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木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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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回头,感觉到身体被一双小心的盖上来的胳臂紧紧的抱住,
啊,宫默,疼。
他趴在我脖颈间,轻飘飘的说,
“肖恩。你别担心。睡吧。”
“我陪着你。我会负责。”
靠。老子要你负责。
那是那个晚上,我拼尽了我全部的精神,在脑中闪现出的最后一句话。
第十四章(下)
自从我爸妈来看我之后,一切事情都变得甚为低调。
我知道这是宫默在安排一切。他很清楚这件事情涉及到的方面很多很复杂,倒霉的不仅仅是我们俩。
这样的共患难,让我有点不清醒。
我很无聊的坐在病房里,侧着头看着他在走廊里面和我爸妈交涉。他们背着我,低声交谈。宫默的头自始至终的低着,低的很低很低。
事故发出的爆炸震动声音让我的耳膜受损。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我把头撇向了另一边。
窗子外面有鸟在喳喳喳喳的叫。我希望它们可以再大声一点,遮住我所剩全部的听觉。
耳朵不好用,腿可能被截肢,每天坐在这里一动不能动。我真的太璀璨了。
我不再是那个很拉风很能装逼装帅的肖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他们走进来。宫默冲我慢慢的走过来,俯下身对我温柔的笑,
“刚刚的药,打了会不会感觉好一些?”
我伸手想为他整理好有点乱的刘海,
手伸出去,他躲开了。
我的手指环绕着淡淡的尴尬,空洞的半张在空气里,
宫默。很随意的甩一下头发都可以很性感。
“呵呵,看着有点丑吧。不帅了吧。”
他身后,我的父母走进来。
我着实反应了一下,然后觉得很可笑的切了一声。
妈妈一夜之间老了很多,这次经过让我很不易的感觉到自己的任性。原来人生并不是一个人的。你所做的一切功过,都需要很多人和你一并承担。若要做一个纯粹的人,这是必须经受的代价。
我们原来都是没有退路的人。
这个有点憔悴的女人在我面前流泪。想掩饰却来不及。
我要在它流下去之前把它拭去。在我看来,眼泪是污迹。
她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掌,欲言又止后,还是小心的开口,
“儿子,以后不能这么莽撞的做事了。你这样,让我们多难受。”
我摇头安慰她,
“嗯。不会了。我没事。”
宫默在身后懂事的开口,“阿姨,叔叔,你们把他交给我,我会照顾好肖恩。一定会的。你们放心。”
他一直一直都这么懂事的。我惹了事,他从不谈过错属于,只是默默的担下来,尽心的做好每一件事。
这个人的温柔似乎是从小就透出来的。十几年之后,并未被生活打磨掉,不像我,早就在无尽的希冀与等待中消失殆尽。
之后的之后,我才知道,那份温柔,是只为一人保留的。除了那个人之外,从无二人有福消受。
那个人是我。
我决定独自担下全部事端。在我的身体还没完全废掉之前。
最后诊断出来之前,我花了好久的时间来想我的后半生。想来想去的,似乎都跳不过眼前的坎,也跳不过那个我一直想要他滚开的宫默。
这样的伟大似乎有些牵强,但是凭心而论,我必须要保全他。
文身男的家人来看过我一次,象征性的买了一兜补品,但是我和宫默都明白,这果子不是好吃的。
他说儿子不懂事,命玩掉了是个人造化不好。说摊上个同性恋的儿子,本来就觉得还不如死了清净。
我听着,很厚脸皮的嘿嘿嘿的乐。不相干的人,对我个人不相干的辱骂和拐着弯的辱骂,我向来不入耳。
但他话说回来,不管怎么着,人不能白死。
文身男的爸爸是一个中年人,姓李,自己在海外开公司,因为手狠要利得罪人不少,找保镖,要我的狠劲,要我衷心与他,像狗一样的为他卖命,
要么拿钱,巨款,要么命抵。他叫我选一个。
宫默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了,这小子慌神的时候还真是可爱。
我叫他出去。中年人露出些意外的神情。
我低声说,外人。不方便。
中年人点点头,叫人请宫默出去。
他肯定是不干的,可惜他的身子骨还没强到能够同时抗衡几个肌肉男。何况他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瞎闹的人,我很喜欢他这一点。
宫默出去之后,我笑,
“您还真会取笑我。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弄死只鸡么。”
估摸着这个时候还能像我这样挑衅的,只肖恩这个狂人一个了吧。
中年人居然笑,
“只要我想。你信么。我能医好你,也能让你生不如死。”
啊哈。笑话我啊。
我点点头,
“信。”
中年人眉开,“这就对了,明白人好办事。”
我反言,
“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呢。”
他一挑眉,
“你什么意思?”
