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绝之佛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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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哥,你不也一样身处险境吗?我一样担心。”
石念青看着他额角微微的汗水,忍不住抬手用衣袖给他擦了一下,道:“那不一样,我是朝廷命官,这是我的职责,你没有必要这样做。”
丢丢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石大哥,我想做一个有用的人。”
顿了顿,丢丢极轻的道:“我也是有私心的,听说你每日在疫情最严重的地方奔波,我在山上怎么还呆的下去。”
石念青被他这低回的语气深深的震动了,原来,在他的心里面,始终是记挂着他的。
石念青眼睛湿润了,他掩饰的咳了一声,起身道:“晚上到我那里去住,你山下没有住处,医馆里人多,你又是临时帮忙的,没有住处,在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丢丢点头道:“行,我正愁着住处呢。”
☆、九十 敬重
那天后,丢丢住进了石念青的宿舍隔壁的空房里面,石念青忽然就觉得一天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回到以往那岑寂的住处,知道那人就在自己的身边,只有一墙之隔。
石念青回到住处,看到屋里一缕灯光暖暖的亮着,天热,窗子是开着的,窗内是那人熟悉的身影,石念青心里一跳,加快脚步走过去。
门从里面打开了,丢丢站在门后,微笑着看着他。
石念青不由的也微笑了,一天的劳累辛苦,顿时消散。
回到住处,照例是要先沐浴一番,本来就是暑天,又赶上大疫,石念青觉得整个身子异常的粘腻,就见丢丢拿了一个蘸了黄酒的手巾递给他道:“先擦擦手,去洗个澡吧。”
石念青洗浴之后,回到房间,一股淡淡的降香的气息,丢丢坐在桌边,座子上放了两杯水,石念青也在桌子边坐了,笑道:“这降香是你熏的?”
丢丢点点头道:“嗯,你回来的晚,我看那个差役年纪也大了,熬着辛苦,就让他去睡了。”
石念青端起水喝了一口,摇头笑道:“我这知州还没睡呢,他倒有福气。”
丢丢也笑道:“你这知州做的也真是不易。”
石念青看他言笑晏晏,心中一片春暖花开。
两人饮了一杯水后,略闲话了几句,丢丢道:“石大哥,这两天我随着药局的人到下面的乡村里去,发现有些村子地处偏远,历来缺少医药,染病之后有靠祷禳来祛病的风俗,因此对我们送去的药不怎么信任接受,基本上等于坐以待毙,死亡的人口比别的地方要多。”
石念青点头,“是,穷乡僻壤的百姓,有病之后基本上是硬挨。时间久了,便相信祷禳才是最好的法子,慢慢的也就成了风俗了。我这些天也没有顾得上这个。”
丢丢双眉微微皱着,“若是平时,慢慢的移风易俗也不要紧,现在疫病时期,这种陋习危害很大。”
石念青道想了一会儿道:“明天我和王同知赵通判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怎样定一个可行的法子。”
丢丢看着他略显疲惫的脸,忽然道:“石大哥,我给你修修面吧。”
石念青抬眼望着他,半晌点点头。
丢丢烧了热水,拿手巾蘸了,给他捂在下巴上,一股热腾腾的感觉,让石念青觉得毛孔里面都是松弛的舒适,他不禁放松了身子躺在躺椅上面,闭上了眼睛。
剃刀贴着下颌的肌肤轻轻的滑动,下巴变得光洁,用热手巾擦去碎屑,丢丢端详着面前的男人,十多年了,这张脸孔还是记忆中的俊美,以往带着点张扬不羁的俊朗,如今更加的内敛,增添了成熟的魅力,这的确是个吸引人的男人。
丢丢将手插进还带着湿意的头发里面,轻轻的给他按压着头上的穴位,石念青感受着他的手轻重适度的揉按,他的手指修长柔韧,头上的穴位微微的酸胀,
异常的舒适轻松,他身上传来熟悉的莲香,合着他的味道,清淡的,亲切的,令人沉醉。手指渐渐下滑,在肩颈处揉捏,指尖的温度沿着沐浴后微凉的肌肤移动。
这可以说是自石念青婚后的六年里,两人最为亲密的一次接触。
