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情深-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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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希其他任何的消息。他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她的生命中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只在她的心里越开越盛。其实,她知道,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定位程希,知道此时他在做什么。但是她从来没这样做过,她有点怕。
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是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面孔。她想,也许他从未想过她,甚至已经忘了她吧。毕竟已经五年了。而他,也从来没有派人来寻过她。
五年来,他不是没想过她,而是日日都在想她。
在那夜,未央跑出去的那一刻,他是多么的想追上去。可是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他迟疑了片刻,转身默默地离开。他想到了亡国之仇四个字。这几个字太沉重了,别说是她了,恐怕连他自己也承受不起。也许不应该再去打扰她,也许一开始在一起就是个错误。
其实他很早就知道未央是越国公主。未央会做各种越国的菜,说是千叔教的。他派人去查千叔的来历,终于查到他曾是越国宫廷药师。而越国攻城那日,刚生下的公主下落不明。
他开始只不过是猜测,直到那日,他知道未央是位族的后人。越国夫人就是位族的最后一位后人。一连串的事情在他脑中串起来,他终于确定她就是那位国破之日被匆匆送出去的公主。他一直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她,也不知道她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他想逃避,却还是无法自拔地陷入和她的爱情中。
每个月的换魂之日,那碗汤药都像是一碗毒药,蚕食着他的心。他不是没想过,只要他不喝,他就可以跟她换魂,他就能知道她在哪里。但是每个月的那天,他还是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慢慢将那碗汤药一口一口喝下。
有一次,他生气地将汤药摔在地上。他气她不告而别,他气她是越国的公主,他气她就这样放弃他们之间的感情,他气他自己的懦弱,没有勇气去找她,他气自己的迟疑没有在那一刻追上去。他气她,也气自己。可是没过一会,他又让下女重新再煎了一碗汤药来。他想着这些苦涩的回忆,伴着汤药喝进他的心里。
管修问他:“世子,她究竟好在哪里?你这么多年都忘不了。”
他微微一笑,说道:“她的好,没见过她的人不会懂。”
是啊,她为了他,命都可以不要,还有什么比她对他情深?
这些年来,他也曾梦见过她,不过却是寥寥几次。他盼望着能天天在梦里和她相见,但她似乎却十分地抗拒到他的心里。他疯狂地想念着她,却发现她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给他。哪怕是一支笔、一页纸,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他只能在空气中捕捉她留下的味道,回想她的身影和笑声。回想她在她怀中的样子,回想她在树下看书的样子,回想她最后对他说的那句“别碰我”。他把和她曾经的回忆翻想过了无数遍,到最后,他记忆都有点模糊,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他的想象。
她离开后的第二年,程佑和妾室的孩子诞生了。他多希望这是他和她的孩子,那该有多幸福啊!他把那个孩子抱在怀中,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孩子朝他笑,他的鼻子突然有点酸涩。他的心在嘶喊,她在哪里呢,她到底去哪儿了?会不会已经嫁人了,会不会也有了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家庭?他不敢想。他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知道她已嫁作他人妇,他的心会不会碎。
她离开后的第三年,程玄驾鹤西去,他登基成为宁国的国君。高处不胜寒这句话说的就是自己吧,他时常这样想。位子越高,却越发觉得孤独。他时常在傍晚登上城楼,借着夕阳,看着他的国土。那时,他在想,自己得到的一切如果可以跟她一起分享该有多好。
虽然他才将近不惑之年,但有时他嘲笑自己是不是老了。他嘲笑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嘲笑自己竟然会这样想念一个人。当年澈影离开人世时,他似乎也没这样过。他笑自己也有脆弱的时候。而以前,他从不允许自己脆弱。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了软肋,而那却是心中最不能触碰的地方。
每年,他都会去夏州看看。那里是她的故乡,他觉得,那里带着她的气息,带着她生命中流淌的血液。他在那里,就仿佛觉得离她近了一些。可是,五年了,他却从来没有在那里遇见过她。五年好像有点长,却又那么短,一晃而过。
这五年来,他也从未忘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他听从管修的建议,修建水渠、广种农田,轻赋税薄徭役,重视工商业。宁国在他的管理下,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宁国霸主的地位更加稳固。
“你会成为一个处处为百姓考虑、事事为百姓谋利的明君。不仅仅是宁国的,还是天下的。”
她曾经对他说的话,犹在耳边。他努力去做,他一直这样敦促着自己。他知道,她会看到。
他坚信她会看到。那样的话,也许有一天,她会回来,回到他的身边,再对他笑一次,再为他制一次香,再为她弹一次筝。
而如今,她就站在他的面前。
☆、第67章 思念成疾02
