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与他愉快的伙伴们-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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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啊?」
阿哞耸耸肩,「你可以去问他啊!」
「你现在告诉我就好了嘛。」
「不要。」
「干嘛这样?吊人胃口的很烦欸!」
「你想知道就去问他啊!」阿哞诡谲的一笑,随即像煮不开得蛤蛎一般紧紧闭上了嘴。
良仁不悦地啧了一声。「你说得这些他都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吧!因为我也没有跟别人讲。」阿哞的眼神颇有感慨。
「你就这么放心告诉我?」
「有个人可以听我说也不错。」阿哞笑了笑。
「就不怕我到处去讲?」
「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人要听吧!」
况且我都豁出去了。
「我知道你不会。」
「这样啊。」良仁将吃剩的鸡排骨头放进塑胶袋里绑紧,拿起还温热的桂圆红枣茶起来喝。「那你就会是我的敌人了耶。」
阿哞猛地心头一跳,他还以为这小子没有任何自觉,想不到他才是城府最深的人吗?
「因为啊,我实在是不喜欢自己的朋友有各自的对象,总觉得他们好像被抢走似的……当然他们想怎样我也管不了,可是每次都会觉得有点落寞……」
良仁阴惴惴地看着阿哞,「好像只有我被丢下一样。」
这是威胁吗?这其实是威胁吧?是吧?
阿哞有些怀疑,却又说不出这到底是什么氛围。真要说的话,大概像是朋友被抢走的小孩吧?只是这孩子心里有着强烈的阴影,而且不容许别人再度抢走他的任何东西,否则就要跟人拼命。
简单说,就是占有欲太强了。
这是阿哞目前唯一的想法。
「啊,不过,你根本没有任何成为我的敌人的可能啊!」良仁笑颜逐开,「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你吧?」
砰!
阿哞彷佛被人开了一枪,立即倒地。
他现在很确定良仁方才的眼神是如假包换的恶意了。
「你应该知道他不喜欢你吧?」
「……嗯。」
「那还一直跟他一起练团,不会觉得自己很委屈吗?」
「……他有说他不想继续跟我组团了,是我自己跟他说,请让我待在他身边,直到没有用处为止的。」
「是吗?」良仁一笑,「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脸皮很厚吗?」
阿哞的嗓子乾干的,即使喝了很多饮料,这时却无法分泌唾液,让他发出了呜咽一般的笑声。
「嗯?你觉得呢?你不觉得这样他会很困扰吗?」良仁淡淡地说,「他也很委屈吧?毕竟你都这样求他了,怎么能够一脚把你踢开呢?在你还有用处的时候。」
阿哞已经没有办法思考了,一般人会这样的毫无保留的释放自己的敌意吗?
多多少少总会有点掩饰吧?再怎么说他都没有惹到眼前的这家伙,可这人现在却毫不留情地猛踩他的痛处,没把他踩死之前,恐怕不会轻易停下来。
但他没有办法反驳。
因为他的确就是这么卑微。
而且他喜欢的人所喜欢的,就是眼前正在践踏他的这位。
他现在只想尽快转移话题。或是干脆让眼前的人闭嘴,可是他想以他现在的状态,大概很难让对方乖乖的保持缄默。
如果他伤害良仁的话,禹敬肯定不会体谅他的吧?
阿哞声音有点沙哑,「喂,干嘛这样?」
良仁挑眉看了看阿哞,露出一个有点歉然却感觉不是很有诚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大概是毛病发作了。」
「什么毛病?」阿哞问。
良仁不置可否地一笑,拒绝回答问题。「你还要继续练?」
阿哞阴沉地看了良仁很久,才勉强回答:「嗯。」
因为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那你加油。我先走了。」
良仁脸上的表情变得冰冷,俐落地站起身,毫不恋栈地转身就走,连再见都没说。
阿哞看着良仁的背影,感觉有些困惑,但更多的是不舒服。
这个人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呢。
他实在是不能了解这个人在想什么,所以一开始看见他的时候,也很难对他产生好感吧,结果到最后还是合不来。
就像他不能了解禹敬一样。
过了很久很久之后,阿哞才想到,难不成,他是在吃醋吗?
第十六章
在修理过阿哞之后,良仁一直觉得心里不太痛快。有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鲠在喉头,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为什么他会这么冲动地对阿哞出言不逊呢?
