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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凭子贵,丁香看到了希望。她兴冲冲地等着杜月生回来,想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对方。
杜月生面无表情地站在窗前,边抽着烟边听丁香略带激动的诉说。
等对方说完,他瞥了眼她的肚子——现在那里只有一丁点的鼓起,很难想象里面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由他创造出来的、他的孩子。
起先,丁香还很兴奋,但说到后面她察觉到杜月生的不对劲——一般人如果知道自己要做爸爸,决不会是眼前这人如此沉默的反应。
“月生,”丁香不安地问:“你不开心?”
杜月生收回目光,平静道:“丁香,去把这个孩子打掉。”
“什么……不!决不!”丁香反射性的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可孩子是无辜的,你让我把它生下来吧。”
女子的哀求不能打动男人冷硬的心肠:“杜琛月是我大哥唯一的骨肉,也是杜家唯一的继承人。”
“我的孩子不会和他争家产的!月生,它也是你的亲骨肉,求求你……”
杜月生向她走过去,女人护着自己的肚子一步一步往后退。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孩子打掉,你可以继续留在杜家。二是打掉孩子后你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
眼眶里的泪水开始聚集,丁香拼命摇着头:“杜月生,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是你的亲生孩子啊!”
“亲生孩子又怎样?”面对丁香的指责,杜月生只觉得无聊。
修长有力的手指轻柔地抚上窗台,杜月生低了头说:“在这里,就在这个窗前,大哥为了无能的我,为了这个杜家,选择牺牲他自己……这种痛,你永远不会懂。”
“我不懂……我是不懂!可是他们已经死了啊!我和孩子还活着,活人才能陪着你不是吗?!”
“谁说他们死了?”杜月生忽然古怪一笑,没等丁香回过神,他一把抓住她,拉着她走出房门,通过长长的走廊,停在另一个房间前。
“他们就在里面,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不!放开我……放开我!”丁香非常非常害怕,这份惊惧让她不顾一切地挣扎嘶叫起来。
然而纤瘦的身体被拖着往里走,她最终还是进了屋。
第五十二章
屋里一片漆黑,连正午的阳光也射不进来。丁香又冷又怕又惊又骇,不住地打着哆嗦。
“杜、杜月生,你发什、什么疯!让……让我出去!”
杜月生不声不响地把她拖到神龛前,放开她的手,从神龛里拿出两个牌位,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
“爸,哥,我来看你们了。琛月很乖,也很聪明,身子也壮实,哥,你可以放心啦。”
好像孩童般孺慕的神情,以及那样令人毛骨悚栗的口吻——明明说的内容很寻常,明明这个男人的面容没有变化,丁香却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脚都软了。就算杜月生放开了她,她也只能瘫软在冰冷的地上。
絮絮叨叨得说了些闲话,杜月生想起了被他仍在一边的丁香,于是把那两张牌位送到她面前。
“爸,哥,你们看我带谁来了。是丁香!你们想不到吧。虽然她以前背叛过我,可是她在外面也被人欺负得很惨。我把她留下来,不是因为我还喜欢她,只是觉得……我脏她也脏,我们正好凑个对一起过下去……”
丁香不想再听下去,她几乎骇极而叫,哭得泪如雨下,哀求着杜月生放她出去。
杜月生突然变脸,恶狠狠地揪住她的头发,怒道:“可是这个女人!她居然妄想生下我的孩子!她存心想搅浑杜家清白的血脉!”
过了会儿,狂风骤雨逐渐平缓下来,又变作细雨纷纷、断人肠。
“爸,哥,你们放心,这个孩子我不会留的,这个女人……”
丁香抱住他的腿,发出悲鸣:“不!月生!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求求你!”
“我可以放过你,丁香……在你踏进这扇门之前。”
双掌在那纤细的脖颈上缓缓使力,丁香的眼睛微微鼓了起来,粉色的舌尖钻出来,嘴唇翕合着拼命想求饶。
杜月生只是用力、用力,不断地用力……
就在危急之时,楼下传来洪亮的声音。
“叔叔呀,我回来啦。你在哪里?”
欢快的叫声随着跳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叔叔呀,你别躲了,厨娘说你在家呢。”
杜月生听到房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响,那是杜琛月在一间一间的找过来。
“喵~淘气的叔叔,被我找到可要打你屁股哦。”
杜月生看了眼昏过去的女人,低声道:“算你走运。”
杜琛月打开最后一扇门,却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谁呀!?”
