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老虎作者:不拖不舒服-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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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好像停住了。
方言呆滞了几秒钟，双手却不由自主抱住了对方。
李骁岩
他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万番委屈一下涌了上来。
”方言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声音里的害怕和内疚，方言听得真切。
李骁岩帽子里的脑袋缠了纱布，隐隐透着药水药棉的味道。方言在那他怀里都闻得到。
”对不起……”
其实方言偷偷想过很多次见到李骁岩的可能，却都不是这一种。害他根本没办法装得强硬一点，只是本能一样将自己埋在对方的外衣里。
他原以为，李骁岩要是能活着见到他，估计会杀了他。他下手狠，对李骁岩下的手要换了别人，说不定真的会要人命。
”我看见你，我就不是我了，我好想你。”
李骁岩边抱着方言说台词，边将袖子里的刀偷偷收好。从口袋里掏出存着那天相片的手机，放在方言手里。
”本来想威胁你，还是狠不下心。你别离开我。”
李骁岩确实是带着愤恨，想一刀结果了方言，然后让他看自己被强占的样子，可是在门外只是听见了对方的声音，他所有的报复计划，就都成了泡沫。
他好想他。想抱抱他。
小别胜新婚，大概确实有这个理。看着对方被自己折腾以后的可怜样，两个本来已经打算跟对方决一死战的人，心一下就软了。又是嘘寒又是问暖，心疼这个心疼那个。没出息的程度就不用多说了。
方言原本打算一拍两散的，结果也说不出口了。抱着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想法，糊弄着自己。
不过好的是，李骁岩再也没对方言做过那样的事情。 只是别的事情变本加厉。
”李骁岩我身上骨头你都摸清了吧”
”毛孔都摸清了，啵……”
☆、22。心口不一，词不达意
你说泡一个人又有什么难的呢？长得不错有钱然后死皮赖脸，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这是李骁岩他爹说的，李骁岩这么试了一次，果然奏效。
小说写到主角们在一起，一般就结束了，毕竟幸福的生活都差不多，不幸才各有各的不幸。日子趋于平静，方言他们除了假期，基本都待在一起，再新鲜吃了两年多也就不新鲜了。
大概是大脑里的多巴胺和血清胺都消耗殆尽了，在方言高考的前一个星期，李骁岩忽然拉着一个收拾好的皮箱，跟正小心翼翼端着粥从厨房方言说了句：
”我明天出国，凌晨的飞机。”
方言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听清楚，放下粥又试着问一遍：
”你说什么？”
李骁岩倒也没不耐烦，只是没什么感情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明天就出国上学去了，房子你住就给你留着，不住我就卖了。”
”那……我等你么？”方言背过身低下头，他觉得刚刚那段对话特别不真实，他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消化，直到李骁岩脱口而出一句
‘随便。‘
他才有了身心一下被打碎的感觉。
那年的高考成绩出来，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被老师学校指望着当高考状元的方言，由于一科空了一半没写，只考上了本地的一所二本。
分数出来的时候，老师们都疯了，不停给方言家里打电话，问怎么回事，要求方言复读。但方妈妈不在乎这些，比起这个，她更担心自己儿子的身体。
自从儿子住校以来，每次见到儿子，都要比之前瘦上一圈，开始以为是学校环境太差，但方言回来住没几天，她就发现并不是她想得那样。
事业逐渐稳定的方妈妈发现自己做过的最蠢的一件事，就是在自己儿子最迷茫最敏感的青春期的时候，没有好好关心过他，才导致自己儿子现在这么一副三魂丢了两个半的样子。这种失恋的样子她年轻的时候见多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甩她的儿子。
”言言，言言，别不开心了，不就是个破考试么，咱们又不稀罕那个，妈妈最希望你能开心健康，别把自己闷在屋里了好不好，妈妈带你吃脑花好不好？言言？”
方妍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可惜里面的人连动都不动，这让方妍十分气愤，究竟是哪家的小浪蹄子把她儿子祸害成这样！要是让她找到人，非抽她几个耳刮子再拽光她的头发！
