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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化铁为柔-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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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扯上这么一件不相干的事,陆真有些懵了,愣然地道:“听过。”姜白石一生转徙江湖,所填的歌词琢句精工,传唱甚广。而这首《元夕有所梦》取的是“鹧鸪天”一调,词中思忆旧情,写得缱绻哀婉,陆真每次听到,都会心生戚然。
  
  辛如铁缓缓地道:“第一次听人唱这词的时候,我只有十五岁。那时我听到‘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这一句,心中十分不解:别离可悲,为何别久却不成悲了呢?”他顿了顿,嘴角慢慢勾出一个清冷的弧度,“可这十几年过去,我总算想明白了。无论是多么亲爱的人,离别时再是伤痛刻骨,经了年月消磨,这份伤痛终究会慢慢地淡薄。就算心里仍然会惦记着,挂念着,也总是比不上最初了。”
  
  贺兰回风仔细咀嚼着这句“人间别久不成悲”,心下恻然。他想起自己以为陆真已死的这十几年间的日日夜夜,只觉得辛如铁的话实在无可辩驳:若当年陆真死在他眼前,他自会不顾一切地殉情,可找了那些年之后,虽然仍是对陆真无日或忘,虽然仍是一想起陆真就会心痛欲狂,却终是熬了下来。
  
  别离伤,伤离别,最痛的,不过是道别的那一刻而已。
  
  感到贺兰回风手心冰冷,陆真心头一颤,张了张嘴,想劝解辛如铁的话却都哽在了喉里。
  
  辛如铁静静地道:“他向来疼我,我死了,他定会伤心难过。可是,只要捱过了最初的一天,一月,一年……慢慢地,他就会明白,没了我的日子,他一样能过得很好很好……”
  
  就像他那时和陆真行走四方救死扶伤,就像他后来在破劫谷收徒传学治病救人,没有自己在他身边,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升上中天的明月,光芒森冷。辛如铁那满头灰发被月光一镀,竟像是尽数白了。贺兰回风心中陡生苍凉之感,慢慢松开了陆真的手。看着陆真,他的目光既沉痛又无奈——哪怕再忿然、再不甘,他又如何能拒绝,这样的一名男子,为使他心爱之人能活下去而作出的苦苦哀求?
  
  陆真的眼睛早就湿了,却只是无意识地不断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庭中一时鸦雀无声,只余风过树梢带出的响动。辛如铁觉得身体越来越冷,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跪倒的姿势。蓦地里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到他耳边:“你是真的这样想?”
  
  怀虚从门外行入,身后是吕慎亦步亦趋。辛如铁先前心情激荡,竟不知吕慎是几时把他叫来的,闻言轻轻一颤,低声答道:“是。” 
  
  怀虚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神色逐渐变得凄凉:“人间别久不成悲……这句话也许说得对。你母亲去世之时,我只恨不能相从于地下。可熬过了那时,也终究是活了这么多年,看着你长这么大了。”
  
  辛如铁眼圈一红,低下了头。
  
  “别人瞧着,想必觉得我过得很好很好。”举目望向天际圆月,怀虚缓缓道,“可是,却没一个人知道,这二十多年来,我没有一天能真正快活。”
  
  他语气平淡,众人却都听出了话里那难以言喻的悲怆。陆真当年亲眼见过他得知爱妻死讯时的情状,看着倜傥潇洒的折挂公子如何一夜白头,这时思及旧事,伤感更甚,泪水不知不觉地漫了一脸。贺兰回风心痛不已,再顾不上许多,一抱搂住了他,只低声哄道:“别哭,真儿别哭。”
  
  怀虚的目光落回辛如铁身上:“如今,你还会觉得没有你的日子,他一样能过得很好很好吗?”
  
  辛如铁沉默良久,苍白的脸上慢慢浮起了一抹幽凉的笑意。他轻轻地道:“爹爹,哥哥和你……是不同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这几章应该连着贴,不然不能虐得痛快淋漓……可是,又有亲投诉说我让大家饿着了》_《 
其实从这一章开始,接下来的都是会写得很艰难的,问题不在于情节要如何推进,而是一些语言上的细节要如何处理。可能我真是一个很喜欢吹毛求疵的人,总是要反复地写了删删了写……所以,让大家久等了,十分抱歉!




36

36、三十五 。。。 
 
 
  
  怀虚出家后云游四方,十多年来从不曾与辛如铁见面,却会不时关注江湖中关于碧血山庄的种种传闻,知他成家立业,自觉欣慰。偶尔思及辛如铁以弱冠之龄一肩挑起千钧重担,心中总有些歉然。
  
  这次父子重逢,辛如铁对他刻意淡漠,从不用往昔的称谓唤他。辛如铁的心思怀虚怎会不懂,此时听得这声久违了的“爹爹”,心下更觉怜惜,低叹一下,放柔了声音:“有什么不同?”
  
