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蓝作者:嗟然-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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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我去复读,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安全……
厚重的窗帘被唰的一下拉开,刺眼的光令床上的人皱起眉,抓过被子蒙住了头。蒋煦一把扯开皱的不成样的被子,兜手扔了块热毛巾过去,“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悲剧,都已经发生了,你再难过也挽回不了,振作点!”
丁瑒木然的拿开脸上的毛巾,手移到床外,松开,某种粘黏落地的声音,让他胸口一阵恶心。蒋煦坐到了丁瑒身边,因为光线被遮挡住,已经长时间适应了黑暗的人脸上有了一瞬的舒缓。
“你都睡了两天了,这是我家!”
“我钱包,你自己拿。”
声音嘶哑的厉害,丁瑒抬手指了指被蒋煦从地上捡起挂好的外套,蒋煦脸上一黑,“我不是问你要房费!我是怕再这么下去你要变尸体!”
丁瑒闻言忽然瞪大了眼睛,挣起了身子“哇”的一声吐到地板上。正看报的Matt听到楼上动静起身上楼,看清脸色不好的爱人正帮床上的人拍背,转身去拿了清理工具。
“Johnny,这样不是办法,他不吃不喝两天,再吐下去会胃穿孔的!”Matt拖着地,对蒋煦道。
“问题是我做了他吃吗?”
“我叫Sting医生来,他有注入流食的导管。”
蒋煦捏着额角直摇头,Matt走过去揽住他,在他额头上亲了亲,“不要担心,这对于他是一件需要时间疗伤的事,可是都会好起来,我们做些可口的饭菜,中餐好么?你不是说,中式的粥很养身?”
蒋煦看了一眼已经吐完了脸色煞白的丁瑒,回抱住自己的爱人,“他的伤,不是只养身就好得起来。”
晚餐时蒋煦还是煮了锅粥,犹豫着要不要端上去试试看,Matt已经喊出了声,“Jo;他起来了!”蒋煦回头一看,果然,丁瑒光着脚,一步步挪下了楼,两天只进过水的身体有些摇摆,落着胡渣的下巴削利了棱角,他走到蒋煦面前,用嘶哑的声音诉说自己的请求,“请你,帮我买张飞机票,尽快。”
上个月预定了一批暴公仔的商家不允许延迟发货,莫颖浩实在推不掉,只能赶制最后的几个,一向不会容易出差错的他,废了10件的布却只做出6个说的过去的成品,手指上已经多了好几个创口贴。
和齐越的联系一直没断,但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快四天了,丁瑒依然音信全无。齐越准备买机票飞一趟加拿大,莫颖浩沉浸在忧虑担心中,除了开着机等可能来的电话,其他仍然什么也不能做。
赶在小商品市场关门前送了货,却又因为忘拿了手机折回家了一趟,路上太过匆忙,险些和一辆出租车发生碰擦,司机摇下窗户大骂,莫颖浩却猛的去掏兜里的手机,可是结果让人失望,来电的铃声震动看来只是错觉。
莫颖浩锁好车在铁门外唰了门卡,推开门就看到一楼住的租屋门口蹲着一个人,那人听到开门的响动身子动了动,摇晃了一下却没能站起来。一楼的廊灯陈阳和房东交涉多次,却始终没有修好,莫颖浩在黑暗中走近了一步,那影子一动不动,却能感觉得到他正看着自己的方向。莫颖浩心里忽然嗵嗵跳了起来,某种热切的期待令他两步跑了过去。
“丁瑒?”
