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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何草不黄-第4部分

小说: 何草不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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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扬伸手稳稳接住,拉弩装箭,回身就对准了树梢——
  “啪”。
  
  风鸢悠悠地抖动着落了下来。小姑娘抬手接住,又对谢扬道:“多谢小哥哥了,把弩箭还我吧!”
  谢扬走到墙根处将弩箭递了过去,对方正要接过,墙内又是一声呼喊:“简璧!你怎么又爬到墙上了!阿爹看了非揍你一顿不可,还不下来!”
  谢扬分辨出这是那夜出现在姚铮面前的颜瑕的声音,那这位“简璧”,就是颜瑕的妹妹了?
  颜简璧小姑娘吐着舌扭头转向墙内,摇着手里的风鸢笑道:“我在取风鸢呢!阿兄你给我带饭了么?”
  
  颜瑕哭笑不得,沉着脸道:“还想吃饭!你再不下来,我就告诉阿爹去!小女孩子怎么弄得跟野小子似的……”
  颜简璧一边从谢扬那里取过弩箭,一边嘟着嘴冲颜瑕撒娇道:“好啦好啦,阿兄——墙外有位比你俊得多的小哥哥,他帮我取了风鸢也没你那么多话!”说罢,“噗”地跳下墙头,笑嘻嘻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
  颜瑕一听这话,以为她做了什么放肆挑达的事,气得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冲到妹妹身边附耳责怪道:“你到底在作甚?万一被哪家公子瞧上了我看你往后怎么嫁!”
  
  “墙内是颜瑕么?”谢扬听得里面的私语之声,生恐颜瑕责怪简璧,连忙开口问候道。
  “诶?”
  这声音似乎是听过的……颜瑕一愣,蓦地反应过来:“你是那天夜里追国君出来的……”
  “正是在下。”谢扬答道,“在下谢扬。”
  “哦哦。”颜瑕一时揣测不出对方是敌是友,便敷衍了两声。
  谢扬哪里听不出颜瑕的疏离?他也不好与颜瑕多加解释,只有笑道:“楚相拜访贵府,大约不久便会出来,在下不敢在此逗留,恐他人生了疑心嫌隙,告辞了。”
  
  简璧侧耳听得那脚步声越来越远,似乎是回到了前庭正中,便拉着颜瑕来到小院深处的大桑树下,问道:“阿兄你认得他?”
  颜瑕点点头:“前些日子就是他追着国君从楚相府中出来的。”
  简璧斜睨了颜瑕一眼,撇撇嘴道:“还提那事,我早告诉阿爹和阿兄你过,宫里十有八九要出事,你们还当我信口开河。唔,当夜楚相没有追出来,只派了这么个小子?”
  颜瑕敲敲她的脑袋:“什么小子,他可比你大许多——听国君的话,似乎楚相即刻直接进宫了,但阿爹又说在五庙的阶前遇上了楚相,他看起来似乎等了许久。”
  简璧蹙起眉头,问颜瑕道:“你说先世子的事儿,和楚相有没有关系?”
  
  颜瑕瞪圆了眼睛:“这还用说!国君都提剑冲到相府上了,哪里会有错?!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罢了。”
  “是么……”简璧凝视着桑树上的一只空荡荡的鸟巢,“可若是与楚相有关,他早知此事,定当故作镇定待太后的传召以掩人耳目,何必如此慌张地进宫,不是越发引人侧目?再者楚相是我恒国丞相,见过多少风浪,若非大出意料,阿兄以为他会如此失态么?”
  颜瑕挠挠头发:“我哪里知道!再说不就是提早进宫么,怎么就算是失态了?好了,你一个小姑娘家想那么多又能怎样?”
  简璧咧嘴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男子整日吃肉喝酒不假思索,我才要多想啊!对了,你怎么这样快就用完饭了?”
  
  颜瑕忿忿道:“还说呢!要不是楚相来找阿爹,我何至于连饭都没给你带……”
  “楚相来找阿爹了?”简璧诧异道。
  “是啊,你又怎么了?”
  “没,没什么。”简璧摇摇头,却陷入了沉思中。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了,《淇奥》现在开始做广播剧了,剧组要招CV呢~我友情来帮忙宣传,大家如果有想参与的可以看看招募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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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睿、旁白台词较多,试音后,我们会再行联系CV协商,请留下联系方式,以及大致的在线时间。
  
  张雅/掾属/青年乙/青年丙,因台词稀少,不安排现场试音,请CV们录制正式干音,将直接采用,或直接联系返工。
  
  所有干音请以如下格式命名:【淇奥】角色名-CV名-社团名。MP3,连同相关信息发送至luoningxuan@foxmail。 ,剧组将在两个工作日内反馈信息。
  
  【李睿】(青年音偏叔音,需要有攻的声线,受的气场,总之他是个弱攻)
  
  沉迷于记录志怪佚事的寒门士子李睿,青年音,怀才不遇,谨守礼教,稍有懦弱。
  
  李睿:(恼羞成怒)哪里来的无知小儿?你倒是说说,我哪里写的荒诞了?
  
