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之云南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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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恩爱缠绵,章文龙的心情总算好了些。
次日章文龙出门访友,素兰传信来要虞静卿未时到翠红楼。
虞静卿正准备出门时,张立贤在一旁忍不住道:“公子,你不是和王爷约了今天去赏菊花?你去了翠红楼,王爷那边怎么办?”
虞静卿想起来是和章文龙约好的,而且约的时间也是未时,他叹一口气道:“事关重大,王爷那边是去不了了。”
虞静卿到翠红楼时,素兰在前厅迎他,一见面便连连对他使眼色。他知道今日必是要见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来到小院时将侍从和张立贤都留在院外,附耳对张立贤道:“有什么异常就叫我。”
张立贤点点头。
他和素兰一起进屋,唐基走过来对他低语几句,就和素兰从后门退出去。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进内室。
只见内室端坐一为宫装丽人,虞静卿跪下对那丽人行大礼,道:“罪奴虞静卿,参见太后千岁……”
那宫装丽人正是青龙国太后上官氏。
上官氏原是青龙先帝的贵妃,诞有一子,排行第六,本不是储君,不能继承皇位。但是上官一族是青龙旺族,父亲是朝中重臣,兄长又手握京畿兵权,所以镇北王极力拉拢,最终两方联手倾覆太子一党,扶持六皇子登上青龙国君之位。
六皇子继位后,上官一族势力壮大,开始与镇北王起冲突。现在两方面和心不和,各自都有打算。
上官氏对虞静卿道:“虞静卿,你好大胆子,身为罪奴竟然还做出此等谋逆之事!”
虞静卿不顾失礼,直起身子,朗声道:“静卿虽为罪奴,守土护国之心却不曾动摇!镇北王一直保藏祸心,伺机作乱,国朝忠良岂能容他?我们此番起事只为诛奸佞、清君侧,并不敢有丝毫倾覆国朝之心!”
上官氏冷笑道:“你没有覆国之心,怎能保证两位王爷也和你一样?”
虞静卿一哂,答道:“两位王爷若有祸乱之心,以何作为出师之名?出师无名、失了民心又拿什么和镇北王对抗?再说朝庭握有重兵,自然有制衡的把柄。”
上官氏盯着他,目光犀利,道:“你就是以说服皇上为条件换得他们支持的吧?”
虞静卿不语,算是默认。
“你凭什么认为能够说服皇上?”
“太后当真相信镇北王没有野心,等过几年就会归还权利,让皇上顺利亲政?他若真是位贤王,当年为何要谋害太子?若不是上官氏一族掌握京畿兵权,他会让皇上登上帝位?”
“大胆!”上官氏听他提起太子,登时有些恼羞成怒。
虞静卿并不管太后的怒气,继续道:“皇上继位虽然用了些非常手段,但毕竟是皇家血脉,国之正统。镇北王不过是借皇上做跳板,等时机一到,必然会篡夺皇位!他才是真正想谋逆的人!”
上官氏听他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辞,攒眉想了一会儿,突然笑道:“你果真是个胆大的,不愧是虞相之子。起来说话吧。”
虞静卿叩谢后,站起身,又将当前形势仔细分析了一番。上官氏听他说完,道:“你的计划有几分把握成功?”
“没有把握。”
“哦?没有把握,你叫我如何信你?”
“如果我们能攻下赤羽关,那时请朝廷予以支援,里应外和必能打败镇北王!”——赤羽关是京城地区的门户,攻下赤羽关其实也就是打到了京都城下。
“如果你们不能攻下赤羽关呢?”
“胜为王,败为寇,如果不能攻下赤羽关,朝廷不出兵便是。只是我们与镇北王对阵时,还望朝廷不要干涉。”
上官氏瞧他半晌,朗然道:“好,哀家答应你!”
章文龙此时正在约定的茶楼等虞静卿。左等右等不见人,便遣人去驿馆催促。
正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旁边一桌来了两位茶客,衣饰华贵,一看便是有些身份的贵公子。
两人坐定后,其中一人开口道:“我这几日去翠红楼,总不见素兰,每次都说她在陪贵客。也不知是怎样的贵客?”
一人笑道:“什么贵客?不过是云南王的娈宠。只是这娈宠有些来头。”
“是何人?”
“前朝探花,谋反的虞相之子,虞静卿。”
“是他!他不是被流放南疆,怎会成为娈宠?”
“流放只是说得好听点,其实是送给云南王……那云南王最好男风……”
“真是可惜了。听说虞静卿和素兰很有些交情。”
“何止是有些交情?当时天子太傅唐基包了素兰,虞静卿与她私会,结果唐基为这事和虞相翻脸,从此不再来往。虽然虞静卿有点不地道,但是这一段仍成为被人传颂的佳话。毕竟是郎才女貌,才子佳人……那唐基太老了,怎及虞静卿风流潇洒?”
