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随心缘-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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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致人昏睡的汤药也只不过都是略作缓解罢了,小伤小痛的还好,这样的剧痛下想全无所觉,便是喝下再多那也是绝无可能做到的。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多坚强的人,如我这般从来都只知让自己活得更舒服的人,自是怕苦怕痛不过。但是,既然眼前只有这唯一的方法,又可还容得自己犹豫。
只是……现在让自己免不得几分着紧的,却反而是了另一件事……
稍稍垂目看向自己的左肩,那里正明晃晃地钉着一支寸长的精铁短箭,看得出整支箭杆已深没过半,想到自己当时若非下意识地避了那么一下,这支短箭怕定已穿心而过,那样的情形下能够逃得性命,实则已经是侥幸了吧。
暗叹一声,暂将这些现无暇理会的思绪抛开,我急切地凝目看了眼伤处四周,见那里衣裳都尚且完整,看来太医们还没来得及解衣细看,不由暗暗松了口气,这才稍放下了些心。
收回目光,我抬眼看向正也望着自己的璃王,微动了动被他轻握于掌中的手指,食指指尖轻轻于他的手背划下几笔,复又转目望了一眼房内的众人,轻眨了眨眼。
璃王似稍作一顿,却是读懂了我的用意,只微微颔首便侧过头淡淡向下吩咐了一声,“你们都先下去吧,候在门外,待本王宣唤再行入内。”
“是,王爷。”一屋子的侍女侍从包括两位太医在内霎时间都退了个干干净净。
。
待房门由外轻轻阖掩上,璃王方回过目光看向了我,温声道:“沐秋,你可是有何话想说?”
唔……我微微垂了眼帘,心中却是不由得一阵的迟疑。
今日的事实是发生的太过突然,这样的结果骤然间更是让自己不知该怎样的应对。有些事瞒得太过久了,并且也从未想过会有一日要在人前揭开。
可是……到了此时,即便自己不说,等下也总是要被揭破的……
我轻轻吸了口气,抬眼看向身前的人,终是肯定地眨了下眼。只是微张了张嘴,声音一出了口却是嘶哑难辨得很。
“等一下。”璃王轻道了一句,起身从案头取过一碗清水,用碗内的羹匙缓缓喂我吞咽了两口,温温而带丝清甜的水滑过喉头,干燥的嗓子立时缓解了许多。
见我眨眼示意够了,他方放回了手中的瓷碗,复又坐回床前,却稍挪了挪身更靠得近了些,微俯下头附耳于我唇边,也是为我省下一分说话的气力。
“有件事,要说与二哥知道……呃……”话开了头,可一时间我却实是想不出该怎样将这些解释个清楚,顿了顿,不由轻声道:“二哥只要揭开衣物,看过了伤口便知。”话落,微微偏转开头,避过了他不解的目光,将脸面向了床的里侧。
许是我这没头没脑的话太过莫名了些,璃王似有些迟疑,顿了片刻,方缓缓依着我的所言而动作。
感觉到他的手指解开了自己外衣的束带,轻轻揭至伤处,复又解开里衣……我心下不禁微紧,心中竟一时不由有些慌乱起来。感觉到那只手执着衣襟处不过揭开丝缝隙,却蓦地顿住,随即迅速地从新掩拢了上。
“沐秋,你……”
虽是内有缚衣掩体实则根本看不到什么,我却也禁不住微有些脸热。没有转头,只余光里看到璃王面上满是诧异甚至是难以置信般的神色,暗叹一声,轻道:“此事日后沐秋自会于二哥有个交待。此刻,沐秋只是望……二哥能代为将此遮拦掩过。”
“……恩,任何事都待沐秋伤愈之后再提不迟,”怔目片刻,璃王面色方转复如往常,他开口对我轻声道了一句,声音却依是那般温温的带着丝暖意,听不出半分的不同来。“无论此刻还是日后,沐秋一切安心便是。”
嗯?他此言之意……是愿为自己彻底掩下了这女扮男装一事吗?
我自知此事一旦揭开,那么无论是当初入宫为皇后医治病情还是此时的混身于军营,都是足已掉了脑袋的重罪。虽在决定说出之前,我便已是赌定了他会为自己隐瞒。可是,当听到他这般不作丝毫犹豫,甚至什么都没有问便轻易许下应诺,松下口气的同时,更多的,却是心中涌起的阵阵暖暖的感激。
我不禁转回头对视上他的目光,“二哥……”
“不必说了,沐秋只管蓄足精力应付等下的拔箭便是。”
他温声阻住了我余下未出口的话。依是抬手轻揉了揉我的发顶,那般的自然,便依如往日里寻常的一般。
“恩。”微点了下头,我轻声应了。有些话的确是没必要说出口,只存于心中也就够了。
躺在床上,便这般静静看着他从新为自己仔细束好了衣带,随即又从房中一侧的架子上取过一把短匕,俯**一点点地割开了自己伤处的衣布。他落刀很是小心,一番动作并没有给伤口再多添什么痛楚,而且肩头的衣布也割落的恰到好处,不多不少,恰恰只露出了肩上的伤处。
待这一切做好,他复又宽慰般对我轻点了点头,方起身大步出了房门。
待到再转回房内时,他身后只是跟了王老太医与一个手捧着药碗的侍女。
走至我床侧刚刚的位置坐了,他指了指侍女手中的药碗,温声对我道:“沐秋,这箭伤不易耽搁,待服过药,我们便开始取箭吧。”微顿了一下,又直望住我的双眼续了一句,语声温温却满是坚定,“放心,一定没事的。”
“恩。”我轻应一声,眨了眨眼,微垂下目光低低道:“二哥会留在这里?”