就是因为不知道,才更郁闷。
啧,又不是女人月经要来了,怎么会这么婆妈?良仁自嘲地想着。
倏地,良仁口袋里的手机颤栗起来。
「喂?」良仁口气很差。
「是良仁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奇怪,「我、我失恋了。」
良仁傻住,近乎反射性地问道:「你现在人在哪?」
「……在学校附近。」
「到校门口等我。我马上就到。」
禹敬眼神空茫地站在校门口。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速了。
就在今天晚上,学长约了他去二轮戏院看电影。
第一部看完时,学长接到了一通电话,刹那间脸色变得十分怪异,然后匆匆忙忙地说要先走了,叫禹敬自己先回去。尽管如此,在临别之前,学长还是把头埋入了禹敬的颈窝,双手松松地垂着,十指恋恋不舍地勾着禹敬的十指。
好温暖。
但是有点太热了。
禹敬闭起了眼睛,深锁眉头——「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学长的身体一僵,立刻放开了禹敬,拉开了距离,单手遮住了脸。
「……对不起。」学长说得很小声。
「对不起什么?」禹敬听到了自己分外平静的声音,觉得一切荒谬的可笑。
「你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了,我敲你你也不要回,我是个烂人,我……」
「够了。」禹敬感到自己的思绪澄澈的可怕,好像自身从现场抽离了一样,可是身体的不舒服却是十分清晰的,喉头震颤的每一下,一股一股灼热的酸液涌上,好像随时都会吐出来。
「……我送你回去吧!」学长讷讷地说。
「不用了,我自己去搭车就好了,你不是很急吗?赶快回去吧!」
「……你还好吗?」
「再好不过了。」禹敬面色平和,「我先走了。」
「呃……嗯。」
学长没有挽留,甚至连再见都没有说。
在那个当下,禹敬也没有多想,拨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良仁,只是良仁接起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好跟良仁说他失恋了。
禹敬恍惚地回到了学校,看到良仁焦躁不安地站在校门口等他。
「你来了。」看到禹敬的良仁平静了下来,「你要回寝室休息吗?」
「不要,我现在不想回去。」
「嗯。」良仁点头,「我们去买酒吧!」
禹敬任由良仁将他带来带去,最后两人坐上了末班公车,摇摇晃晃地到了海边,找了一个没有人的凉亭,坐了下来。
「喝吧!」良仁递了一罐给禹敬,自己也开了一罐,咕噜咕噜的就喝掉了半瓶。
禹敬双手握着酒瓶,小口小口地喝。
两人沉默地喝着,耳里只听得见啪沙啪沙的浪潮声。
良仁喝玩了一罐才开口。「跟学长出去了?」
「嗯。」
「分手了?」
「没有。」
「他说了什么?」
「他叫我不要再回应他了,敲我也不要回话,说对不起——」
「对不起有个屁用喔?」良仁声音大了起来。「你跟他进展到了哪里?上床了没有?」
禹敬像个慌张的小孩,焦急的解释:「才没有!我们才没有上床!」
「牵手了?拥抱了?接吻了?」
「没、没有接吻啦!」
「所以是拥抱了?」良仁的双眼都要冒火了,他伸出了手,紧紧牵住禹敬的手。
好冰。
两人又开始喝着闷酒,直到良仁要开第三罐了才把手放掉,他把带有咸味的海风深深吸到了肺的底部,才感觉自己稍稍冷静了一点。
「难过吗?」
「还好。」
「想哭吗?」
「才没有!」
良仁笑了笑,一把拉过禹敬,将禹敬的头压在自己肩上,另一手握住禹敬的手,拇指轻轻摩娑禹敬的手背。
禹敬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缩起了脚,倚在良仁身上,不停不停地哭着。
好像要把满腹委屈通通倒出来般地哭着。
良仁咬住了下唇,按住禹敬的头的那只手滑下,轻抚禹敬因为哭泣而发热的背脊,然后放任禹敬抓挠他的手掌,将身体蜷到他身上。
良仁的身体一动也不动,只有放在禹敬背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禹敬的背。「早就叫你别乱跑了……」良仁呢喃,「乖乖的和我待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禹敬没有说话,转动了头在良仁肩上擦掉了眼泪,双手揪住良仁的衣服。良仁趁空从包包里掏出了面纸给禹敬。
哭了很久,禹敬开始觉得很想吐,良仁连忙撑开了塑胶袋,但有一部分没瞄准的还是滴到了良仁手上。
良仁什么也没说,拿起面纸擦擦手,又抽了张新的仔细地帮禹敬擦嘴,又拿了自己带的水给禹敬。「漱漱口喝点水吧!」
禹敬乖乖地接过,漱完口把水又吐到塑胶袋里,才又喝了点水。
良仁看了看那袋呕吐物,打趣道:「晚上吃虾子了?」
禹敬害羞地点点头。
良仁看着禹敬沉重的眼皮一眨一眨,温柔地问道:「想睡了?」
「嗯。」禹敬有些用力地点头。
良仁笑笑,把外套脱掉,铺在禹敬身后,又用自己的包包当作枕头,让禹敬躺下。「睡一下吧!起来就会好一点了。」
「嗯。」
禹敬侧着身子躺下去,闭着眼睛睡着了。
良仁坐在一旁,凝视着禹敬的睡脸。禹敬整张脸红通通的,双眼肿肿的,鼻子一抽一抽的,嘴巴还开开的。
好丑的睡脸,良仁想。人睡着的时候,难道都是这副蠢样吗?
