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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部分

[金玉王朝第四部]纵横-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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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去拿桌上的枪。
  韩未央把雪白的一只手,轻轻按在白雪岚手背上,抿着唇笑,「我只说你真会算帐,又没有说你算错了帐,为什么要和女士这样计较。只是我觉得,这帐数字少了点,不是两百零二,该是一个整数。三百手枪,四千发子弹,再加一百把德制MP38冲锋枪,二十箱德制M24手榴弹,二十门布朗德式120毫米迫击炮,那就差不多了。」
  等她报完这一串武器单子,白雪岚哑然失笑,说:「我不如把我堂兄卖了给你们韩家,也只有他能值这个数。」
  韩未央眼风朝他一扫,看看亭子四处围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充满神秘地笑着低语,「那位查特斯先生的货物,我们早看上了,只是他太狡猾,在郊外临时换了车队,竟蒙了我,让他平安入了城。白总长,您捞了这样一笔,既然要做盟友,何不照顾我们一点?我实在没多要,给你留下的,不算少呀。」
  白雪岚不惊不疑,淡淡笑道:「你这个罪名,可就栽得我抬不起头了。」
  韩未央说:「我这样坦诚,怎么你反而戒备起我来?实不相瞒,那批货太馋人,查特斯先生的洋行,早被我的手下监视起来,只是无法下手。是以你或是你的手下大展身手时,他们倒是瞧见了。请问劫匪都逃进了戒毒院,是怎么回事?你的副官在戒毒院里挡了警察厅的搜查,是怎么回事?还有大兴洋行和广东军的人,都和警察厅咬死了说是海关总署干的劫案,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承认,也没什么。但你究竟对我们两家的同盟,有没有诚意呢?」
  说完,把一只雪白玉手,支撑着下巴,充满女性美感地做出一个凝视的造型来,等着他的回答。
  白雪岚笑容更盛,觉得这位女子,甚是对他的脾胃,也不再思忖什么了,点头道:「连一位小姐也这般爽利,我一个大男人,还有脸扭扭捏捏吗?好,就按照你的单子给。」
  把手往桌面一伸。
  韩未央也伸出纤纤玉手,和他紧紧地握了一握。
  白雪岚问:「我们这桩联姻,算是下了定礼?」
  韩未央答道:「天作之合,同喜同喜。」
  两人相视一笑,便都起身,优雅地挽着胳膊,缓缓散步,在月色下回到大厅这一头。
  在大厅通往花园的门里,那位西装青年早就站得笔直地等着了,看见他们回来,几大步地走上来。
  白雪岚一瞥之间,看他西装下的腰间鼓鼓的,知道是藏了枪的,大概是韩家派来保护韩未央的人,怪不得如此谨慎。
  白雪岚往韩未央的手背上绅士地一吻,将她的手臂交到那西装青年手上。
  韩未央问:「你连舞也不请我跳一支,这样忙,是急着找什么人吗?是不是你那位穿白西装的帅气副官?」
  白雪岚说:「有点公务要他办。」
  韩未央说:「这话不老实。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舞池里跳舞,全大厅的人都看见了,谁心里没有数?我估量着,你这样举动,是不知道给谁做下马威呢。但愿不是给我。」
  白雪岚自然不肯承认,应付两句,便离开了。
  不料在大厅找了一圈,居然没找到宣怀风,白雪岚四处一看,连孙副官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他本来不大着急,这样找而且找不到,难免就心乱起来。
  想着白总理受到他的威胁,不知管用不管用,要是白总理也疯狗起来,趁着他一晃神,把心肝宝贝弄走了也说不定。
  又想着刚才跳舞,遇到林奇骏和欧阳倩,就应该多个心眼,一心想着罗曼蒂克,还要思忖和韩家的同盟,自己倒疏忽了。
  真不该叫宣怀风穿白西装的。
  明知道他漂亮,穿上一套白西装,更是标致入骨,怎叫得人不垂涎?
  自己这爱炫耀的毛病,真该打一顿嘴巴子!
