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公子之缚-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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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骏这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躺得麻木了。
在慕容智的帮助下,他艰难地侧起身子,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慕容智把两个柔软的枕头叠在一起,塞在他脑袋下面。
“想喝点水吗?”慕容智把插了吸管的水递到他的嘴边,唐骏看了他一眼,接触到他温和纯净的微笑,脸微微有点发烫,连忙垂下眼帘,咬住吸管,一口气喝了大半杯。
“我很快就会离开这里,不会给你添麻烦的。”唐骏的嗓子依然是沙哑的。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慕容智拖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来,“你已经给我添麻烦了。”
“我没让你救我。”唐骏嘴硬地说。
“所以,即使麻烦也是我自找的,你不必内疚。”
唐骏微微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慕容智帮他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出去买点东西,这里很安全,你可以安心睡觉。”
“喂……”唐骏说,“有烟吗?”
“我不吸烟,”慕容智说,“但我可以帮你买,你要什么牌子?”
“三五。”
“好的,我一会就回来。”
唐骏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背影,裹在白色衬衫和湖蓝色牛仔裤里的身体是如此修长优雅,能让人想起罗马的喷泉和在泉水上跳跃的美丽阳光。
自从那场遭遇之后,这是他第一次想起光明和美丽……他在地狱里沉睡的太久了,以为世界已经到了末日,只剩下流淌的鲜血和肆虐的仇恨。可是此时,当他看着慕容智飘逸的背影渐行渐远时,世界却徐徐向他敞开明亮的轮廓了。蓝天,白云,阳光,草地……一切还没有死去,生活仍在继续……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你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吗?”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唐骏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擦干泪水,哑声说:“谁?!”
一个穿着黑色上衣的男子从墙壁的阴影儿里走出来,额头上显眼的伤疤依然无法遮挡他的俊美。唐骏几乎立刻就认出了他,铁笼子里的男人。
“你怎么还在这里?”唐骏支起身体。
“我想走很容易,但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男子说。
“你对我的报答,就是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唐骏冷冷说。
“我告诉你,这里并不安全。”男人沉声说。
“是否安全由我来判断,快滚!”
男人沉默地看了唐骏一会儿,有点迟疑地开口说:“你的伤……”
“我没事!”
“你是不是被他……”
“住口!”唐骏狂怒地吼。
“我一定会让他死!”男人咬牙切齿。
“在没让他死之前,你先让自己活着吧!”唐骏不屑地说。
“我会落在他手里,是因为中了他的圈套!”
“你能中他一次全套,就能中两次!”
“你看不起我?”男人微微眯起的眼睛里迸出危险地小火花。
“没错。”
男人慢慢蹲下身子,靠近唐骏的脸,缓慢地说:”你知不知道看不起我的人,都去了哪里?”
“我没兴趣知道。”唐骏冷冷说。
“地狱。”男人说,“不过,你是个例外,因为你救了我。如果有一天我杀了那个混蛋,请你郑重向我道歉!”
唐骏有些不可理喻地哼笑一声:“如果你杀不了那混蛋,请你不要自不量力!下次可未必有人救你!”
外面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你快走,他回来了!”唐骏急切地说。
“你这么在意,是怕我伤害他,还是怕他伤害我?”男人玩味地笑着。
“我想他没有伤害你的无聊兴致,但若你伤害他,我就杀了你!”唐骏说得平静又认真。
“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他救了我的命,就像我救了你的命一样!”
“呵呵,看来我们是三角游戏呢!”男人拿出一枚金色的徽章放进唐骏手里,“如果哪天需要我了,就把它戴在身上。我可以无条件为你服务一次!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雷洛,不过也有人叫我……追月!”
唐骏顿时愣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雷洛已经越过窗户,消失不见了。
唐骏看着手里的徽章,喃喃说:“追月……月神组织的第一杀手……”
门被轻轻推开了,唐骏连忙把金色徽章塞入枕头底下。
慕容智抱着一个装满物品的大纸袋走了进来,看见唐骏醒着,有点意外:“怎么,睡不着?”
“让一个睡了三天三夜的人睡着,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唐骏说。
“呵呵,说的也是。”慕容智从烟盒里抽出一根香烟,递到唐骏唇边。虽然嘴唇上那些血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但依然没有愈合,应该还是会很疼。但唐骏张嘴噙住烟蒂,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受过大痛苦的人对这样的小痛苦已经不屑一顾了吧?
