我相同的路,其实我更愿意看到你像以前那样,笑容几乎像阳光一样明亮。
那天叫你来,我承认我有私心,想让你看清楚我是怎样的一个人;想让你看到我做的是什么;想让你自己做这个决定。
而他当时却躲开了。
「至于简之童,他是我曾经爱过的人,我想你知道也希望让你知道。」奉六章写下这句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我只是不想欺骗你。」
何行君看着这封信,脑子里的想法满满得都快要溢出来了。
他躺下去,把被子拉上来蒙住了头。
奉六章下了飞机,就去了市郊的疗养院。
下了车,往里头走。绕过那座白色的办公大楼,看到后面庭院里,简之童正半躺在长椅上看书。
听到脚步声,简之童没有回头,「我不会着凉的,再坐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奉六章听着他带些撒娇和耍赖的口吻,忍不住笑了出来,「之童。」
简之童惊讶地回头,看到他的时候,先是一楞,然后就跳起来跑到他身边,「六章?!」脸上的笑容慢慢展开,他一下抱住了奉六章。
奉六章一阵惊讶,之童原本不是这么情绪外露的人,怎么两年没见,反倒把一些小孩心性养了回来。可是,能看到这样的简之童,他是打心底觉得高兴。
奉六章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轻声取笑他,「之童,你怎么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还是个越来越难缠的小孩子。」
听到身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奉六章放开简之童转头看过去。
看到那个相貌普通却英气十足的男人正一脸无奈笑容看着他们时,奉六章笑了笑,「是你?!」
看着他手上拿着薄毯,奉六章转头打量着简之童,正看到简之童对着那个人不以为然地撇嘴,脸上却是微微的红晕。
「六章,好久不见。」
对方伸手和他握了握,温暖有力的手掌,简短俐落的握手,恰如这个人一般。简之童当时进入卧底组织时的教官,现任卧底组织某行动处的负责人,定期会在国内国外犯罪心理培训学校任教职的陆峰。
奉六章隐隐有些失落,更多的却是坦然,「谢谢你!」
简之童听到奉六章说赵家兄弟,淡淡地笑了笑,最后只哦了一声。
陆峰拉了拉简之童身上的薄毯,让他别乱动,转头对奉六章说,「你还没回去汇报,还是没敢回去?」
奉六章笑了笑,「等那些老家伙们撤了火,我再回去。」
陆峰失笑,「你们特别行动组那边都是神人,你躲得掉?再说,你爸也在里头,你根本逃不掉这顿揍。」
「所以,我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奉六章伸了个懒腰,「哪有送上去让人揍的道理。再说,那兄弟俩我真要交给警察,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审出来定罪。」
陆峰笑着摇摇头,略过了那个话题,「也好,你正好陪陪之童。」
奉六章正想应好,手机响了起来,看到何行君的号码,他走到一边去接听。
「学长?」
何行君的声音轻轻的,几乎有些小心翼翼。
奉六章心底有些什么念头轻轻地萌动,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平静,「嗯。」
「……」何行君沉默了好一会,才继续开口,「学长你找到简学长了吗?」
奉六章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失望,看着不远处的简之童,「我正和他在一起。」
「哦。」
两个人拿着电话都没有再开口,却也都没有挂断。
「行君,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医生说没事了,再过几天就可以拆线了。」
「那就好。」
「学长再见。」
奉六章闭上眼,无声地呼出一口长气,「再见,照顾好自己。」
犯罪线索 尾声
何行君做完一个幼童失踪案的分析之后,收了东西往外走。在S市已经待了三天,他想该回去了,回去的时候也许又能收到奉六章寄来的明信片了。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世界地图,这次奉六章又去了哪儿?
