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分-第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接拍那支房地产广告的事情几乎已经被符钦若给忘却了,当时只是帮朋友的忙,顺便赚了一笔广告费,之后也不再关注出来的效果。这些天符钦若才发现,不管是电视广告还是平面广告,都才刚刚上线。
去杭州给施诗磊送行李以前,符钦若先送走了今年住店的第一批客人——四个女孩子一起请了公休假来玩,在这边买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带回去,符钦若就帮忙,把她们送到了高铁站。
还没有开春,依照往常,也是生意冷清。
他回到客栈,把香烟外头的玻璃纸撕开,取出了一支烟,开始找打火机。
昨天给女生们点蜡烛的时候还在用,符钦若想起她们忘了还回来,后来还是在其中一间客房的梳妆台上找到了。旁边蜡烛烧了一半,烛台上都是堆积起来的蜡泪。
他想想还是没有收拾,先用打火机把手里的香烟点燃了。
店门在日落前关了。
符钦若坐在后院的台阶上抽烟,看着那棵开始发芽的石榴树发呆。
他有好几年没有抽烟了。上大学的时候,班上的男生都会抽,说以后演戏总会演到要抽烟的戏,是在那个时候学起来的。毕业以后几乎没有演戏,烟当然就不会去抽。鼻息和口腔里都是烟草燃烧的香味,烟烟袅袅,却跟画里的烟雨没有多几分的相似。
远处传来了竹篙划船的声音,符钦若听了很久,一直到把烟抽完才起身。
果然不多久,就有乌篷船从桥洞那边划过来,一盏河灯漂浮在它的旁边,被水波荡得摇摇晃晃,上面的蜡烛也闪烁不定。
符钦若找不到下一盏河灯,再看回来,发现连那一盏也被打翻在水中。
他怔怔看着那盏再也没有光,渐渐沉进河底的河灯,忽然想起施诗磊第一次住进这间客栈的那个晚上。
那一天,他好像全然忘记了他们之间本该有的矛盾,趴在柜台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唤他符公子。
原以为他不过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却想不到,后来他能够写下那么潇洒缠绵的诗,可以写出那么险峻飘逸的字,就连描出来的画,也传神得栩栩如生。
纵然只知道吃喝玩乐,恐怕也是个恣意快活的风流才子了。
直到……
符钦若轻声失笑,想不通那么孩子气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复杂和黑暗的过去。明明那晚他站在这个地方数河灯的时候,那么纯粹而干净。
他正坐在栏杆上等下一盏河灯,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拿出来看到是一串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号码。
符钦若疑惑地接起来,“喂?”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犹豫了一下才说,“你好。”
他听得更疑惑了,“你好。”
对方停了停,说,“我是龙倾。”
这个名字像是一个玻璃珠子掉进了空碗里,符钦若愣住,好在很快能回过神来,“啊,嗯。”他理了理思绪,“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龙倾的话说得很慢,好像每句话都要想很久。他说,“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前年二月十六日发生的事情吗?”
符钦若一下子就懵住了,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这时龙倾补充道,“有人通过某种途径,看到了我在前年二月十六日在文津酒店的开房记录。我这样说,你想起什么了吗?”
记忆顿时从早就落尘的角落里被挖了出来,扬起一片白灰。符钦若甚至很快就知道他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谁,似乎是条件反射,他点了点头,“嗯,想起来了。”
“嗯,好。”他听起来如释重负,问,“你能解释一下那天发生的事吗?就是,那天我们……”
“那天我们什么都没发生。”符钦若立即说,他怔了怔,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
转而他问,“我直接这样说?”
龙倾似乎也完全意料到符钦若会这样,好像他一定不会报复他,“嗯,你这样说就好了。我开着免提。”
“哦。”符钦若说明着,“那天你先帮我订了一间房,后来又另外开了一间房间睡的。我们不是一起过夜的。”
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语气却称不上郑重其事,“嗯,谢谢。”
“不客气。”符钦若抿起了发干的嘴唇,还没说道别的话,龙倾就挂断了电话。
一个通话时间不到三分钟的电话,符钦若看着通话时间消失,好像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清楚明白,自己刚才解释的话是跟谁说的。
其实是当初学校里的学妹,排戏时相处过,却想不到是这样的人。
符钦若还没走回屋里,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刚才的电话。
他接起来就问,“还有什么事吗?”
“不好意思,刚才好像还是没有说得很清楚。”他说,“那一天,我们没有发生什么事吧?你能说明白一些吗?”