“现在他们怕是旧情复燃,浓情蜜意。难怪素兰没空见我……就是不知道云南王作何感想?哈哈……”
两人又嘻嘻哈哈八卦了一通,直听得章文龙火冒三丈,当时就摔了茶盏。
章文龙的侍从从驿馆回来,禀报道:“王爷,虞公子出去了。”
章文龙沉声道:“他去哪里了?”
侍从见他面色青白,双眼通红,满面怒容,嗫喏道:“他、他去翠红楼……”话音未落,章文龙一脚踢翻桌子,周围的人都惊恐的望着他。他拂袖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去翠红楼!”
一路上,章文龙只觉得胸口像压了铅块,几乎喘不过气来,急欲寻找一个出口将盘旋在胸中怒气、怨气宣泄出来。他没有想到虞静卿与素兰的事竟然在京城中广为流传,也没有想到他现在会不顾舆论、不顾身份继续和素兰来往,更没有想到他为了素兰会耽误与自己的约定。他从来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然而现在他的所作所为竟是如此不顾一切,就像所有话本小说里的痴情男子。他又置自己于何地?
到了翠红楼章文龙说要找素兰,老鸨说素兰有客,他怒不可遏,甩了老鸨两个嘴巴,打得对方满脸是血。老鸨吓坏了,说素兰在她的院中,他丢下人就往院里闯,有龟奴上来阻拦,被他一顿狂扁。
他好似一头暴怒嗜血的野兽,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戾气。
张立贤望见章文龙,扭头对着院里大喊:“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章文龙见到他这般举动,更加忍耐不住,一把推开张立贤,几个箭步就蹿到小楼门口,抬脚踹开房门。外室里没有人。他往内室走,脚步却不由得慢下来。
真相就在眼前,再往前走几步便能揭开,可是他的心在那一刻却犹豫起来。他既害怕看见自己不愿见到的一幕,又带着一点希翼希望一切不过是误会,每往前迈一步,都觉得脚上有千斤重,要用上很大的力量和勇气才能迈步。
终于,他走到内室门口。
床上锦帐低垂,虞静卿只穿件里衣坐在床上,向外探出身子。依稀可以看见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章文龙只觉得天塌地陷。
在他急怒交迸的眼里看出去,虞静卿的眼神清明而平静。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他脸上毫无波澜,更不见一点愧色。但是章文龙没有看到,虞静卿放在被中的双手紧攥着,指甲在皮肤上攥出一道道血痕。
在看到他的瞬间,失望、愤怒、伤心一瞬间暴涨,充盈了整个屋子,章文龙漆黑的瞳仁里正孕育着风暴,眼里一片血色。他哗的一声抽出佩剑,剑尖直指虞静卿。
虞静卿望着他,神色恬淡,毫无惊惧。
章文龙心想:他果然不怕我……
怒到尽头,悲到极处,竟然是笑。章文龙一阵狂笑,笑得全身颤抖,连指着虞静卿的剑都抖起来,“虞静卿……你叫我如何信你?”话音到最后,一片苦涩。他一挥手砍翻身旁的花架,然后象风一样卷出门去。
虞静卿呆呆坐在床上,耳畔依稀还能听到章文龙那痛苦无比的笑声。
上官氏坐起身来,理了理鬓间的乱发,问道:“刚才是云南王?”
虞静卿点点头,忙翻身下地,叩首请罪。上官氏摆摆手道:“罢了,你也是迫不得已……你回去如何向云南王交待?”
虞静卿不语。
上官氏露出一抹玩味的微笑,道:“云南王对你还真有情义。”
第三十三章
虞静卿回到驿馆的时候,章文龙还没有回来。遣出几播人去寻找都没有找到。他心中焦急,又无法可施。
为了静心,他坐在案旁抚琴。其实他并没有心思弹琴,只是凭着感觉挑拨琴弦,弹了一会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弹一首时兴小曲。虞静卿从来不弹小曲,因为章文龙喜欢,他特意学了一首,可能因为天天练习,自然而然便弹出来。
“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新题痕压旧啼痕,断肠人忆断肠人……”他轻声唱起来,恍惚中觉得自己的声音难以控制的哀伤哽咽,他苦笑一下,喃喃自语道:“当真是断肠人忆断肠人……”
当时因为不能暴露太后的身份,不得以将人藏在床上,造成欢好的假象。回想起章文龙震惊绝望的表情,好像拿钝刀子割肉般让他心痛难忍,听着那凄楚的狂笑他只觉得心在滴血,天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定力才忍住上去拥抱他的念头。
是的,他想拥抱章文龙,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用自己的胸膛抚慰他,告诉他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可是,不能。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愤怒、悲恸、失望、灰心……然后在他和自己的心上插上一刀。
凡事都有代价,而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亲手毁掉自己的爱情!
