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宠军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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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桐面色微愠，印堂上隐隐带有青黑色。一念起，则心魔生。这近两年的时间，那颗真挚之心早已在黑暗中浸淫许久，无法再恢复其本色。
“我知你今日来是要为莫儿报仇，他的确因我而死，这命也总是要还。但，并非现在。”
说罢，苏宣手抚上那隆起的腹部，满脸的不舍，眷恋。
白桐近乎怨毒的死死盯着苏宣，死死地盯着那肚皮下正浅浅呼吸的胎儿。
“我要用你和这孽种的血来祭奠莫儿的亡灵！”
话音未落，白桐身形仿若闪电，手掌作刀直直的冲着苏宣的腹部下去！
“叮！叮！”两枚七寸长针没入墙面。
白桐跪倒在地，嘴角淌下几缕黑色血丝，脸色转为青白。而他两肩跟腹部，都被长针没入，血流不止。
苏宣撑着身子下了龙塌，扶着腰一步步的离开宫殿。虽说长针上淬了毒，但难保白桐不会运功反过来投射，若是不幸命中，倒着实得不偿失。
“苏宣，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永堕轮回！”
当苏宣应经到了足够安全的殿外时，凄厉的吼叫声在寝殿中突兀响起，久久回荡，提醒着他方才犯下的罪孽。
接着，便是尸身倒在地上的沉重声。
橘色的光芒落在苏宣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连带着整个人都有些朦胧起来。
苏宣抚着腹部，幽幽道：“不得好死又如何？永堕轮回又何惧？只期盼一切罪孽由我来承受，莫要报应在这无辜孩子身上。”
空落落的园内，只有苏宣一人的喃喃声。
本该守卫森严的陛下寝宫此刻却连一个侍卫都没有，说是奇怪却不然。
早就设好的局，早就铺好的路，早就料到的。。。。。无情。
苏宣就这样扶着腰，一步步的走了出去。不去管白桐的尸身，不去顾及被人瞧见的尴尬。
不知走了多久，苏宣终于来到了婉妃的寝宫。
此刻宫殿内哀嚎不断，内侍宫女进进出出，不断的更换着热水、巾帕。
慌乱的人群中，苏宣就那么静静的立着，十分扎眼。
“国。。。。。。国师？您怎会在此？”
一个眼尖的内侍瞧见了苏宣，诧异道。
“陛下在里面？”
苏宣只是瞧了一眼，淡淡问道。
“是，婉妃难产，陛下执意留在内殿。。。。。。”
那内侍又说了些什么，苏宣已经没有在听。只是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苏宣继续向前走。尽量的闪身，以免被人碰到。
当苏宣走到殿外时，一声洪亮的鸣啼让他呆立在原地，再也迈不动步子。
“恭喜陛下，是位小皇子！”
接生嬷嬷的祝福，赵辰接过襁褓中孩童后嘴角的弧度，众人的祝贺，刺伤了苏宣的眼。
婉妃，后宫中最为温婉的妃子，诞下了赵辰的第一个皇子。
赵辰并非初为人父，在这之前他早已有过孩儿，却都是女儿。重男轻女似乎是早已由来的不成文规定，赵辰喜获皇子心中欢喜是自然，苏宣懂得。
只是他却不由得心痛，就在方才，他险些被白桐取了性命。而赵辰却在要命的时候撤掉了所有的侍卫，只因为他的婉妃产子，只因为怕人手不够。
现下苏宣在这里立在这般久，赵辰却依旧沉浸在得皇子的喜悦中，浑然未觉。
这一刻，苏宣只觉得心中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
良久，赵辰总算瞧见立在殿门旁的苏宣，皱眉道：“你怎的来了？”
苏宣看着赵辰眉角的不耐，张了张口，想告诉他，方才自己差点遇害；想告诉他，自己心中害怕；想告诉他，自己嫉妒他怀里的那个孩子，想告诉他。。。。。。。
可终究，苏宣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未说。
“陛下。。。。。。臣妾的孩儿呢。。。。陛下。。。。”
产后虚弱的婉妃醒来后便唤着赵辰，唤着刚生下的孩儿。
赵辰瞧了苏宣一眼，嘱咐人送他回去，便抱着那皇子转身朝着婉妃的香榻走去。
众人识趣的默不作声，静静地各司其责。
苏宣望着纱帐下赵辰的身影，觉得心尖发凉。
温婉的妃子，英明的陛下，健康的皇子，何其温馨悦目的画面，可苏宣却只感到心中凉意阵阵。
