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市民日常行为规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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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江生微仰头眯了眯眼，笑得更欠扁。
　　陆晴名后悔不已。
　　看得出花江生是在演出结束前赶到，还有事要赶回老校区，陆晴名也不等最后名次，陪着花江生出来。
　　夏日晚上的校园空气特别好，凉风习习。
　　花江生脚步有些快。
　　陆晴名落后小半步，微抬眼，花江生面带微笑略有红晕的半个侧脸，好看得格外真实。
　　察觉到视线，花江生回头：“怎么？”
　　正偷瞄的陆晴名反应很快：“在想你跟谁学的琴。”
　　花江生：“哦，以前学的差不多都忘了，又拜托大二计算机的一只女白兔教的。她人很好长得也甜美，可惜我太笨，教了好几天才有点样子。”
　　陆晴名想原来花江生还有钢琴基础，闻言挑眉：“你确定她不是为了争取时间跟你相处故意拖时间？”
　　花江生一愣，笑了，一甩头：“想我堂堂京师花公子，风流倜傥天下无二，那小妮子与本公子共处多日，竟能清心寡欲毫无僭越，实乃毅力可嘉可倾可佩。对了，徒儿帮为师把这个带回实验室去。”
　　正散场，有些吵，陆晴名接过花江生递来的包，没听清：“什么？京城花姑子？”
　　花江生吸一口气，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尼法号花姑子，即将前往普渡众生，这位小施主好走不送。记得包里面有个U盘。”
　　陆晴名忍不住笑了：“好。”
　　花江生风风火火开着奥迪走了，也不知道什么事情这么急。
　　陆晴名步行到计算机实验室。晚上，没什么人。
　　陆晴名打开配置最高的一台专用电脑，把花江生的包放在桌上，里头最上面的那份A4纸打印出来的钢琴谱就滑了出来。
　　陆晴名拿过来一看，失笑摇头。
　　五线谱一个一个全用简谱标注，最左上的节拍处是花教授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瞎搞搞”。
　　找出U盘，□电脑。
　　里头好几个文件夹，最外头是个空的TXT文件，只文件名改成了“爱徒辛苦了”。
　　陆晴名又无声笑了下，眼睛一瞟，看见个文件夹，名为“额，这个，也替为师做了吧……”。
　　陆晴名嗅到了一丝阴谋气息，半沉了脸点进去。
　　刷拉拉一片文件。
　　陆晴名克制，退到外一层，把鼠标放在文件夹上一会儿。
　　——大小：大于4G。
　　H城另一头，花公馆。
　　顾安刚回来，打开电灯没走两步，就看见书桌上放着张字条，忙拿起来看。
　　“亲爱的八戒：为师昨晚夜观星象，决定今日起入山闭关修炼，归期待定，汝等保重身体，勿挂念。PS：小心你大师兄。”
　　顾安猪躯一震，抓起字条旁边的圆珠笔刷刷刷篡改圣旨。
　　把“八戒”改成“悟净”，再在“为师”后面加上“和你二师兄”。
　　涂改完毕，逃之夭夭。
　　——
　　最终总比分，陆晴名带的大一小白兔大逆转胜出。
　　没办法，文艺汇演教师组就一个节目，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参与奖进步奖创意奖全是他们班主任花江生。
　　名副其实杀手锏。
　　花江生是感受不到小白兔的狂喜了，因为他去HK找HKKJ大学的专业教授商讨DirectX的相关课题，一个星期才回来。
　　这一周的工作量基本就全在那4G文件夹里了。
　　陆晴名气色不善，老好人池飞自动自觉关照建筑系众白兔，连顾安都有事没事跑来督促计算机白兔们，以免大师兄一个手抖，将众人全塞进炼丹炉，太上老君都拉不回来。
　　池飞忘了给白兔带资料，跑回公司拿。
　　正中午，HS外卖联络部部长听见池飞说要回学校就想起陆晴名，想起陆晴名就想起盒饭，一看表都快指向12点，忍不住挑起话头：“哎，外卖怎么还没来。”
　　“无所谓，习惯了，大家一起挨饿，先死先埋。”
　　“那最后一个怎么办？”
　　“……外卖终于到了。”
　　“……最后一个就被撑死了。”
　　“还不如一起挨饿，饿死了一起埋……”
　　“哎呀，饿死貌似不算工伤？”
　　“善哉，小僧也这么认为。哎，这个顶多算是为党国鞠躬尽瘁，给个烈士。”
　　“成烈士了估计也只有衣冠冢，墓地都买不起啊嗷~”