  在人群里边走边找,越找越急,偏偏客人多,一眼看去,都是眼花缭乱,重重叠叠的蕾丝、洋绸、印度彩棉、勾思坎肩……
  偶尔一抹白入眼,仔细一瞧,却又不是要找的那人。
  许多人瞧见海关总长,都上来想寒暄,白雪岚敷衍着一笑就略过了,目光四处扫着,脚下不停,不防却差点撞到一群正站着畅谈的人身上。
  有人向他不轻不重地责备了一句,「这么多朋友在,还是这样毛躁。」
  正是白总理,和几位外国客人。
  白雪岚正担心他把怀风怎么样了,遇上他,笑着问:「海关那头有些公务要处理,我正找我那宣副官问些事,总理见着了没有?」
  白总理一听他提那惹不得的宣副官,差点皱眉,当着外国友人的面,又无可发作,咳了一声,反问他,「我怎么会看见?不见我正忙着。」
  他说话的时候,白雪岚一双眼睛,只探射灯般地照在他脸上,有一丝蹊跷的痕迹,也必定要看出来。
  但瞧白总理的话,倒不似作伪。
  白雪岚由着他们继续说话,自己不声不响地退了出来,站着四处地张望,蓦地,眼睛一亮。
  宣怀风也不知道怎么地,从厅里一个角落拐出来,匆匆地往舞池那一头走。
  白雪岚赶回去拦住他的路,问:「跑哪里去?我都快布告悬赏了。」
  再一看,宣怀风两颊微红,竟是带了一点怒意。
  白雪岚把他拉近了点,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宣怀风说:「你不要问,没大事。」
  白雪岚脸顿时沉下来,走到宣怀风刚刚跑出来的角落,往里面目露杀气地看。
  可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那里连着开畅式走廊,四通八道,就算刚才有人,现在也早走了。
  他走回来,把宣怀风叫到一边,低声问:「你说实话,是不是林奇骏?」
  宣怀风摇头说:「没有的事。」
  白雪岚说:「你可不要袒护他。叫我查出来,我把他的筋抽了。」
  宣怀风也急了,瞪着他说:「你只管给他安莫须有的罪。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白雪岚便没有追问下去。
  这里正举办着正式舞会,两人都知道轻重,虽满心地丧气,脸上还强笑着周旋。
  等时间差不多,早早地退了场,坐上轿车回家。
  白雪岚在车里,又缠着宣怀风问。
  宣怀风不肯回答。
  白雪岚冷冷地说:「除了林奇骏,还有谁这么不知死活?你不说,我只当是他,我明天就去一趟大兴洋行,看他姓林的硬,还是我姓白的硬。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
  宣怀风被他逼不过,只好说:「不是奇骏。」
  白雪岚反问:「既然说不是他,那必定是有别人了?你说,是谁。」
  宣怀风说:「我告诉你,你不要又去惹事。那桩案子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你伤又没好全。」
  白雪岚说:「好,我不惹事。」
  宣怀风才说:「是安杰尔·查特斯。他从前在学校里,作为就很不检点,我还以为离开英国后,再不会见着他。不料他在中国倒混出了名堂,越发的有钱有势。」
  白雪岚一愕,半晌猛地一拳,砸在汽车钢板上,吓得司机差点踩了刹车。
  白雪岚把打痛的手收回来,轻轻甩了甩腕,喃喃道:「妈的,这英国婊子养的在老子手底下当了几天人质,老子怎么就没把他下面给废了?这会子放虎归山……」


  第九章

  林奇骏舞会后,也坐汽车回了去。
  因为那一位严厉的林老太太的缘故,首都的公馆,他如今是越来越不想回去了,只是又不敢在外过夜,唯恐更遭斥责。
  回去后,依旧地一点也不能有疏忽,问清楚了听差老太太在书房,外套也不敢脱,先上书房向母亲请安。
  林老太太正一个人在抹牌,见了儿子过来请安,也不抬眼睛,把纸牌一张一张地在檀木桌子上摆着,干巴巴地说:「你说的什么六方会谈,又说什么舞会,我不懂。半夜三更回来,你总有说不完的道理。现在我算是知道你不少行径了,你只说今儿晚上,又和什么戏子,或是什么交际花,做亲密的朋友去了?」
  林奇骏陪着笑说:「儿子受了母亲的教诲,还敢这么荒唐吗?这种舞会是要有舞伴的,我看了一圈,只好邀了商会欧阳会长家的小姐,请她跳了几个舞。」
  林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说:「人家会长家的小姐,肯和你跳舞,那是赏脸了。你说什么只好,也是不自量力。」
  林奇骏忙应是。
  林老太太又说:「你不要躲躲藏藏。其实我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现在的年轻人,都说是要自由恋爱,从前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中用了。这些我是明白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有成家立业的心思,你父亲和我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做你的妻子,女孩子首先要知书识礼,另外,不是说我势利,究竟竹门配竹门,木门配木门,以后争吵少些。只别碍着这两条,其他的你要自由,尽管自由去。」
