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和他们-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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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时光依然不好好听课，他是个脑子好使的，只是上了高中以后脑子再好使不用心也没用，只是学校老师的教学质量实在参差不齐，教人不敢恭维。
　　学生们好像也很乐衷于挑老师的错处，比如地理老师思维跳跃，永远让人搞不清楚他在讲的是哪一页，好不容易翻到了一抬头那人已经换地方讲了，又比如英语老师教课就是典型的照本宣科，还不如自己翻复习材料来的有效果。
　　再就是某某老师每句话的结尾都要加一句“是不是”，于是这位老师就有了个外号叫是不是，导致学生上课时候的注意力全在数他说了多少个是不是上面了。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学生们总能为自己不想听课找个借口。
　　赵时光在勉强自己认真地听了几节课后决定还是放弃，自己上书店淘了几本书慢慢啃，总好过睁着俩眼睛听课左耳进右耳出虚掷光阴的好。
　　于是在一干焦头烂额的人里面他就显得格外悠然自得，特别让人嫉妒。
　　王越说：“您老就一点都不担心？”
　　赵时光懒洋洋地拿起一本英语选择题1000例，慢悠悠地道：“不急，不急，不骄不躁才是当代青年的优良品质。”
　　下课铃响，隔壁班魏林林和方飞远有说有笑地从他们窗户外面走过，王越指指他们，说：“同志，你的心上人要被方飞远撬走了。”
　　赵时光：“……”
　　“你就扯吧，方飞远自己说过他不喜欢魏林林……”赵时光笑了笑道，说着说着就卡壳了，他有点迷糊，他记得方飞远说过这话，又不记得他是什么时候说的，仔细一想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恍恍惚惚的，跟做梦一样。
　　他自言自语道：“不会真是做梦吧……”
　　随即他就有点伤心了，方飞远和魏林林站在一块儿就是郎才女貌，多合适啊，多登对啊，那他自己算什么呢？成天眼巴巴的看着方飞远，求不得，又放不下。
　　赵时光绝望地想，自己这是真的掉进坑里了，一个巨大的，没有底的，暗无天日的大坑。
　　王越也在发呆，侧头看着同桌陈高山一脸的傻笑，把高山哥哥吓得不轻。
　　赵时光拿尺子戳了戳他，把他戳醒，说：“王越同志，我问你一个问题。”
　　王越茫然道：“啊？”
　　赵时光说：“你为什么喜欢林美甄啊？”
　　王越浑身一僵，干笑道：“呵呵呵……你说什么啊……我哪里喜欢她了，谁说我喜欢她了，赵时光你别造谣坏我名声啊……”
　　赵时光异常温柔地笑了一笑，说：“这里也没外人，都是自家兄弟，这种事就别遮着掩着了，林美甄那么漂亮，你喜欢她又不丢人。”
　　王越哭丧着脸道：“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赵时光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以你的名义写个纸条递到学校广播室去点首歌送给林美甄，五毛钱一首歌，还是很划算的。说吧，你为什么喜欢她？”
　　“大哥啊，我以前怎么从来就不知道你这么八卦？”王越一脸悲凄地道，“还能为什么，你自己不也说了，她长的漂亮，我就喜欢她了。”
　　“就这么简单？”赵时光狐疑地道，“这也太肤浅了。”
　　难道说他喜欢方飞远就因为他长的帅？
　　王越重重哼了一声，没好气道：“就这么简单！不好意思我就是这么肤浅，就数你最深刻了哦？”
　　“不可思议啊！”赵时光道，“还是不对，漂亮的女孩多了去了，你怎么就光喜欢她一个？”
　　王越说：“弱水三千我只取这一瓢饮，懂么？”
　　赵时光很纯真很老实地摇头：“不懂。”
　　“哎哟，”王越一脸的惨不忍睹，“你当你是小龙女啊，什么喜欢啊爱情啊不就是人跟人之间这点事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跟为什么，你要计较这么多还算哪门子的喜欢？”
　　赵时光肃然起敬：“您这感悟当真好深刻啊。”
　　陈高山从头到尾听了他们的对话，此时也咿咿呀呀唱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赵时光和王越面无表情地啪啪啪鼓掌。
　　人民艺术家伯牙兄清了清嗓子说：“两位，上课铃该响了。”
　　赵时光没心思听课，拿起铅笔做题，一边想着刚才王越说的话。
　　他总是在想，自己究竟喜欢方飞远什么，却总想不出答案，总不能真是因为他长的好看吧，比方飞远高比方飞远帅的男人那么多，周宇是，魏正林是，杨旭也是，甚至王越也算长的端正整齐的，而且和他相处的日子最长，自己怎么就不喜欢他？