”言言！你跟妈妈说那小姑娘叫什么！妈妈把人给你找过来，咱们先出来吃点东西。”
”妈……”
屋内传来一声闷响，方妈妈立马搬椅子砸开了门。看到自己宝贝儿子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周围撒了一地的药片，脑子都要炸开了！
22。爱要两个人才能确定
就像方妈妈无法理解方言为什么要想不开一样，方言也无法理解李骁岩为什么突然的人间蒸发。李骁岩离开的第二天，他就再也敲不开李骁岩公寓的门了。
李骁岩送他的手机，再也打不通李骁岩的号码。手机里存满了方言的照片，都是李骁岩偷偷拍的，却一张李骁岩的都没有，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他才感觉到，他和李骁岩之间的羁绊也只有这么少，除了记忆，几乎没有一点痕迹。他连李骁岩家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他看不进书，睡不着觉。意识里断断续续出现幻影，全是那个瘦高的影子。果然，早恋的果子都是不好吃的，让他的心酸苦得话都说不出，还要一直用眼睛放脑子里的水。
方言高中毕业，李骁岩留给他的东西大概就是一部手机，一张他不想看第二眼的成绩单，和怎么都根治不好的胃病。
方妍和方言本来就不是话多的母子，他们之间会有一种不用言语的默契。方妍一直觉得她的儿子会像她想的那样，什么都能看的明白，有自己的主意。她从没对方言有过什么要求，因为方言根本不用要求，就会把什么都完成得让人无可挑剔。方言从小到大都没让她操过心，但毕竟也只是个孩子，造成方言现在这个样子，方妈妈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其实方言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厉害，他也会有不知所措，拿不定主意时候。
“言言，你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么？”
病房里，方言虚弱地躺靠在医院的床头，目光无神，一言不发。刚洗过的胃难受得厉害，眉头一直皱着。方妈妈看着心疼，只能在一边抓着方言的手，不停地揉，好像能把那眉头揉开一样。
方妍继续说着：“我年轻的时候啊，无意认识了你亲爸。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么”
虽然隔了那么多年，但是方妈妈提起那个人来的时候，眼睛还是会发光，一脸的自豪。
“那长得真是又高又帅，有点像老外，比那个阿汤哥都帅！喜欢他的女的能排到省外，我当时就想，要是跟他生个孩子，那得多好看啊！”
说罢便看着方言，方言也把目光转向她，嘴角似乎动了动，眼神柔和，似乎告诉她他在听，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你也知道，你妈我一直是我们家最漂亮的，什么人我要不到啊。后来，就真的有他的孩子了。他说娶我回国，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奶奶的他是个阿拉伯人！家里还有两个老婆，我一气就把他踹了。你姥爷那时候没好收拾我，把我关屋里不让我出去，非要我把孩子打了，我死活不同意，就算我一个人，也得把你生下来带大。”
提起这些旧事，方妍的眼神一下变得坚定起来，当时多亏了自己的坚持，才没有失去这么一个又好又乖的宝贝儿子。
“言言你知道么？你从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特别懂事，也不爱闹，也不挑食，我看别人怀孕那么痛苦，我一点事儿没有，我还以为你没了，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你好好的，生你的时候也特别快，你出月子的时候，比别的小孩都安静，除了吃喝拉撒，都不闹人，养你特别轻松。我那时候觉得我简直是太幸运了，因为有了你。我当时就想，以后一定要赚很多钱，把好的全都给你。”
可是她并没有，她连最根本的陪伴都没做到，只是把孩子交给家人带着，自己却天真地以为只要物质条件足够好，就可以让自己儿子过得好，接手了家里的事业后就每天玩儿命地工作，谈生意，应酬。连方言什么时候会拿筷子都不知道。
“你姥爷开始时候还气的不得了，说看都不会看你一眼。结果你几个月的时候，他成天抱着你跟别人炫耀，说他外孙长得漂亮俊气，还不爱哭。一天天抱不够不撒手的，你一岁多的时候才舍得让你下地走路。你姥爷走了以后，没人照看你，我那时候就认识你后爸了，他迷我迷的要命，又特别喜欢你，我就跟他结婚了。你那时候叫他一声叔叔他就高兴得不得了。”