慕容智打开火机,为唐骏点燃香烟。唐骏深深地吸了一口,淡淡的烟草味弥漫开来。他微微闭上眼睛,似是很享受这种味道。
“你要节制,吸多了对伤口不好。”慕容智微笑看着他。
唐骏抬起眼皮,斜觑着慕容智:“你就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问什么?”慕容智说。
“比如我是什么人?怎么受的伤?那些人为什么找我?……”
“如果你想说,我会好好听。如果你不想说,我又何必问?”
唐骏笑了笑,把烟灰弹在地板上:“你知道吗,慕容智?你是个非常特别的男人。”
“你也一样,唐骏。”慕容智静静说。
………………
情愫
唐骏习惯了一个人。
从小到大,无论受到怎样的委屈和伤害,他都会一个人躲起来,静静舔舐着心里的伤口,直至结痂。虽然结痂以后不会再痛,可是疤痕却是无法消除的。一层一层的疤痕叠加起来,将他整个人伪装的无懈可击。他病弱的父母亲看到的都是他明朗的笑容,从不知道那笑容背后都隐藏着何种真相。
保镖这条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有时候,你不能那么讲究自己的良心。只要对方成为你的客户,不管他是人渣还是混蛋,你都只能尽其所能甚至不惜牺牲性命地去保护他。你也不能那么讲究自己的安全。太顾及自己就不能全力以赴,失败的次数多了,还有谁会用你?
至于受伤,那更是家常便饭。多少次他一个人窝在隐秘的小旅馆里,像垂死的野兽一样无声挣扎,手里握着止疼药的瓶子,实在疼得受不了就吃一粒。以至于后来,这种药对他已经全无作用。
他从不问自己为什么活着,他也从不自怜自哀。
在遇到慕容智以前,在他的脑海里,只有目标是清晰无误的——拿到钱,缓解父母的病痛,延长他们的生命。至于他自己的问题,青春,幸福,未来……他忙得没有时间去想。
而现在,他的视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慕容智。
从他记事起,母亲就总是在生病,所以从没有一个人像慕容智这样照料过他。他为他煮粥,记着他吃药的时间,为他按摩酸麻的身体,指给他看湖面上的夕阳。疼得烦躁的时候,他弹钢琴给他听,班得瑞乐团的曲子像蓝色山脉一样深情绵延。这是他从未享受过的人生。
一个月以后,在慕容智的精心照料下,他的伤基本痊愈。
即使再留恋,也是他必须离开的时候了。
他们并排躺在湖边的草地上,遥望着远处的山峰。阳光在他们光洁的额头上跳跃。
“好蓝的天……”唐骏喃喃说。
慕容智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是看不见天空的。”
“那你认为我能看得见什么?”
“你连自己都看不见,还能看得见什么?”
唐骏心里一惊,在慕容智面前,他简直就是玻璃人,什么都能被他看穿。但他只是不屑地一笑:“你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公子怎么能了解我的心事!”
“我是贵公子吗?”慕容智浅笑。
唐骏抓过他的手腕,扬了扬说:“这是江诗丹顿的手表吧?这一块手表就够我们过一辈子了吧?”又拽了拽他的衬衫,“这是意大利绅士的衬衫吧?这一件衬衫就能让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奋斗几年吧?你还不是贵公子?难道你是穷要饭的?”
“我家里是很富有,但是我花的每一分钱都是我自己赚来的。”慕容智说,“从我懂事起,每天五点起床,跑步一小时。六点半吃早餐,七点温习英文法文。八点去上课,晚上放学以后是两个小时的钢琴和小提琴练习,然后写作业,温习功课,十二点睡觉,周而复始,没有休假日。拿到学位以后,进入公司,每天休息时间不足五小时,再冗长的发言你也不能打瞌睡,再厌恶地饭局你也必须按时到场。做任何事情都要以家族利益为先,没有个人自由。不管是爱情,还是婚姻。”
“听起来是够无聊的。”唐骏有点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结婚了?”
“没有,但这次回去以后,我会举行订婚仪式。”
唐骏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但他还是笑了笑说:“祝贺你了!”