程希看着未央,五年来,她的容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澈,却显现出一些更加成熟的风味。若不是有他人在场,在那一刻,他真想抱住她。那种把她抱在怀里的感觉,他已经快忘了。
柳大婶见未央没有反应,她笑着对程希道:“大人,这就是我们的厨娘。她的手艺,那没的说。如果她是第一,没人敢说第二。”说完她拉拉未央的衣袖,未央这才从汹涌的回忆浪潮中醒过来。她作揖道:“大人喜欢小人做的菜,是小人的荣幸。”
一旁的夏州城主对着程希笑道:“就是她啦,这君再来是夏州最有名的店了。”
程希定了定思绪,说道:“菜做得很好吃。”他见未央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又说道:“你先下去吧。”未央听此,给程希作了个揖,便匆匆退下。
她回到厨房,却再也没法镇定下来。她心神不宁,掀锅盖却不小心烫到了手。她把手贴在耳垂上,慢慢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满腹心事。后来她频频出错,盐加了三遍,菜还没放,就拿起锅铲炒起来。柳大婶见她心神不宁,就让她先回去休息。
她走到海边,看着宽广的大海,心里不停地问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曾以为此生不会再相见,从此各散天涯。曾以为一切都已经成为过去,她已经在心里和他道别多次。谁想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匆匆一见,依然可以轻易地拨动她的心弦。
日落海面,明月初升。吹了许久的海风,她的心情稍稍平复下来。她缓缓离开海边,踱步回到住处,却一眼看见早已在门口等待她多时的程希。
她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良久,她才缓缓走上前。程希站在门口的树下,五年了,他的风姿依旧。依然是微带笑意的脸,依然是那即清澈又深不见底的双眸,还有那温柔低沉的声音:“这些年,还好吗?”
她也朝他微微一笑,点点头,又问道:“你呢?”
他说好。然后就是沉默,沉默之后还是沉默。他们都站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对方。却道是心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海风夹杂着潮湿的气息,吹拂着大地,风中似乎还有点苦味。恰是他们的心情,潮湿得有些苦涩,又带着重见的欣喜。海面上波澜四起,似乎涨潮了,一轮又一轮的海浪拍打着沙滩。明月投影在深邃的海面上,似真非真,倒像是触手可及。
终于,他打破了这凝结的气氛,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纤瘦的身躯。这一个拥抱,久违了。也许是海风有些湿潭,他不自觉地红了眼眶。她在他的怀中,嗅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她想起来,这个味道是曾经她给他制的香。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想伸出手回敬他的拥抱,但伸出的手却始终没有抱下去。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再次拥入怀中,这次,他不会再放她走。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跟我回去吧。”
好这个字在她的嘴边徘徊,这不是她一直期盼的吗?她犹豫半晌,却始终没有将那个字说出口。她松开他的怀抱,低着头,终于开口说话,却不是他要的答案,“我还有事,我先回房了。”
她没抬头看他,匆匆跑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在她紧紧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她的泪从眼中滑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想要的,却没有勇气说出那个字。为什么明明是那么的近,却感觉一种无声的距离将他们隔开。她躺在床上,用被子包裹住全身,像一只蝉蛹,然后闭上眼又睁开眼。
那天,她一夜无眠。
他见她没有回答,转身回了房,可他拥抱的姿势还停留在空中。他怀中还留着她的温度,鼻尖还是她秀发的香气。他愣在原地,看着她房中的烛火许久都没有亮起,才缓缓地离去。那天,他也一夜无眠。
接下来几日,他都没有来找她。他又像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一样,没有任何消息。她整日魂不守舍,甚至怀疑那天的拥抱可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称得上是美梦的梦。柳大婶瞧出她的异样,便让她这几日休息,不用做菜了。临了,柳大婶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道:“未央,有句话大婶想告诉你: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幸福,珍惜眼前人。”
她似懂非懂地走回住处,坐在桌前发呆,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曾经的事。第一次在昂名山上见到他,他第一次吻她,那个听他吹曲的夜晚,他在弦断时给她的眼神,他送她香篆,他在月下和她合奏,他为了她的安全转身离开,他带她策马奔腾,他在打完仗赶到醉雨谷给她的那个拥抱。
她想着想着不禁笑起来。她从衣袖中掏出那两个香篆,一个“未”字,一个“央”字。这两个香篆她一直随身带着,她看着香篆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形,却转瞬变成了程希的笑。她终于想起柳大婶说的那句“抓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幸福”,恍然间明白了内心的一切。
她打开门,想要跑到夏州城主那去见程希。她不知道程希还在不在夏州,可她知道自己一刻也等不了。她刚出门,却和迎面走来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那一刻,那个熟悉的香味又窜入了她的鼻中。不用怀疑,这个香味只有一个人会有。
“你这慌慌张张的要去哪里?”他带着笑意问道。
她略带着委屈,眼中一热,说道:“我怕你走了。”
程希有些激动,缓缓地露出笑意,看着她道:“还没带上你,我怎么可能走?”
