稗官-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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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也不能看见他了……
我终于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就那样滚了下来。
舒漫歌有一瞬间的惶恐,赶快过来将我扶住,然后将我带到了住处。
我伏到床上无声的痛哭着,我从不记得我像现在这样痛哭过,即使以前受过再大的委屈。我知道,以前的委屈再大,我都会在看到他的时候消失殆尽,那时心底总有隐隐的期许,或许他会看见我,没看见只是因为他太忙了。可是现在,我是再也看不到他了啊!
舒漫歌坐在我身旁轻轻拍着我,他几次想说话,却都没有开口,最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
晚上时候漫歌又过了来,那时我已经好些了。
好些了只是情绪上不那么激动,可对于以后我还是迷茫着。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让我继续做他的稗官,如果让,那我就一辈子为他记录他想知道的事,如果不让……如果不让的话,我该怎么办?
我知道自己懦弱,我从来没有想过真正离开他自己该如何。我看了他这么多年,爱了他这么多年,我的心早已习惯他的存在,没有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
是不是……是不是就是我这样软弱的性格,才始终不会被他看见?若是像则歆那样会撒娇会任性……
可是,我爱他啊,我会用我所有的一切来爱他,用自己的生命来爱他。我会为他做任何事,我会努力为他寻找他想要的,我会……
可是,再也没有机会……
“则宁,”舒漫歌坐在我旁边,认真的看着我,却又欲言又止,“我……”
我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咬了下下唇,然后从身后拿出一壶酒:“喝酒吧,难受的时候就喝酒罢!”说着倒了一满杯递给我,我伸手接过,一口饮下。
是啊,喝酒吧,喝醉了就再也不用想那么多了。或许明天醒来我会见到他也不一定呢,即使只是在醉梦中见到他也值了啊。
接下来我们不知喝了多少,只记得地上满是一罐一罐的空酒罐。我难受着,但却也能感觉到漫歌也很难过。因为我抱着他哭,他后来也抱着我哭起来,他边哭边叫着半年了,半年了,他终是将我忘了,原来再深的爱也不过如此。
我听到这话后开始摇头,我告诉他我对那人的爱一辈子也不会变,一辈子!
他吻上我的脸,说那你一辈子不会变的爱给我好不好?我的也给你,我来爱你一辈子。
然后我就被他推到了床上,他重重压着我,口中一遍遍叫我的名字,则宁,则宁……
恍惚中我觉得这是那个人在呼唤我,他用看则歆一样温柔的眼光看着我,他叫我则宁,他说我给你机会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是不是不爱我了啊?你怎么不来找我?
我终于忍不住吻上了他的脸,他和我用力亲吻着,相互撕扯着对方的衣服。
终于可以了么?他终于看见我了么?他说要我,我便努力迎合他,即使再痛我也不会让他停。他一直在我身上奋力冲刺着,不过我却听不清他口中叫的什么,但好像不是则宁两个字。但却也顾不了那么多,他在这里,他在我身边,甚至在我身体里,这就够了。何况他还会说我其实爱你啊,我在等你……
他爱我,他在等我……
头很痛,身上又酸又麻,半分也动不了,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我又躺了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好像床边有人在盯着我。
费力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真的有人。那人大约三十多岁,一身青衫相貌儒雅,但看着我的眼神却是说不出的恶狠。
我不认识他。
正在我呆愣之际,那人忽然伸手捏住了我的脖子!
“别!”
身边突然出声,是舒漫歌。原来他已经醒了。
“不关他的事。”舒漫歌冷声道,“你放开他。”
那人慢慢转眼看着舒漫歌,但手却没有松开。
“放开他。”舒漫歌声音更冷了。
那人盯视舒漫歌片刻,道:“放开他,你跟我走!”
舒漫歌顿了一下,道:“好。”
那人将我松开,趋前一步伸手将我身边的舒漫歌拦腰抱起,然后大步流星走向房门。
在他们要出得房间时,舒漫歌突然越过那人的肩头看向我,他脸上神情复杂,然后无声的开口:对不起。说完他们便离开了。
我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蓦地倒在枕上,却扯得下…身一阵疼痛。
对不起?
其实……到底是谁对不起谁?我只是把你当做他啊。
昏昏沉沉间,我却又睡着了,再醒过来外面竟还是黑的。
这个夜,好长……
愣怔间突然听门一响,我慢慢转过头,却瞬时呆住。
他……门口站着那人……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脸上还是那一贯的冷清,不,比以前更冷,竟像是发怒时的冷酷。他慢慢靠近着我,我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呼吸。
我在做梦么?他怎么会出现?