石念青终于忍不住将手放在他按揉肩膀的手上。
他的手略大,带着熟悉的温度,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丢丢没有动,两人彼此间没有言语,他握着,他也就任他握着。
石念青握着这只手,仿佛放心了一般,竟渐渐的睡着了,发出悠长的呼吸,只是那眉还是微微的皱着。
丢丢缓缓的将手抽出来,似乎想给他将眉间那点皱纹抹去一般,虚虚的放在他的面庞上方,却终于没有抚上去。
第二天石念青就召集知州府官员商议乡民祷禳之事,下午就派人到几个疫情严重的地区,挨家挨户发放药品,宣讲有病要求医,让随行的医者给病重之人施治,半月之后,竟然大见成效,全活者甚众。
初秋的天气依然燥热,石念青和知州府的众人坐在府衙内堂上,秋蝉在树上声嘶力竭的叫着,石念青拿了一个折扇,扇了几下,觉得风太小,背上一层层的汗湿透了衣服,贴在身上,极其难受,合上放在身边的桌子上,对旁边的侍从道:“拿个蒲扇来。”不一时,侍从拿了一把蒲扇,石念青接过来猛扇了几下,才觉得好一点。
众人见他也不说话,便也沉默着,一时气氛极是沉闷。
良久,石念青环视众人,“疫情已经两个月了,朝廷的赈灾物资已经告罄,疫情却依然严峻,同僚中已经有二位大人染病。”
他将身边桌子上一个红布揭开,里面有个托盘,上面摆着整整齐齐的银两。
“这是我到信阳两年来的俸禄。”
他顿了顿,他缓缓道:“我的官俸是每月禄米七石半,折合银两每年四十五两白银,我单身在此,没有家小跟随,住的是衙门的宿舍,公务出行和饮食也都由朝廷供给。衙门里跟着我的一个马夫和四个从人的工钱是朝廷支付的,冬夏官服和笔墨朝廷也有补贴。我去年春天上任,到现在一年半时间共领俸禄七十两。我当初到信阳州上任,还领了四十两修理费。共领银两一百一十两。我这一年半私人花销也不多,共银十两。本想着我远离父母在外做官,于孝道有亏,到任期结束将结余俸禄拿回老家孝敬父母。但是逢此百姓危难之时,我等吃着国家的俸禄,身为一方父母,这些也顾不上了,我将剩下的俸禄一百两拿出来,捐助出去。”
众人见他如此,一时鸦雀无声,石念青自从到任以来,清正廉洁有目共睹,这时竟将所有奉银拿出来,全体震悚。
石念青又道:“诸位家小在此,花销大,比不得我孤身一人,若是有心,我们身为朝廷命官,要先为表率。”
本次信阳州官员共捐款银二百两。
此后,民间有一名叫做不弃的年轻人,带头捐银十两,并代表知州大人召集富户士绅捐粮捐资,仅两天时间,共筹募到白银一千两,粮二百石。石念青代表朝廷对对捐款多的人进行了旌表。
这晚回到住处,丢丢正在门口等他,月光底下看去,有点瘦弱,但是精神很好,一双眼睛明亮有神。
“怎么不进屋呢?”石念青快走几步,不觉的就微笑了。
“也是刚回来。”
两人进了屋子,里面已经熏好了降香。
石念青不由得笑道:“这些天,这个味道闻得都有点厌了。”
两人用黄酒擦洗了手,一个年老的差役端了一壶解毒饮进来,石念青接了,让那差役下去休息。
石念青倒了两杯出来,递给丢丢一杯,半是正式半是玩笑道:“不弃公子,共捐银十两,我也要以示旌表。”
丢丢也接了杯子,慢慢的道:“那我是不是也要再三坚辞,最后推辞不过,只得受了?”
石念青将杯子里的茶饮喝完,对丢丢道:“这次你的建议的确取得收效,我亲自带头捐款,民间参与还算踊跃。”
他看向丢丢,目光里充斥的竟是以往从没有过的敬重,面前这个人,这么多年,他爱他,怜他,但是总想着将他纳入自己的羽翼底下,宠着。
那份感情无疑是真挚灼热的,但是那里面有,有恩宠,有施舍,有带着身份和年龄的自上而下的占有,但却少了敬重。
可是面前这个人,能够为了他的选择,忍辱负重的跟在他身边,却皎洁如天上明月,秋毫无犯。为了保全他的家庭,含冤受辱远走天涯,但却不卑不亢,净水白莲一般独立绽放,香远益清。
如今更是凭着他的善良智慧,将几年来所有积蓄捐献出来,并帮他募到善款用以救灾,得以保全救活人命无数,购买棺木埋葬尸骸一千具。
这时石念青才明白,以往自己对他的感情竟是那样的浅薄,浅薄的令人汗颜。
面前这个人,就像是一壶好酒,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种醇美醉人的气息越发的让人惊喜,沉醉。
作者有话要说:新春快乐,亲们!!!
