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受遭遇鬼畜攻-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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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纪衡瞧他双眼发直的可怜样,又有些心疼,倒了一杯水,扶起孙建军给他灌下去。孙建军如饮甘霖,咕嘟咕嘟喝下去一大杯,这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将脸埋在枕头里,呜呜地哭。可嗓子痛得厉害,哭得像副破锣。
陈纪衡抱住他低声哄劝:“好啦好啦,下次不欺负你了行不?别哭了,真难看。”
孙建军伤心欲绝,哭得没完没了。陈纪衡哄了半天不见效果,他本来也不是心慈的人,皱紧眉头喝道:“你哭够没?我又不是把你强奸了,至于吗?!”
孙建军双眼含泪瞅瞅他,转身趴在枕头里,哭得更大声了。
62
62、妹妹来了 。。。
孙建军心情又郁闷了;一小半因为反攻没有成功;倒被陈纪衡吃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不过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发现没戏;不只现在以后反攻都没戏,陈纪衡这种变态简直就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至少以孙建军的小身板小伎俩,要反攻绝对没戏。
孙建军十分失望;他得承认,跟陈纪衡做的确爽,但如果在上面的那个是他;必定会格外爽。可惜,唉——他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明媚忧伤地吐出一口烟圈。眼瞅着三个月的约定过去一半,算了拉倒吧,嘴边上的肥肉也不见得能吃到,带了套的枪也不见得就能插菊花,咱天生就没享那个福的命,还是留着插别人去吧。
孙建军这才算是彻底死了心,但此时此刻的他当然不曾预料到,他身上的这杆枪,这辈子算是与菊花无缘了。孙建军吸完一根烟,趿拉着拖鞋往客厅里走,见陈纪衡对着手提电脑,噼里啪啦不知在和谁聊天,头也不抬,只道:“来,过来瞧瞧。”
“不瞧!”孙建军还堵着气,绕过茶几要进卧室里。只是陈纪衡一句话就把他钉在地上:“是我妹妹和妹夫的照片,来瞧瞧。”
孙建军惊喜地道:“啊?找到啦!”立刻把昨晚那点憋闷不愉快抛到九霄云外,屁颠屁颠过来盯住电脑屏幕。上面放大了一张照片,陈馨和一个外国青年并肩而立。陈馨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漠然地望着镜头。那位外国青年却很开心,笑得一脸灿烂。
孙建军对陈馨印象不深,仅限于那个十六七岁的黄毛丫头,瘦骨伶仃永远低着头,戴着宽大笨重的眼睛,背着个大大的书包行色匆匆。如今的陈馨,少女时的青涩早已褪去,一袭水蓝色长裙把身姿衬得婀娜匀称,只是太冷,跟冰雕出来的似的。
孙建军不得不承认,陈家遗传真是不错,兄妹俩长得都挺带派,气质一流。
陈纪衡鼠标轻点,轮到下一张,陈馨长发挽起,脸上线条柔和了些,怀里抱着个混血男娃娃。小孩眼睛又亮又大,懵懵懂懂地看过来,小胖腿露在外面,脚丫高高地举起。
孙建军扑哧笑道:“都有孩子了?”
“是啊。”陈纪衡一边打字一边道,“两个,一个四岁,德语英语中国话,说得都挺溜;还有一个一岁半。”他轻吁口气道,“过两天他们会来,和我一起去看妈。”
孙建军挠挠脑袋,其实他觉得陈父去世时陈馨也不在,没准陈母对这个女儿一样心有芥蒂。再说陈馨性子本来就冷,不见得能帮上多大的忙。但有变数总比现在毫无进展强,他拍拍陈纪衡后背,道:“挺好的,我看挺好的。家庭幸福,还有孩子,宋姨瞧见了,一准儿能原谅你们。”
陈纪衡向后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隐在灯光的暗影里,看不见表情。那种孤寂的感觉让孙建军心头一软,道:“慢慢来吧,会好起来的。”
陈纪衡偏过头看向他,慢吞吞地道:“你这是安慰我?”