在内侍的催促下，苏宣终是转身离开，不再去看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赵辰乃一国之君，后宫佳丽三千，日后更会子孙绵延。苏宣虽有了赵辰的骨肉，可说到底，也不过是赵辰众多孩儿中的一个。他甚至连站在赵辰身边的资格都没有，更何况是他生下的孩儿？
国师日日宿在皇宫，民间也只当国师以色事人。不会认为国师同陛下真心相爱可昭日月，在百姓眼中龙凤呈祥，陛下就该跟美艳的妃子立在一处，理所应当。
除了宫里的人知晓国师孕子外，旁人再无从得知。这也就意味着，哪怕以后苏宣诞下了皇子或公主，那也只能交付给别的妃子抚养。
苏宣突然就不甘起来，他知晓赵辰对他是真心，两人早就亲密无间。可他却不愿一生一世困在这皇宫里，瞧着自己的孩儿唤别的女人母妃！
行至御花园，苏宣挥退所有人，自己慢慢的踱着步子。
无人打扰，这一徘徊便到了傍晚。
入夜后苏宣微觉凉意，便寻着记忆回去，不曾想却迷了路。
也对，这些时日他几乎只在那宫殿内外活动，皇宫如此之大，哪有不绕晕的道理？
九月的天，已微微透着凉意。苏宣突然就想起前几个月赵辰命人送去华山的红狐裘衣，他向来不爱艳色，可瞧着那裘衣心却是暖的，紫清总是自己冬日穿上这裘衣该是好看的紧。这般一想，不禁忧心紫清，那日一别便再未相见，不知他可否安好。
思绪扯远，待到苏宣回过神之际，已走到了一略显破旧冷清的宫殿。
抬头看去，那宫殿的牌匾上却书着广寒宫三字。只是蒙了不少灰，看来是许久无人打扫。
“别说嫦娥仙子，便是捣药的玉兔都没有，如何又称得上广寒宫？”
苏宣苦涩的嘲弄，回答他的只有徐徐夜风。
蓦地腹中一阵绞痛，苏宣痛苦不堪的弯下腰，蜷缩在地。
地上杂草丛生，似是针毡让苏宣翻滚不止。不多时，面上血色尽褪，白若宣纸。
“孩子，莫怕。。。。。”
苏宣抚上小腹，轻声安慰，可疼的却是愈加厉害。随着疼痛的剧烈，渐渐觉得有什么从□流出。铁锈的味道，苏宣并不陌生。
“呵，同是产子，那厢环伺，这边却是。。。。。。”
苏宣无意识的呢喃，却不能减轻痛苦分毫。
殷红的液体，早已浸湿了苏宣的长裤，在杂草丛中落下星星点点，蜿蜒落入土中。
此刻，回到寝宫的赵辰面色黑若钟馗。
侍卫早将白桐的尸身拖下，血迹也早就擦洗干净，可赵辰却仍是忘不了白桐那骇人的死相。三枚淬毒的长针中了要害，乌黑的血流了一地。看得出那招式狠厉，赵辰自知是谁下的手。他在恼怒苏宣，恼怒他如此厉害的身手。这让赵辰感到恐惧，苏宣这般本事若是日后执意离开自己又如何留得住他？
“陛下，搜遍皇宫也未找到国师！”
赵辰怒喝，下令再寻，他就不信苏宣能遁地而逃！此刻他又气又急，气的是苏宣一声不吭的离开，急的也是苏宣一声不吭的离开。他为何要走？他怎的就这般狠心？先前的允诺就可以不算吗？
“子安，你休想离开朕！”
赵辰握紧双拳，咬牙切齿。
☆、最 终 章 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各种出人意料，请自带避雷针！咳咳，正文到此完结，当然，还有各种番外。至于新坑，雪人需要存稿，具体更新时间请关注雪人专栏或是微博。一个现代坑，一个古代坑（苏宣儿子努力成攻的啥的；三世纠缠）收藏此文章★～点我收藏我吧～★
落红殷殷，芳草萋萋。
苏宣手捂腹部，死命咬着下唇，唇角落下几缕血色，愈发衬托着面色惨白如金纸。
男人产子，与女子有同工之妙。
腹部用力，牙关紧咬，双拳紧握，发了几次汗，顺着血水那婴孩便出来了头。
行至此处，苏宣便觉得全身气力尽失，胸口憋闷，却是如何都用不上半分力。
脑海闪过白日里赵辰那不耐之色，苏宣顿觉心下凄然，却是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也要将婴孩保住。
深吸一口气，将真气游走全身缓和些，最后气沉丹田，将那婴孩从体内推了出去。精血汩汩流出，染湿大片土地，纵使秋风也吹不散这浓重的血腥味。
苏宣坐起身来，将那身沾血污的婴孩抱在怀中，瞧着那脸皱的似是猴子的小孩，心中有千般说不出的滋味。
那婴孩却是不哭，只瞪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瞧着苏宣。
“愿你以后能心如止水，便唤作苏止罢。”
说完，便用衣袖擦净苏止的身躯，又将外袍脱下，将苏止包裹起。
秋风拂过，从风中落下个人。
“主人，随我走罢，现下我定能护你周全！”
来人便是紫清，也可以说是当今武林盟主，怀清。
为祭奠死去爱人，紫清自愿归入全真教门下；为报仇雪恨，便参加了武林大会；为匡扶正道，便夺了盟主之位。