“我自然是要留在这里。”他复抬手轻揉了揉我的头,望着我的双眸中竟似溢着几许宠溺,“直到沐秋安然醒来为止。”
是说,会一直留在此处陪我渡过这怕是最难熬的一夜吗?这自然不过的一句话却似股暖流缓缓润过心间。闭了闭眼,我微牵了牵唇角对他勉力一笑,未再多说什么,而是转目看向肃容站在一侧的老太医,“有劳王署令了。”
“林先生放心,一炷香的时辰,老朽即可将箭取出,断不会有大碍的。”老太医话语间倒是满满的自信。
“恩,有劳。”而我亦是相信他这毋定十足的话。
这一箭本就未伤及要害,箭头不过是嵌在了肩胛骨骼之中,拔箭时虽是要费些周折,但除了痛一些,倒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凶险。更何况,这王老太医在治外伤这一项的本事自己可是亲眼鉴证过的。
缓缓服下侍女喂过的药,不过片刻间已是感到脑中一阵晕晕沉沉,肩上的疼痛也似缓了许多,想是药已起了效用。我阖上眼帘,极力让自己沉入这种昏沉的感觉,倒真希望能就这么的一觉睡到明日的天明。
“林先生,老朽这便开始了。”
王老太医的声音于耳边响起。虽是听得清楚,我却并未有出言应声,也实是无力再应声了。朦朦胧胧中,我只感到自己的嘴中似被塞入了一方宣软的布帛,而双手却是被一双大掌牢牢地包裹在其间。
脑子中混混沌沌,心中却是不由的越发地紧张,我紧紧攥了攥手中相连的那一丝温暖,感受着指间传来的每一点温度,脑子里却不知为什么迷迷糊糊中竟是浮现出了一张熟悉不过的始终淡含着笑意的脸……
刀锋划开皮肉的锐疼由肩处传来,即便此时自己整个人已是昏昏沉沉,可那彻骨入髓般的疼却仍是那般清晰。我咬了咬牙,终是忍不住低低哼叫出声。
实则,自己这样的伤若是要与身旁这人几日前的相比,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只是自己从来自认不过再普通不过的平常人一个,两世为人,安享惯了的自己几十年里的大小伤痛加在一起怕也没此刻这般铭心刻骨了!
“不要忍着,痛便叫出来就是。”耳边有一道温然的声音拂过,随即口里的布巾已是被人轻轻取了出去。
我强抬了抬半阖的眼帘,可却是发觉眼前视野中的一切都已是模糊的辨不清了。而随着肩上疼痛的加剧,意识也渐渐是越发迷糊了起来。
只是脑子越发昏沉的时候,心底却不知怎么竟是随之渐而浮起了一股无由的怨气。而模糊的眼帘中越渐清晰呈出的那一张熟悉含笑的脸,自然也更是越看越发地觉得讨打起来。
想到自己自与那个人相识以来,几次遇到意外,小到热汁兜头、跌跤锵面,大到刀剑加身、滚落山崖,每一次却都有那个人及时的相援,化险为夷、有惊无险。可是这一次,那个家伙却是远在了百里之外……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不在这里……若是,若是有他在身边……
“啊!”