杜月生走出来,顺便带上了门。
“叔叔——”发现黑影原来是正在找的人,杜琛月上前抱住对方的腰——他的个头在这一年又窜高了许多——哼唧着说:“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跑出来一只可怕的鬼呢。”
杜月生把他抱起来,往楼下走。
“亲爱的侄子,你又重了,以后叔叔可抱不动你啦。”
杜琛月勾着他的脖子,不以为然地说:“那以后由我抱着叔叔吧。”
杜月生哈哈大笑道:“那叔叔等得头发牙齿都要掉光光咯。”
“胡说!”杜琛月生气地嘟起嘴,“今天学校开运动会,我把他们一个个都撂趴下了呢。叔叔呀,你再等我几年,我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啦。”
“你现在就是个小男子汉啦。”
杜月生捏了捏他的小鼻子,杜琛月张开嘴作势要咬,被杜月生躲了过去。
“叔叔呀,今天怎么没看到丁香姐姐呢?”
“她身体不舒服,在房里睡下了。”
杜琛月歪了脑袋,奇怪问:“可是刚才我把所有的房间都找过了,丁香姐姐不在她房里呀。”
“那可能是出去了。”杜月生敷衍着,岔开话题。“今晚有桂花节的开幕式,要不要去呀?”
“我要去我要去!”杜琛月一下子把丁香忘在了脑后,“我要吃桂花糕糖糕云片糕,还有好多好多的糖……”
没等小家伙念叨完,杜月生断然回绝:“你还在换牙,不准吃甜的东西。”
“叔叔呀——”
“不准就是不准,撒娇也没用。”
杜月生把扭动着身体的杜琛月放下来,又叫来厨娘。
“张妈,把楼上的那间房打扫一下,别让脏东西跑到外面去。”
厨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眼沮丧中的小少爷,有些犹豫:“老爷……”
“张妈,多余的同情是没有必要的。”杜月生也看了眼杜琛月,见他没有注意这边,便压低了声音说下去:“你故意把琛月引上楼的事我不追究,可是,不要再让我失望。”
“……是,老爷。”
第五十三章
今年是桂花节举办的第二年,相比去年,更加得热闹了。
“桂花节,一条街”,原本车如流水马如龙的道路,今晚被熙熙攘攘的铺子挤满,人群川流不息。
杜琛月简直乐疯了,和他叔叔生了一下午的气,如今早已烟消云散,撒腿在人群中东窜西跳,急得杜月生紧紧跟在他身后,以免走散。
“叔叔呀,我想要那个孙悟空。”
杜月生连忙掏钱包帮他买下那个五彩缤纷的捏面的猴子。
杜琛月举着小猴子,又蹦又跳,像只大猴子。他快活得亲了杜月生一下,继续他的探险之路。
“琛月,别乱跑!”
杜月生不得不出声提醒,给混在人群中的保镖头子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提高警惕,多留意着点。
杜琛月回身冲他叔叔大喊:“叔叔,你快点呀!”
杜月生刚想加快步伐,没想到杜琛月突然朝他跑过来,一头撞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直摇晃:“叔叔呀,我想要那个南瓜面具!”
杜月生被他摇得几乎散架,好容易将小祖宗按住了,他顺着杜琛月的手指往身后不远处看,只见小贩把琳琅满目的小东西挂在铺子前面,而杜琛月想要的那个面具已被小贩拿在手里,笑眯眯得就等着大人过来掏钱。
杜月生对自己亲爱的侄子那旺盛的精力感到万分佩服,叹了口气后乖乖过去跟小贩进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原始交易。
杜琛月手里举着小泥人,脑袋上挂着个南瓜面具,嘴里还咬着和他叔叔讨价还价得来的糖葫芦,心里那叫一个美。
杜月生亦步亦趋得跟在后面,和身边的人不断地擦肩而过。看着侄子在前面欢跳的身影,他忍不住发出岁月不饶人的感慨。“真的老了。”
“叔叔,”杜琛月不知何时又跑回到他身边,仰起头看着他,认真说:“叔叔呀,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杜月生默默蹲下去,伸出双手用力地抱住杜琛月。很多年没有悸动过的心忽然怦怦跳起来,几乎令他落泪。
“叔叔……你哭了?”
“没有,叔叔是太高兴了!我爱你,我的孩子!”
杜琛月把自己的脸贴过去——他长得越来越像杜其琛,因此叔侄俩在一起时,很容易让人误会成是父子——柔柔地说道:“我也是,我最爱的叔叔。”
回到家,杜月生先安顿好杜琛月,直到他睡熟后才离开。
下到客厅,厨娘走了过来。杜月生问:“人呢?”
“老爷,她已经疯了。”
“哦?”杜月生看了眼厨娘,“那她肚里的孩子呢?”
“她不肯喝……”
“不肯喝就灌下去!”
