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迷朦作者:穆槿-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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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臻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将鸡汤放在桌上,绕到孟怀德身后,捋起袖子,白皙通透的手指轻柔地按上孟怀德的两鬓轻轻揉着,半晌才开口道:“我并没有生气,以后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以和我说,不用怕我担心,人,不是有句话叫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大少爷若失踪了,我也可以帮忙让人去找的。”
孟怀德闻言,柔和了眼神,拉过画臻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柔软的感觉让自己的心也跟着柔软的一塌糊涂:“嗯,我与大哥的感情从小就特别好,此次,大哥去杭州处理生意上的事,却是一去不回,一月前,曾收到大哥的信说即将归来,如今一月过去,却毫无半点消息,初时,我只是有些担心,派人去查探,却一点大哥的踪迹都寻不着,跟着大哥一起去的几个下人护卫,却是横尸山野,难免不让我……”
孟怀德一顿,长叹了一口气,紧蹩的眉,让画臻看得十分不舒坦。在他看来,孟怀德该是温润洒脱的文人墨客,从不曾见他这般失意过,若孟怀仁真的已死,那孟怀德难免……
“别多想了,大少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倒是你,府中事务忙碌,又担心着大少爷的安危,你已经好几日不曾好好睡过了吧,休息会吧,有我呢。”
画臻伸过另一只手按上孟怀德紧皱的眉,划过他微微有些青黑的眼底,如以往一般,从眉头到鼻子,一路刮下,似是想要刮去孟怀德的一切伤心。
孟怀德一把拉过画臻的腰身,画臻站立于他身旁,如今正好成了他唯一的安慰,孟怀德轻轻地靠在画臻的腰腹上,将头埋进画臻的腰间,深深吸了一口气,闷闷的出声道:“嗯,有你真好。”随后便慢慢阖上双眼,他的确是累了。
待孟怀德在书房的榻上睡下后,画臻就悄悄地带上了门,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结了一个手印,一道光芒渐隐后,画臻的手心就出现了一只扇动着翅膀的纸鹤。
“去吧,去寻找孟怀仁的下落,哪怕是尸首,也要找到。”
话音一落,纸鹤便灵活地扑煽着小翅膀,向天边飞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孟怀仁真的死了,也要让孟怀德能见到他的尸首,这样,至少他能安心些吧,或许吧。
画臻从未有过亲人或爱人,孟怀德是他第一个在乎的人,他也不是很能理解孟家兄弟的手足之情,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孟怀德这样失意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的难受。
尽管画臻已经极尽所能地安慰孟怀德,对他好,对他温柔,然而孟怀德在未得到孟怀仁消息的情况下,还是一天比一天憔悴,就连朱翠也十分地担心,她还未得知大少爷的消息,如今便只以为二少爷得了些什么病症,才日益消瘦。
几日过去,画臻终于收到纸鹤的消息,闪着隐约光芒的小纸鹤晃动着向画臻飞来,停在他的指尖上。
“如何?找到了?孟怀仁在哪?”
小纸鹤动了动翅膀,摇摇晃晃地再次飞了起来,翅膀动了动,似是要画臻跟上它,画臻连忙跟上,绕过几个回廊,便跟着小纸鹤来到了孟府的正门前,小纸鹤就不动了,一下子化作了灰烬。
“这里?”画臻疑惑地喃喃自语道。难道是他的法术出错了吗?孟怀仁怎么可能会在……
画臻还未想完,大门便传来了响动,一个敲门声响起,画臻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连忙放下门闸,打开大门,门口是一位身着靛衣的伟岸男子,神色略有些憔悴,面色带着蜡黄,然而唇边却是挂着笑容,而他身边跟着的则是一名十分美艳的女子,荆钗粗布却掩不住女子出尘的容颜与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眉眼间尽是婉转动人的风情。