符钦若眉头锁起,说话还是礼貌的,“嗯,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说完,他听到龙倾在那边问身边的人,“还要说些什么吗?”
听不到声音。
后来龙倾说,“就这样吧,谢谢。”
“不客气。那么我……”符钦若怔住,听到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电话后的等待音。
他站在门边,忍不住还是笑起来。
也不知究竟是谁,究竟是什么事,在今时今日被自己看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第53章
一直到后半夜,符钦若才收到客人发来的微信,小心翼翼的语气问他睡了没有。
他本就没睡,看到微信就马上给了回复,才知道原来三个小姑娘错过了原定要乘坐的列车,不得不换成了普快,加上火车晚点,现在落在火车站外头不知道要怎么来古镇。
符钦若正在书房里收拾书画卷,抱着一款卷轴,回复说让她们等一等,他开车去接她们。
因为古镇里开车不方便,符钦若就是有驾照也没开过车。出门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他给开酒吧的朋友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还在打游戏,就前往借了车。
“你也很久没开了吧?这么晚了,注意安全啊。”朋友从抽屉里翻出车钥匙交给他,抬眼坏笑道,“是萌妹纸?”
符钦若接钥匙的手顿了一下才握起来,如实回答,“嗯,三个女生。”
“记得带来我这里喝果汁哈~”他冲离开的符钦若挥了挥手。
但是他的车也有一阵子没开了,符钦若找了一阵子,看到上面落满了叶子。符钦若打开雨刷把车窗上的落叶扫了一下,查看了一下油量就上路了。
到了车站,果然看到三个女生拖着行李箱在出站口外头吹冷风,符钦若看其中一个女生连羽绒服都没穿,在提起最大那个行李箱以前脱了自己的交给她。
“这……”她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符钦若。
符钦若听她说话都带上了鼻音,就说,“先穿上吧,再拖着就真生病了。抱着也行。”
她看看也有点懵住的两个伙伴,犹犹豫豫地把羽绒服套在身上,眼见符钦若又提起一只行李箱,忙道,“啊,我自己提就好了。”
“没关系,先走吧。”符钦若一手提着一只行李箱下了台阶,不忘偏过头提醒道,“小心台阶,很滑。”
回古镇的路上,车上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只听到车里暖风空调静静的声音。
黑暗中无论是路上还是车厢里能见度都很低,到了半路还是女孩子们忍不住交谈起来了。那个拿了符钦若羽绒服的短发女生话却很少,坐在副驾驶座上,偶尔才答应一句身后朋友的话。
“对了,老板,我们都还没知道你怎么称呼呢。”后座一个女生探过身子来问。
符钦若在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我叫符钦若,你们看怎么叫方便就怎么叫吧。我无所谓的。”
“啊,原来店名是你的名字呀?”女生吃惊着,转而笑说,“你人好好哦。我们以为今晚要在车站刷夜了。”
“把你叫起来,真是麻烦了。”坐在后座的另一个女生说道。
符钦若摇摇头,“不麻烦的,我也没睡。”
这个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女生忽然小声问,“为什么这么晚都没睡呀?”
“我们叫你钦若哥哥吧,好不好?”后头的女孩子笑着问。
符钦若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身边女生的问题,闻言又是一愣。他匆匆看了后视镜一眼,轻轻点头,“嗯,好。”
几位客人对于客房的满意度明显超出了她们自己的预期,安置下来以后也是感叹了许久,也没有要睡觉的意思。符钦若不知她们准备什么时候休息,也不想问,总归自己没有睡意,便去厨房煮姜汤。
他把生姜都丢进煮沸的锅里,转过身忽然看到一个女孩子抱着他的羽绒服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只热水壶。两人一见到对方,都吓了一跳。
她不好意思地笑,“钦若哥哥。”
“烧水?”符钦若听着这个称呼,还是不由得微微一怔。
“嗯,牙牙她不太舒服,喝点热水。”说着,她把羽绒服还给了符钦若。
他想起那个被称作牙牙的女孩子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声音也很虚弱,方才刚进房间的时候,整张脸完全没有血色,就连嘴唇也是浅白的。“是晕车了吗?”符钦若问。
女生连忙摇头,装水的时候想了想,说,“就是这几天不舒服。”
符钦若错愕了一瞬,了然点了头,“我煮了姜汤,待会儿喝点吧。”