  “爹爹……娘还在世的时候,你若跟她分开,隔多久会想她一次?”辛如铁面向怀虚,认真地问,“想她的时候,见不到她,你心里会不会难过?”
  
  听得他提及爱妻,怀虚眸光更黯。他跟妻子情深爱笃,婚后虽未黏腻到要用如胶似漆来形容,但每逢清明要跟她分开的那半月时光,他总觉得特别漫长。他自然明白辛如铁这么问并不是想要他的回答,便道:“他隔多久会想你一次,见不到你会不会难过,你又怎么知道。难道你问过他?”
  
  辛如铁摇头道:“这又何需问过才知?他心里若是想着谁,见面的时候,一双眼睛自会说得明明白白。”那时凌绝心被送回山庄,过了索然无味的半年之后,等陆真得信前来收他为徒时,他看着陆真的眼神,教辛如铁头一次懂得了什么是“相思”。
  
  那样的眼神,他从没在凌绝心面对他的时候见过一次。
  
  即使是在他们阔别三年后重逢时,凌绝心的眸中有欢喜有激动有嗔怪有怨气,却没有那种仿佛渗到骨子的相思。
  
  怀虚无言以对,辛如铁又问:“你们还没成亲之时,如果她对你说,她要嫁给别人,你会怎么做?是笑着跟她道喜,还是会试着去阻止?”
  
  这一问含意更深,怀虚心下了然,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待他往下说。段淼忽然想起辛如铁骗自己说段澜将要娶妻的事,隐隐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时圣僧说我得了病,活不了多久了。我想着给外祖留下血脉,便差谢总管带人去郭家提亲……可等他们走了之后,我却后悔了,催着马儿跑了一天一夜,在半路把他们截了下来。” 
  
  谢宣不知庄主打的什么主意,只得又率领众人折回山庄。辛如铁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三天,最终动身前往破劫谷。一路上他都在想,凌绝心知道他要娶亲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越近破劫谷,他越是情怯,竟隐隐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会面。因此他才会在茶棚中耽搁了不少时间,又意外地救下段氏兄弟。
  
  “我去到破劫谷见他,骗他说我已经定下了婚期……我想,只要他表现出一点点舍不得,我、我就什么都告诉他……”艰难的剖白像是被摔碎了一般难以连贯,尽管过了这么多年,心酸竟未减分毫。
  
  众人不知不觉间摒了呼吸,瞧着辛如铁对着虚空露出惨淡的笑容:“爹爹,那时我什么都顾不得了……我忘了我是碧血山庄的庄主,忘了你和外祖对我的期望……我心里只想着,若他肯好好陪着我,哪怕只有一天,我这辈子就算没有白活……”
  
  “可他只是笑着问我,想要些什么贺礼……”眼帘垂下,掩去隐约水光,接下来的话已经用不着再说。
  
  隔着一堵砖墙,凌绝心肝肠寸断。
  
  原来早在七年之前,他曾经被赐予一个获得幸福的机会。
  
  而那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已被他亲手推开,不再回来。
  
  墙内,辛如铁呼吸得渐渐沉重:“哥哥重情重义,对我是真心真意的疼爱回护。我很感激他,如果真有来世,我还是愿意做他的弟弟……”
  
  “他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还觉得这仅仅是出于骨肉亲情吗!”怀虚忍不住道。
  
  苦涩一笑,辛如铁面露怅然:“爹爹,你记不记得……那时他在外行医,回家之前都会给我买一大堆东西,好吃的、好玩的,总是满满地装上一箱子。虽然你没告诉过我,可我知道,他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向你打听,问我想要什么……”
  
  “他向来是这样的……”辛如铁声音渐低,“只要他觉得亏欠了我,就会想方设法地要补偿我……”
  
  凌绝心听见他吃力地道:“但是今夜……无论他曾欠过我什么,都已经全部还清了……”
  
  原来这场残酷的交欢,不过是辛如铁为了使他安心而讨的债。
  
  抵死缠绵的背后,不是热烈奔放的欲望激情,而是诀别前夕的刻骨温柔。
  
  像是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一样的痛苦,把三魂七魄打得片片溃散,被这午夜的寒风吹落比地狱更深的深渊,再也拼凑不回完整的灵魂。
  
  除了吕慎之外,在场诸人个个都曾为情所苦,听了辛如铁这番倾诉,设身处地一想,均大为伤感,作不得声。眼见辛如铁神衰气弱,而怀虚、陆真这最有资格劝说他的两人都像是突然傻愣了那样不发一言,吕慎再也顾不上自己是否逾越,踏上两步,大声道:“辛庄主,即便师父对你仅有兄弟之情,他有多疼你,你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你既然爱他,就不该这般自暴自弃,辜负他一番心意,让他伤心难过、抱憾终身!”
  