他终于站在了床前,眼神是出奇的冷;而我不知怎么,竟然觉得自己丝毫也不怕他。我的心在被激动与惊喜控制着,我忍不住要好好看他。
他慢慢伸出了手,一点一点触摸我的脸。他的手那么凉,像是一整夜都暴露在寒风中。
他忽然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弯身一把将我拦腰抱起。我一惊,忙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但眼睛,却是丝毫也舍不得离开半分。
他又看我一眼,眼神甚至比刚才还冷,然后屈膝支撑着我手快速将床上的被子扯下盖在我身上。接着他便没再给我一个眼神,只是抱着我大步离开了。
7
7、第七回 回宫 。。。
第七回回宫
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但却又感觉是这么的真实。
马车在颠簸着,略硬的坐塌虽然硌的人不太舒服,但我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只想看他。
他就坐在窗旁,眼睛闭着,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几乎能看到他的眼睫打出的阴影。他的唇轻轻抿着,鼻梁直挺,长眉斜飞入鬓,显得冷俊又刚毅。
他几乎和以前一样,但又好像变了很多……
我说不出哪里变了,或许是因为我从没有这么近的看过他?
这么近……
突然意识到这个情况我几乎打了个颤栗,这么近啊,他就坐在我眼前!以前都是远远的看着他,只有那次,那次刺客来袭,我替他当过一箭,然后吻了他。
我克制不住的去看他的嘴唇,他还是轻轻抿着,唇色有点泛白。再往上看,他的眼睛也还是紧紧闭着,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就这样看着他,我忽然感觉到一种幸福,他就在我身边啊!在今晚以前,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可是现在,他就在我身边啊!
我看着他,几乎一眨不眨,唯恐稍有不慎这个梦就醒了。他还是那么……好看,那么让我心动……
我就这样一直看着他,周身的一切几乎都不在我的意识内,我觉得从内心涌出一股巨大的喜悦,那喜悦可以冲跑一切,只留下眼前这个人。
他在我心里……
我不由微笑起来,只觉得自己很开心,为我又能看到他,为他就在我眼前。
这种情况直到他突然睁开眼。
看着他突然射过来的视线,我几乎忘了该如何去反应,只是继续呆呆的看着他。
他皱了皱眉,冷声道:“看什么?”
我几乎下意识的回答:“看你。”
他一愣,随即眉头皱的更紧,他上下看了我两眼,然后收回了目光,继续闭上了眼睛。
我有些不知所措,一回过神忙将视线转开。不过过了一会儿,我还是克制不住自己去看他。
两年没见啊,我怎么能看得够?我恨不得将他所有的一切都装到眼睛里。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又睁开了眼,见我还在看他,不由又皱起了眉。他有些恼怒的看我一眼,嘴唇嚅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欠起身抬手朝我后颈来了一下,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重新进入皇宫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我没有再见到他。
我以为他来找我这会是个新的开始,可是现在一切照旧,不,甚至连以前还不如。
以前虽然没人在乎我,但好歹我的身份有一点用处,我可以任意去他可能出现的地方等他。可现在没人知道我是谁,去任何地方都会受到盘查,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有时我会觉得,在那马车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梦,我没有离他那么近,也没有过巨大的幸福曾笼罩过我。
一切都像是在恍然中,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
我慢慢走到月照桥下的那片竹林,竹林苍翠,日光照在上面折出斑驳的光。找到当年他坐过的石头坐下,任风将衣裳吹的凌乱。
不知道舒漫歌现在何处,那个人,想来就是他一直爱着的那个罢。如今我才明白,为什么他临走时要对我说对不起,他可能也是如我一般将我当成了那人的替身。
舒漫歌躲那人三年,其实心早就沦陷了吧?恍惚记得他那时一直在问为什么不来找他了,是不是不再爱他了,他那时哭了。
散漫优雅光明磊落如舒漫歌,也会为情落泪。是不是世间一切,唯情之一字,最教人伤心?