如今他什么都不为，什么也不求，只是想带走苏宣，护他一世安宁。
“我给他取名苏止，日后，便有劳你将他抚养成人。”
苏宣将怀中苏止举过头顶，只等着紫清答应。
搜寻的侍卫脚步声渐近，紫清却依旧不动不应。
“值得吗？”
这一次，紫清没有用尊称。
“值与不值，你该最是清楚。”
苏宣面侧惨白，语气依旧强硬，不容置疑。
紫清伸手，接过那依旧不哭不闹的苏止，唇间微动，便化作清风离去。
“紫清紫清，紫霞之气尽化作清风而去，也罢，你我的主仆情分也就到此。”
心事已了，苏宣唇角便绽开了笑意。前来搜寻的侍卫见到一身血污且面带笑意的苏宣后，都吓得魂不附体，却仍是壮着胆子，将人小心带走。
人带到赵辰面前的时候，面上找不出一丝血色。
众人纷纷退下，就连早就候着的御医也都抖着腿下去，只留下了熬好的药在桌上泛着热气。
“先喝药，来。”
总是怒气滔天，赵辰依旧能自持，端着药碗的手纹丝不动。
苏宣接过药，却不喝，只是笑。待到赵辰面色漆黑，苏宣才将药碗扔到地上。
“是药三分毒，再喝也是无益，倒不如听天由命，乐得自在。”
闻言，赵辰只死死盯着苏宣，不言语。
“想问什么，说罢。”
“为什么杀了白桐？还有，我们的孩儿呢？！”
苏宣淡淡一笑，喘了口气，坐在地上累得很，便靠在床柱上答。
“白桐一死，三年之约便不必再守，且汗王死后西北必定是一番争斗，届时北庸出兵拨乱反正，自会博得满堂彩，坐收渔翁之利。再者白桐之死只有宫内人知道，只要不外传，对北庸，对你这个陛下是大大的有利。”
赵辰不置可否，依旧盯着苏宣。
身下血已止住，可苏宣的脸仍苍白的厉害。见赵辰一顺不顺的盯着自己，面上却无半分的不自在，满心的坦然，也，满心的凄凉。
“至于你那第二个问题，我却是不能答，也不想答。”
“为什么，那是我们的孩子！”
赵辰面上的镇定终于有几丝崩裂，俯□，捏住苏宣那尖尖的下颚。
“子安，你在闹什么脾气？”
“平远，你以为我是在耍性子？”
“你难道不是因为吃婉妃的醋才如此？你杀了白桐有功，可却丢了我们的孩子，你到底要我如何？！”
“我要你如何？！”苏宣自嘲的笑了笑。
“我何德何能，能让堂堂的北庸陛下如此低声下气？！”
“苏宣！你的心到底在想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这一次，赵辰不再掩饰怒气。
“我要你真心相待，不再揣测质疑！我要你撇下阴谋阳策，放他人一条生路！我要你摒弃三宫六院，心中只放我苏宣一人！你，可做得到？”
苏宣趁着赵辰愣神的间隙，挣开那钳着自己的手。
“我们像先前那般不好吗，为何要逼迫我。”
赵辰双眼有些发愣，口气也很是犹疑。
苏宣只瞧着他，一字一顿道：“不可以，不好，不能！”
话已至此，两人都知再无回旋余地。那浓情蜜意再好，也只是表面假象，镜花水月一场，做不得真。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彼此。
“我们的孩子，日后定会平安喜乐，健康成长，不会步你我后尘。”
苏宣说完，便挥手推开赵辰，在他未回神时，从袖中掏出匕首反手刺向胸口。
这一次，赵辰没来得及阻止。
鲜血喷涌出来的时候，赵辰只觉得眼前一片血红。他以为，方才苏宣的血该是流干的，可现下，那如急流般的血液，却染红了他身上龙袍的大半。明黄上配着朵朵红梅，刺目的好看。
“不！！！子安，子安！！”
赵辰扑过去，将苏宣搂在怀里。满眼的血红，满心的不舍。
“咳咳。。。。。平远。。。你要的，我给你。。。。你瞧这心是你的了。。。。。呵呵呵。。。。”
苏宣手里握着自己那颗依旧跳动的心，声音愈来愈小。
“子安，朕不许你死，你不准死，不准离开朕！”赵辰望着苏宣手里那颗鲜红跳动的心，却无半分喜悦。只是不停的吼，试图挽留怀里的人。
“你我纠葛。。。。。咳咳。。。。也就到此罢。。。。愿你我黄泉碧落。。。。。永不相见！”
苏宣手中的心仍在跳动，可他眼角却是落下了尘世泪，鼻间气息全无。
赵辰望着那仍跳动的心，只觉得无比讽刺。
“莫要急着喝那孟婆汤，待一切了了，我便去寻你，奈何桥上，定要等我！”赵辰在苏宣眉心落下一吻，拿过那颗心，感受着那脉动，嘴角微荡。
张开嘴，落下牙，寝宫内，只剩下不间断的咀嚼声。
待到手上的心吃的干净，赵辰才将苏宣搂的更紧些，笑道：“如此你的心便在我体内跳动，我俩再不分离。子安，你可欢喜？”
回答他的，是苏宣那无声安详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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