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老大-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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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顺?”
杜文转过头,看见一张和白骥极为相似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替身
真正的白骥并不在这里,杜文当然明白,但是,自从经常在家中“看见”不存在的人后,他就不可抑制的希望出现一个真正的人,去修正这份幻觉。会说话、有体温,一个活生生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黑暗的夜晚不至于失眠到天亮。
他的身边不断出现人,又不断消失。一开始只是寻找相似的面容,再后来,就有季雨这样的人为他推荐,哪怕是整过容的,只要模样相同。
杜文并没有拒绝,尽管这一切只是镜花水月,对残酷的现实毫无益处,但是他无法停下。似乎一旦停止这样做,他就会在某个晚上被过去的幽灵拖进地狱。
关志强是最像白骥的一任,整容过的脸几乎毫无差别,如果不是身高略超,身材又太过阴柔削瘦,看起来几乎和白骥一模一样。不仅如此,他似乎从季雨那儿听来了什么,看过不少关于白骥的东西,一言一行都在努力模仿。所以,既然对季雨说了“退货”,他还是没有真的这样做。
杜文看在眼里,却没有半分感动,白骥的离开把他的感情带走了,自从疯狂的报复之后,他的人生完全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他很清楚,关志强不是白骥,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可能是。遗憾的是,关志强显然并不这样想,甚至还抱有奇怪的念头。
“嗯。”杜文随口应了声,就移开了视线,“今天挺忙。”
揭下复仇的面具后,原本安静悠闲的性格变成了阴郁冷漠,现在的杜文在无数人眼中就是这付样子:冷淡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脸,根本不像活人,发起脾气来更是可怕。
关志强对杜文的无视不以为意,关切的问:“吃饭了吗?”
“不用。”
“还是吃点吧。”关志强接过杜文的外套,轻声道,“胃要饿坏了。”
这是白骥的语气,作为一个老大,他从来不喜欢呼来喝去,对谁都是礼貌有加,只有面对杜文时才会加快语速,显出急躁的本色。只不过,这一点可不是关志强能知道的事,自然也学不去。
“不用。”
“吃点吧。”
杜文看向坚持不懈的关志强,一字一句的道:“我说了不吃。”
关志强畏缩了下,脸上露出几分胆怯,这令杜文联想到病房中真正的白骥。季雨说如今的白骥对他抱着极大的恐惧,可是,即使如此,白骥仍然以沉默与麻木作为武器,顽强的对抗着。
他不禁会想:如果白骥真的扑在他脚下,呻|吟哭泣着求饶的话,他会有什么反应?遗憾的是,他想像不出来。白骥憎恨软弱,在刑囚岁月中,如果他实在受不了,哪怕只做出一丝求饶的事,都会后悔不已,甚至为此宁愿自杀。
“听说白爷醒了。”关志强的声音打断了杜文的思绪,“恭喜。”
杜文这次真的抬起眼来,直直的看向关志强的眼睛,这家伙甚至用脂肪填充出一个卧蚕,笑起来份外可爱,更加令人容易联想到白骥。
“你有什么事?”
关志强犹豫了下,道:“你要和我分开吗?”
“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杜文直接抛弃了虚伪的温情,毫不留情的斩断了关志强的所有幻想,“我也没有和你上过床。”
前几任假白骥,杜文还会有生理上的需求,上过床后,他会紧紧抱着对方,装作一切还和以前一样。这样的自欺欺人没有持续太久,等到了关志强这一任,他完全只是为了求得内心的安宁平静,和情|欲没有半分关系。
“可是我很喜欢你!”关志强似乎急了,大声道,“我是喜欢你的,杜哥。”
杜文在桌上抽出根烟来,点着了,抽了一口,看着烟雾慢慢消散。沉默了好久后,他才慢腾腾的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能给你的东西?”
“我不在乎!”关志强迅速的道,“你可以不用给我任何东西,我可以去工作,我自己养活自己!我喜欢你,杜哥,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求你不要赶走我!”