我笑得很畅快,
“您就别开我玩笑了。跟一残废谈条件,您不觉着这买卖太赔了么。”
“我说了我能医好你。只要我想,整个医院可以立刻给你停止用药,也可以立刻给你做手术改诊断。未来如何,看你自己。”
我恍然,原来生命的长度与宽度是这样选择的。
没想到肖恩的这一辈子,居然也产生了这样狗血的镜头。
可是对于现在的我,那砝码太过诱人,我真的无法取舍。
我当真无话可说,只得掩饰般的低头干笑。
这个工夫,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了。
宫默气势轩昂的大步进来,声音平静朗落,
“我们可以答应。但是他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会很耽误事。你可不可以考虑换个人。”
中年人扭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谁?”
我的心脏突然猛的震了一下,都来不及赶上下一拍——
宫默几乎是不带任何停顿的,一如既往不卑不亢的微笑,
“我。”
第十五章(上)
知道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吗。
你们不会知道的。
“你以为你是谁啊宫默。”
“总是逞能的话会很惨的。你看我这个样子还不晓得吗。”
“你没有必要管我的。我不会领情的。反而你这副样子,很让人讨厌。不知道吗?”
我不该这样。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苹果的皮被他很漂亮的削下来,垂成一条线,然后断了。
他一歪头,微笑晃了我的眼。
“很讨厌我去吗。”
我的手指攥紧了床单。
“……很讨厌。”
果肉被切成大小适中的小块喂进我的嘴巴里。很甜。
“为什么讨厌呢。”
……
讨厌你被人命令着做事。能操控你的人不是只有我一个吗。
为了你才这样决定受别人的委屈,看着他们的脸色的,宫默不会这样堂而皇之邀功似的说出这些话来。
可是,我不能装作不知道。
“可怜我的话,就赶紧滚。”
肖恩有点可怜的一方面,就是他似乎天生的缺少很好的表达爱的能力,我不会说那么多漂亮的哄人开心的话,只是知道在天凉的时候骂他就那么臭美啊,不像关心的叮嘱他夜里走路长点眼睛,不要到蓝荷附近去跑车,忙工作之后累了的话就赶紧滚到床上睡觉去。不睡则死。
那个人,对于我总是很凶的脾气总是很好的忍耐着。而且从来都不跟我一般见识。
宫默拉开了窗帘,阳光很放肆的冲进来。
他面对着阳光笔直的站着,侧脸恍惚在一片金色里。
我想起之前对他所做的种种,突然想不清楚,当初是怎样恨他的。
那丑陋的心操纵着我,即使望见的都是美好,却依旧不去做符合他样子的事。
我依然憎恨着离开。
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好好的看看他。
他回过头来,我匆忙的缩回了眼神,并在瞬间为自己的失神而觉得羞愧。
我记得我跟宫默说过,我在夜里说的话,不要信。
可是那天的那句话是真的。即使黑白混乱昼夜颠倒,我还是很确认这一点。
而现在,我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的腿不用被锯掉了。我让宫默把我父母秘密的送了回去。除了我们俩再没有人知道。宫默的素质还真是蛮适合做一些机密或者谨慎的工作。
人才,呆在我身边不是瞎了。
他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跟我聊天。
“李先生说上岗之前需要一整个月全天的培训。然后要两个月的试用期。”
这期间有任何我这边的变动,就会立刻撤销对我的医治。而且后果还不仅如此。姓李的叫我尽管自行想象。
这些,宫默不会告诉我。他只告诉我好消息,一点负面的都不告诉我,似乎觉得我很脆弱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似的。
我收去了所有的表情,
“所以呢。”
宫默或许被我问住了,大眼睛转着想了一下,然后捡着词语回答我,
“但是我提出了必须回来过夜。”
我觉得好笑,
“然后。”
他呵呵的笑,
“他们答应了。”
我也笑,
“你不放心我?”