在所谓大局之下,个人的爱情原是毫无关系,自己这一腔曲折
哀痛的情意有没有人相信,算得了什么?
当他在沉思中淡淡苦笑时,门被猛地推开,章文龙踉踉跄跄走进来,显然喝了不少酒。虞静卿忙过去扶他,章文龙一把将他推开,口中怒骂道:“走开!”
章文龙常年习武,手劲大得惊人,这一巴掌又使足气力,把虞静卿推得连退数步,重重撞在柱子上。虞静卿被撞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似易了位一般,一股腥甜直冲喉头,鲜血从口中喷出来。
他擦去嘴边的血迹,抬起头,直视章文龙。
章文龙迷迷糊糊的,并没有注意到他吐血,反而被他清明的目光激怒,几步跨上来,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此刻在章文龙脑海中反复出现的是虞静卿坐在床上的沉静无波的面孔。他慢慢收拢手指,感觉到虞静卿的血脉在自己掌中脆弱的跳动。
章文龙激狂的想,他在骗我!他在骗我!
那些温柔的眼神,那些滚烫的泪水,那些灿烂的微笑,那些诱人的呻吟……何曾有一丝一毫矫饰做作?怕在他心里,我还不值得他如此。他为的,不过是委曲求全。
竟是天上仙人下凡历劫来了。
怪只怪,自己千不该,万不该,动了色念欲念,还动了心。
相遇争如不遇,有情却遇无情。
就让我现在了结了吧,只要再用一点力,再用一点力……
虞静卿呼吸越来越困难,脸被憋得通红,但是他丝毫没有挣扎,神情竟然出奇的柔顺安静,甚至还带出一丝笑意,仿佛眼前面对的不是可怕的死亡,而是幸福的解脱。章文龙头脑中突现一点清明,想起他在床苐间婉娈承欢时,也常常流露出这一种温柔神色,忍耐的欢愉和爱恋。
他手上的劲力忽然松懈下来,喃喃失声苦笑道:“我终究……我终究……我真是傻啊!”
他丢下虞静卿往门外走,虞静卿声音沙哑的喊道:“文龙……文龙……”他脚下顿了顿,最后还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章文龙连续两天没有回来。到了第三天,他遣人回来吩咐,要虞静卿离开他的卧房,搬到偏院去住。
张立贤不服道:“公子从来都是和王爷一起住,为什么要搬?”
侍从无奈答道:“这个……小人也不清楚,王爷是这么吩咐的。”
虞静卿温言道:“王爷这两日宿在何处?”
侍从看看他,吞吞吐吐道:“王爷……宿在……城南的相公堂子。”
虞静卿了然道:“王爷可是要带什么人回来?”
经过坤明一战,虞静卿在王府的侍从中很有些威望,现在他态度和蔼的询问,那侍从是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犹豫半天才答道:“王爷相中了一位相公……要带回来。”
虞静卿点点头,吩咐张立贤道:“收拾东西。”
张立贤咬着嘴唇,不甘不愿的收拾,他看虞静卿一脸平静,终于忍不住道:“王爷居然为个相公要我们搬走!”
虞静卿淡淡道:“他心里不痛快。”
张立贤还要说话,虞静卿拍拍他的肩膀道:“那天王爷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就让他出出气吧,原是我伤了他。”
张立贤想起章文龙在翠红楼的样子,心中明白虞静卿的意思,便不在说话,迅速收拾好东西,和虞静卿一同搬到偏院。
这些天京城因为有了云南王,不知凭添多少风流。
除了上朝之外,章文龙每日在驿馆中宴宾客喝花酒,一座驿馆每天管弦齐响,妙人云集,清歌绕响,丽容耀目。
这一日,关于虞静卿脱奴籍的奏疏终于被获准,原先这件章文龙顶关心的事,现在却让他感到锥心般的痛。
他知道这段时间虞静卿偶尔还会去翠红楼,过了开始的震怒之后,现在他已经不再生气,只是感到一种心如死灰的冰冷。原来那人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身上,到如今一心惦念着别人,竟到了连掩饰都不耐的地步。
章文龙渐渐意识到,那个人在自己心上留下的,不是伤痕,而是无边无际的空洞。这空虚如冰川海洋一般,无论用怎样醇香的美酒,无论用怎样销魂的欢情,都无法驱赶。每当午夜梦回时候,立刻汹涌而至,无处不在。
只是——那颗心从来不属于自己。
所以在接到诏书时,章文龙生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现在他自由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离开自己,也好,走了干净。他着人将诏书给虞静卿送去,同时送去一些黄金,意思已经很明白。
不一会儿,虞静卿就来找他。他正在屋里和几个相公喝酒作乐,听说虞静卿要见他,便对身边侍从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