良仁静静地喝着酒,看着还算平静的海面,月光很微弱,良仁张望天空,天上的星星也只有寥寥数颗而已。
远方漂来了一截断木,缓缓地以前进一段退一段的方式,慢慢朝他们靠近,最后越过了他们,又朝更远的地方离去了。
只有自己一个人醒着,真是有点无聊啊。
良仁蹲在禹敬旁边,考虑该如何把小说从包包里拿出来。他试探性地碰了禹敬一下,禹敬毫无反应,良仁便安安心心地把小说掏出来了。
其实天色这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不过良仁一边翻弄着小说,脑中继续转着各式各样的事情。
回去应该先洗个澡才对。
直到天色微微泛白,禹敬才悠悠醒转,站起来走没几步又呕吐,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糟糕。
良仁去便利商店买了矿泉水和一大包便宜的卫生纸,又买了几个塑胶袋,才拎着与禹敬去搭早晨的第一班公车。
清晨有些微冷,良仁看禹敬不停打喷嚏,于心不忍地让他穿上了自己的外套;上了车,禹敬随着公车晃动的节奏,陆陆续续又吐了好几次,期间有不少呕吐物都沾到了良仁的外套上。
唉,回去再洗吧。
第十七章
隔天再看到禹敬时,禹竟已经恢复原状了,仍然是处事举重若轻的那个禹敬。
「你好了?」良仁很诧异。
「嗯。」
「没事了?」
「嗯。」禹敬笑着,仿若昨晚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外套我洗好了,还给你。」
良仁狐疑地看着禹敬,这厮未免也恢复得太快。
禹敬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干嘛这样看我?」
良仁端详了禹敬好一会儿,才说:「你也太善变了吧!」
禹敬停了一下,「不然要一直在那里怨天尤人吗?够了吧!」
良仁觉得禹敬好像说得颇有道理,却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
「一般人会好这么快吗?」
禹敬丢下一句:「因为我天赋异禀啊!」
良仁又盯着禹敬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了半天,摆明了就是不信。
接下来的几个礼拜里,良仁一直疑神疑鬼的,他怀疑禹敬其实还有跟学长连络,只是没有告诉他而已。禹敬表面上看起来好像没事,谁知道他的内心是不是暗潮汹涌!再说,以他对禹敬的认识,这家伙才不是你叫他怎样他就会怎样的好家伙,无庸置疑的,你叫他往东,他绝对是往西给你看!
良仁是个直肠子,有问题憋着不问从来就不是他的作风,原本他想要以一个比较温和的、比较不伤人的方式来取得他想要的答案,在旁敲侧击几次未果后,他发现还是单刀直入的问法比较适合他。
「你还有跟学长连络吗?」
禹敬呆了一呆,没有说话。
还真是有够良仁式的直球攻击啊,真是杀得人有够措手不及呢。
禹敬笑。
良仁阴郁地看着禹敬,「你不回答,那大概就是有了吧。」
禹敬逃避着良仁噬人的视线,看左看右的,很久才勉强回答:「……有啦!」
良仁握住了禹敬的肩膀,怀抱着不断膨胀的怒气问道:「你自己去找他的?
他来找你的?」
「他来找我的。」
「他找你你就接喔?又不是接客,那么勤劳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禹敬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正在气头上的良仁没把禹敬一闪而逝的怪异放在心上,继续逼问道:「你没封锁他?」
「……没有。」
「他跟你说了什么?」
禹敬露出了一个像笑又像哭的表情看着良仁,问:「这很重要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良仁瞪大了眼睛,有些厌恶的表情,「这当然非常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