莫颖浩轻轻的唤着,如果他如愿听到一声应答,哪怕只是发出一点声音,他也能不这样焦灼,可那个影子仿佛就真的只是个影子,一动不动,一声不响。莫颖浩急急地掏出手机按亮了屏幕,微弱的光亮下,那一张神情萎顿的脸,不是别人…
莫颖浩慢慢蹲下身,借着光亮去确认这张他忘不掉,而今再次近在咫尺的脸庞。丁瑒的脸上写满疲惫,看着莫颖浩的眼睛却专注而沉静,两个人就在昏暗的走廊里久久相望。
丁瑒想抬起手摸摸眼前这张脸,却力不从心。那双幽深的眼睛有着太多的情绪,欢喜,惊讶,期盼,丁瑒好久都不曾看到过这样不掩饰情绪的莫颖浩了,好像做梦一样…丁瑒极慢的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努力牵动身上唯一还未麻痹的肌肉,嘴角轻轻扬起。
莫颖浩在丁瑒的笑里听到巨石落地的声音,真的是丁瑒!这不是幻觉,他没事,他好好的!真的是丁瑒!
开了门,莫颖浩把丁瑒扶进了房,仿佛是下意识的举动,在丁瑒撑着墙壁站起来时,就伸了手,直到丁瑒站在了算是第一次真正走进的屋子,都没松开。
环视了一周,狭窄的空间,简洁明朗,知道是莫颖浩打理的,便哪哪看着都有他的印迹。莫颖浩得以在明亮的灯光里看清丁瑒,心里最后一丝的不敢相信终于释然了,可是丁瑒脸上的伤……耳根一直延伸到下颌的一道刮伤,脸颊上也有两处,下嘴唇上的一块已经结痂,咫尺的距离还能看得清细微凹凸。丁瑒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收紧了力道,转过头看着莫颖浩,意识到他的目光正聚焦在自己嘴唇上的伤,便半似安抚的笑了笑。
“我能…”丁瑒清清嗓子,“我能在你这住两天么?”
尽管声音轻柔,浓浓的疲惫莫颖浩还是听得出,满心的疑问都暂且憋回了肚子,他松开抓紧丁瑒的手,“嗯,可以。”
丁瑒点了下头,不确定的问,“是还有别人么?我能不能,借你的地方睡个觉,有点累。”
“嗯。”
莫颖浩跑回房间,抱了柜子里收好的才晒过的被子枕头,把黄侃住过的房间快速的打扫了一下,才铺好了床让丁瑒休息。丁瑒看着为自己收拾出来的房间,抵不过头脑的困顿,也没洗漱就上床休息了。
莫颖浩在门外呆了一会,听到房间里面安静下来才轻舒了一口气,想起齐越的叮嘱,又赶紧回了房间打电话。
齐越飞机票都买好了,接到莫颖浩的电话才算是放下悬了好久的心。
“没事就好,也不知道给家里报平安!居然就这么给跑回来了!”齐越的语气里带着点责备,“你让他来接电话!”
“他已经睡下了,好像很累的样子,我叫他醒了跟你打电话。”
“嗯。。。。那他有说些什么吗?”
“没有,不过…”莫颖浩犹豫着要不要提丁瑒脸上的伤,看起来并不是很严重,丁瑒应该也不想让家里担心,“没什么了。”
“那,行,你让他起了赶紧给家里打电话。”
时间也不早,莫颖浩洗洗便也睡了。夜里听见客厅的动静惊醒,莫颖浩爬起床拉开门,看到丁瑒披着件外套在厨房里找东西,回头看见莫颖浩询问的望着他,说: “我口渴,吵着你了?”