　　大概就跟王越说的一样，计较的太多还算哪门子的喜欢。
　　喜欢一个人，也许就是这样稀里糊涂的一件事。
　　赵时光做了20道题，翻开答案对了对，只对了一题，顿时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自言自语：“我要冷静，冷静。”
　　最后只想掀桌子大吼：冷静你妹啊！
　　这一年的9月好像没往年那么热，下课了，方飞远来找赵时光一起回家。
　　学校明令禁止学生开机动车辆，还和派出所联系合作，方飞远胆子再大也不敢把车开学校里，平时上课回家就和赵时光步行，反正也不是真的有多远。
　　自从搬进那间小屋后赵时光就充分发扬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传统美德，每天下课了就和方飞远到菜市场去买点菜回去自己做饭，也能省点花销。
　　倒不是不舍得那点饭钱，只是在外面偶尔吃几顿饭还行，时间长了就受不了，还是自己在家动手做，吃的也合心意。
　　方飞远也乐于给他打下手，包揽了洗菜刷锅洗碗等一系列工序，赵时光就跟个大爷似的拿着锅铲炒菜就行，要不是嫌方飞远刀工太差，切出来的菜看着就让人没有食欲，估计就连切菜这一环节赵时光也能省了。
　　两人研究过后决定还是不在阳台上搭锅做饭了，阳台是个好地方，晚上能乘凉，还能看星星看月亮，要是天太热还能直接在上边睡觉，就在屋里僻出一块地方，放上两张长凳铺上一块三合板，勉强凑合着用。
　　赵时光要炒盘青椒肉丝，方飞远就在旁边给他拍蒜末，偶尔说说几句话，这样的小日子过得倒也似模似样。
　　炒豆角的时候豆角的水没沥干，锅里烧着热油，豆角下锅的时候噼里啪啦油点子四溅，方飞远如临大敌，胳膊一横抱着赵时光的腰把人往后带了几步，一边道：“卧倒！”
　　赵时光：“……”
　　方飞远：“嘿嘿嘿……”
　　“松手，”赵时光说，“菜要糊了。”
　　方飞远放开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赵大厨嫌弃地白他一眼，举着锅铲继续回去炒菜，说：“方飞远，你敢再出息点么？”
　　方飞远有点委屈：“我这不是怕你被油烫着么……”
　　赵时光撇了撇嘴，说：“我发现跟你在一块儿特别拉低智商。”
　　方飞远说：“那什么，傻人有傻福。”
　　“那是你！”赵时光愤怒地道，“少把我跟你扯在一块儿，太侮辱人了。”
　　方飞远说：“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啊，严重伤害了我这颗脆弱的自尊心，而且这伤害还是不可逆的，我这朵娇花已经被你摧残了，你得负责。”
　　赵时光说：“盘子。”
　　方飞远立马狗腿地找出一个椭圆形的盘子双手奉上。
　　两个人依旧在阳台上拼着两张折叠小桌吃饭，方飞远贱兮兮地说：“媳妇，你真贤惠。”
　　赵时光默默地往碗里夹菜，然后捧着饭碗回屋里，顺便把阳台到屋里的门给锁上了。
　　方飞远趴在门上开始挠：“我错了——”
　　半个小时后方飞远从窗户爬进屋，再走回去开门，收拾碗筷顺便刷锅。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45

　　赵时光跟个大爷似的坐在床尾翘着二郎腿看小说，眼皮子一掀，说：“我睡个午觉，到时间了叫我。”
　　方飞远恭敬道：“喳。”
　　没过多久赵时光就放下书倒在床上睡着了，方飞远冲干净手上的洗洁精泡沫，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俯下身子看着赵时光。
　　今天太阳很大，屋外的树上还有蝉在聒噪地叫唤，赵时光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柔软的头发有点湿了，方飞远拧了块毛巾给他擦汗，然后笑眯眯地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最后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到阳台上做数学练习。
　　赵时光偏科严重，考试的时候好的单科成绩能排到全年纪第一，差的科目则时常垫底，而方飞远虽然各科目都成绩平平并不出彩，但是总分却总要比赵时光高一点。
　　这让赵时光很不痛快，但是同时又很无奈，他不服输，却也懒得为了不输给别人努力，对此方飞远很不能理解。
　　高三的课业很繁重，一个个学生都被压榨傻了，只有一些不想读书的和赵时光这种懒得费脑子的人过得最逍遥自在，方飞远却开始愁了，他总是说：“赵时光，你这样以后怎么办呢？”
　　这时候赵时光就会懒洋洋地说：“还能怎么办？凉拌好了。”
　　然后补充一句：“正好我们下午吃凉拌海蜇皮吧。”