  林奇骏说:「看母亲说的,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还不到这分上。」
  林老太太不接这一句,也就是暗示这个话题到此为止,转到另一处问:「那洋人撤股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林奇骏强笑道:「这个事急不来,我正努力着。母亲再宽限我几天吧。」
  林老太太把手里一把抹牌,往桌上一放,再把脸上那老花眼镜摘下,转过头,一双眼睛扫过来,冷笑着问:「你糊弄自己的母亲,就这样毫无顾忌吗?不行。这撤股的事,你已经拖了我不少日子,今天务必给我一句准话。」
  林奇骏急得额头渗出一层薄汗,连忙跨前两步,低声说:「我怎么敢糊弄您?实在是这事不好办。我们家的洋行,在首都根基尚欠,签约又毁约,对商誉是重大损失。如果只是这样,那也就罢了,我都准备好了一笔大钱,打算当违约金的。」
  林老太太问:「那怎么不去办?」
  林奇骏说:「您看报纸也知道,最近城里出的大案子,里头那位查特斯先生,就是我们的股东。我本来就是要等他到了首都,和他亲自谈一谈的,不料还未谈,他就遭了这事。人家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来,全首都市民只把他当英雄一样看待,我真不好立即就找他谈这撤股的事。一则,实在有落井下石的意味,二则,他如今是记者们的宠儿,消息一出去,我们洋行是什么名声?所以我的意思,不如再等一等。」
  林老太太也是常叫听差念报纸的,早就知道安杰尔·查特斯被绑架的事,听儿子的解释,似乎很说得过去,便心头平和了些,半晌,叹了一口气,说,「按你说的,那就等一等罢。若论报纸,不过是些收钱说话的喉舌,我不看在眼里。不过我们中国商人,向来也说道义二字,他如今刚刚捡回一条命,紧赶着逼他撤股,作为是不厚道。趁人之危,这种事,我们林家是不做的。」
  林奇骏听母亲松了口,才偷偷吐出一口长气,连声说是。
  垂手站着领了一番慈训,见林老太太戴起老花眼镜,继续抹起牌来,知道今晚已经过关,便小心地辞了母亲,回房休息去了。
  却说宣怀风这一头,也已回到白公馆,进了房,白雪岚还是沉着脸不作声。
  宣怀风问:「你这是生我的气吗?」
  白雪岚说:「我做什么生你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
  把军服脱下来,往桌上用力一甩,重重地坐下。
  宣怀风拿了军服,挂在屏风后头,看白雪岚对着自己的方向,侧着半张英俊的脸,一边思索,两眼发着令人心悸的光。
  他走过去,拍拍白雪岚的肩膀,见他不理会,叹了一口气,俯下腰来,从后面抱着他的脖子,轻轻地说:「你别想得太严重了,不过是小争执。你以为我遇到人,就一定会被欺负吗?他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去。他这人一向如此,但凡是个好看点的,都要招惹,不然怎么会在学校里头名声如此坏。」
  又说:「我看你这样子,心里又在琢磨着什么报复的方法。我只请你不要这样四处结仇,把心放宽一些。就算我恳求你了。」
  把脸往白雪岚脸上,微微贴了贴。
  他很少做这样甜蜜的小动作,虽腼腆些,唯其腼腆,所以越发地可贵。
  白雪岚被他劝得怒火渐渐下去,甜蜜渐渐上来,把他拉到身前抱了,埋首在他腰间,嗅他身上清淡的气味。
  夜来,宣怀风和他说了好些话,又做了不少爱人才能做的贡献,才哄得他不再想这支令人生气的插曲。
  到了第二日,两人一道到海关衙门上班,晚上一道坐车回来。
  一下车,白公馆的门房迎出来,先向白雪岚请安,再对宣怀风说:「宣副官,年太太打了电话来,要我提醒您,明天记得去吃饭。」
  白雪岚说:「明天是八月十五,你答应了陪我。怎么又说要去你姐姐那里吃饭?」
  宣怀风把额头一拍,苦笑道:「可不是,姐姐是打过招呼的,八月十五必须和她吃一顿饭,我当时还答应下来了。偏生戒毒院开张这些事情一忙……我真是糊涂了。」
  白雪岚自然很不满意。
  宣怀风也知道是自己失信,和他回了房,再三地道歉,最后给出个赔偿的方案,说:「等我找一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几道菜下酒,算给你赔罪,你看怎么样?」
  白雪岚才有了些兴致,叮嘱说:「你可不要答应了又反悔,我可是做了很大牺牲的。」
  宣怀风笑道:「不过差你一顿晚饭,你真是孩子脾气。只不过,我做得不好吃,你可不许骂。」
  白雪岚说:「我疼还疼不及,舍得骂吗?」
  两人复又和和气气起来。
  ◇  ◆  ◇
  次日八月十五,公馆的后花园里,一早就找了许多师傅来扎各种各样的彩灯,处处都很热闹。
  宣怀风照常去戒毒院办事,因为已经和白雪岚打过招呼了,下班之后也不必回白公馆,叫司机直接开到年宅。
  别人也就罢了,宣代云和张妈两人,见到宣怀风来了,比见了皇帝亲临还欢喜,捧珍珠似的捧到房里来坐,嘘寒问暖,只管拿好吃的喂他。
  那一顿中秋节的晚饭,更不用说了,张妈做的拿手菜,本钱下个十足,摆得一张大餐桌几乎放不下,又满满地蒸了两大笼好螃蟹。
  年亮富和宣代云坐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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