莫颖浩拿过他准备直接接水龙头的碗,从地下的柜子拿出烧水器,“我给你烧吧,很快的。”丁瑒边也没坚持,靠在桌台上看莫颖浩烧水。
还是没变啊,丁瑒想。近三年的时间,在这个人身上并没有改变太多,除了外壳上添了几笔长大的痕迹,但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让丁瑒觉得熟悉而安心,仿佛这期间空白的时光,
只是压缩成了一纸书签而已,凭空抽出,前后就能紧紧相邻。
热水器里的水慢慢沸腾,丁瑒坐到桌子旁的的椅子上,看着莫颖浩从碗橱里取了只白色的瓷杯子,在水龙下认真的洗了洗,倒了半杯的开水放到他面前,丁瑒拍拍身旁的椅子,“过来。”
莫颖浩听话的走过去坐下,可过了半天丁瑒什么话也没说,只望着杯子上的水汽发呆。
“睡得不好吗?”明明一脸疲惫的样子。
“嗯。”丁瑒承认道,“最近都睡不好,总是困,但是上了床却睡不着。”
丁瑒原来不是这样的,他总是能睡得很好,一觉就到大天亮。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丁瑒轻轻叹息,头抵住了墙壁,“有新闻了吧?一个疯子拿着自动步枪闯进学校礼堂向人群扫射开枪,”平淡地,就像是在讲述一件平凡的小事,丁瑒微微扭头看住莫颖浩的眼睛,“我在现场,我命好没有受伤,可我看见了尸体。我认识的人…和我一起吃饭上课的人,就死在我身上。”
莫颖浩的瞳孔里,映着丁瑒惨淡的笑,他听见丁瑒压抑的呼吸。那对于丁瑒来说,是一场怎样的浩劫,莫颖浩无法估量,他心里难受极了,难受自己无法体会和分担丁瑒的悲伤。
丁瑒闭上眼睛坐低了身子,向令他安心的气息靠近,莫颖浩几乎同时张开了接纳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肩膀,支撑着丁瑒不堪重负的身体。静谧的夜里响起压抑的啜泣,丁瑒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在莫颖浩的怀里渴求着温暖。莫颖浩脸颊挨着丁瑒的头顶,心疼的抱着他,手臂越收越紧。
丁瑒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莫颖浩的外套半躺在他腿上,腰部以下因为没有放腿的位置已经麻痹了,莫颖浩伏在他身上,遮挡住了亮了一夜的灯光。极其不舒服的姿势,居然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脸上涩涩的,丁瑒想起前一晚上自己的行为,有些赧然。
艰难的翻个身,莫颖浩就也醒了,对上一双惊讶的眼睛,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丁瑒揉着酸麻的腰腿坐起身,莫颖浩也赶紧站起来收拾桌子,倒的水一口没喝,水壶里的水早已经晾凉了。
“我给你找了没用过的牙刷和毛巾,你要洗个脸吗?”莫颖浩一手拿一样,站在浴室门口问丁瑒。
“嗯,我想洗个澡,现在有热水吗?”
“哦,有,是热水器的,我给你打火。”
丁瑒好好洗了个澡,看着冲洗掉一身风尘和疲惫的水流打着旋的流进地漏,心情也好像被涤荡了一样清爽不少,才终于有了回家的感觉,不用像在外国一样总是无法心安。回来没有带行李,学校的东西也托了蒋煦帮忙寄回来,于是一时疏忽的结果是眼下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实在不想再穿沾满陌生味道的衣服,丁瑒开了浴室门探出脑袋,“咳,能借我件衣服么?”
莫颖浩从厨房跑出来,“哦”了一身回屋拿了件套头长袖和长裤出来,“可能,可能有点小。”
丁瑒毫不介意,穿着有点紧的衣服就出来了。时隔三年,再次吃完莫颖浩做的饭,丁瑒有些恍惚,然而更多的则是满足,刚醒时两人都有的一点莫名尴尬,也在呼噜噜的喝粥声中烟消云散,丁瑒吃完饭,把碗筷搁到一边,“我再睡会觉,时差还没有倒回来。”听到莫颖浩“哦”了一声才起身,回了屋衣服也不脱的,就带着莫颖浩的味儿又睡下了。
莫颖浩因为丁瑒在屋里不敢随便出门,一上午就呆在房间里看书,到了中午的时间去门口听了听,拿不准要不要叫丁瑒起来吃午饭,犹豫来犹豫去,还是决定先去小菜场买些菜回来再说。家里只剩下一根茄子两颗西红柿,莫颖浩买了一块豆腐两颗土豆,一捆芹菜,择了点葱姜蒜,最后又拿了一颗甘蓝。小菜场没有肉卖,莫颖浩打算等丁瑒起床了,晚饭的时候再去远点的超市看看。
午饭推迟到下午2点才开始做,莫颖浩重回到北京一个人生活以后,好久没有认真做过饭,平时都是下个面条随便对付一下,现在又开始认真拾掇起来,竟然还有点手生,油还没烧热就放了蒜,炒芹菜时水也没沥干,滚烫的油溅到手背上,疼得很无奈。
等饭菜上了桌,伏在丁瑒门口听了听,居然还听到了刚才没有的均匀鼻息,莫颖浩想了想,把饭菜又都罩上,决定等丁瑒自己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再热菜饭。
莫颖浩在屋里上了会网,做了两只熊仔,抬眼看到时钟已经指向下午5点,丁瑒仍然没有起床的迹象,大门倒是响了起来。
陈阳看见鞋架上陌生的运动鞋,盖着盘子一桌的菜,狐疑的盯着房间里走出来的莫颖浩,“谁来了?”