　　方飞远总是拿赵时光没办法，但是他这人其实有时候有点啰嗦，絮絮叨叨起来连赵时光都招架不住，在他念经似的摧残了一个多礼拜之后赵时光妥协了。
　　赵时光以往睡得晚，第二天总是昏昏沉沉的没精神，上课老犯困，方飞远就强迫他必须在十点之前睡觉，他们不用上晚自习，晚上的时间安排很自由，五点放学回到家里，吃过晚饭解决完一系列事情后还有不少时间拿来复习或者做练习题，时间一到方飞远就把赵时光往床上带，还按着他的两只爪子不让他有空干别的事。
　　如此这般几次下来赵时光都形成条件反射了，晚上一到十点他就开始打哈欠，但是方飞远显然抱他抱上了瘾，再热的天也要八爪鱼似的扒着他不放。
　　赵时光在几次抗争与交涉无果后也就由着他去了，反正除了热了点儿也没什么不好，让自己喜欢的人抱着也是很开心的事。
　　到了早上六点方飞远就会把赵时光拖起来洗脸刷牙，然后跑步去街上的早点铺子吃早饭，就当锻炼。
　　于是一向懒散的赵时光愣是被方飞远带得也开始发愤图强起来，有回跟周宇通电话的时候热泪盈眶地说：“爱情的力量真他妈伟大！”
　　把周宇弄得莫名其妙。
　　当然赵时光也有不听话的时候，他本来就不是什么老实人，有时候也会发火，闹别扭，方飞远就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偶尔不想哄了，态度也会强硬点，但是每次他一强硬赵时光就会变本加厉地别扭起来，直至升格成冷战，这个时候往往都是方飞远先低头继续哄。
　　一天晚上他们在阳台上乘凉，方飞远就不无唏嘘地说：“以前我跟别人待一块儿的时候也都是老子老子的喊，结果遇上你就成了孙子。”
　　赵时光阳面躺着，枕着他的腿不说话，只是笑。
　　方飞远又说：“你真是我的克星。”
　　“哦。”赵时光说，“谁是谁的克星还不一定呢。”
　　几天之后方飞远拿着赵时光的手机和相机去了学校门口的一家照相馆洗了几张照片，照片要等一个礼拜才能拿，他又去买了几个相框立在床头柜上，说是备用。
　　赵时光只当他脑袋发热，也没多想。
　　他这些日子被方飞远带着毅然决然地跳进了题海里，成天脑子里装的不是数学公式就是英语语法，也没那么多空闲去纠结自己和方飞远了。
　　有时候闲下来的空档儿也会想想，觉得这样也挺好，两个人在一块儿，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又在一起复习，看别人谈恋爱好像也不过如此，想着想着也就不奢求别的了。
　　赵时光觉得保持现状就好。
　　一个礼拜后方飞远去照相馆拿洗好的照片，有当初他们在紫云英花丛里用手机拍的，也有后来用数码相机拍的，有单人也有合照，方飞远异常认真的把照片放进相框里立在床头柜上，赵时光笑他穷讲究，两个人搞得跟对小夫妻似的。
　　
　　10月底学校开运动会，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高三学生们终于得了个喘气的机会。
　　运动会要开三天，第一天早上是广播体操比赛，之后就是各种零零总总的单项比赛。
　　高三的学生们显然对此不太热情，高一高二的班级早几个礼拜的时候就开始利用各种能利用的机会在复习广播体操了，高三各个班的班主任却很默契的都只是在运动会前一天傍晚把学生赶下楼在操场上伸伸胳膊抖抖腿随便比划了一阵。
　　这时候天气已经有点转冷了，高三的学生们就像在潮湿的角落里捂久了的蘑菇，终于得到了一个晒太阳的机会，运动会开场当天全都跟磕了兴奋剂一样。
　　只是当天的广播体操比赛简直惨不忍睹，高三都是一锅老油条了，早没了刚进学校时候的热血，高一高二的小花小草们还特意去买了统一的班服，高三的就最多穿了一个颜色的衣服。
　　赵时光他们班就统一了衣服颜色，白色，虽说是白色可其实这种白也并不统一，有人穿白T恤但是胸口印了朵大红花，也有人穿米白色，还有个人穿了件淡黄色的衣服就来蒙混过关，也有人什么花花绿绿颜色的衣服都有就是没白的，就在边上等着，哪个班的比完下来了就去问他们借，有时候四五个人里就能看到一个当众脱衣服或者穿衣服的。
　　轮到高三的班级上场的时候赵时光几乎能看到校领导的脸在抽搐，学生们一个个都像被切了脚的蔫白菜，队形就没一个整齐的，歪七扭八的像贪吃蛇。
　　从音乐响起来开始一个个比划起来的动作全都千奇百怪，什么样的都有，就是没一个动作是一致的，一班就在二班隔壁，赵时光一转头就能看见方飞远。
　　方飞远比划起来也是有气无力的，像只丧尸，赵时光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正好转头看着赵时光，然后笑嘻嘻地抛了个媚眼，估计要不是还有老师领导在上面看着他还要来个飞吻。
　　然后名次出来了，一班第一名，五班紧随其后，二班是第三名。
　　赵时光觉得这世界太玄幻了，又有点同情当评委的领导和老师，在一堆烂白菜里挑出来不太烂的，实在太考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