他低低头,没回答。
我一个打挺的直起身子。那样的动作让我很疼,我忍不住大叫出来。
宫默也吓了一跳,赶紧扑过来扶我,
我的表情一定差劲透了。
我侧过头,他看到我因为疼痛流下的汗珠,扶着我的手无法松开,就把他毛茸茸的大脑袋伸过来,侧脸磨蹭,拭去我的汗珠。
那个角度,像是亲吻。
现在我一点都不想坚强。
我微微的笑,
“看给你吓的。”
他扶我坐好,面色阴沉,
“以后别吓我了。我胆子不小,唯独经不起你吓。”
我被他逗的哈哈笑,
“那我以后要是吓唬你,不是每次都得逞啦。”
他居然乖乖点头,
“嗯。保准次次得逞。你不是我吓得起的。”
我一下子记起宫默的一个死胖子朋友说的话,能让宫默乖乖的人,也就那个姓肖的流氓痞小子。
宫默突然问我,
“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你养伤期间,不许任性。”
哦,原来我一直是个任性的人啊。
我摇头,
“不行。”
“别闹。”
“我没闹。”
没等他回答我,我已经塞上了耳机。那是他在酒吧里唱的歌,名字我打听过,叫做relief,播放器里的是妖精的版本。我听过原唱,只听不到一半就停止。
他的英文字音比宫默咬得清楚,可是怎么都不觉得更好听。
第十五章(中)
医院里的人在我住进来三天之内就发现了我和宫默之间不寻常的关系。对各种人的各种评价我们似乎都无解释。
因为我压根都不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现在的肖恩做不得那些告白的俗事。爱不爱的,明眼人看在眼里,我也早就懒得掩饰。
可是我似乎什么都给不了他。在打算混出一番样子让他幸福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半条命,是不是有够讽刺。
这是命,还是报应。
我饿了。我像个鸭子似的吧唧着嘴跟宫默要肉吃。
他笑呵呵的走过来,看我的眼神像个慈父,
“只能吃鸡肉。”
我胃里一阵恶心。
“呀。我是患者。”
“就因为是患者才不行么。”他直起身子,“上次我偷带了罐头进来,忘了大夫怎么骂我的呢。”
我撇嘴,
“你管他呢。臭婆娘一个。”
他冲我挤眉,“你嘴巴就不能饶饶人。”
住院半个月,因为吃的东西我已经把整个医院能叫上名的大夫骂了个遍。宫默叫我态度好点别得罪医生,可是我就是不听。
我不是个任性的人吗?没错啊。我是病人,我要任性给每一个人看。
最近的天气好的欠揍。宫默走的时间拖了又拖。他的东西被打了好多次包又拆开。 他有点为难。跟院方交涉了很多次。
我知道医院都讨厌死我了。他们巴不得赶紧把我这个难缠的病人赶走。他们在走廊里毫不避讳我的大声数落我的不是,说最不愿意接待我这样的病人了,每次恢复治疗都会碰上几个,但是一般都是老年人,像我这样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那人细声细语的道歉,跟他们解释我年轻气盛太好强,一时不能接受身体的情况,请他们给我时间,请他们谅解。
诶黑,果然。
宫默太抬举我了,以往的日子那么辛苦,现在生活清闲了,谁不愿意多享几天福啊。这样宫默不用走,我还落得充分舒服,不是两全。
除了宫默以外,不会有人这样尽心的伺候我了。这我是清楚的。
他很无奈的,心里说着一万个不行的同时不停的娇惯着我。
“就这一顿啊。下次坚决不行了。”
我不理他,兀自的跟他抢那些油腻的辛辣食物。
宫默曾试探性的跟我提过时间拖了太久了必须得去姓李的那里报道,被我疯了似的骂,之后他便避讳在我面前提起那个人。
我说过吧,他是才,很聪明。很会看人脸色。所以活得比我好。
晚上,我会很兴奋,但安静的不讲话,也不睡觉,叫宫默讲他们酒吧的好玩事情。最后实在是太晚了,他也会跟我发发脾气,训斥我赶紧睡觉。但大部分时候是没什么用的。
他跟我讲过很多蓝荷里GAY的事情。他说,他并不好奇这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过他唱歌的人似乎都很乐意给他说自己的事情。
我问他,你没问过为什么?
他说,问过,但是他们单纯的说是感觉。
我笑他,你傻吧,这样的说法一般都是示好的前兆。
他也笑,我傻吧,每次人家跟我讲很多,喝了很多酒之后,我都会直接跟他说我心里有人了。他们见我没醉,摸摸脸,直接就走了。
我惊叹,419啊。
他很得意的一仰头,宫默哥的魅力还好。
精神病似的,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很想冲过去掐住他的脖子使劲的晃几百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