  李睿:(叨念)今夜你将就一晚,明日定是大晴,拂晓就可以走了……喂,你盯着我做什么?
  
  李睿:(尴尬)我,我看看。(片刻,支吾)嗯,那个……我先去乡学……望,望今夜不吝赐……
  
  李睿:(争辩)哪里不对?《山海经》道:‘有鸟焉,其状如翟(dí)而五采文,名曰鸾鸟’,《说文》中有‘鸾;赤神灵之精也’之语。我写那鸾鸟红羽金翅,化作女子的时候身披五彩衣裳,还能有错?
  
  李睿:(浮想联翩,内心)这叫曹烬的小子的确有着极不寻常的妖冶张狂之气,只是……嘿嘿,难道自己果真如此英挺不凡、风流俊朗?否则怎么会……呸呸,这都乱想些什么——
  
  李睿:(有些疯狂的,内心)到底在哪里呢?阿烬,你到底在哪里。
  
  【旁白】(御姐音,无需霸气,需有将故事娓娓道来的能力)
  
  旁白:他原本是没有字的——这么多年的战乱倾轧、血流漂戮,族人多半在硝烟之中化作白骨黄土,沉寂红尘;仅剩的几位族叔也不知如今流落到何方,又有谁给他上冠取字呢?这“子羽”二字,不过是自己从《左传》的“子羽睿敏”中信手拈来聊以慰籍而已。山河寥落,万物凋零。人似蝼蚁,谁又来关心一个寒士的取字。
  
  【以下角色台词稀少,请录制正式的试音,如果合适我们将直接采用】
  
  【张雅】京城大官,叔音或老年音,赏识李睿
  
  张雅:(惋惜)唉,那此事便就此搁住罢,可惜了。
  
  张雅:(考量)这个叫陈章的,倒也写得锦簇繁华,有鬼斧神工、浑然天成之妙。
  
  【掾属】青年音或中年音,谦卑的
  
  掾属:老先生,依我看来,那李睿分明得了失心狂症。我见他对着那一株枯草只是傻笑,嘴里支吾什么‘阿尽’还是‘阿净’,那样子如何能堪洛阳的大任?
  
  【青年乙】
  
  青年乙:自然如此,要不张雅怎么换荐了陈章?那还不如李睿呢,怎么说李睿也非陈章那种阿谀奉承之辈。
  
  【青年丙】
  
  青年丙:可惜疯了——许是被什么妖异魇住了,他不是向来与那些鬼怪有勾连么?此番大约是栽在那些灵异手里了。
  
  

☆、第六章

  王使坐在驷马的轺车中,再次拉开车帘回头注视着渐渐被抛在后头的恒都盈许——高高的城墙上爬满了枯绿的苔藓,仿佛青铜铸成的一般,和道旁浅淡的新草一同凝固在他的视线之中。
  王使将身体缩进车中,搂紧了手里的天子节,绛红色的流苏衬着黝黑光滑的节身,如同古老挺拔的红树。
  他不由得想起已经长眠不醒的那位恒国先君——现在已经有了谥号的恒翼公,姚瑥。
  其实自己也仅仅见过他一次,十年前五国诸侯会盟于池地,自己便领了天子之命前去探问,那时这位雄心勃勃的恒公就站在砖石累叠的会盟台上,手上的牛耳溅出淋漓酣畅的鲜血,带着腥膻的热气仿佛楔在自己的心头,如同火烧一般,衬着他自负而豪迈的笑声,吓得自己几乎立时从会盟台上滚下来。
  就是这样的国君,竟也薨逝了。
  王使叹了一口气。
  
  今日见到他的君夫人,艳丽中透着脂粉难以掩饰的凛冽之气,颇有其夫君的风采,但新君却是一副柔顺的样子,静静地坐在阴影深处,只能瞧见旒珠微动中苍白的下颌,却看不清他的面目。除了礼节的问答,竟没有一句多余的话;连声音也带着少年的稚嫩,甚至能听出因为先君薨逝而潜藏的未退的悲伤,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半点其父的气度……
  最后一个与天子同姓的国家,也要这样衰落下去了么?
  王使有些沉重地想到这里,突然轺车震了几震,接着是仿佛天塌地陷的摇晃,他顿时跌在了车厢的角落里,头昏脑胀几乎摔折了手里的节杖。
  “怎么回事?”王使艰难地拨开车帘,探头问着正慌忙勒马的驭手。
  不等驭手回答,他便看到一辆巨大的轺车正从自己岌岌可危的车驾旁疾驰而过,掀起的尘埃差点将他呛晕过去。
  “你是何人?!难道不知这是王使的车么!”驭手有些气不过,嚷嚷起来。
  谁知对方驭手竟是一阵出离的笑声:“王使算什么?别说是王使,就是天子也不敢挡老子的道!”
  “你……”
  “算了。”王使再次坐回车厢,反倒安慰起驭手来——王都衰微,也非一日两日的事了,当世不消说诸侯不朝贡,就是私自会盟也绝非少见之事,与他们相争,不过是自取奚落罢了。
  王使望着那辆彩石装饰的华丽轺车向盈许绝尘而去,不由得蹙起了眉头——这又是哪一国的诸侯?
  