毕业典礼那天,收到了第一张明信片,他当时拿着明信片愣了半天。上面除了邮戳,什么都没有。他想,或许是哪个久未联系的同学或朋友寄来的。
随后,第二张、第三张又寄到警局的时候,他看着都是只有一个邮戳的明信片,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试着打电话给奉六章,电话倒是通了,却没有人接听。他笑自己有点傻了,也是,奉六章的这些明信片是从世界各地寄来的,这个电话应该是留在了国内。反正无人接听,他就不时地拨那个电话。
似乎,是某一种联系。
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张明信片,到现在也有三十几张了。他那天闲了没事,拿着地图去标明信片上的地址,标着标着何行君就把笔扔了。趴在墙上,静静地靠了半晌,然后把地图从墙上扯下来,揉了揉扔到了一边。
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了半天,他又从椅子上跳起来,跑到垃圾桶那边把地图捡回来,小心翼翼地铺平。
随后,再收到明信片的时候,便看看上面的风景,然后便丢到抽屉里。偶尔发一会儿呆,然后继续工作、继续生活。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有时候也胡思乱想过,干脆顺着邮戳上的地址去找奉六章。
可这想法的确是胡思乱想。
先不说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能怎么样呢,揍他一顿?何行君握起拳头试着比划了两下,又想想奉六章的样子,他就泄气了。
看看他?何行君想着看到他和简之童的情形,想想心就瑟缩成了一颗青李子,又酸又涩。
那就这样吧。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碰到周延从外面进来,看到他就停了下来,「行君,我正好找你呢,后天我妹妹的婚礼你可记得来。」
何行君一楞,他还真忘了。他刚来的那天,周延就和他提到了这件事,那时候忙着案子只应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看来,明天的机票得改时间了。
星期天早上,周延来接他去举行婚礼的教堂。
周延边开车边感叹,「说起来我还真希望今天这新郎是你。」
何行君有点尴尬,「你别开玩笑了。」
「开什么玩笑,安安当时多喜欢你,还那么郑重地让我问你的意思。」
周延想起大概三年前自己妹妹周安看到何行君之后,就不停地问东问西,小女孩为了这个事情,还游说过他说让何行君来他们局里工作的话。
何行君歉然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婚礼是西式婚礼,周安和那个小伙子都是基督徒,选择了传统的基督教婚礼。
何行君坐在长椅上,看着漂亮动人的周安和新郎站在神父面前,听神父念那段誓词。
「在上帝的见证下,奉你为我唯一的人生伴侣。此后无论好或坏,富有或贫穷,无论疾病或健康,永远珍惜爱护你,从生存之陆地直到天堂,并且承诺对你忠诚,直到死亡将彼此分离。」
伴着一旁的钢琴伴奏,何行君听到新人跟着一起轻声而坚定地念,「无论好或坏,富有或贫穷,无论疾病或健康,永远珍惜爱护你……」
何行君心里一动,他想起自己说喜欢奉六章的时候很坚定,可看到他一句一句逼迫赵家兄弟的时候,便有些动摇。
简之童的事情,其实他也没有问清楚。
何行君忽然有些坐不住,婚礼一结束他对周延说了声先离开了。无论如何,他总该问问奉六章。
奉六章从机场下飞机时,一个多年未见得老朋友正在等他。
朋友开着车带他去了自己的军警犭训练基地,一路上不住地感叹奉六章真是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刚到了基地,一个工作人员就跑过来说,「老板你赶紧去看看金毛吧。」
奉六章看他急匆匆地往后院跑过去,心知他必然是有急事。
他洗完澡出来,却还没见到这朋友回来,便问了工作人员,然后往后院走了过去。到了后院,看到自己那个老朋友默默地坐在一间独立的狗舍前抽烟。
奉六章走过去,看到狗舍里一头黄金猎犬躺着一动不动。
这头黄金猎犬奉六章认识,一向通人性,几年前为了救主,被炸药炸伤了后腿。后来,命虽然捡了回来,两条后腿却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他坐下来,拍了拍朋友的肩膀。
那个从军多年,当年失去左手小臂都没有流泪的男人胡乱揉了一把脸,声音嘶哑地说,「这半年,我就知道金毛要不行了。我想着找人拍一部纪录片,就拍金毛,剧本导演都找好了……可是……」
奉六章看着这个当年在部队被一位将军夸赞过的男人,默默地递过去一根烟。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一旦错过,就再也没办法了。」那个男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的哀伤让奉六章也有些不忍。
想到刚刚听到的这句话,奉六章愣了一下。
点上烟,狠狠地抽了几口,也许是抽得太急,他忽然被手里的烟呛住,忍不住咳了起来。
华灯初上,何行君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机票没能改成时间,他还是明天离开。
经过一家多媒体商场时,何行君看到很多人站在一旁的广场上看墙上的大萤幕,他停下来看了看,渐渐地被那个故事所吸引。
一个男人留了一封信给自己的儿子,然后就走了。
晚上,广场上暴雨倾盆,几个男人清一色的黑色礼帽风衣从一旁的房子里走出来。走到车子那儿,却发现车内的人已经死了,车门也打不开。所有人都警觉起来,朝四周戒备着。
雨还在下,悲伤的钢琴声流淌着,很快,不远处的阴影里枪花闪现,那些人一个个倒了下去。
电影中没有枪声,只有钢琴和雨声,子弹的硝烟不时升腾而起。
车子旁,就只剩下一个上年纪的男人,背对着开枪的方向沉默地站着。
开枪的人从阴影处慢慢走出来,提着枪站在了那个人面前,对方似乎早知道是谁。转身过来,只说了一句话,我很高兴是你。
这个人似乎忍着什么,提起枪,注视着对面的男人,然后发了狠地开始猛扣扳机。枪声持续,他脸上的伤痛也在持续。
黑夜中,看着那个杀了人的男人离去,何行君觉得他一定很难过也很孤独。
故事的最后,一切风平浪静。在阳光和煦的海边,这个男人却被人突然开枪射杀。何行君看着那个男孩子抱住自己父亲恸哭,心也开始疼起来。
那个男孩子开车去了也许早就该去的地方,电影里只留下一句独白:「当人们问我迈克苏利文是不是个好人,还是他其实是无恶不作,我的答案永远一样:我只是告诉他们,他是我的父亲。」
何行君站在那儿,似乎没有注意到旁边的人都离开了。电影最后的那句独白一直在脑海盘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