杜文有些诧异的看向关志强,似笑非笑的道:“你跟了我才四个月,我们就是拉了拉手,没上过床,没亲过,什么也没有,你就这么爱上我了?”他掐灭了烟,叹道,“书不看,至少看看电影吧,演戏不是这么演的。”
他也曾经演过戏,五年,初出茅庐的年轻死大学生,跟在黑道老大身边,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生怕一不小心就说出两句不得了的梦话,令一切心血尽付东流。被看穿的结果就是死,白骥绝不会饶了他,况且,他还要让白骥付出感情,爱上他,相信他。
他成功了,也铸下人生最大的错误。
关志强露出几分尴尬的神情,一付不知道说什么好的神色。杜文起身去了卧室,他太疲倦了,需要休息——单独的、安全的睡眠。
白骥做梦了,这么久的昏迷之后,他以为他不会再做梦。这个梦即长又诡异,似乎是某个低成本电影的拷贝,充满了跳跃的黑线和噪点,始终看不清前面拉着他的人。当他终于隐隐约约看见那人的脸时,梦也醒了。
“杜文。”他喃喃自语着这个词,揉了揉眼睛。
如今的他正在迅速恢复中,不得不感叹人类强大的恢复力,他逐渐有了力量,检查结果,肝的生长情况也非常良好。季雨每次拿着报告进来都是满脸喜色,不断强调即将到手的奖金和“退休”生活,还和他讨论买哪里的房子最好。
白骥正在适应两年后的世界,却无法适应两年后的杜文。过去的“孩子”已经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个有着“烧碳皮肤”的“恶魔”,再怎么温柔轻语,也不可能取得他的好感。
“你好?”
一声轻言细语出现在耳边,听起来像是某种警惕的小动物。白骥扭过头,看见一张特别的脸。他怔了下,含糊不清的道:“哪位?”
“我是……你的替身。”关志强说这句话时露出苦涩的笑容,“我能和你谈谈吗?”
“不。”白骥扭回头去,看着不停活动的手指,干脆的道。
关志强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在他的认知中,这不正常,不管怎么说,好歹可以说说话吧?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不理解,而且还年轻,于是,他的心中自然而然燃起了怒火。这没办法,他既没有岁月的阅历,又没有来自父母传授的经验,这时候的他,就是个年轻而无知的青年,再加上他本来就对白骥不无怨恨,做出逆反的举动也是正常。他怒气冲冲的拖过凳子,一屁股坐在了病床边,挂着脸赌气般不说话。
白骥在做完一套手操后,似乎才注意到身边多了个人。他缓慢而专注的看着与他相似的年轻人,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有事?”
关志强怒气冲冲的道:“你不是说不谈话的吗?”
白骥张望了下大落地窗,有些疑惑护士和季雨去哪里了?这些人都是三班倒,专门看护他的,有任何要求随时可以提出来。他并不知道,凭着塞给护士的钱以及保证绝不会做什么额外的事,关志强才得到了单独会面的机会。
被呛了一下,他也懒得吭声,继续做手臂操。总不能一直这么躺着,早点能够自由活动才是正道,不过,他的忽视显然更进一步激怒了关志强。
“你这人怎么这样?”关志强的脸涨得通红,那张相似的脸扭曲着,“你懂不懂礼貌啊?喂,我在和你说话!”
白骥斜睨了关志强一眼,就像在看一块石头。
“怪不得杜哥不喜欢你!”关志强恨恨的祭出了自认最强的杀手锏,“你以为还能回到他身边?得了吧,没有我还有别人,你这个残废别想再有什么好事!你就一辈子呆在医院里发霉吧!”
白骥沉默的放下了手,侧过脑袋,在关志强脸上停留了几秒,缓缓偏了几个角度。
关志强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迅速转过身,愕然发现杜文就站在门口。他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张嘴刚想解释什么,就被一拳揍得晕头转向,倒在病床上,又被一把拉起来,狠狠地推出了门。
“杜哥,我……”
门被关上了,白骥看着杜文满脸不安的靠过来,他突然发现,此时的杜文就像是打碎父母最心爱花瓶的孩子,和他印象中的那个爱人重叠了起来。
“你叫他来的?”
“不是不是,我发誓!”杜文如蒙大赦般喊起来,“绝对没有!我真没有!”
“他是谁?”
杜文一下子卡壳了,张着嘴像是离了水的鱼,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我、我以后再不会见他了。”
白骥歪着脑袋,想了想,道:“留着吧。”
杜文懵了:“啊?”