  这话说得甚重,段淼一个激灵,忙拉了拉吕慎的衣角,让他别再说了。吕慎却自有打算,并没理会他,继续道:“世人对待心爱的物事,总是呵在心头,捧在手里,一时一刻都舍不得离开,绝不愿假手于人,生怕旁人护不周全,碰损弄伤。你若真的爱他,这时应该想着怎么做才能好好活下去,亲自对他好,而不是想着怎么把他推给别人。你今晚尽说他不爱你,我瞧你也不见得有多爱他!”
  
  面对这样过分的指摘,辛如铁并没有如吕慎所愿地激动起来。他扯出个浅淡的笑容,静静地道:“哥哥待我如此……我何尝不想像他希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可是我已经做不到了。”
  
  吕慎冷笑一下:“做不到?只怕是不想做!辛庄主何等样人,在这烟波诡谲的江湖纵横了十余年,不知经历过多少生关死劫,还不是安然无恙!如今天下两大神医联手,为你尽心施救,若非你无意求生,区区脑风之症,哪有治不好的道理?”
  
  这“无意求生”四字震得段淼一抖,只觉得吕慎这话虽然刻薄,却也是直指人心:辛如铁此时容颜灰白,眉目间萦着一股浓浓的倦色,确实是了无生趣的模样。段淼只盼这带了挑衅意味的话能把辛如铁激得振作起来,不料辛如铁仍是神色清冷:“辛某勘不破情关,的确曾有以死逃情之念……可我虽然不识好歹,却也不敢有负各位多日来竭力相救之恩,只是……”他摇摇头,“吕大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一个人最多可以坚持几天不睡,而不致于有性命之忧?”
  
  他这问题问得突兀,吕慎满腹疑云地答:“体魄健壮者,最多也不过半月。” 
  
  辛如铁又道:“据吕大夫所言,如果是久病之人,日夜无法入眠,想必是捱不过半个月的了,对吗?” 
  
  吕慎心头一跳:“辛庄主此言何意?” 
  
  辛如铁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着一件跟自己全无关联的事:“吕大夫,我已经很多天都睡不着了……我只须合上眼睛,就会见到他割伤自己,把鲜血放进我的药中,把全身的血都流干了……”
  
  他语音轻缓,听在众人耳里却不啻于平地惊雷。陆真猛地瞪大了眼,落在辛如铁脸上的目光又惊又痛。吕慎失声道:“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对吗?”辛如铁淡淡地打断他,“吕大夫,我是瞎子,却不是傻子。”舌头被苦味骗过了,但鼻子是不会因此失灵的。喝药的时候,那股淡淡的血腥味逃不开他敏锐的嗅觉。头两天他并没有多加留意,但血腥味一日比一日浓,药也一日比一日苦,不免教人心生疑惑。
  
  略加思索,辛如铁便觉心惊肉跳:以人血入药的方法自古有之,他就曾见过丧心病狂之徒长期喂些药性霸道的补药给小孩子,把他们养成“药人”,再服食他们的鲜血,以取补药之效又不伤自身。心神剧震之下,他找到陆真,说汤药苦得异常,请陆真在凌绝心熬药的时候去查看一下。陆真回来说一切无异,辛如铁如何能信?何况从次日起药里就没了血腥之气,若到此地步还猜不出凌绝心做了什么,辛如铁也就不配当“天下第一庄”的庄主了。
  
  辛如铁数日来并无异状,众人只当瞒过了他,这时被他一句淡淡的“不是傻子”一堵,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陆真是亲口跟他说那药没有问题的,如今更觉难堪,双手紧紧地绞着,指节都白了。
  
  “吕大夫,其实你说得对,我并没有说爱他的资格。若我真的爱他,便不该跟他说了那些话,教他心存歉疚;也不该把他绊在身侧,为我日夜不安;更不该让他以命相挟,因为救我而伤害自己……”辛如铁的声音平缓得像结了冰的江水,表面看不出一丝动静,底下却有潜流汹涌,“你瞧,他既不爱我,我也不爱他,他却要说什么跟我一起死一起活,不是太过可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对不起,我父亲生病住院,故多日无法更文,且估计近期的更新进度会很受影响,请见谅。




37

37、三十六 。。。 
 
 
  
  月光下的莽莽山林如同蛰伏的猛虎,安然沉睡。凛冽的山风在林间呼啸穿行,似带呜咽之声。
  
  越靠近积雪的山顶,空气就越是干燥寒冷。呼吸得久了,肺部会生出一种类似针刺的痛楚。但这种痛,跟在心脏深处来回激荡的那种痛比起来,算得上什么呢?
  
  辛如铁爱他爱到了什么地步,他以为自己早就知道了。直至此刻他才发现,原来,他这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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