“啊……”孙建军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
陈纪衡身子前倾,眸子里的光暗昧难明:“只用语言没多大用,不如实际行动……”
孙建军不等他说完,针扎似的一跃而起,捂着屁股往书房里蹿:“我生病了,我咳嗽,我拉肚子,我痔疮……”
陈馨的丈夫是个金发碧眼的德国人,个头不高,和陈馨差不多少,职业是作家。当年和陈馨同在一所大学就读,追陈馨可谓费尽心机绞尽脑汁,自学五年汉语,还起个中文名字叫何极,取自张九龄的“馨香岁欲晚,感叹情何极”。
陈馨在那所大学声名远播,背后人称“冰美人”,气质清冷对任何人不假辞色。何极发挥了德国人认真严谨的高贵品质,专心致志一丝不苟,自第一面惊为天人之后,穷追不舍,苦恋六年,终于抱得美人归。
陈馨是标准的事业型女人,她本来对父母极为抵触,阴差阳错之下却终于女承母业,在胸心外科颇有建树,忙起来常常一天一宿不回家。何极本来学的是口腔医学,但德国人十分以家庭和孩子为重,于是辞去了工作,当上作家,如今也是小有名气。
陈纪衡和孙建军一起去机场接他们,何极气质略显古板,但目光诚挚,很得二人好感。两个孩子十分可爱,尤其是一岁多的安妮,一头卷曲的短发,褐色的大眼睛,雪白雪白的皮肤,跟个洋娃娃似的。
陈馨又怀孕了,肚子微凸,这次也是放了长假过来瞧瞧。兄妹骤然分别,一晃十年,彼此见面竟有些陌生。按孙建军的猜测,俩人怎么地也得激动一番,没准还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之类的,哪成想这两位内敛得很,情绪轻易不肯外露,只相对而立,默默无语。倒是他们的儿子卡尔十分活泼,清清脆脆地冲着陈纪衡唤道:“舅舅!”陈纪衡摸着他的小脑袋,胸中涌上一种温暖的情愫,柔声道:“好乖。”
何极牵着儿子,抱着女儿,面带微笑陪在妻子身边。孙建军眨巴眨巴眼睛,忙道:“那啥,别光站着,咱回家去,回家去慢慢聊啊。”
陈纪衡接过妹妹的拉杆箱,淡淡地道:“走吧,我们开车了。”
陈纪衡家里面积不算大,一下子涌进去五六个人,明显显得局促了。何极道:“不如我们去住酒店,大家都会很方便。”
“不行。”陈纪衡断然道,“房间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床单被罩全是新换的,你们住在这里也不会不方便。”说着,拉过孙建军的手,“我们住楼下。”
孙建军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此时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何极瞧瞧他们握着的手,了然地笑笑。陈馨微微错愕,道:“你们是,是……”
陈纪衡点点头,卡尔拍手道:“我知道啦,和阿道夫还有奥特一样,爸爸对吗?”
“对啊卡尔。”阿道夫和奥特是他们的邻居,一对已经注册结婚的同X恋,何极冲着儿子竖起大拇指。
陈纪衡望向陈馨:“很难以接受?”
陈馨笑一笑,这是她回来之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整个人立刻变得明亮起来,她说:“怎么会?只是妈她……”
陈纪衡摇摇头,道:“她知道了,不过过程很糟糕。”
孙建军极会察言观色,立刻起身道:“我去订饭店,晚上出去吃顿好的。”回头叫何极,“要不要去院子里看看?可以摘小柿子和草莓。”
德国人对园艺极为喜爱,不只是何极,连小卡尔都惊喜地瞪圆了眼睛,蹦蹦跳跳跟着父亲走出去。
陈馨把女儿放在身边,拿出根拇指饼干给她磨牙。陈纪衡轻轻地问:“几个月了?”
陈馨摸摸肚子:“五个月,还是个男孩。”她微微低着头,属于母亲特有的气质让她显得温婉许多。
“你过得很不错。”
“是吧。”陈馨转过头来,“你呢,怎么样?”
陈纪衡道:“还好。”他吐出一口气,道,“说实话,刚刚得知你结婚了我还是挺惊讶的,我以为,我们都不会喜欢婚姻和家庭。”
“这就是你选择他的原因?”陈馨注视着哥哥,她长得太像母亲,连目光中那抹锐利和尖刻都很像。只是不如母亲那般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陈纪衡耸耸肩:“原因很多种,这肯定不是最重要的那个。”他顿了顿,又道,“爸爸过世的时候,你没有回来。”
“是的,你呢?”
陈纪衡不再说话,兄妹两个人对视着。除去父母,他们拥有最近的血缘,拥有同样的生长环境,有过同样的痛苦挣扎、逃离背叛。用不着言语,甚至用不着表情,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比对方更明白自己,当年为什么要逃,后来为什么不肯面对,直至今天,又为什么要回来。
陈纪衡凑上前,抱了抱妹妹。陈馨下意识想要躲闪,他们没有受过多少这种爱抚般的温暖,从小孤僻惯了,冷不防这样近距离的触摸,仍是不能适应。不过她还是没有躲,反而向前靠近陈纪衡。
哥哥的肩膀很宽,很结实,再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压抑的阴郁的少年;而自己,也早已不是战战兢兢沉默寡言的小女孩。也许,这么多年之后,我们终于能再次鼓足勇气,去安慰内心深处那个孤独的弱小的灵魂,去弥补因为恐惧因为怨恨而错失的亲情,去实现属于未来的人生的憧憬。
没有什么能抵得过岁月的侵袭,不知不觉过去了那么多年,曾经异常强烈的困惑、憎恨、厌恶、期待、渴望……都淡漠了,沉淀下来。活的岁数越大,越发觉包容和理解的可贵,是错是对都不再重要,重要的只是那个人而已。
孙建军,张张罗罗的还挺热心,特地选了个挺高档的西餐厅订下包房,还专门去存酒的酒吧带回两瓶红酒。他在这方面绝对有独到之处,席间和陈馨何极谈笑风生,风趣而不低俗,迎合但不谄媚,尤其是对红酒品鉴,竟和何极不谋而合。
红酒醒了一个小时,恰到好处,色如玫瑰。何极轻啜一口,含在嘴里,两颊微微翕动,一见便知是行家里手。孙建军目不转睛地盯住他,待何极将酒液慢慢咽下,问道:“如何?”