她突然觉得心里涌动着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似乎幸福就要从眼中流下。他拥她入怀, “傻瓜。”她泪留下来,却又忍不住笑出来。她在他的怀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滴在她的头上。她身体仍在他的怀中,却用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脸上,摸摸他湿润的眼睛,说道:“发洪水了。”
接下来几天,他们在夏州吹着海风,沿着海边散步,讲着彼此这五年来的经历。十天之后,她向柳大婶告别,依依不舍。然后她跟着程希坐上了驶向采育的马车,离开了这片生活了五年的土地。此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夏州。而从她和程希重聚那日开始,任安寻再也没在她的梦里出现过。
那年的瀚国,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房檐挂满了冰柱。雪后太阳出来,照射的光芒像是一道神迹,从天中落在地面上。冰柱慢慢融化,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写意捧起一片雪,放入口中,“今年的雪挺甜的。”
任安寻一身白衣,背对着她,说道:“是吗?”
写意看着任安寻的背影,良久,说道:“大王这些年,总是让秘术师施幻术,才得以在未央姑娘的梦中和她相见。最近大王怎么不去了?”
任安寻扔下手中的信,缓缓说道:“现在,她不再需要我了。”他行走在白雪中,在雪地上留下一连串脚印和一个孤独的身影,让人看了忍不住心疼。他的白衣和天地融为一体,也许本来就是一体。
写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捡起地上的信,一眼瞥见了信上的那行字:“程希已带未央离开夏州。”她苦笑一声,望着雪地远处渐渐消失的那个白点,自言自语道:“但臣妾需要大王啊。”
也许写意从来没有得到过她想要的爱情,而有些人,就比她幸运多了。
未央和程希坐着船,踏上了回采育的旅途。他们站在船头,看着阳光挥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像是他们心中的烈阳,照亮了世间的一切。未央从袖口中拿出冰火石,放在掌心,对程希说道:“你看它现在。”冰火石在未央的掌心透着蓝色的光,迷蒙神秘,像是一个会摄人心魄的鬼神,妖艳魅惑。
“今天很热吗?为什么它这么冰?”未央不解地问道。
程希说:“是你心热。”
未央笑看着程希,辩解道:“胡说,我心一点也不热,冷得很。”
“是吗?”程希戏谑地问道。
未央一脸正经地点点头,“那当然,好冷,超冷,特冷,冷得快结冰了,冷得天崩地裂,冷得风雨交加。”
程希看着未央说的起劲,忍不住笑出来,他摇摇头,走上前,捧住未央的头,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河水静静地拍打着两岸,船在河水中悠悠地前行,两岸的树影摇曳着,传来阵阵的花香。天地间仿佛燃起了熊熊大火,像是一个大熔炉,温度高得让人窒息。可那通透的大火,却又那么美,像是用尽生命绽放的绚烂,美得不可方物。
程希停下他炙热的吻,问道:“还冷吗?”
未央突突地冒出一个字:“冷。”
程希又在她的唇上吻下,问道:“现在呢?”
未央笑着说:“还是冷。”
程希又点在她的唇上,一下,两下,“这下呢?”
未央笑着摇摇头,双手环抱住程希的脖颈,“不冷啦。”
突然船摇晃了一下,她叫道:“冰火石。”刚才船一晃,她手一松,冰火石就掉在了水中。她立刻跳下河,要去捡冰火石。程希见状,也赶忙跳下河,救起未央和冰火石。
他将湿漉漉的未央救上来,将冰火石塞在她的手中,责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