“谢谢。”
“就凭你的人品相貌,你的未婚妻一定是国色天香吧?你爱她吗?”
“我只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我去美国读书以前,一次是在我回国以后。连她的样子我都记不住,怎么能谈得上爱与不爱?”
唐骏很意外地撑起胳膊看着他:“你就没有喜欢的人吗?”
“我在感情上是有洁癖的,宁缺毋滥。”
“不是吧?你别告诉我,你从没和女人上过床。”
“我没遇到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和她上床?”
“你就没有欲望要解决吗?”
“呵呵,也许我不正常吧?”
唐骏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嗫嚅道:“我看你是不正常……”
慕容智不介意地笑笑,信手拈过一枚草叶噙在唇间,忧伤美妙的调子像溪水一样静静流淌。
唐骏长时间地注视着他的嘴唇,身体忽然感到一阵燥热。他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翻过身,背对着他。
调子依然流淌着,伴着轻轻地风声。
“你……”唐骏低声说,“也没有吻过别人吗?”
“有。”慕容智停止了吹奏。
“什么?”唐骏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突然又笑出了声,重重躺在地上,“我以为你一定会说没有,有点意外。其实你这样的年龄,从没吻过女人才是意外吧!”
“我没吻过女人。”慕容智依然是淡淡的,静静地。
“那你吻过……不会是男人吧?”唐骏惊叫。
“是男人又怎样?”
“谁啊?”
“你啊。”慕容智微笑。
“我?”唐骏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开什么玩笑!”
“爱信不信。”
“你为什么吻我?你变态啊!”
“即使我变态,也是你逼的。如果你没有晕倒,可以好好吃药,我就不必那么变态地吻你了,消炎药的味道现在还留在我的口腔,想起来我就反胃。”
“原来是在那种情况下……”唐骏有点不好意思地用胳膊顶了他一下,“喂,谢谢你啊。”
“那可是我的初吻,你打算怎么负责?”慕容智认真地看着他。
“你的初吻有什么了不起啊,无独有偶,那也是本少爷的初吻!”
慕容智看了他半响:“你多大?”
“三十二,你呢?”
“比你小一岁。”慕容智说,“三十二岁的男人还保留着初吻,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还不是一样。”
“我从未爱过,你也从未爱过吗?”
“也许你是因为清高才不去爱,而我是因为没有时间。”
“你的时间都用来干嘛了?”
“我从七岁起就到山上捡蘑菇换钱给我妈妈拿药,我们家借遍了所有亲戚的钱,他们都对我们避之不及。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不想多说。总之,整个求学期间,我不是在读书,就是在赚钱。你读书是家里给你钱吧?但我读书是一边交学费,一边供养家里。我成绩很好,我以为读书可以改变我的命运,可是……不瞒你说,我收到的情书摞起来有你这么高,但是我连打开看的时间都没有。也没那份心情。后来我干了这一行……更是疲于奔命,连自己都保证不了,更别说女人……”
“你干了哪一行?”慕容智问。
“知道那么多干吗?”唐骏说,“反正,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马上?”慕容智的眉头微微一皱。
“恩,明天。”
“明天?”
“明天。”
“……哦。”慕容智不再说话,草笛声幽怨地响起。
………………
离伤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唐骏还是睡不着。
借着月光,他可以看清在角落里打地铺的慕容智。他看似已经睡着了,呼吸匀称,面容安详,蜷缩着身子,好像不耐夜的寒凉。
“慕容智……”唐骏轻声唤了一声。
“嗯?”慕容智睁开眼睛,但并没有看他,只是呆呆盯住某个角落。
“上来睡吧,地上凉。”
“不用了,碰到你的伤就麻烦了。”慕容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少罗嗦,我已经完全好了!”
“是你在罗嗦吧,我说过不用了!”慕容智说。
唐骏也懒得再废话,他跳下地,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他,将他重重放在床上。
慕容智一动不动地卧在那里,手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
唐骏并没有觉察他的变化,他拉过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两人背对着背,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唐骏……”慕容智突然开口,“我说过我不上来吧?”
“说过,怎么了?”
“所以,如果发生什么事,完全是你自找的!”说着,他翻身而起,将唐骏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