画臻看了一眼那男子,便知晓这便是那失踪的孟怀仁,然而他身边的女子却委实叫人在意,那女子见了画臻,也是一愣,随即便移开目光,状似不在意,手心却早已沁出了汗。
孟府扫地的下人们,见到画臻立于门前不动,就来瞅了一眼,这一看,才发现是出门已久的大少爷回来了,连忙让人去将二少爷唤来。
孟怀德听闻消息,连忙匆匆赶来,一见到孟怀仁神色便十分激动,一把上前揽住了孟怀仁,“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好苦啊,我还以为你已经……”
说到一半便又是一顿,语气似有些哽咽,孟怀仁用力地拍了拍孟怀德的肩膀,也是又高兴又激动,初时见到开门的画臻时的惊愕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兄弟俩说了几句体己话,便觉得站在门口不太好,四人就一起进了内院,去书房好好谈谈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原来,孟怀仁去杭州之时一路顺利,解决了账目问题之后,便不多耽搁,与护卫们一同打算打道回府,却在路经偏僻山野之时遇上了残暴的山贼土匪,抢财不说,还要杀人,护卫们护着孟怀仁先走,自己却全部身死,孟怀仁一路逃跑却跌落山谷,摔断了一条腿,昏迷了过去。
而后有幸遇见山谷中定居的女子魅儿,蒙她相救,才得以慢慢好起来,孟怀仁在谷中住了一些时日,待腿伤能走动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归家,这才带着魅儿一起回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刚在来书房的路上,我见大哥你的腿有些行动不便呢,好在大哥吉人天相,还有,多谢魅儿姑娘对大哥的救命之恩。”孟怀德对魅儿作了一个揖,温和有礼的说道,脸上是真诚的感激之色。
孟怀仁笑着看了一眼魅儿,轻轻地握住了魅儿的柔胰,魅儿凝脂般的肤色便红了起来,含羞带涩道:“不用多谢,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况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孟怀德看着二人交握的手,会心一笑,面带调侃之色的正打算说些什么,孟怀仁却先行一步开了口:“的确不用多谢,迟早都会是一家人的。”
“大哥,你与魅儿姑娘可是……”孟怀德揶揄地问道。
但见孟怀仁毫无不好意思,坦坦荡荡地便笑着说:“我与魅儿,的确俩情相悦,在那山谷中初遇魅儿时,便惊为天人,魅儿从小与父母在山中长大,而后父母双亡,一个人在山中靠采药为生,为人坚强聪慧,我的确心仪于她,而她也喜欢我,此次回来我们便是打算挑个吉日成婚的。魅儿,你说对吗?”
魅儿显然是个矜持的姑娘家,只是红着俏脸,轻点臻首,便不再说话,然而幸福的笑容却是掩不住她的心情。
孟怀德也是极为高兴,拉过一旁静默不语的画臻便说道:“阿臻,想不到近来好事成双,不久前若风才寻得真爱,如今大哥也觅得佳人,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画臻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什么,如今听得孟怀德这般兴高采烈的话,也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点了点头,丝毫不见笑意的样子,尽管如此,画臻的一幅好相貌,也是让孟怀仁颇有好感,孟怀仁一边惊喜于杨若风成亲一事,一边向孟怀德询问着画臻的身份以及为何会出现在孟府。
想来,孟怀仁出府时,还未见过画臻,并不识得他,孟怀德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忘了给大哥你介绍,阿臻是我的朋友,原本落户于对门的画府,可惜前段日子,走了火,宅邸正在修缮中,故而阿臻才先借住在我们家中,阿臻也是一个作画高手呢。”
孟怀德本是沉稳的性子,却因许久不见孟怀仁,如今显得太过欣喜而有些孩子气了起来,让孟怀仁真是好笑又无奈,才打算说些什么。
一道翠绿的身影便一头撞开了门,冲进房来:“二少爷,我听说大少爷回来了……”
话音未落,朱翠便愣住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孟怀仁与魅儿交握的双手,语气瞬间有些失落,有些难过:“原来,大少爷,真的回来了啊。”
孟怀仁一愣,就放开了魅儿的手,站起身向朱翠走来,温暖的大掌抚上朱翠的头发,轻轻地揉了揉,朗笑道:“小翠儿,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呀,头撞疼了没?”