“老爷……”厨娘想起丁香的那副惨状,本来好好的一个姑娘,现在被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见人靠近就骇得嘶声尖叫,实在是可怜。“孩子是无辜的,你就留下它吧。”
杜月生薄怒道:“张妈,你在杜家这么久,也算是杜家的一份子,难道这时候要帮着个外人吗!当年杜家最落魄的时候,又有谁善意帮过我们?”
“老、老爷,你消消火,当心气坏身子。”
“张妈,我不是生你的气。只不过当年欺负过我们杜家的人,我要他们全部血债血偿!”
“欺负杜家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了,那个什么戴老板也被人杀了,老爷……不,二少爷,你已经为老爷、大少爷报过仇,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好不好……”
厨娘忍不住得开口哀求,企盼原来那个善良无忧无虑的人能够回来。
杜月生听了,却是莞尔一笑:“已经回不去了,张妈。而且……我觉着这样也挺好,真的。”
第五十四章
1920年,杜月生负责并经营黄景龙名下的三大赌场之一——共兴俱乐部。由于他机灵诡诈,善度人心,很快纠结起一批同伙,开始做起鸦片的提运。
1925年,杜月生靠勾结收买的军阀力量以及自身在各租界内的影响,成立规模庞大资金雄厚的“三莘公司”,成为上海滩两大亨黄景龙与张啸鸣最大的供应商及运输方。
同年七月,他出任商会总联合会主席,兼任华人会监察官。
1926年开春之时,黄公馆的钱林上门来威胁,要杜月生立刻放了自己的家人,否则就将他所做的事泄漏给黄景龙知道。杜月生答应了。
将人带到郊外的一间废弃的仓库中,钱林担心他使诈,不肯进去,只让他把人带出来。
杜月生两手一摊,无奈地说:“这天寒地冻的,他二人穿的单薄,就这样出来不怕冻坏了。”
钱林不肯信他:“我劝你不要打坏主意,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你我钱货两乞,从此再无瓜葛!”
“钱管家,你这种不信任的态度,让杜某很为难。”
“闭嘴!杜月生,我明白告诉你,如果今晚我不能回去黄公馆,那封密信就会落到黄景龙手上,我想你也不希望好不容易取得的信任就这样化作泡影吧!”
“我的确很不希望,所以钱总管你也该相信杜某的诚意,不是吗?”
钱林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杜月生也回望对方。
“好,我信你这一次。不过你走在前面!”
杜月生好脾气地笑了笑,率先进去,钱林紧随其后。
里面确实要比外头暖和些,然而也舒适不到哪里去。
杜月生随手一指,说道:“他们就在那里。你过去确认吧。”
透过沐浴在晨曦中的灰尘,钱林果然望见有两个身影躺卧在简陋的木板床上。他一把推开杜月生,大步跑过去。
杜月生看着他的背影,觉着那圆滚滚的身子一旦动起来,很是滑稽,仿佛全身的肉都在跳舞。
“三娘,牛牛,快起来!我带你们回家去!”
跑近了,把人翻过来,钱林骤然发出惊叫——在他面前的,只是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钱林“蹬蹬蹬”往后退,突然他感到脖子一冷,斜眼看过去,一把闪着森冷寒光的军刀正架在他的颈间。
“杜、杜月生!你竟然杀了他们!你这个畜生!”
杜月生的脸出现在他旁边,轻笑着说:“钱管家,看仔细点,那两具尸体不是你的老婆儿子喔。”
“什么?”钱林惊疑问:“……那他们人呢?!”
杜月生轻描淡写道:“我嫌养着麻烦,几年前就让他们先下去等你了。”
“……我跟你拼了!”钱林怒吼着要扑向杜月生,杜月生手中的刀子顺势一滑,鲜血从钱林的颈间喷涌而出。
“哎呀,偏了点呢。”杜月生看着手中的刀子,发出轻轻的叹息,似乎在惋惜没能一刀结果钱林的性命。
钱林惨叫着倒了下去,眼珠子几乎瞪出来,狠狠盯在杜月生身上。
“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那封信……哈哈哈!杜月生,你就等着别人给你收尸吧!”
杜月生低下头看了眼钱林,那眼神就像看一只可怜的蝼蚁,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猪。钱林被他看得从骨子里冒出寒气,狂笑声渐渐微弱下去。
这时,杜月生才说道:“钱管家,你说的密信,是不是指这封?”
杜月生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封信,挑了几条内容快速念了一遍,还没等他念完,就被钱林打断。
“你……你怎么知道密信的内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找上门之前,我已经拿到了这封信,只是没想到曾被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