何极细细品味:“口感纯净而不厚重,单宁精致略带甜味,这是2004年的奥瓦帕乐酒庄的艾米塔。”
孙建军连连点头,如遇知音,喜不自胜:“我那还有两瓶1996年法国波尔多区玛高红酒,哪天一定要请你鉴赏鉴赏。”
何极十分谦虚:“我以前的导师是法国人,他喜欢红酒,我和他学过一段时间,只是略懂皮毛。以后如能请您到德国来,我一定尽地主之谊,备下上等红酒。”他的汉语说得极好,只是书本上学来,显得文绉绉的,还略带点东北口音。
陈纪衡不愿喝酒,陈馨更是滴酒不沾,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忙活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听孙建军和何极聊得热火朝天,一顿饭居然吃得也算温馨融洽。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陈纪衡准时起身要出门晨练。谁知一到楼上,见陈馨正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回头看到哥哥,两人相视而笑。
“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时差没倒过来吗?”
“没关系,过两天就好。”陈馨看看墙上的挂钟,“你还是每天这个时间起床?”
“是,这么多年,习惯了,只怕也改不了。”
陈馨转过头,继续望着高楼边红彤彤的朝霞:“我和你一样,也曾经以为,只要离开,只要忘记,一定会摆脱,永远不用想起。很多年以后才明白,那些东西不是想忘就忘得了的,它早就融入你的血液,就好比无论我在哪里,依旧是黄皮肤黑眼睛,依旧姓陈。”她似乎感觉有点冷,裹紧身上的衣服,“其实不只是你,我也以为自己是不会结婚的。我很害怕那种感觉你知道吗?我怕我也会像妈妈一样,用严厉和苛责对待自己的孩子,让他们从小就生活在我的阴影之中。”她轻笑一声,“哥,说出来也许你不信,一直到现在,对我来说最可怕的噩梦,还是在高中时期考试发成绩单,然后老师板着脸对我说,考得太差,要找家长。我一个劲地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我已经考上大学了,不会是真的,但就是醒不过来……”她的眼泪慢慢滑落,“那种无助的惶恐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纪衡在玄关摘下一件外套,披在妹妹身上。陈馨吸吸鼻子,拭去脸上的泪:“可我近来也会做梦,梦见父亲给我讲题,带我们去爬长城游故宫,梦见他给我照相……哥,你说这是爸爸后悔了,还是我后悔了?”
陈纪衡无声地从后面抱住妹妹,好半晌才幽幽地道:“今天就去看看她吧,我们一起去。”
63
63、算是和好吧 。。。
凡事都是说出来容易;做出来难;可真要逼到那一步一定要做;反倒心定了。几个人走进楼道;陈纪衡和陈馨并肩在最前面,何极抱着女儿紧随其后;孙建军拉着小卡尔亦步亦趋。大家都不说话,安静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大人的紧张;睁着惶惑的眼睛。
卡尔大声叫道:“妈咪妈咪。”甩脱孙建军的手拼命跑上去拉住陈馨,“妈咪,我们是要去姥姥家吗?”
“对啊。”陈馨竭力掩饰住内心的不安;露出个温柔的笑,抚摸儿子的头,“记不记得一会要说什么?”
小卡尔乖巧地点点头,盯着妈妈的眼睛:“记得,要叫姥姥好。”
“真是乖孩子。”孙建军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儿,把卡尔抱起来举得高高,“明天叔叔给你买最新款的变形金刚。”
卡尔疑惑地道:“怎么是叔叔,不是舅舅吗?”
大家对视一眼,忽然明白孩子是把孙建军跟陈纪衡自动划到一家去了,尽皆忍俊不禁,心情顿时和缓下来。陈纪衡握住妹妹的手,道:“走吧。”
孙建军趁人不注意,俯下身曲指轻弹卡尔的头:“瞎说什么你?”
卡尔眨巴眨巴大眼睛,被中国复杂的亲戚称为有点弄迷糊了:“不是舅舅么?难道是,呃,舅妈?”
孙建军翻个白眼,得,拉倒吧,舅舅还好听点。
陈纪衡上前按响门铃,不大会功夫,房门开了,陈母探出半个身子,一瞧是陈纪衡,回头又要把门关上。陈馨忙道:“妈,是我,我也回来了。”
陈母满是皱纹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冷冰冰地道:“来干什么?我既没有儿子,也没有女儿。”
陈纪衡兄妹默然无语,何极悄悄把儿子推到前面来,在背后轻轻拍了他一下。小卡尔心领神会,童声童气地大声道:“姥姥好,我叫卡尔,姥姥我们看你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