依旧是那般温柔的声音,依旧是不同于他人一般叫着她小翠儿,却让朱翠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没事,大少爷,你这一次出门,去了好久呀,我可是很想你的,那个……那个漂亮的姐姐是谁呀?”朱翠小心地掩去自己的小心思,天真可爱地问道,顺便指了指魅儿的方向。
“她是魅儿姑娘,以后我就要叫大嫂,你就要叫少夫人了。”孟怀德抢在孟怀仁前头答道,却遭了孟怀仁一记白眼。
孟怀仁是早知道朱翠对他有着什么样的心思的,只是朱翠年纪尚轻,可能还分不清仰慕与爱慕之情,而自己也只把朱翠当成小妹妹一般看待,便也不去戳破,然而今日,却是要把话说开了来,长痛不如短痛,他原想温和些向朱翠解释,可他这感情有些迟钝的弟弟倒是好,一下子便把啥重点都说了。
朱翠一下便有些红了眼眶,她咬住了下唇,忍了半晌,低下了头,还不待孟怀仁说些什么,便闷闷道:“那,那真是太好了,魅儿姑娘这么漂亮与大少爷也是极为登对的,希望大少爷与少夫人幸福。”
说罢,便提起裙摆,一溜烟又跑出了房门,孟怀仁看着朱翠离去的身影,心下也是有些难受的,只是感情这事勉强不来,在他心里,朱翠始终只是个孩子啊。
“这丫头,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的走,还真是可爱啊。”孟怀德无奈地说着,这边孟怀仁有着自己的心思,孟怀德不曾留意其他。
另一边,画臻却是抬起了头,眼神有些锐利地直盯着魅儿看,魅儿眼神闪烁不定,躲避着画臻的审视,越发地紧张,一下便站了起来。
“怀仁,想来你与二少爷分开这么久,也必定有许多话要说的,我便先出去走走吧。”魅儿温顺柔婉地说道,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可藏在袖中的指尖却捏的泛了白。
“既是如此,那我便带魅儿姑娘去府中走走吧,魅儿姑娘刚来府中,也是不熟悉这的。”画臻终于是开口说了一句话,话中听不出情绪,倒是客气疏远的很。
孟怀德与孟怀仁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二人也的确有许多话要说,并且也要去拜见下二老,便欣然同意,虽说孟怀仁想带魅儿去见见父母,却也不急在一时,往后有的是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你不是人,而是一只山魅,不好好修行,却混入孟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出了书房,画臻无声地领着同样沉默的魅儿到了一处僻静的亭子里便厉声问道,他第一眼见到魅儿时便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碍于孟怀仁与孟怀德不便开口。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只是爱上了孟怀仁,想嫁他为妻,同他一生厮守罢了。”魅儿不甘示弱地回道,她的确不是人,而是一只修行不久的山魅,孤身一人生活在山中修炼,却无意中遇见受伤的孟怀仁,她能感觉出画臻的道行高深,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却也不容许他质疑自己对孟怀仁的感情。
“山中精怪能有什么感情?”画臻闻言,不屑地回道。
“那你呢?你也是一只妖精,却滞留于孟府不肯离开,我看得出,你也是对孟怀德有感情的,你能有,为什么我不能有?你和我不是一样的吗?”魅儿反驳道,脸上满是坚定的神情,倒让画臻恍惚了一下。
“我……”画臻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么些日子来,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是妖的身份,渐渐为了孟怀德什么都忘记了,满心满眼只是孟怀德,如今被魅儿一提醒,才记起,自己是一只千年的画妖,说起来,还是魅儿的同类。
魅儿见画臻神色犹疑不定,便连忙道:“你相信我,我和你一样的,只是因为爱上了凡人,而想和他在一起而已,我什么也不会做,只会安分地做孟怀仁的妻子而已。”
画臻此刻心神不定,听到魅儿的话,立刻就怒喝了一句:“我和你不一样。”
随后又平静下来,察觉自己失态,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只要你不在孟府作乱,我不会与你为难,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画臻就狼狈离开。魅儿见画臻离开,便立时松了一口气,她从见到画臻开始,诧异,疑惑,以及恐慌各种情绪便让她一直惴惴不安,她怕画臻会拆穿她不是人,会诛杀她,亦或是画臻在孟府害人或另有目的,如今看来,画臻也不是她想象中那般凶恶的。
唉,无论是妖,还是魅,在谁的眼中都是不祥的,残忍的,画臻认为她如此,她也认为画臻如此,却原来他们都只是误入情网的痴儿罢了。
魅儿在不久后便被孟怀仁领去见了孟夫人与孟老爷,二老对魅儿十分地满意,虽说是无父无母的山野村妇,却端庄得体,贤良淑德。二老与魅儿,孟怀仁商量后,便将婚期定在一个月后的良辰吉日,府内一片喜气洋洋。
可无论府内的气氛如何,画臻却终日躲在房中,郁郁寡欢,他曾经陷在与孟怀德的情感中不可自拔,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以及……那个还在追踪他下落的白衣道士。
一旦白衣道士寻到他,他是妖的身份被人知晓,孟怀德还会这般待他吗?他还能和孟怀德长相厮守吗?
画臻蜷缩在床角晒不到阳光的角落里,将自己的脸埋进双膝中,若是从前的他,定不会这般怯弱,这般寻前顾后,只是如今的他,越来越在乎孟怀德,便担心的多了。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
“阿臻,你在里头吗?这几日你都躲在房内?可是病了?我能进来吗?让我进来看看你好吗?”孟怀德温和的嗓音响起,将画臻从神游中拉回。
“进来。”
孟怀德马上推开了门,有些刺眼的光让躲在阴暗角落的画臻觉得睁不开眼,如今正是晌午,夏末秋初的阳光温暖也耀眼,洋洋洒洒地铺在孟怀德身上,刹那就让画臻觉得他们是不同的俩个世界的人。
孟怀德温和有礼,待人谦逊,明是非,懂人情;而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心狠手辣,想要什么,便用自己残暴的方式去夺得,如同现在,孟怀德徜徉在光的怀抱中,自己却只能游走在光与暗的边缘。
孟怀德从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