  “恐怕有人要来了。”姚铮将目光从颜瑕身上挪开,投向窗外的那一树开得洁白以致有些决绝的玉兰。
  “诶?”颜瑕瞠目结舌,“怎么国君你说的和简璧小丫头说得一模一样?她听说楚相来见阿爹的时候,也说会有人来。”
  姚铮笑了笑:“你别问那么多了,多练练剑读些兵书就好。”他注视着一树玉兰,信步来到窗前——早朝时见王使的冕服尚未除下,玄色的腰带系住纁色的蔽膝,宽大的衣袍将他衬得越发像个身量未足的少年。
  十六岁,原本该是刚刚束发的年纪,尚能在父母膝下玩闹,又能要求他懂些什么国之大事呢——可是这位小国君却必须将整个恒国虚虚地扛在肩头,还必须时时提防着别人对于他承受过多朝事时怀疑的目光。
  “寡人上高廊瞧一瞧,你要不要跟来?”
  “不敢不从命。”颜瑕笑着,连忙跟上了姚铮的足迹,往凌空飞架的长廊走去。
  
  从高廊上往下望去,又是那个熟悉的身影——谢扬执剑站在众多士卒环绕的前庭中,若有所思的模样。
  颜瑕立时叫起来:“就是他就是他,叫做谢扬的;上次追国君出来的是他,和简璧说话的也是他!”
  这么遥远的距离,姚铮确信谢扬绝听不见颜瑕的叫喊,可是他却又清清楚楚地看见在颜瑕话音落下的那一瞬,谢扬转过了头冲自己笑了笑,然后微微抬手,指了指远远地停在那里的轺车。
  姚铮随他所指之处望去——巨大铁铸的安车在日色下闪动着森然恢弘的光芒,绿色的蓝色的琉璃装饰着车舆,华光生辉如同宝座一般,即使有那细丝织成的三尺流苏,也遮不住着熠熠的嚣张锐色。
  颜瑕目瞪口呆,只听身边的姚铮平静地说道:“去正殿。随国的人来了。”
  
  “可是……”
  可是国君你怎么看出是随国人啊。
  颜瑕摇摇头,正要跟上,又听姚铮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站住,寡人去便可。”
  “喂!”颜瑕跺了跺叫,干瞪眼地望着姚铮消失在一片只生了鹅黄色新芽的柳丛中。
  
  渐升的冬阳在正殿前划出一道白晃晃的线,恰将门槛劈出了明暗分明的界限。谢扬低头看着三尺外的几只小雀蹦跶着啄食地上的土星子,时不时轻捷而自在地梳理着被风吹乱的羽毛。谢扬又默默抬起头,眼角的余光恰能瞥见那阴森森的正殿里晃动的人影,似乎有比北风更加凛冽的寒气自其中飘出。
  
  楚偃瞥了一眼立在正殿当中的随使成连:“随使既是奉命前来悼唁,不如跟随在下一起去五庙吧。”
  成连将下颌一抬,似乎根本没有听见楚偃的话:“恒国新君呢?下臣奉的可是随国君命,自然是要直接见到新君!”
  殿上正襟危坐的楚椒捏了捏腰间垂落的饰珠,回答成连:“我君丧期未过,不见来使,何况丧期之内,外朝事务一应由丞相主持,随使有话与丞相说便可……”
  “不见?”成连怒目一瞪,“怎么,随君比恒君低一等?还是恒国以为随国弱小以致可随意欺凌?”
  “自然不……”
  “什么丧期,分明是恒君怯弱,不敢见随国来使!快让你们新君出来,随国派使节千里迢迢而来,不是来与妇人相争的!”成连一撴手里的符节,喝道,符节在暗沉沉的光滑砖地上击出了波浪似的声响,荡在玉璧上,危险地颤了颤。
  
  “刚送走了天子使臣,如何又有人吵嚷?”姚铮自殿后负手信步走出,旒珠摇动,组佩微响,殿门的光线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棱角分明,又似乎平白老成了好几岁。
  楚偃楚椒二人不由得一怔——他怎么来了?
  “寡人正是恒国新君——殿下何人,可知恒国国丧未过,为何来此喧哗?”姚铮看也没看楚椒一眼,只是绕过她,在君位上落座。
  成连原本就想着借国丧新君不见外使的缘由来搅起是非,断没料到姚铮竟会出现,他觑了姚铮几眼,见他果然穿着国君冕服,只好极不情愿地俯身见礼道:“随国来使成连,见过恒君。”
  
  “成连?”姚铮挑眉,漫不经心地扭头问楚偃,“似乎是随国国姓?丞相听说过吗?”
  楚偃知是姚铮故意挑衅,却也只有强忍笑意,答道:“回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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