　　池飞边听边走，无奈地想：师父皇恩浩荡教导有方，都一个德行了。
　　刚回到学校，又有大客户打电话过来，池飞得赶到客户公司去处理，只好打电话给顾安把东西带给兔子们。
　　顾安继承遗志，屁颠颠送去。
　　大一小白兔就是破事多，又有什么东西要填好了送到系心理辅导室去。顾安想起陆晴名那班，估计也要送，就给陆晴名打了个电话。陆晴名就顺手让顾安带去了。
　　建筑系心理辅导室和计算机的在不同教学楼，顾安很有苦劳地连着跑。
　　此时的郑哲谦正和林兰兰聊家常。
　　林兰兰虽然当时情况比较惨烈，但恢复得很好，顺便和花江生郑哲谦都打成一片。
　　就要毕业了，花江生住老校区，大学四年都住新校区的林兰兰只好常往郑哲谦这儿跑。
　　正聊到花江生，林兰兰说：“听说阿花要跟着你混个心理学教授来着。”
　　郑哲谦煞有其事：“不错。”
　　林兰兰毫不留情戳穿：“得意吧你，他玩腻了就把你踢了。”
　　郑哲谦扶额哀叹：“啊~伤情莫过负心人啊~”
　　林兰兰拿书捶他：“去你的！”
　　要走的时候，林兰兰没忍住，说：“我下个月就走了，阿花这人有些地方很想得开，有些地方又固执到死，你多提点啊。”
　　郑哲谦笑了：“知道。怎么没见你这么担心我。”
　　林兰兰拿胳膊肘敲他：“你自己也是，照顾好自己。”
　　送走林兰兰，郑哲谦下结论：“后宫佳丽型。”
　　没过多久，顾安扛着两大袋东西汗湿一脑门猪毛冲进来。
　　郑哲谦把顾安交的测评表按照次序和其他班的放好，随便挑了一本翻开看。
　　顾安热得够呛，差点一屁股坐坏郑教授的宝贝椅子。
　　郑哲谦看在眼中，抬了抬眼镜，开始挑刺：“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一看就是瞎掰的。小顾啊，花教授是不是忘了跟你说，这些门面作业上面要来抽查的，谁也保不住抽到哪班，一个不小心，作为班主任的花教授可是要吃亏。”
　　顾安睁了睁眼，忽大义凛然站起道：“一世才情俱往矣！外不能克敌内不足扶君文不成圣贤武不入名流！恨之甚，唯一死以谢天下！！”
　　说完就拿起郑哲谦办公桌上的矿泉水饮鸩状咕咚喝下，还发出满足的一声“哈~”，转身走掉。
　　郑哲谦笑着下结论：“插科打诨型。”
　　顾安临时送货，具体严重程度也不清楚，出去后就跟陆晴名交代了一下情况，于是严谨名誉助教陆晴名亲自杀到。
　　


☆、第十条　要顺天命

　　爬楼梯的时候，陆晴名听见同办公楼几位教授对话。
　　“哎，刚给大一四班上课，那个皮，跟给中学生上课似的。”
　　“但你不觉得上课气氛最好么？反正最后成绩也不至于太差，我反而喜欢给他们上课呵呵。”
　　“那倒是，每次上完课心情反而会好，哈哈哈！这次同学节也是很有干劲啊！”
　　“是啊，他们班也最团结，上回……”
　　教授们说着走远了。
　　陆晴名才继续往上爬。
　　大一四班就是花江生硬塞给他带的那班。
　　陆晴名不知为何想起去年花江生似乎说过，计算机李院长缠着他叫他带班，还说随便他挑，花江生最后挑了四班。
　　陆晴名带了几天，没少冒烟，回来直白眼，吓得花江生好几天不敢找茬。
　　此时的陆晴名似乎有些明白花江生为何要挑四班了。他又想起四年前花江生催他进学生会的死缠烂打，和前几天文艺汇演时，文娱部干事一贯表现出的友善。
　　陆晴名忽然微叹了口气。
　　平凡的日子缓缓前行，偶然回望，却发现一点一滴中不同的意味，突来的感慨无以言喻。
　　郑哲谦惊讶地看着陆晴名一脸高深推门进来，知道捅篓子了。
　　陆晴名沉着稳健迈向那一整排的学生心理状况回访表，一字一句问：“哪里有问题，郑、老、师？”
　　郑哲谦咳一声：“小问题，小问题。”
　　“小问题不处理，就会变成大问题。”陆晴名幽幽道，拿起一本自家小白兔的翻来看，“‘忧患生于所忽，祸害生于细微，不慎密者多有终身之悔。’”
　　陆晴名的古文基础很差，但近年来深得顾大博士亲自熏陶，郑哲谦自觉随便压不住，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啊，刚林兰兰跟我说，你师尊要跟我学心理学来着。”
　　陆晴名继续翻：“我看我们家小朋友写得都不错啊，有好几本还是经我指导，不知郑老师有何修改意见？”
　　郑哲谦有点出汗：“额，他还说要帮我上课来着，顺便多学习一些东西，也了解下同学们的心理状况，有利于教学活动更好展开。还说可以将心理战术应用到教学战役中去，以取得更加辉煌的战绩……”
　　陆晴名脸有些沉，仍然淡然点头：“也好。只是我想现在我们应该谈一谈我手下那帮兔崽子的作业问题？”