她讶异地看着他,把水壶的盖子合上,“谢谢。”离开厨房以前,她又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钦若哥哥,你人真好。”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么直接地称赞自己了。就连龙倾都这么说过——符钦若突然想起来。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他在短信里跟他说,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扼腕。
当时握住手机的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但还是问他,有什么好扼腕的。
“惋惜自己错过了这么好的男孩。”——龙倾的回复,符钦若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如今想想,如果真的害怕错过,就不可能会错过了。
符钦若眉头蹙了一下,忽而想起从家里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红糖,就打开五斗柜把里边那两方红糖取出来。他瞥见还有没有喝完的花雕,便想起施诗磊了。
想起他说,他这么好,是个人都应该喜欢他。
红枣生姜鸡蛋汤很快就煮好了,符钦若把锅子端到餐桌上放下,走出来看到她们的房间都关上了门,一时不太确定是不是都睡下了。
思量以后,他还是没有去敲门。只是煮好的汤一时没有人喝,符钦若只好留在那里,自己继续去收拾书房里的字画。
能收拾出来的,都是他回到西塘以后才开始画的。他不善诗词,也不喜,总是觉得只要多说一个字就会透露心事,还是画画的好,虽说丹青也有心,但终归还是要更加更加用心才会感觉到。毕业以后,符钦若一直在这里等龙倾,一等就是三年,真的和奶奶所说的一样,什么都没做成。
符钦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画了这么多。山水烟雨,层岩竞秀,花卉草虫,唯独没有画过人,他一幅一幅打开来看,倒是能看到一些从前用心的痕迹,就连鉴印也是一个一个新刻的。
思及此,符钦若放下画,又去找那些从前刻的印章。没有想到,放在最外头的那个印章并不是他所刻,符钦若拿起那枚已经崩坏了一角的琥珀印章,对着昏暗的光源看了看,嘴角浮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压在手上,施诗磊的名字就印到了掌心的纹路上。
可惜这个印本就坏了,“诗”字缺了角,看着残缺又可惜。
符钦若盘算着,是该给施诗磊刻一枚新的印了,改天要去找一块新的石料。
“呯!”
厨房那边忽然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符钦若听到,匆匆把几枚印章都放回盒子里,随意盖上后往书桌上一放就往厨房走。
还以为一时没注意家里来了老鼠,没想到是那个短头发的女孩子。她裹着棉外套蹲在地上,埋着脸捡地上碎掉的玻璃杯碎片。
“小心手。”符钦若走过去蹲下来,见到她抬起头,心上不由得一敛,放轻了声音说,“你坐着休息吧,我来捡就好。”
她轻轻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刚才不小心碰到,就掉地上了,来不及接住。”
“没关系的,是要喝水?”他看她点头,便往旁边递了个眼神,“你先坐,我给你倒。”
女生看他的眼神带着茫然和虚弱,不知为何,就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秒钟,才扶着凳子慢慢站起来,靠着餐桌坐下。
符钦若看看她,用水壶烧了小半壶水,想起之前煮的鸡蛋汤,便问,“你饿了吗?我刚才煮了点鸡蛋汤。”
她怔了怔,缓缓摇头,声音虚得像要散掉的烟雾似的,“不了,没胃口吃。”
水才刚刚烧好,符钦若就看到她要站起来,符钦若先一步把一只茶杯放在餐桌上,拿过水壶往里面倒水。她明显错愕了一下,两眼有些放空地看着符钦若把那只茶杯装上一大半的水,头微微点了一下,“谢谢。”
“小心烫。”他把一瓶没有开封的纯净水打开,继续往茶杯里倒。
为此女生又是一愣,双手捧住了茶杯,“谢谢。”
符钦若低着头,看到她有些被冷汗润湿的发梢,转身把水壶放回灶台上,还是打开了瓦斯炉,加热还没有彻底冷却的鸡蛋汤。
她大概是很虚弱,或者本来话就很少。符钦若没有听到她说一句话,自己也就不开口。他把鸡蛋汤加热好以后,找了个小碗把红枣生姜鸡蛋汤盛出来,放到她面前。
女生抬头,讶然看着他,苍白的脸上透出殷虹,怔怔点了一下头,“谢谢。”
“不客气,喝完暖一暖,就休息一下吧。有什么需要再跟我说。”符钦若想了想,还是没有坐下来,说,“茶杯和碗都不用管了,就留着放桌上,我待会儿再过来收拾。”
她还是捧着茶杯,抿着嘴巴把头点了点。
“诶……”在符钦若走出厨房时,她忽然叫了一声,声音听着已经是她这个时候能用的最大声。
符钦若回头,问,“怎么?”
她看他的眼神带着少许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