莫颖浩不想撒谎,答道,“丁瑒。”
“谁?”陈阳没听清。
“丁瑒,他从加拿大回来了,在这里,住几天…行吗?”
“丁瑒丁瑒…”陈阳重复了两遍并不陌生的名字,把钥匙丢在了桌上,啪的一声,“怎么着你你还往家里带人带上瘾啦?当这宾馆哪,谁想来来,想走走!”
“你小声点,他还在里头睡觉。”
“哈!”陈阳瞪大了眼睛,“这我的地方我还不能大声说话啦?谁允许他住进来的?”
莫颖浩不想跟他争,他只担心丁瑒被吵的睡不好,“就两天,我付你房租。”
陈阳不可置信的看着莫颖浩,“你怎么不说你把你自己的房租也付了?”
莫颖浩刚想开口说“好”,身后的屋门被推开,丁瑒走了出来,到底还是被吵醒了。
“陈阳是吧,我们见过,我能在这借住几天么?付钱是比较合适,我该给你多少?”丁瑒看着陈阳,平静的说道。
虽然因为迪卡和莫颖浩的关系后来对丁瑒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但陈阳不可否认,丁瑒给他的第一感觉是硬净,可眼前这个脸上挂彩,胡渣也没刮净的人,却让他一时有点联系不起来。丁瑒看他愣着不说话,以为他没听清,只好又说一遍。虽有疲色,眼睛里依然不惊不紊,陈阳讨厌急了丁瑒脸上的胜券在握,而莫颖浩现在一脸期待等自己答应的样子,就像是被拿住的俘虏,陈阳不客气的道,“你丁瑒还缺个住宾馆的钱?大老远的跑回来,还专门往这地儿钻?要说是熟人,那北京多啦,能收留你的我这都能数一把,什么彭非啊迪卡啊,干嘛来这儿啊!”
丁瑒还没接话莫颖浩倒先急了,“你别这么说,他坐飞机已经很累了,你帮个忙,就同意他住吧,反正那个房间空着的,他就住两天。”
丁瑒看着帮自己说话的莫颖浩,不自觉勾起嘴角都不自知。莫颖浩其实没多想,只是陈阳不了解实情,说这样的话他实在有些伤人,而陈阳则更气了,他看着莫颖浩从自我封闭到渐渐放开,以为都没快事了,谁知道这个人又突然冒出来,莫颖浩也居然又因为这个人而激动起来,“莫颖浩!你要不要这么没出息!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全都忘记了?喔他想走就走,想玩就再来找你,你是公共巴士啊这么贱!”
“你嘴巴放干净点!”丁瑒指着陈阳,语气已经有所节制,却仍然有点喘。他不能容忍别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莫颖浩,即使是好心也不能。
“哈,让我嘴巴干净,我脏多少年了,不怕多喷你这一瓢!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话?姓丁的爷早看你不爽了,别总以为谁都把你当宝,见天儿就玩别人感情也不怕被雷劈,这儿不欢迎你哪凉快哪儿呆着去赶紧地给我滚蛋!”
莫颖浩眼瞅着丁瑒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急得不行,拉陈阳好几次都被甩开,最后下了狠劲才把人给拽出了屋子关上门。
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