　　郑哲谦一看情况不对，咬咬牙使出最后一招扯淡神功：“……你知道，应用心理学有好几个长得很好的姑娘，还有几个小伙子都长得不错，水灵的。花教授表示很感兴趣，说找个时间跟他们交流交流情感，挖掘挖掘隐私，触碰触碰心灵，顺便考虑要不要收□徒，或者填充后宫……”
　　陆晴名的脸终于挂不住了，二话不说飞起一脚把整理成排的学生回访表踢得漫天飞雪。
　　郑哲谦搬石砸脚，惊得从座位跳起来，还没忘喊一声：“——大内高手型！！”
　　陆高手已经头也不回走了。
　　知道花江生取向的人也就花公馆众徒弟，还有沈魁帆等少数几个，郑哲谦也是最近因为认识一个人才知。花江生不知道他已经知道，陆晴名也同样。于是郑哲谦那番模棱两可的扯淡正好戳中陆晴名导火索。
　　郑哲谦只好自认苦逼地一本本捡起表格来摆好，看见大一四班的本子就在心里哀嚎一声：“花主上，您的后宫水很深哪……”
　　陆续又进来几个学生，一见郑老师辛苦仆地，都义不容辞上前帮忙。
　　郑哲谦还不好意思明说是被吃醋的陆大圣闹的。
　　理着理着，蜡笔小新的专属来电铃声响起。
　　郑哲谦一看墙上的钟，原来已经下班了。
　　接起。
　　一阵英文叽里呱啦。
　　呱着呱着，郑哲谦忽然顿了顿，对着手机说：“……额，咱们用中文吧……嗯，被一帮正准备四六级的兔子用极度崇拜的眼神围观，突然领悟到做人要低调……”
　　话落，正盯着郑哲谦的兔子们都红了脸，各种理由告辞，笑着跑出门去。
　　郑哲谦也笑着跟他们致谢道别，又继续对着手机说话。
　　“……你也是时候面对自己了，放得下放不下，都需要尝试。你自己不勇敢，没人能替你勇敢……别再叫他Jason，他有中文名……我想，他也是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才决定转到建筑系的吧。反正他的研究方向卡中间，随便站哪里都一样……是啊呵呵，小灰兔本该更敏感，大概也是心乱了……嗯，只有这样的对方，才打得进他们心里去，一物降一物吧……”
　　从郑哲谦那里出完气回来，池飞又给他打了个电话，说要跟客户吃饭，不回花公馆，又说顾安陪高长老去医院体检，老先生身体挺好，又越活越像小孩子，被顾安和长老夫人合力架上车。于是顾安也不回去吃饭了。
　　花公馆无人供他欺凌泄愤，九星级御厨陆晴名也懒得给自己一个人做饭，留在新校区食堂解决。
　　这天晚上正是学校XJF露天演唱会。结束后，同学节便算正式落幕了。
　　陆晴名一时无聊，也跟着人潮去看。
　　演唱会在建造优良的操场举行，舞台前面放了长长好多排小凳子，还有更多的同学抢不到位置，只能围在旁边站着看。
　　人围得多了，更外圈的同学就看不到演出，只能站得更远些。
　　还有许多懒得站的同学直接坐到舞台另一头的操场观众席上，有望远镜的拿出家伙，没有的就远远看人影、听歌、聊天。
　　陆晴名就是懒人中的一个。
　　随便挑了个位子坐了，远远看向另一头的舞台。人影绰绰，还不如直接看星星。
　　天气倒是很好，校方挑过，满天繁星。
　　陆晴名坐着发呆，台上走韩国路线的三个帅哥组合又唱又跳。
　　距陆晴名左后方不足三米的几个小女生叽喳正欢。
　　“他怎么跟你表白啊？”
　　“没，就是下课了一起走，打打篮球什么的。”
　　“感觉人挺好的啊。”
　　“嗯，他有时候做些小事情，挺感动的。”
　　“哈，你别这么快就被人拐走了啊！”
　　“光感动毛用！你有没动心啊？”
　　陆晴名听着听着，忽然想起几年前，顾安刚搬进花公馆，还不是很清楚花江生情况的时候。
　　那时也不知什么话茬，顾安对花江生说：“师尊啊，您什么时候定师母啊？三天两头有美女主动亲近，隔三差五害小生自作多情，却原是预备师母找我打探敌情，防不胜防啊！”
　　花江生笑了：“是烦不胜烦吧？为师尽人事而不辍，顺天命而不争，等着你师母驾七彩祥云来接为师。祥云收下，师母退回。”
　　顾安哈哈大笑：“我等着，看哪位师母这么大魅力！”
　　花江生但笑不语。
　　顾安出门，只剩花江生和陆晴名。
　　陆晴名忽然说：“你根本没打算尽人事。你是不想再与社会抗争，只是消极等待，哪一天有人把你感动了，你就跟着走，不论是不是走回正常人的轨道。”
　　花江生愣了好一会儿，想打哈哈掩饰过去。
　　那时的陆晴名不似如今圆润，还像只刺猬，喜欢针锋相对。他没放过花江生，继续直视逼问：“感动，就是感情吗？”
　　花江生无法，深深吸了口气，再慢慢吐出来。
　　他摸了摸陆晴名的脑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静很缓地低头，把额头贴在陆晴名额头上。