“想留就留下来吧。”
杜文刚想再解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一脸犹豫。
白骥拿过来,一看号码,问:“老张?”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请假。
出门跑了一天,现在才回来,累得像狗,实在抱歉,请假一天,明天把此章更新掉。
作者有话要说:
☆、交锋
老张不老,不到四十的汉子,也是混混出身,从向工地收保护费到卖挖掘机,现在也算是亿万富翁了。人就是个大老粗,标准的东北小镇汉子,读到高中毕业就出来混社会,奉行的是得不到心就得到人,“日”久生情这老一套。对白骥他早就表示过好感,只是男人和女人不同,他用不了强,就算用了也没辙,只能不止一次当面挤兑白骥,“你要是个女人,早给我生好几个娃了”。
白骥落难时,老张毫不犹豫的就扑了上来,他那时候还有意识,还记得,那种被侮辱的愤怒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第一次体会恨到极致是什么感觉。
老张与其他人唯一不同,也是白骥现在看着他的号码还能保持镇定的原因,就在于爽完了,发现他身上的伤痕后,他和杜文大打出手,还拉了人来干架,要把白骥救出来。杜文招数用尽,最后是喊了警察,掐着老张的黑历史,才把这事平息下来。这之后,老张一直和杜文不对付,想尽办法找麻烦。
后来那些事都是陶立对白骥说的,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他这边才恢复不久,老张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白子?”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标准的男低音,“好了?”
“嗯。”白骥含糊的应了句,不说话了。
“姓杜的是不是在你旁边?叫他滚出去。”老张毫不客气的说,好似杜文是粒尘埃般微不足道,“咱哥俩说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白骥淡淡的道。
“怎么?还是看不上我?”老张说这话时没有半分调侃,认认真真的道,“你只要喊我声哥,哥就替你把杜文那小子灭了,以后你就是我老婆,我喝稀的你吃干的,我这话就放这了!”
白骥很平静的打断了老张的“表白”:“没兴趣。”
老张坚持不懈的道:“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没有。”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随即变得更大声起来:“不就被上了?都是喜欢干屁|眼的有什么了不起?你在乎这个?你要是在乎这个,跟了哥,哥让你上!”
杜文坐在一边,早就听见电话里的怒吼,面色刷得一下变了。他不安的看着白骥面无表情的握着电话,像是桩雕塑般一语不发。
“如果是你呢?”过了好几分钟,白骥终于开口了,“如果你碰上我这事,你会怎么做?”
“杀光那帮狗|娘养的不就行了?”老张毫不犹豫的道,“敢碰老子的通通去见阎王!干了又怎么样!?都几|巴滚蛋!”
白骥听着这话,握紧到青筋毕露的手慢慢放松了下来。这话并不能让他开心,但是这总算是个好的开始。老张以老张的方法在告诉他,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人生并没有到绝望的时候,他还能活下去,并且活的很好。
老张做下的糟事他不会忘记,但是他也不会再那么消沉。他就像好不容易从海底深处探上头来,终于得以呼吸到一口空气,把冰凉的身体捂出一丝热气。
我还活着……还活着。
掐了絮絮叨叨的老张电话,白骥把手机扔回给杜文,打量了下杜文不安的表情,突然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杜文一怔,一付不知所措的样子答道:“看……你?”
“我是指你的……事业。”白骥得想一下才能找出合适的词来解释,“你在做什么?”
“哦,电子商务。”杜文解释道,“就是在网上做生意,我是做……”
“有空给我详细讲讲。”白骥打断了杜文的话,一如以前,“无聊。”
杜文心中莫名掠过一阵不快,某些不好的回忆涌了起来,曾经的白骥也是这样对他呼来喝去,即使是在床上,哪怕他是壹号,也有种被强|暴的错觉。直到后来,他们的感情深了,白骥才渐渐人性化了些,不再是那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黑道老大。
他厌恶曾经的白骥,然而,他面对的是现在的白骥,只能把内心的不爽压制住,应了声“好”。对他来说这是无法拒绝的命令,甚至不算是邀请。
现在的白骥柔弱而又无力,但是比以前的白骥更令他惶恐,他知道这根本原因在自身的愧疚,却怎么也无法挣脱。想到下半生都将是白骥的奴隶,他只觉得浑身一阵发寒,想要说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他自己织了这张网,自作自受。
杜文出去后,白骥看似平静的面容就猛然崩溃了。他蜷缩进被子里,蒙住头,瑟瑟发抖。刚才那疯狂的恐惧一直在心底叫嚣,像是蛇般无孔不入,几乎令他当场要跑下床尖叫着跳出窗户——没有一秒他不在幻想着这个场景。
杜文一直在床边,就在床边,靠得那么近,他几乎都能闻到杜文吐出来的、含着硫磺的气息。
好可怕……好可怕!
如果不是以前经历了那么多事,如果不是本身的性格,他可能连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