随着蓦然炸开般的一股剧痛,我不禁脱口惨叫了一声,脑子中轰地一声,在陷入黑暗前那残存的一丝意识里却满满是忿忿的怨念——对,都怪那个家伙,都是那个家伙的错……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不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雷啊雷~~嘎嘎~~外焦里嫩,可以直接上桌了~= =~~
话说,小秋这样也算暴露了吧~~汗,几个男配现在倒是都知道了……瑄瑄啊~T T~(话说,女人开始不讲道理的时候啊~~也说明了很多不是吗~~~)
PS:晚上有时间,争取再码一章出来~~(俺会扔到箱子里明天发^^)嘿嘿~~继续扔雷哦~~~
70
70、恍惚之间 。。。
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也许不过半刻时辰,但对我来说已仿似炼狱中几转沉浮那么久。
越来越清晰的疼痛不断刺激着自己浑噩的神智,身体更仿似在炼火与极冰中不停交替转着,忽而滚烫燎灼,忽而寒锥刺骨……
我用力睁了睁眼,却怎样也撑不开仿似千钧重的眼皮,除了触觉里铺天盖地逃之不尽的痛,所有余下的感观都仿若消失了般,看不到、听不到,亦闻不到……而唯余下得触感却反是越发的敏锐了。
伤口处刺骨剜肉般的痛,冷热交替的折磨,与周身泛起的无力感让我不禁难忍地挣扎起来。可是,任是自己怎样用尽全力却也尤然挣脱不掉……
这般徒劳间,忽地,我只觉自己不停挣扎挥动的手似被一只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了住,手腕处随之涌进一股暖暖的气息,缓缓地沿着经脉一遍遍行转过周身。渐渐的,暖流所过的每一处都随即焕然舒畅起来,肩头的伤处更是泛起点点轻微麻痒,那种尖锐的刺痛感亦随之平复了多。
我缓缓舒了口气,轻吟了一声,停下挣动的手臂时,再又感到自己被人轻轻托扶着坐起小心地拥在了怀里,随即有一丝清凉缓缓自唇中注入……
我能真切地感到自己正侧身靠在一宽阔坚实的胸膛里,甚至那相贴的肌肤间传来的丝丝温热亦是那般清晰,还有伤口处指尖轻轻的摩挲,脊背上一下下缓缓的轻抚……那般的小心与轻柔,带着缕缕的安慰与呵护,很温暖亦很安心……
我紧紧攥着十指,指间有力的回握还有身下那宽厚的坚实都是那般清晰……将脸深深埋进这份温暖,失觉的感官与模糊的意识另我辨不出这暖意是源自何人,可仅仅是被环住的一瞬间,四周的气息便都似已缠绕上了莫名的熟悉……
一时间,我竟止不住在这个怀中低声呜咽起来,不是因为伤痛,而只是这样的一份温暖让自己禁不住想肆意恣纵一场。
便是这么一刻,心底的深处竟蓦然间生起一份难以说清的悸动,而随着这份悸动而起的更是一种无法理解的荒唐念想,似乎……这个怀抱就是自己此生此世所寻找的一般,仿佛只要偎靠在这个怀里,便可以避开世间所有的伤害,所有的烦扰,不需要再有什么伪装,也不需要再有任何所谓的坚强。
便这样无所顾忌地哭了不知多久,已然舒缓许多的疼痛与一番折腾后的乏力另我本就意识模糊的脑子越发的昏昏沉沉。哭着哭着,竟是就这么渐渐睡了过去。
沉入梦中前,依稀间只有那温温的很轻柔却难以辨清的低语声不断在耳边徊绕着……
。
再睁开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屋内一侧的格窗被人细心地隔上了薄薄的青纱帘幔,隐隐透进的几丝阳光射在脸上,温温的却丝毫觉不得刺眼。房间里氤氲着淡淡熏香的气息,是我最喜欢的清清甜甜的味道。
轻轻握了握拳,我微微抬臂摊指于眼前,看着融融日光下略显苍白的五指,一时不由有些怔神。
那指间……似乎还萦绕着一丝残留的温温的暖意……
想到昨日那让我感到无比温暖与安心的怀抱……我轻抚了抚左胸,缓缓呼了口气。
即是此刻这般稍稍想起,自己竟仍是会止不住的阵阵的心悸。昨夜迷蒙间意识浑浑噩噩,可偏偏每一丝细节脑中都牢牢记得。
想到自己紧握着那人的手深深埋在其怀里的情境,我不禁微微有些脸热。再想到自己在那人怀中肆意大哭的场面,更是不由一阵阵涩然。每一个细处、每一个瞬间回想起来都是那般的清晰,可是……莫名的,却任我如何绞尽脑汁也是想不起——那个人又究竟是了何人?明明,是那般说不出的熟悉……
“吱……”
一声轻微地推门声响,静室里却显得格外的清晰。
瞬间收拢了心神,我略略转过头看去。是昨晚喂我服过汤药的那个侍女,记得应该是叫秋霞吧。看她双手端捧的漆木托盘上摆放着的那青瓷大碗,我不由明了地暗暗咧了咧嘴。
“林先生,您醒了?”
秋霞刚刚将托盘小心放在案上,转过身见我正直直睁眼望着她,低呼了一声,忙急走几步到了床前,满面喜色道:“真是太好了,之前王太医便说,先生今早醒过来便没事了,刚刚王爷还来问过呢。”
我微点了点头,淡淡笑了笑。身子虽还有些乏力,左肩处更是丝丝的钝痛不止,可与昨晚那番冰火两重天般的折磨比起,现在这些确是算不得什么了。
“林先生,先将这药喝了吧。”秋霞转身捧了药碗在床边侧身坐了,一边用羹匙轻轻搅着,一边笑道:“这药王爷亲自嘱咐了奴婢仔细看着的,已温过几次了,就等着先生醒了刚好服用呢。”
“有劳了。”我客气地笑着应了一声,力有不殆,也只能这般躺着由她一勺一勺服侍着喝下整碗的汤药。
黏黏稠稠的药汁一点点滑入喉头,嘴里立时弥漫起满满又苦又涩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