其实当年她也挺对不起高诺的，跟他结婚也完全是因为有个人可以帮忙带孩子。她已经不怎么需要爱情了，要的只是稳定优质的生活，而和高诺在一起完全可以实现。
“怀你弟弟妹妹的时候，高诺他哭了一晚上，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打算再要孩子，但是毕竟是两个，他怕我不要你弟弟妹妹还不敢说，还是你摸着妈妈的肚子，说，想要弟弟妹妹，高仁和高艺才能长这么大。”
人心都是偏着长的，虽然表面上不明显，但是家里都知道，方妈妈最疼的还是方言这个大儿子，包括方言自己，也能感受到母亲明显的偏心。
“你不在家住的时候，你弟弟妹妹总跟我说想言言，原先言言去接他们放学的时候他们可开心了，同学们都羡慕他们有个那么好看的哥哥。你还总偷偷给他们写作业以为我不知道。还有高诚，你小叔还躺在床上，他要是醒了发现你没了，他还怎么过？言言你让我们觉得生活很幸福，我们想起你就是开心。言言你是不是觉得生活很不幸福？我们不考大学了，妈妈带你去旅游，吃好吃的，去国外找漂亮姑娘，给你买别墅，你想干什么都行好不好言言？”
方妍感觉自己的手被反握住，方言的手上没什么肉，细长却有着些许温热。
“妈，我没事了，有你们我也觉得很幸福。”方言看着身旁的女人，连哭起来都这么漂亮，只是红着眼睛掉泪，都不会流鼻涕。
方言说的倒真，家人的爱，一直是他敢于对抗任何事物的力量和支柱。
方言出院回家的时候，弟弟妹妹看到他就红着眼扑到方言身上，哇就哭了出来。
“哥哥……呜呜……哥哥……呜。”
高诺把两只小的拉走，让方言回屋子休息。方言打开自己的屋门，床上摆满了各种口味桶装薯片，五颜六色。
”他们俩把存钱罐的钱都拿出来给你买这个了，都说了你生病不能吃这些零食他们还不听。”
方言默默把薯片收好摆整齐，晚上喝着高诺熬了好几个小时的养胃药膳时，他告诉自己，以后自己再干这种让全家担心的事，就去吃生蚕蛹。
☆、23。生吃蚕蛹不可怕
生吃蚕蛹不可怕，可怕的是原谅人渣。
自从有了高中的经历，方言家人再也不愿意让方言在外面住了，方言把书柜搬了出去，书都放到了阳台，在自己屋里加了小床，和弟弟住在一起，让妹妹有了单独的房间，高诺也不用再睡沙发。日子回归正轨。
上了大学的方言回归本行，开始热衷于各种考试，两年下来，考过的证书摞起来都能论斤称。可是弟弟妹妹的成绩却越来越糟，而方言对此也是无能为力。他小时候是老教授单独教的，学习方法和别人有很大不同。因为他记性好，很多理论公式之类的，都被老教授编成大量记忆定模印刻在他脑子里。所以1＋1在别人脑子里和在他脑子里，呈现的形态是完全不一样的，他也无法告诉别人什么解题思路，只会让别人越发糊涂。
无奈，只能再给宁梵打电话。
”喂，宁梵，唉，还是那个初中一年级的数学题，就是那个……”
”哦，弟弟妹妹在么，把电话给他们吧。”
说来也是巧，方言上大学的时候才发现，竟然又和宁梵上了同一所学校。只不过不同班。
宁梵比起以前变化简直天差地别，个子也长高不少，快和他一样高了，成绩也是高了不少，还当了学生会长，让人刮目相看啊。
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关系已经好了不少，不光可以像这样打电话，还约了周末出去玩，生活质量不知道提高了多少。而李骁岩，就像那台当初送他的手机一样，被摔坏了以后，就放在角落落上了一层灰。渐渐淡出了方言的人生。
”小一小二吃烧烤么？”饭桌上，方言突然冒出来一句，两只小的听到吃的立马来了精神，瞪圆眼睛巴巴地看着方言，不停点着头，嘴巴旁边还粘着饭粒。
”我们班要组织野炊，每个人交了二百块钱随便吃。我问他们能不能带家属，他们说可以。”
高诺听了差点呛着，那两个小胖子能吃得很，一个顶两个，看来组织人的钱包有的受了。
”那明天你们宁梵哥哥来接我们，早上别吃太多，得把你们哥的二百块钱吃回来啊。”
第二天一早，两只圆润可爱的小胖子和明艳动人的方姓美少年就整装待发，等着宁梵开着着那辆霸道的大越野车来接他们。
上车以后，方言不由感叹，这车外面看着霸道，里面坐着也舒服得很。底盘很高视野都不一样了。
”宁梵你家车买的多少钱，真帅！”方言两眼放光，宁梵看的心里猛一跳，故作咳嗽了下，不敢再往方言那边看，
”我……也不太清楚，是我舅爷爷的。”
宁梵专心启动着车子，方言仍在旁边坐不住地摸来摸去。
”你舅爷爷真行，那么大年纪还开这么帅的车。等我工作了我也要来一辆！哈哈！”
”快系好安全带，别动了。”
宁梵侧身过去，给方言系安全带。从宁梵脖颈散发出的清新迷人的味薄荷草道扑面而来，带着宁梵的体温，方言闻得脸红，一下就老实闭嘴了。
方言带着两只小的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大家都是带着男女朋友来，谁会想到真有人带家属。
”我家小朋友就拜托大家了，他们喜欢吃鸡翅根和烤玉米，羊肉串也不挑，牛肉烤肠肯定也不能少，小孩子正长身体，大家多让着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