☆、九十一 欠你的
随后的时间,民间募集的善款陆续到账,正值朝廷外有强敌,内有疫病的关头,朝廷的财政吃紧,这些来自民间的募捐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每天石念青晚上回到住处,不管再晚,都会和丢丢说会儿话,一些白天发现的棘手的问题往往就在这夜谈中找到了灵感,然后和同僚商议,达成共识,形成切实可行的措施。
比如疫情初起的时候,丢丢和药局的人交谈得知,逢此大疫,可能会出现药品紧张的情况。信阳多山,当时正值夏天,山上可用的草药很多。但是药局的人手不够,有些药的炮制的过程也复杂。
就是在这样的夜谈中,石念青产生了一个明智的决定,他发动山民按要求采摘草药,官府派专人收购,提前晾晒炮制。因此,在灾情持续数月,各地药品紧张的情况下,信阳惠民药局的常用药品存量还能能够继续支持下去。
在灾情最严重的时候,死亡人口剧增,有些地方出现一户人家全部感染死亡,无人掩埋尸骸,以至于出现了曝尸荒野的惨象。
而由于死亡人数多,民间无偿掩埋尸骸已经收效甚微。
石念青也是在这样的夜谈中,想到了可行的办法。
信阳州出榜告示驻军和百姓,但有能埋尸一躯者,官府给银三分。此令一出,远近军民趋者如市,数日之间,野无遗骸,官不费力,而死者有归。不久,这个办法经朝廷批准后向全国推行。
石念青简直感谢上苍,在这样的时刻,他身边能够有丢丢的陪伴。他已经不仅是精神上的爱侣,更成为了他危难时的助手。
由于采取了正确的方法和积极的措施,中秋过后,疫情终于渐渐的得到控制,死亡人口也开始减少。
丢丢每隔一段时间会随着惠民药局的医官到乡村发放药品,有些村落地处偏远,需几天才能回来。
石念青的住处就在知州府的后院,单独的几间房子用作宿舍,官员们办公晚了能有地方休息。因为石念青没带家眷,就在这里常住,因此后院里给历任知州准备的住处就成了石念青的家。其余的房舍大都是其他官员临时休息的地方,还有几件空房,放了些旧物,石念青就让人将隔壁的那间收拾出来让丢丢暂住。
这天晚上,丢丢回到住处,刚从知州府大堂的外墙转过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降香味道,小小的天井院满满的站了几个人,见他进来,都扭头看过来,竟然是信阳州的几位官员,丢丢认得有同知王湘芝,通判赵希宇。
丢丢怔了一下,以为他们在议事,打算转身出来,就见石念青的屋子里有两个人走出来,丢丢看去,当先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的竟然是太医的服侍。后面一个少年人,挎着一个药箱,那两人也不说话,走到桌边,那个少年打开药箱取了雄黄酒两人洗了手。
那男子擦干了手,沉默了片刻,看看众人道:“各位大人,石知州病情危重,鄙人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王湘芝上前一步道:“周太医,我们信阳州已经有两位同僚染病,一位已经去世,石大人这几个月来夙夜奔忙,身先士卒,他若是有事,我们无法对信阳的百姓交代。”
周太医点头道:“王大人,我连夜从浙江赶过来,就是受命给石大人诊病,我会尽全力,但是,大人发病急,病势沉重,诸位也要有个准备。”
两天前,石念青在勘察遗骸掩埋情况的路上,忽然昏倒,人事不知,随行的人急忙将他扶到路边,召了医生诊治,那医生只略望了望,切了脉,就叹息道:“大人这是染了疫病了。”
石念青病情几乎是猛地发作起来,其实他晚上就有开始头痛,他也没有在意,以为是没有休息好,这一段日子他熬尽心力,只是仗着年轻,硬撑着罢了。
谁知到中午的时候,竟然猛地发作起来,只短短的一天时间就人事不知。
信阳的官员们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忙将事情上报,恰逢太医周敏之在江浙巡诊,受命连夜赶到信阳,为石念青诊病。
周太医见众人脸色沉重,又道:“各位大人切记,石大人感染的是疫病,要找专人照顾,其余人等不要再接近这个院子一步。”
王湘芝道:“石大人上任时并没有带家小,连个下人也没有,衙门里的几个柴薪差役虽说是为他服务的,可总算是公门中的人,服侍这样的病,怕是不能尽心。”
周太医沉吟,王湘芝说的是实情,疫病猛于虎,染上疫病的人,连亲人都不敢上前,多少人就是因为染病后缺少服侍的人,默默地死去了。有时甚至不得不忍痛将染病的亲人丢弃,用以保全其他的人。在这样可怕的疫病面前,那些亲情人伦都说不得了。如今石念青跟前连个家人都没有,纵有官职在身,倒比那普通人家也不如。
就听一个声音道:“我来照顾他。”
众人看去,见是石念青称为故人的不弃公子。
他一个人远远的站在那里,脸色白的就像是月下晴雪,可是那双眼睛里却仿佛是暗夜星辰,异常的明亮。
周太医迟疑道:“这位是?”
丢丢缓缓的道:“周太医,我在惠民药局帮忙分发药品,也算懂得一点药品的知识。从现在开始,你下方子,我来照顾他,石大人和众位大人在大难当头的时候,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