我在这竹林里坐了一下午,也胡思乱想了一下午,起身时,已见新月东升。
回去时路过暖歆院,不由又在墙边站住了。远远就能看见门口侍卫把守,这里是任何人都不许进的。
他下的令,任何人都不许跨进此院,违令者斩。
我知道,他是不想有人来毁了他曾经的那些快乐与欢笑。
他是最喜欢则歆的。
我也不讨厌他,因为则歆天真可爱心地善良,让人讨厌不起来。
他是唯一和我走的近的兄弟。
则歆比我小两岁,生时就难产,后来就更是羸弱。但他性格开朗,见谁都是笑嘻嘻的,宫里的人都很喜欢他。
我一开始很讨厌他,因为是他的出生让那人再也不理睬我,可后来架不住他的笑,生生心软起来。
他和则炎一母同胞,老六也只比他大一点,可他却总是缠着我,他会拉着我的袖子,扬起小脸叫我:“五哥五哥,你来陪我玩儿。”
其实那时我什么都不会,没有人和我亲近,也没有人教我该如何去玩耍,但则歆总是拉着我一起去玩那些那人送给他的新奇玩意儿。
有时也会觉得奇怪,则歆比那人给了我更多的在乎,到头来我为什么会爱上他?
或许是对父爱的渴望?还是他一开始就在我曾经那脆弱幼小的心底留下了太多的期盼?说不清楚。但我明白的是,每次我和则歆正在玩,只要他一来,则歆就会扔下我笑着向他跑去,他也会笑着一把将则歆抱起。每当那样的时候,我总是在他们不注意时悄悄离开,然后躲在一个角落里看着。
现在想来,只怕那时我就知道在则歆心里,我的地位其实并不高,而我更为关注的,是那个人的温柔的目光。
从未得到的,才是最让人觊觎的,不是么?
8
8、第八回 表白 。。。
第八回 表白
我现在和宫里的侍卫们住在一处,不过是自己一个房间。
回屋躺下,心却再也静不下来。
如果我现在还是在南淩,过着每天想想他,出去见各式各样的人,端茶倒水,然后听比人的高谈阔论的日子,我或许还能再撑些时候,甚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但现在我见到了他,几乎就在他身边,我怎么能还那么淡然?
心越来越浮躁,为他将我唤回来,却又将我弃之一旁。若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找我。
来回翻着身,却怎么也睡不着。我就在他住的皇宫里,却时刻让我觉得离他比在南淩城时还远。
猛地坐起来,不行了,我,我要去找他。
既然又将我叫回来,那就不要让我看不见你,不然我会疯的!
不管则歆,不管父子,甚至不管天下。赵凌祯,我要定你了!
决心一下,就像是从心底涌出一股力量,催促着我走出去,去到他身边。
我住的地方离他的御书房不远,偷偷的错开巡查的侍卫,来到殿前不远处。
那门前候着的还是原来的总管李德,我一抬头,正看见他看过来。他看见我似乎愣了愣,然后竟走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我不由垂了垂眼,然后又抬头看他,“我要见皇上。”
他皱了皱眉,又上下打量我两眼,最后叹了口气:“我去通报一下试试。”说完便转身向殿内走去。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帮我,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想到一会儿有可能见到他就让我忍不住心跳如鼓。
没过多长时间李德便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冲我点了下头,我的心顿时猛跳几下。我没想到有这么顺利,他可是自从接我回来后便再也没想起过我。
小心进了殿内,一眼便看见御案前的他。他可能正在批阅奏折,我进来他连头都没有抬。我不敢大动,只能站在一旁看他。
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嘴角含笑,时而又面无表情,我几乎是有些贪婪的看着他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
这个男人,我看了他那么多年,但却始终没有看透过他。我想,普天之下,也不会有人看透他,他也不会让别人看透,所谓圣意难测,当是如此。
他左手边的折子越来越少,右手边的越来越多,终于最后一本在他朱批后,被扔到了右边。然后他放下笔,闭上眼睛倒到椅背上。
我看到他脸上的疲惫。我很想走过去,像曾经的则歆一样替他捏捏肩,或者揉揉头上的穴道,但脚却怎么也动不了。
因为我不是则歆,我没有那么的权力。
这时他忽然睁开了眼,一道厉光射了过来。我一惊,再看他已经如往常一样威严冷酷,丝毫不见任何的疲态,似乎我刚才看见的只是一场自我的幻觉。
他看我两眼,然后冷声道:“什么事?”
我像被他的冷声冻了一下一样,刚才的勇气顿时消散。在他的目光下,我似乎又成了躲在暗处看着他和则歆欢快嬉笑的孤独小孩儿,只能静静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